296丢失的矿藏【二更】
墨沧澜扫了眼这些全身都是热汗晃着上半身的采矿奴们,道:“这些人,是如何选进来的
?,,
洪图道:“周围多的是愿意来当采矿奴的,大部分都是南陵郡的人,或是家里穷,或是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便愿意当采矿奴。”
佘无睱皱着眉头,道:“这种活计,有什么好争当的,累的要命,还脏的要死。”
洪图挑了挑眉梢,道:“这你就不懂了,采矿奴大部分都是穷极了的人,还有些乃是亡命之徒,我们洪家给工钱,向来大方,他们在这里干十年,比得上在外面干五十年,而且,若是能开采出厉害的矿藏,更是有高昂的奖励,自然是不少人都愿意来干这种活计。”
“亡命之徒,你们居然也收?”月见微问道。
“收啊,自然是要收的。”洪图不以为意,道:“毕竟,亡命之徒的修为,绝大多数都不
低,一个能顶十个,而且藏在这里,就是想着低调做人,怡怡是他们不会乱搞事情,也是省心”
〇
月见微摇摇头,不认可地说道:“他们轻易不搞事情,若是哪日真的出了事,你们洪家,也脱不开干系。”
洪图抽了下嘴角,一言难尽:“你别这么咒我们家啊,反正到现在为止,还没出过事呢。”
说着,众人便看到一个管事,那些鞭子朝着一个皮肤黝黑的采矿奴身上抽了几鞭子。那采矿奴顿时被抽出了血痕,哀嚎着躺在地上打滚。
那管事骂道:“他妈的,那块水金石,你究竟是交给谁了?快说出来还能饶你一命,否则,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
洪图颇为冷漠地扫了那不停呻吟的采矿奴一眼,道:“有些采矿奴,手脚颇不干净,若是发现好矿,便选择私吞,想要拿出去卖了,这是大忌讳。”
佘灵玉道:“偷盗主人家的东西,的确该打。”
洪图皱了皱眉,道:“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有些矿藏,根本不适合拿出去卖,就像是沉水石,只需要一星半点的粉末,就能让人尸骨无存,若炼制成法宝,落入恶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洪家,所有挖出来的地字级之上的矿石,全部都记录在案——什么成色,什么用途,卖给了谁,都会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众人便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卖矿石也有这么多讲究,不过仔细想想,也真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么打下去,恐怕也不是个事儿。
洪图便走上前去,蹙着眉头道:“他偷了什么东西?”
那管事的一看,竟是洪家三少爷,马上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说道:“三少爷怎么想着,来这个地方了?此处乌七八糟的,仔细脏了少爷的脚。”
洪图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又偷了何物?”
管事的瞪了眼那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采矿奴,低声下气地说道:“昨日傍晚,咱们这里开采出来了一块纯黑色带着些紫气的矿,只有巴掌大小,但一看就不是俗物,有几个采矿奴当时就不行了,我便想着直接给主人家送过去,当时虽然天色已晚,但我仍是让这小子带了一队人马,直接去水寒渊,却没想到,那块石头,竟是半路丟了!”
洪图道:“其他人呢?”
管事的低声说道:“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反正,到现在都没有踪影,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他又看了眼那采矿奴,道:“这小子说是路上被抢了,但谁知道究竟是被抢了,还是被他暗自私吞了,为何独独只回来了他一个?”
那采矿奴闻言,马上痛哭流涕,道:“当真不是我私吞了啊,我哪来的那些本事,昨天晚上,的确是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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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护送那石头,走到一半,我突然尿急,就去林子里面撒尿了,等回来之后,我发现那些人,都不见了,还以为他们都走了,就一个人回来了……我若是真私吞了,哪里还敢回来,早就跑了啊!”
这采矿奴嚷嚷的声音不小,周围偶有路过的采矿奴,却都是颇为冷漠地看过去。
诚如这样的事情,没过几日,就会在这矿藏处上演,早已见怪不怪了。
也并非每次,都有人能发现,若是有采矿奴能私藏一块绝世好矿,放到黑市上卖了之后,就能赚来一大笔钱财,基本上一辈子都不用愁了,所以隔三差五,就有采矿奴冒着风险,偷到矿藏。
被发现的,基本上都是逃不了一死。
管事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鞭子狠狠抽下去,道:“你给老子闭嘴,三少面前,还敢狡
辩?”
墨沧澜开口道:“那块黑色的矿藏,是什么东西?”
管事摇了摇头,说:“我在洪家,已经做了百年的矿藏管事,也从未见过那种矿藏,虽是黑色,但却散发着紫色的气,若是不用特殊的盒子装着,但凡碰上一会儿,人就不成了,邪气的很。”
洪图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道:“这种东西,你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呈报上来?”管事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道:“三少有所不知,咱们以前弄到的好矿,都是先报给上面一层,可是上面的人,从不会告诉主人家,谁才是第一个发现这矿藏的,都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咱们这矿,已经许多年不曾出过好货了,好容易出来一个,这……人都有点私心嘛。”
月见微道:“那矿石如此邪佞,你们居然还贪着那些好处,现在可好,矿石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将来又要害死多少人,更不知道,会落在谁的手里,当真后患无穷。”
宋长离拖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道:“我这符阵,其实也是从昨天傍晚,开始有些异动,该不会,和那快矿石,有些关系吧?”
月见微道:“最好还是无关吧,要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难讲了。”
墨沧澜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那矿藏,究竟是什么吧,希望不会是傀儡金。"
"傀儡金?"洪图闻言,愣了一愣,道:"这种矿藏,我以前听我大哥提起过,傀儡金因着太过邪气诡异,所以挖出来一块,我家就会专门找人封印一块,但傀儡金从我出生之后,就没出现过,我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月见微扫了眼那跪地求饶哭得凄惨的采矿奴,道:"现将他压下去关起来吧,真相尚未搞清之前,先留他一条命。"
管事的看了眼洪图,只见洪图点了点头,管事的马上便叫人将这不停求饶的采矿奴给弄走了去。
此事自然瞒不住了,洪图立刻派人去查那石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同时还想方设法去找洪
鹿。
墨沧澜道:"你们封印那些邪祟的矿藏,都是找的什么人?"
洪图如实相告:"寻常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们都是在天冗城的地下黑市里面,寻人来封印的。"
"天冗城?"宋长离眸子顿时一亮,道:"这地方,你可去过?何时才会开城?若是想去,又须得什么条件?"
"……"月见微狐疑地盯着宋长离,道:"你对天冗城,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宋长离叹了口气,刷地一下子将扇子挥开,道:"实不相瞒,我前来此处,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便是想找天冗城。"
天冗城是个什么地方,月见微自然是知道的。
那天冗城对于整个苍茫大陆而言,都是个颇为特殊的地方,据说这城池位于南边大漠之中,乃是天外仙都,唯有心存执念的人,才能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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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天冗城的机会。
而这天冗城最神秘的地方,便是地下黑市,据说,在那地方,只要付出够多,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人命。
上辈子,月见微就是在天冗城换来了木易之的钟情蛊和钟情咒,然而事实证明,什么狗屁的得偿所愿,该是忽悠,一样是忽悠。
洪图去过天冗城,自然不觉得有多神秘,便说道:"那天冗城,也没外面说的那么难去,地下黑市也是真的厉害,就位于西边的平沙大漠之中,那里才是真的牛鬼蛇神应有尽有,鬼修、魔修、妖修、人修、还有那些真正的流亡者,不管是有什么所求之事,尽是可以在天冗城求
得。”
“那又该如何过去?”宋长离问道。
“或者花上大价钱,买个通行玉符,或是有人引荐,否则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寻到天冗城。”洪图道:“平沙大漠,路途艰险,灵气瘠薄,很是接近鬼界,又被我们称之为小鬼界,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被引荐过去的。我大哥说,我家开出来的类似于傀儡金的东西,被封印之后,就存放在天冗城的地下黑市之中。”
天冗城里面的地下黑市,着实令人叹为观止,月见微上辈子算是误打误撞才得以进了天冗城地界,总觉得那处的地下黑市,厉害的不像是苍茫大陆会有的样子,倒是像极了紫泽仙陆。
不过,上辈子月见微没什么心思落在天冗城的来龙去脉和背后隐藏的秘密上面,只花了大价钱,得了自己想要的,便就生生离开了,从此之后,再不曾去过天冗城。
宋长离灼灼望着洪图,恨不得冲过去执起他的手,道:“洪少,看在我与你关系如此甚好的份儿上,可否将我引荐给天冗城的地下黑市?”
洪图:“……”
我与你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墨沧澜扫了眼很是没骨气的宋长离,道:“你非要去那种地方,是要做什么?我对天冗城也有所了解,总觉得那处邪门极了,而且用以交换的东西,不见得是钱财,你可要想好了。”
宋长离撑开了扇子,晃了晃,道:“这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这一趟,非去不可。”
墨沧澜便不再多言。
既是非去不可,那就无话可说。
洪图想了想,道:“若是你们当真想去,那还是让我大哥引荐吧,我大哥每隔几年,就回去一趟天冗城,将我家的矿藏存在其中,若是引荐人,可是比我好用多了。”
宋长离道:“那就先多谢了。”
说起来,墨沧澜对那封印的法子只随口一提,便牵扯出了天冗城,倒是觉得有些跑偏了,话归正题,众人一边朝着这矿洞深处走去,一边谈论起那失落的矿石。
“沧澜哥哥,你觉得方才那个采矿奴,说的是实话,话?”月见微琢磨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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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骚乱起【一更】
原本,丢一块矿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洪家也不是第一次丢失,但这一次,时机卡的刚刚好,正是符阵有所反应的当天,这就让人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了。
墨沧澜淡淡说道:“是真是假,审过之后才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洪图一脸茫然,根本没听明白墨沧澜的话,道:“这个节骨眼,是什么节骨眼?”
“这个节骨眼啊。”月见微故作凝重,对着略显紧张探过耳朵准备倾听的洪图道:“想知道的话,就去问你大哥吧。”
洪图:“……”
说起来,他大哥也不知道最近中了什么邪,分明以前最不喜欢和寒江那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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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还总是恶狠狠地威逼他不准提起寒家那狗东西,这几日却是成天往寒家跑,着实让不少人都觉得奇
怪。
今天两人一起消失,指不准又是混迹在一起了。
当年退婚打脸的事情,难不成终于还是抵不住寒江的美人计,就这么轻飘飘地挥挥衣袖,轻而易举地就过去了?
洪图一不小心,就跑偏了想法。
月见微等人虽说是来看矿洞,但除了先前那采矿奴丢失矿藏的插曲之外,也没再看到什么稀罕的事情,在矿洞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矿洞里面水深火热,尘土飞扬,岩浆的流火将脸映衬成了橘红色,出来之后,便是另一番天地世界了。
墨沧澜望着月见微那张沾染了些许灰尘的脸,抬起手便将那一撮儿不知何时落在脸上的灰给擦去了,随后问道:“看懂了吗?”
月见微也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脸,点了点头道:“感觉到了。”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潜藏在这矿洞之中的阴郁气息和死灵的味道。
宋长离看他们打哑谜,也插了一嘴,对着那兀自不解的洪图道:“洪三少爷,你们家的矿洞里面,可是死过不少人啊。”
洪图怔了一下,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开矿自然经常死人,但凡有绝世矿藏现世,不管是好是坏,必然要先吞了人血和人命祭天才行,开矿这种事情,便是以命相搏,所以我家矿上,采矿奴中也有不少犯了大事,早该命绝的死刑犯。”
这就是,月见微想。
整个灵砂镇,阴气最浓重的地方,只怕就是这矿洞之中,宋长离的符阵围绕灵砂镇缠了一圈,出动静的方向便是直接指向这块矿洞,也不是不无道理。
甚至,若是那驭尸者和鬼傀选择一个发家之地,找上这不知埋了多少人骨的矿洞,必然是个最好的选择。
“若是死了人,你们一般又是如何处理的?”月见微朝着四周的山脉望去,准备寻个合适的落脚之处,道:“比如,会不会拉到哪里,集中埋骨,或是有其他什么法子之类的。”
洪图摇摇头,道:“你方才也看到了,但凡好矿之中,必然有流火岩浆流淌在山壁下面,采矿时候,一不小心落入岩浆里面,就是尸骨无存,直接化成水去。若是开出绝世矿藏,被那矿藏吞噬祭献,也一样化作飞灰,尸骨无存,说到底,唯有死了之后,有尸骨的,才会有人替他收尸,只是这样的情况,着实不多。”
说白了,就是大部分情况下,那些采矿奴都会死在矿洞之中,埋在矿洞之中,终其一生不见天日。
“更何况,我们这里,容易滋生邪祟之物,这些年我大哥请了不少人,在这矿洞了里面施法驱邪,倒还算好,早些年,矿山附近时不常的就有祟物出来作妖,抓着人便开始撕咬,哪里能留得下全尸……”
墨沧澜闭上眼眸,释放出彼岸蝴蝶,朝着那才出来的矿山绕了过去。
肉眼难以看到,但闭上眼睛,却是“看”得更加清晰——
巨大的矿山宛若一个张开血盆大嘴的吞人魔物,萦绕在浓厚的灵气、阴气、死气、怨气之中,黑紫白色的各种杂气交缠在一起,从这矿洞开始,朝着周围扩散蔓延,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似的,的确是个能滋生邪祟之物的地方。
南陵多邪祟,此话当真不假。
洪家的那些在矿洞里面当了百年管事的人,的确有些手段,倒是没过多久便将那采矿奴给审问清楚了。
“他认了。”那管事前来传话,道:“只是和我想的不大一样。小的昨日派人连夜送那块矿藏给东家,原本的确无事发生,但在翻过葱茏岭的时候,那叫阿英的——也就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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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奴,突然想要解手,便去了树后,但他撒完尿,准备跑去跟上队伍的时候,却远远看到有个黑影将那些采矿奴全都杀了。阿英不敢过去,就趴在地上等着那人杀完,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敢动弹。”
但是奇怪的事情,这就发生了。
“阿英过去之后,却发现,地上除了血水之外,竟是连一具尸体都不复存在,那块矿藏,也一起消失了。”管事满脸不解,道:“这种事情,还从未遇到过,奴枷之下,阿英必然不会说假话。少爷,你看这事情,又该怎么说?”
洪图皱着眉头,道:“这也太扯淡了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上派人去葱茏岭上,寻找那些采矿奴的尸体。”、
管事的马上便派人跟着阿英,去了葱茏岭那事发之处,很快便就有人回稟来报,说是的确看到了落在叶子上和泥土之中的血迹,然而随着那血痕再往前走,便是一处断崖。
葱茏岭的断崖,深逾百丈,无人敢下,前去搜索的人便猜测那些尸体是被直接扔到了断崖下面,如今再找,只怕是已经宛若大海捞针,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了。
若不是因为阿英修为着实低下,绝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杀了那么多同行的采矿奴,他必然会被怀疑成为杀人凶手。
一处距离矿洞不远与灵砂镇亦是仅有几里的山上,洪图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将身边的一只虫子赶走,道:“所以说,今日我们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灵砂镇上有我家的客栈,你们也不去住,偏偏要来这里吹冷风被虫子晈,为的什么呀?”
“运气好的话,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月见微坐在树上,靠着树干朝着矿洞那处望去,道:“运气不好的话,便要再等上几日。”
洪麓一愣,说:“为何?”
从早到晚,今日洪麓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何”。
月见微道:“取决于那些屠灭白火村的真凶,何时再对灵砂镇下手。”
洪麓:“……”
洪麓刚想要说这怎么可能,便突然看到宋长离手上的一张黄符,莫名其妙的便燃烧起来,紧接着,原本还颇为懒散的宋长离,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又从树上跳下来,对墨沧澜道:“矿洞出事了。”
矿洞之中,采矿奴夜以继日地在敲打着矿壁,宛如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但这又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本事,若是挖出一块好矿,就能得到不少灵石,许是接下来的几年,都不用愁了。
数位管事拿着鞭子,在各自的领地逡巡着,时不时还要扬起鞭子将偷懒的采矿奴给抽打几下,再痛骂几句,好让他继续快些干活。
崔管事脾气最差,平日里没少做克扣采矿奴工钱的事情,下手也最为狠毒,若是哪日心情稍有不好,便会将采矿奴当成撒气桶,将人抽个半死才能解气。
昨儿晚上,他死对头那边竟是开出了一块好矿,只听那边欢呼声,便知道东家的打赏绝对不会差,崔管事每思及此,便恨得牙痒痒,觉得心里面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堵着,看着自己手下那百十来号采矿奴,也颇为不顺眼。
崔管事正阴郁地琢磨着如何让对家在东家面前出丑,便看到才来不久的一个采矿奴,突然背着他站在那处动都不动地偷懒,顿时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拿着鞭子狠狠朝着他背上抽了一下
“好呀,你竟是敢偷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啪啪啪啪”几鞭子接连抽下去,那采矿奴的后背顿时翻起了皮肉。
崔管事没有注意到,这本该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的伤口,在皮肉翻开的情况下,却是没有一滴血流出,就像是已经被抽空了血液、成了个人干似的。
崔管事嘴巴里面还在骂骂咧咧,他发现那采矿奴竟是置若罔闻,无视他的斥责打骂,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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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更是怒火中烧,一鞭子就卷住了那人的脖颈。
“你他娘的——”崔管事尚未说出后面的话来,便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竟是那采矿奴的一只手,径直抓住了他的脖子。
触肌冰凉,崔管事的视线中,呈现出一个满眼都是白色瞳仁面色铁青唇无血色的怪物,他尚未来得及求饶,便听到“咔嚓”两声脆响,脖子一歪,就断了气。
那采矿奴露出了一抹颇为轻蔑的笑容,片刻之后,原本脖子已经断裂的崔管事,竟是泛着纯白色的瞳仁,歪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跟在那采矿奴身后,又朝着另一个人走去。
不多时,矿洞里面便发生了骚乱,一声尖叫宛若石破天惊,开启了什么机关似的,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和哭声。
这矿洞中的人很快便发现,他们身边的采矿奴,竟是有不少都已经是死人了,且循着生气的味道,朝着他们撕咬过来,一时间,整个矿洞乱成一片,有人掉在了岩浆里面,有的被尸傀从后面直接插入了脑子,还有的边叫喊边朝着矿洞外面跑去,然而当他们跑到洞口,却被肉眼看不到的结界给拦在洞中,竟是逃跑无门。
混乱之中,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露出了轻蔑又满足的笑容,对那脚不沾地浮动在半空,正在施法控制着这些尸傀杀人的鬼傀道:“一个,都不要留下。”“鬼啊——鬼啊!”
“救命呀,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
鬼修一把抓过一个活人,细长尖锐泛着死气的右手直接插入了他的透露之中,径直吸收了他的魂魄,随即便露出了万分享受的表情。
采矿奴们看到这鬼修,顿时吓破了胆子,朝着四处逃窜而去。
鬼修舔了舔右手上的血水和脑浆,尖锐地桀桀桀笑道:“你们,往哪里跑。”
说着,他又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年龄不大的采矿奴飘了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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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灭鬼修【二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破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鬼修察觉到危险,连忙闪身收手,却慢了半拍,整只来不及收起的右手都被锐利的风箭给横穿过去,鬼修顿时觉得手臂一痛,却看到那只骷髅似的手臂随着风箭飞了出去,掉入了滚烫的岩浆之中,化作一团黑雾再也不见。
鬼修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把裹挟着层火焰的长弓,正站在洞口冷冷看着他。
“何人?”长道亦是察觉到封锁在洞口的结界被人破了,亦是退后几步,冷冽着眸子朝着突然出现的这几人扫了过去。
最初叫起来的却是佘无睱,他尖叫了一声,惊恐地指着露出了面容的长道,喊道:“二爷爷,这是我二爷爷的身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佘灵玉也是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准备冲过去的佘无睱,道:“他不是二爷爷,这人绝不会是二爷爷!”
“可是、可是他分明就是二爷爷啊!”佘无睱叫道。
“你冷静一下,他不可能是二爷爷,你别忘了,二爷爷连尸骨都不见了,他是罪魁祸首啊!”佘灵玉抬高了声音,死死盯着那顶着佘家二爷那张脸的恶人。
“这个人,名为冯长道。”墨沧澜已经拿出了七杀琴,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对着那面色变了几变的冯长道说:“人不人,鬼不鬼,这样活着,有意思么?”
冯长道虽并未想到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但事已至此,他便放声冷笑,道:“没想到,第一个看穿我身份的,竟然会是你小子,墨沧澜,墨峰主,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两次三番,非要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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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不去?之前在白火村,我念你初来乍到,不知个中利害,便不与你计较,可你若是屡次三番,坏我好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墨沧澜尚未开口,月见微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几乎捧腹,看着那人模狗样的冯长道,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出奉劝我大哥的话?说白了,你这种作恶多端之辈,合该被天下杀绝,人人得而诛之,我大哥杀你,那便是替天行道,正义之举,你到此境地,居然还敢对我兄长放狠话,当真以为,这世上无人治得了你?”
冯长道冷眼看着月见微,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妖兽,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拿你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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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相对,自然不必多言,多说亦是无益。
冯长道既知自己已经暴露,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他蓦然朝着后面退去半里,手中多了一把用白骨炼制成的箫管,就这么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那鬼傀受到指令,嘶吼一声,断裂的右手重新被黑气覆盖,凝聚成了一个新的利爪,他又旋即对其他尸傀发号施令,双手凝聚出阴气来,朝着上面一抬,只见那些已经化作尸傀的采矿奴,当即便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张牙舞爪地朝着墨沧澜等人杀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
佘无睱瞪大了眼睛,从始至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冯长道,对佘灵玉道:“他用的,竟是我佘家的赶尸术法!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佘灵玉看着那些熟悉的术法,顿时全身发抖,许是因为无法言喻的愤怒,亦是可能因着不可言说的悲伤,他捏紧了手中的那枚修长的叶片炼制成的法宝,咬牙切齿地说道:“佘无睱,你还看不出吗?这个人,他已经夺了二爷爷的身体,夺了他的灵识,得到了原本不属于这个恶人的一切!”
“……”佘无睱顿时一个踉跄,大受刺激,死死捏着手中的叶片,晈牙切齿地嘶吼:“孽畜,我杀了你!”
佘氏兄弟顿时加入了战场,他们并排迎着那些尸傀,同时将叶片放在了唇边,随之而来的便是听起来很是古怪的声音。
这声音,比那骨箫中发出来的声音更加尖锐刺耳,调子更为难以被常人所接受,非但让那些原本还在与月见微等人打成一团的尸傀们动作乱了分寸,就连其他修为不高的采矿奴,都受不了地捂着耳朵倒了一地。
月见微蹙了下眉头,虽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但仍是强忍住头晕恶心的感觉,转身拉弓搭箭,朝着那显然成为众尸之首浑身散着黑色气息的尸体射了过去。
然而这一箭,却被那鬼傀一拉一扯,就这么操控着那只尸傀给躲开了,但还未等那鬼傀反应过来,另一道裹挟着白蓝色火光的风箭,便又随之射入了那尸傀的眉心中。
“轰”地一瞬间,那尸傀已经成了灰烬,飞灰随着风箭的力度,朝着后面飞去,糊了那鬼修一脸一身。
鬼修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眯着眼睛阴鸷地盯着月见微,道:“凤凰火,小东西,你找死。”
月见微又拉了弓,落在一块矗立在岩浆火海之中的细长岩石上,对那浮在半空,双手不知在结着什么法印的鬼修说道:“我是找死,而你是该死,你既是鬼修,就合该滚回你的鬼界去,莫要在人间作恶,你既不愿意回去,那就只能将命留在此处了。”
鬼修阴鸷却又快意地笑了起来,手中祭出了数只亡魂凝成的结印,朝着月见微冲了过来,道:“既然如此,那你随我一起,入冥界去吧!”
蓦然,那扭曲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数道鬼影穿透了月见微的身体,月见微只觉得全身都被浸入了寒凉的冰水之中,顿时冻得打了个哆嗦,他身后也有几位采矿奴站在原地,却被这鬼影碰了身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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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眨眼之间,便已经被吸走了魂魄,成了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
月见微用力晃了晃脑袋,除了寒凉感,却并无太多其他不适,他看着那鬼修,露出了一抹
冷笑。
那鬼修顿时尖叫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摄魂咒法,百无一失,你怎可能不受影响——不对,你怎会无魂无魄,是个活死人?”
月见微哪里会给他琢磨的功夫,嗤笑了一声,手中那根已经变作金红色的流火鞭子,已经朝着修为大损的鬼修甩了过去,同时欺身而上,道:“技不如人,还是回炉重造吧!”
飒踏流火,精准狠毒地卷在了那鬼修的脖子上,月见微腾空用力一甩鞭子,一股强大的力量便顺着鞭子将那鬼修给狠狠按在了滚烫的岩浆流火之中。
只听一声惨痛的尖叫,岩浆咕嘟咕嘟喷了些泡泡,那鬼修就已经被烧灼地无影无踪。
阴气四散,朝着天地之间窜逃,显然是那鬼修已经身死道消,连亡魂都不复存在了。
月见微收了鞭子,一点脚尖跳回了那块矗立在岩浆之中的巨石上,按着方才被那摄魂咒法穿透的心口,猛然吐出了一口血来,然后身形不稳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摄魂咒法,当真厉害,让他躲无可躲,退无可退。
他手指微抖地从腰间拿出了那藏书阁师兄送的度厄锦囊,翻开一看,只见那里面的一道护身咒符,已经化作了灰烬。
此时此刻,墨沧澜已经和宋长离,正齐齐围攻那已经快到矿洞门口的冯长道,宋长离用符阵不停地封着冯长道的退路,一枚接着一枚威力极大的爆破符纸在冯长道脚边炸开,若非冯长道修为高深,恐怕早已经被炸成了肉泥。
墨沧澜操控着傀儡丝,千丝万缕宛若道道剑光,朝着冯长道四面封杀,在那岩浆火光的映衬之下,傀儡银丝闪烁着冷冽的寒芒,似是要将冯长道给绞杀成千万碎片。
“七杀琴,当真是绝世法宝。”冯长道眸中露出了贪婪之色,同时,他祭出了一样金钟法宝,顿时全身都散着金红色的暗光,将那些傀儡丝给悉数格挡在外,除了脸上被傀儡丝抽出一道血痕之外,竟是毫发无伤。
宋长离倒吸口凉气,道:“那是血魔白羽盾!”
墨沧澜闻言,眉梢一抬,手指在一根琴弦上一拨,千丝万缕的傀儡丝顿时纠结成一条琴弦,回归七杀琴中。
血魔白羽盾,乃是千机阁曾炼制出的当世十大法宝之一,当今世上排名前三的防器,和七杀琴一样,都属于超神级别的武器,据说,当年用了七七四十九位炼器师,耗费了整整五十年才终于炼制出来,可挡住天下所有法宝全力一击。
但一击之后,这血魔白羽盾究竟会破损,还是会如何,已经无人说得清楚,因为这血魔白羽盾从横空出世的那日起,就不曾与超神武全力碰撞过,也是在多年之前,便丢失于千机阁那场险些灭门的围剿之中。
却不料,竟是在此时现世了!
冯长道手指一收,周身散着的金红色暗光便被他收了起来,只见他手中,怡怡多了一个血色金属质地的手套,那东西,分明就是血魔白羽盾。
“老夫多年隐世不出,这是世上竟是多了不少厉害后生。”冯长道打量着宋长离,道:“老夫看你,倒是见识不少,比这墨沧澜有前途多了,倒不如跟着老夫,如何?”
宋长离便笑了,晈破了指尖儿,凭空画了个繁复的血符,往前走了几步,扫了眼周围那已
经显然不受佘氏兄弟控制几乎暴走的尸傀,道:“老东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长成什么样子,竟还想着让我弃了当世第一大美人,随了你,你说出这种话来也不觉得脸红,当真要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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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笑死的,绝不是宋长离一人,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墨沧澜,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道:“老人家好容易才鼓起勇气对你表达爱意,你堂堂亡卩山少主,竟是不尊亡卩山宗规,敬老爱幼,反而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来日若是让你师父师娘知道了,定是连小命都没了。”
“对不起,我忘了!”
宋长离说着,一张虚符朝着地上猛然拍了过去,只听“轰”地一声,血雾弥漫瞬间顺着地面朝着前方铺陈形成个咒符模样,所到之处,那些尸傀宛若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脚,双腿动弹不得,逐个倒在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佘灵玉和佘无睱再加快了吹奏频率,总算是勉强控制住了那些尸傀。
而墨沧澜,趁机一掌拍在宋长离下符的地方,寒气蔓延,眨眼的功夫,便已经爬到了尸傀的发顶,将它们给彻底冻成了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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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傀儡金【一更】
冯长道顿时怒极,双手集结法印朝着两人打了过去,一股磅礴的掌风卷起了碎石瓦砾和那沟壑之中的岩浆,悉数朝着墨沧澜和宋长离杀了过去。
“铮——”
一道琴音响起,墨沧澜展开了阵诀,顿时将自身和周围的数人都裹在其中,挡住了那些喷薄的杀意,然而就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冯长道竟是已经遁逃了,当铺天盖地劈头盖脸的乱石流火悉数落下,矿洞之中,再无方才那控尸的身影。
佘灵玉和佘无睱趁此机会,立刻将那些已经化作尸傀的采矿奴给控制住了。
宋长离颇为遗憾地望着洞口,道:“居然,就这么让他给跑了,我布置在洞口的那些符阵,当真是无用。”
墨沧澜道:“冯长道修为远超于你我,若是我鼎盛时期,倒是可以与之一战,如今却是差得远了。”
宋长离看了眼墨沧澜,道:“你还是给旁人,留条活路吧,墨大峰主,做人呢,到底还是不能太嚣张了,这样就挺好。”
如今宋长离的修为,却是比墨沧澜高上不少的,但若真的细细算下来,两人的修为,有近乎百年的差别,墨沧澜可是当了百年的废人,才得以重新修炼,能到如此境界,已经令人感到可怖。
宋长离算过,按照墨沧澜如今的修炼速度,超过自己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也太吓人了。”洪图亲自参与了这场打斗的全程,此时已经白了脸,看着死了一地的采矿奴,还有那些道法留下的痕迹,总算是明白这些人为何偏偏要来灵砂镇的矿洞了。
洪图倒吸口凉气,道:“不行,这件事情,我必须马上告诉我大哥,墨峰主,今日当真是多亏有你们,要不然,明日只怕是整个灵砂镇从里到外,都会变作尸傀。”
宋长离扁扁嘴巴,道:“看样子,那些各家联合的日夜巡逻,并无什么用处。”
墨沧澜突然蹙起了眉头,道:“微微呢?”
宋长离一愣,立刻朝着四周看去。
好像从一开始,他们的视线就被最难对付的冯长道给吸引了去,月见微便一个人与那鬼修缠斗在一起,方才眼睛余光还看到月见微在身边晃来晃去,手持凤骨弓远距离杀得风生水起,怎地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
只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那数丈高的巨石上幽幽传来——
“我在这儿,来个人,把本少爷接下去,爬不动了。”
墨沧澜一挥袖子便飞落在那巨石上面,一眼便看到月见微唇角的那缕刺眼的血迹。
一时间,愤怒和懊悔齐齐涌上心头,墨沧澜将月见微半扶半抱从地上拉了起来,搂过他的腰身,将人从那岩浆的巨石上,带到了下面。
宋长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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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月见微那张称得上惨白的脸,顿时蹙眉,道:“那鬼修怎把你打成这样?”
“别提了。”月见微有气无力,颇为虚弱的倒在墨沧澜怀中,说:“那鬼修知道耗不过我,居然直接上了同归于尽的招数,若非我早已防备,只怕是现在已经和他一起,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了,奶奶的,那鬼修也不看看小爷我是什么人,摄魂咒法又不是解无可解,白白耗费他自己的修为,鬼修就是鬼修,脑子不大好使唤……”
“闭嘴。”墨沧澜将月见微扛在了肩头,道:“少说几句话,凝神调息,那回气丹可还有
?,,
月见微屁股朝天脑袋朝下,险些没一口血喷出来,双脚踢着说道:“沧澜哥哥,有你这样抱人的吗?你就不能横着抱着我,非要用这个让我不舒服的姿势啊,我快吐出来了!”
闻言,墨沧澜这才将月见微给重新放了下来,感觉到他有些发颤,便立刻将外袍脱了下来,围在月见微身上。
“不用,没什么用。”月见微叹了口气,虽嘴上说着没用,却不舍得将那法袍给去了,道:“回气丹也没什么用处,我这是被那鬼修给阴了,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不过,那鬼修已经死透彻了,必会对冯长道有反噬效用,短期之内,冯长道不会再出来作恶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
幸。”
墨沧澜默默将月见微抱在怀中,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道:“回去歇息着,那冯长道,我早晚要亲手剐了他。”
记忆之中,月见微鲜少才会受伤,纵然受伤,也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皮外伤小伤,而此时此
刻,虽他还能靠着自己站稳,说话调子也与平时相差不多,但墨沧澜能感觉到他这次的伤,绝对非同小可,不过是从头到尾在硬撑着罢了。
这么一想,墨沧澜自然更是记恨罪魁祸首冯长道。
至于那鬼修,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月见微捏了捏墨沧澜的手,唏嘘一声,道:“我只怕,那块失踪的矿藏,是真的有问题,若真的是傀儡金,可就麻烦了。”
墨沧澜淡淡道:“纵然是傀儡金,也需得有人给他炼制成法宝才能使用,如今这苍茫大陆,除了千机阁之外,也没什么人有这个本事了。若想要炼制傀儡金,那炼器师自身必须是个不受这傀儡金影响的强者,这样的人,只怕不容易寻到。”
月见微看着墨沧澜,墨沧澜也回眸看着他。
然而从墨沧澜那双似是洒满了星光又似是凝了沉渊寒珀的眸子中,月见微却不知为何读出了一丝隐忧之色。
若真是傀儡金,纵然暂时寻不到合适的炼器师,又如何能让人放下心来呢?
只是,墨沧澜从不是个会危言耸听之人,纵然行事迫人,他也只会说无妨,无碍,甚至让所有人都躲在他身后,而他自己,则是承担了一切他可承担亦或者是不可承担之重,踽踽前行
灵砂镇的矿洞一事,便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死伤无数,却也总好过那白火村直接死了数百人,整个村子都被屠灭殆尽,一人不留。
灵砂镇周围的巡逻队很快便来到此处,有人惊讶,有人错愕,有人悲愤有人恐惧,最终却仍是被指派着去给这些死去的采矿奴收尸,再将此事,稟报给各个世家知晓。
冯长道失了鬼傀,相当于丢了左膀右臂,据佘氏兄弟所言,驱使鬼傀之术,绝无可能在短期之内再用第二次,经此一役,虽说未能绝杀冯长道,但也算是大获全胜,冯长道若想要寻来第二个鬼傀,替他卖命杀人,至少也要在数年之后了。
回到了第十三峰门,墨沧澜与佘氏两兄弟对坐着,说起冯家的事情。
佘无睱的眼眶依然泛着红,这次倒不是因为悲伤难忍,而怡怡是因为无法言说的愤怒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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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佘无睱重重地捏着拳头,几乎晈碎一口银牙,道:“我定要杀了冯长道,还有冯家那些参与其中的余孽杂碎,让他们,为我佘家上百口人殉葬!”
佘灵玉抬眸看着佘无睱,又看了看墨沧澜,道:“峰主,你说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冯长道成了那驭尸者,还占用了我家二爷爷的身子,可否以此为由,对冯家发难,让他们给我们一个说
法?”
墨沧澜道:“再过一月,便是南陵郡每隔数年的一次矿藏资源之争了,届时,各家背后的人都会派人过来参与其中,武家必然也会派人过来,不如到时候,我们再才趁机发难吧,不过,要等待时机,不能轻举妄动。”
佘无睱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幽幽。
“此事,我定马上告知我兄长,让他也及时前来此处,也好做个见证。”
若说对冯氏屠灭了整个佘氏最痛心疾首之人是谁,莫过于佘家家主佘上尘了,他亲历了此事,亲眼见证了自己最心爱之人一一死去,却又无可奈何,报仇无门。
月见微点点头,说:“那冯长道,亲自承认了他的身份,而且,有宋长离这个亡卩山派少主作证,我到要看看,届时他们冯家,又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若是只单单有他们,也就罢了,冯家不见得会承认什么,但有了一向声名在外一语千金的宋少主作证,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只是可惜了,没抓到卢家和冯长道勾结的证据。”墨沧澜的口吻中,带了几分可惜。他那彼岸蝶,并不是人间之物,也不适合拿出来说道,人类对于从冥界而来的东西,向来都是讳莫如深,极为排斥,而且,口说无凭,纵然他言明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也没什么证明力度,不如不说,反而叫人起疑,心生警惕,提前做了准备。
洪麓和寒江一起消失了数日,一月之后,这两人才赶在南陵郡大比之前匆匆回来。
洪麓才刚一进家门,便看到难得下山回家的洪图。
洪图张口便道:“大哥,你不在的时候,灵砂镇出事了,险些就要步上了白火村的后尘老路,幸亏墨峰主和月师兄及时发现,亲自赶去,才将此事解决了。”
洪麓正准备拂去一身风尘,闻言顿时愣了一下,蹙眉转身,看着洪图道:“你且细细说来
,一字不许差了。”
待到洪图将矿洞之中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之后,原本打算暂时歇息片刻的洪麓,当即便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剑,对洪图道:“你去寒家,将寒江叫来,我要上一趟灵山,与墨峰主说些重要的事情。”
洪图眼看着洪麓就这么甩袖出门,马上跟了几步,道:“大哥,那块石头,到底是不是傀儡金,你先给我说说啊!”
“不是傀儡金。”洪麓声音带了几分冷意,还没等洪图松口气,便又道:“却是炼制傀儡金必须用上的辟邪石,事情大发了,往后只怕是没什么清闲日子了。”
洪图:“……”
洪麓亲自找上了墨沧澜。
“墨峰主,灵砂镇一事,我已经听洪图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洪麓开门见山,废话不说,径直在墨沧澜对面撩开下摆坐了下来,面色凝重,道:“其他的,都暂且不提,只说那块甚是邪性的矿藏,它的名字,乃是辟邪石。”
墨沧澜道:“辟邪石?这东西,不是用来驱邪避恶的么?”
“墨峰主所言不假。”洪麓深吸口气,道:“只是,寻常的辟邪石自然是驱邪避恶之效,直接炼制成法宝,便能够镇压邪祟,但是,这块辟邪石,乃是傀儡金的伴生石,唯有得了这辟邪石,方可不受傀儡金影响,从而将傀儡金,炼制成法宝。”
墨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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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失窃【二更】
洪麓看着墨沧澜,紧接着说道:“还有一事,只怕是需得告诉墨峰主了,我这段时间,与寒江一直都不在南陵郡内,便是因为早些时候听天冗城藏宝阁派来的人说,有人盗窃了藏宝阁,将我家私库之中藏着的三块傀儡金,窃走了两块,我便是和寒江去调查这件事情。”
傀儡金失窃,傀儡金的伴生辟邪石失踪,再加上灵砂镇矿洞中发生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无疑是在指向那丧心病狂的冯长道。
墨沧澜思忖片刻,看起来颇为沉稳,道:“冯长道并不会炼器,整个冯家,也并无炼器师,他若是想要将傀儡金化为己用,必然要去寻炼器师做宝。千机阁那边,我可派人去细说,只是天冗城我不了解,那处可有能炼制法宝的炼器师?”
洪麓叹了口气,道:“原本是没有的,但是不知从哪一年起,便有一位炼器大能横空出世,住在了天冗城中,这些年,他炼制的法宝虽然不多,但每一样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神武,若他愿意插手,傀儡金炼制成宝,不在话下。”
这就颇为麻烦了。
“那位炼器师,为人品性如何?”
“品性如何说呢,天冗城的地下黑市,自古以来便是钱货两讫,不问是非来历,若是连藏宝阁那等地方,冯长道都能来去自如,取了我家封印的傀儡金,那他若是想要认识炼器师,更是不在话下,总是会有人,替他引荐的。”
墨沧澜道:“若是傀儡金,炼制成法宝呢?”
洪麓顿了一顿,道:“傀儡金的用处,能惑人心神,控制尸傀,这已经不必多说,但还有两个用处,只怕是这世上罕少有人知晓——为招鬼,二为破界。”
“……”墨沧澜道:“何为破界?”
洪麓深吸口气,道:“墨峰主有所不知,当年寒无双前辈将三界大门封印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毁了世上仅存的所有傀儡金,只是这件事情,他只告诉了寒家家主,后来寒江在与我同去天冗城的时候,又告知了我。那傀儡金炼制的法宝,乃是鬼界大门的克星,但凡炼制成傀儡心灯,只怕那结界大门,便会顺势崩塌,届时,整个苍茫大陆必是会鬼祟横行,前途未卜。”
墨沧澜感到棘手。
而且是万分棘手,傀儡心灯这名字,他倒是听说过的,三千多年之前那场惊动了大半个苍茫大陆强者的三族之战,便是因着傀儡心灯而起,那时候,起势之人用这把神武,招来了成百上千的鬼修,从南陵郡水寒渊而起,尸骨堆叠,血流漂杵。
但傀儡心灯很早就已经被封印了,再提起这心灯,后世之人只知道是个邪祟之物,却根本不知道这傀儡心灯究竟是用什么东西给做成的。
却不想,居然是傀儡金。
寒无双私下告诉当时的寒家家主,傀儡金绝不可再现世。
从那之后,南陵郡但凡挖到傀儡金,势必是要被封印封存的,纵然毁不掉,也绝不可能流落在外,这已经成了南陵郡各家墨不成文的规矩,而且各家也都遵从这规矩。
而且,傀儡金哪里是那般容易现世的,这三千年来,也唯有洪家零零散散地挖出了三块罢了,且其中两块,只有指头大小,根本无法炼制成器。
各家也都不曾放在心上,逐渐也就忘了傀儡金的恐怖之处。
洪家谨小慎微,每每挖出傀儡金,不管大小强弱,都要将其带到天冗城的藏宝阁,花上重金,让人将那傀儡金封印了,再藏起来,天冗城一日不倒,傀儡金一日不会现世。
然而,洪麓也不曾想到,被誉为世间最牢不可破的天冗城藏宝阁,竟是失窃了,他第一时间赶至那处,循着蛛丝马迹与藏宝阁的长老管事们查了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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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才终于将内外勾结的那些坏了藏宝阁名声的杂碎给挖了出来。
然而这又有何用?丢了的傀儡金,终究还是丢了,哪怕杀了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亦是无用。
原本,在回来的路上,寒江还安慰洪麓,说纵然丢了傀儡金,但炼制傀儡心灯最重要的辅材辟邪石尚未现世,没有这辟邪石,这世上绝无炼器师敢碰傀儡金。”
却没想到,更大的惊吓如此这般轻易就出现了。
“若是傀儡心灯现世……”洪麓忧心忡忡,连手指尖儿都是冰凉的。
“那就不让它现世。”墨沧澜望着洪麓,轻描淡写道:“这世上,能炼制出傀儡心灯之人
,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会将此事,稟告给宗门,天冗城之外,由宗门去安排,倒是这天冗城,只怕是要烦劳洪家主,再亲自走一趟了。”
洪麓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只能暂且现行如此了,但那位炼器师,脾气性格极为古怪,轻易不会出来与人见面,我在他面前,也没什么面子,不能确定他是否会理会我。”
墨沧澜道:“总要先试试再说。”
洪麓虽说叫着寒江一起过来,但与墨沧澜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之后,便径直回去,在山门口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寒江。
寒江望着面色抑郁的洪麓,道:“究竟出什么事了?我问洪图,他只说你叫我过来,怎地这么快就走了?”
洪麓道:“才方从天冗城回来,便又要再去天冗城一趟了,傀儡金丢了,伴生的驱邪石也被夺了去,若是那位炼器师再接了冯长道的委托,恐怕整个南陵郡,都岌岌可危了。”
寒江:“……”
定了定神,寒江道:“只你我去,怕是不成,我先让人去探探口风,看那炼器师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再带着厚礼,登门拜访。”
洪麓望着寒江那双温润的眼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原本还慌乱不堪的心跳,逐渐静了下来。
晚风萧萧瑟瑟,时不时发来乌夜枭的啼鸣。
洪麓望着背对着夕阳的寒江,道:“若是傀儡心灯现世,三界大门破碎,鬼族魔族,重现人间,天地再次回归三千年前的活地狱……”
“那又如何?”寒江拉过了洪麓垂在腿侧的手,温言缓语道:“届时,不过是你我并肩而战,共同御敌,同生共死罢了。”
洪麓渐渐沉了心,反手握着那双冰凉的手,笑了一下,说:“你一个鬼修,竟是要说和我同生共死,你这未免太占便宜了吧。不过,说来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害怕的?,,
最多,不过是双双殒命,死无全尸罢了。
总没有他与寒江生死相隔、这么多年避而不见,成为怨侣来的更可怕。
驱邪石一事,不容耽搁,墨沧澜当天便让影七将消息传给归元神宗主宗,稟明此事,让那边私下联系各位挂名在道宗的炼器师,但凡有人拿着傀儡金前去,便立刻扣下。
具体事项,墨沧澜自书一封,将来龙去脉写了个清楚明白,至于归元神宗那边是否看重此事,又如何解决,便不是墨沧澜能管得了的。
倒是千机阁那边,墨沧澜直接找上宋长离。
“我记得,北帝王府的顾世子,和千机阁关系不错,倒也托了千机阁炼制些法宝,不如便由你去找顾轻尘,说明此事。”墨沧澜道。
宋长离与顾轻尘关系,颇为不一般,顾轻尘此人为人温和,乍一看便是一副偏偏君子的模样作风,但实则他极难接近,若非他看重之人,根本不可能与他接触分毫。
虽说宋长离如今尚未将这位北帝王世子追到手,但显然顾轻尘不厌恶他,否则宋长离哪里有接近他的机会?
千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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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归元神宗关系并不好,若是让归元神宗前去说辞,只怕效果也颇为一般,倒不如让顾轻尘出面,倒是能让千机阁重视此事。
岂料,这种名正言顺的接触机会,宋长离竟是摆了摆手,道:“要去你去,你与他关系也不差,你去也是一样的。”
墨沧澜挑了挑眉梢,啾着宋长离,道:“我之前就怀疑,你这放着亡卩山少主不当,偏要巴巴地跟着我来这偏僻的南陵郡,便是为着躲着顾轻尘,现在看来,应当十有八九就是躲着了。我倒是好奇,你对顾世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宋长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扫了眼满脸高深莫测的墨沧澜,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修为还不如顾世子高,难道还能轻薄了他不成?”
墨沧澜哂笑:“色胆熏心,艺高人胆大,你轻薄了他也说不定。”
“你当谁都是月见微呢,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宋长离马上扯上了月见微,道:“我还想留着条小命,好好做个人呢。”
“顾世子若对你无意,绝不可能让你在他身边纠缠那么久。”墨沧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
敲桌面,道:“若我当初,对微微无意,也必然不给他拔毛的机会,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说么?”
宋长离怔愣了一下,露出了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地就这样了,顾轻尘会推演星盘,他曾推演过我与他之间的未来,却是次次都指向大凶……
他是个喜欢清静安稳的人,各家世子,无不是四处游走,或者前去归元神宗求学,而他却从头至尾都不愿离开北帝王府,只闭关修炼,若他推演是真,我又如何舍得,改了他的命轨,扰了他一生的清静?”
墨沧澜倒是见过那推演的命盘,这命盘可信,却也不可尽信,只不过是天道指引罢了。当初他与月见微一路逃回白雪境,途径北帝王府时,还曾与顾轻尘说过几句命盘的事情,却不料,顾轻尘居然如此在意那命盘。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宋少主。”墨沧澜轻轻一笑,道:“你向来做事随心所欲,何曾因为这种尚未发生的事情,畏畏缩缩,不像个男人。”
“你像男人,若是换做你是我,保不准你要离月见微多远!”
宋长离不服。
墨沧澜扫了他一眼,道:“我被紫泽仙陆不知名的敌人追杀,步步小心谨慎,不敢太过张扬,也不敢放松修炼。月见微比我境遇,不知更危险多少,他甚至连本体是何等模样,都不敢让人知道,你当我与他的境地,比你和顾轻尘要好多少?至少,你与顾世子,现下仍是既无仇家,也无旧怨,未来的事情如何,谁又能说的准?”
宋长离琢磨了片刻,觉得莫沧澜所言颇有里1但那难堪的卦象,着实让人心生畏惧。□作者闲话:感谢悠然大大的黄瓜(_3_)3r&10084;&12316;
301武肃【一更】
墨沧澜一锤定音,道:“你若真不愿与他继续下去,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话说个明白,人活一世,总不能浑浑噩噩,成日醒醉不知。”
宋长离:“……”
宋长离露出了惭愧之色。
到头来,倒像是他做了个缩头乌龟,成日躲在这灵山之中,不愿出门,想要将顾轻尘那张出尘的脸,给抛到脑后。
宋长离沉默了半晌,道:“我再想想。”
宋长离想要想想,墨沧澜也不逼他,宋长离想要做一只缩头乌龟,这边傀儡金的事情刻不容缓,转脸,墨沧澜便派人去找顾轻尘,将此事交代个一清二楚。
顾轻尘倒是比归元神宗反应更快,当即便回了信,说千机阁那边已经交代好了,必会派人盯着那傀儡金和驱邪石,但凡现世,就会顺藤摸瓜抓
</p>
起来。
这件事情只能等和查,急不得,但冯家的事情,却是被掀了出来。
宋长离打头,墨沧澜与他一起将冯家行径劣迹状告了直接管辖冯家的武家,先等着他们给出个结果来,若是不满意,再将冯家直接告到道宗去。
佘上尘收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到了水寒渊,等着武家给出一个处理结果。
数日之后,随着南陵郡五十年一度的资源分配大比即将开始,南陵郡各大有资格争抢的世家,也已经请了背后的支持者前来参赛。
向来颇为冷清的南陵郡,顿时变得与往常大不一样。
灵山倒是并未闭门谢客,只是,但凡想要来拜访的,都要先投递拜帖,几日下来,墨沧澜也只不过接待了武肃一人罢了。
武肃乃是武家世子,也是武家下一任南帝王继承人,他素来不怎么在意南陵郡的内部事宜,更是没有任何家族,有资格请他亲至,只是此次,武肃闭关出来,得知墨沧澜竟是成了第十三峰峰主,还去了南陵郡,便主动请缨,借此机会来见见这位老友。
武肃容貌颇为俊朗,目若寒星,眉目冷冽,一看便是个匡扶正义的正派人物,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刀,身着绛色法袍,头戴紫金冠,走起路来飒飒生风,只是面容冷肃,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似的。
武肃见到墨沧澜,便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拔剑吧。”
墨沧澜正一袭白衣如雪,端坐在一棵飘着粉白色花瓣的桃树下,焚香煮茶,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墨沧澜看着武肃,道:“多少年了,见人就要喊打喊杀的毛病,还是老样子。”
武肃见他慢悠悠的样子,便坐在了对面,将大刀拍在桌子上,说:“不拔刀,我来找你作甚?”
墨沧澜道:“我以为,你是为了冯氏之事前来找我的。”
武肃皱了皱眉头,道:“冯家的事情,我也派人去查了,但情况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冯氏的确有一位长老叫长道,但冯家人说,三年之前,冯长道已经身死道消,没了性命,至于之后做的什么事情,他们冯氏,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月见微怡巧出现在这片桃林之间,冷笑一声,道:“冯家派去屠灭萧山佘氏的那些渣滓,尸骨还扔在乱葬岗中,不如把那些尸骨,给拿出来让冯家人辨辨,看他们究竟有无旧相识!”
这声音带了几分不羁,又带了几分不屑,武肃转脸看去,便看到这么个一袭红衣似血肤白发黑的漂亮少年。
武肃眸子微转,打量他一番,道:“冯氏不认账,自是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一人身上,或者说这件事情,他们一概不知,你们若拿不出证据来,武家也不好处理他们。”
月见微简直要气笑了,走到墨沧澜身边坐下,望着武肃,道:“萧山佘氏,一家上百人,都被冯氏给杀了个干净,这笔账,难道说不认就不认了么?”
武肃道:“你让他们,如何认账?我便直说吧,你们捅破此事,最大的问题便在于,时机不对。”
墨沧澜眉梢微微一抬,道:”武家出什么事了?”
武肃眸子微沉,道:“墨沧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我今日来此,便是借着与你切磋的由头,与你透露些事情,也好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武肃的手指在那把宽背长刀的刀鞘纹路上抚过,道:“冯家背靠着的最大靠山,并非武家,而是杏花谷。”
“杏花谷?”月见微脸色难堪几分,道:“怎么哪儿都有他们?这杏花谷,到底是什么东
西!”
武肃道:“你们可听说过药人?”
月见微一愣,道:“苍茫大陆,难不成还有药人?”
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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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载在各种丹药书册之中,乃是传说之中的存在。
传说这世上,本有一种将人给炼制成全身血肉大补、百毒不侵、灵气充沛的道法,可将人炼制成药人,既能用来试丹试药,又可以血肉入丹,还是双修的绝好炉鼎。
只是,这种道法已经被归为邪术之中,早些年就被废除了,道宗更是严令禁止使用这种道法,违者必杀。
不过,紫泽仙陆倒是对药人态度不同,但凡厉害的丹药宗门或者大世家族,总是愿意豢养
药人。
但说起来,能被炼制成药人,也不容易,许是百万人中只能找出一人,所以紫泽仙陆也不常见。
武肃点点头,道:“冯家一门,专出药人,且给杏花谷送去了不少,杏花谷还指望着冯氏为他们再送去药人,怎可能让冯氏,就这么倒了?”
月见微禁不住倒吸口凉气,满是不可置信道:“药人怎会如此轻易就能炼成?冯氏若是有这种本事,岂不是要在整个苍茫大陆,横着走么?”
“现如今,他们难道不是横着走的么?”武肃亦是冷笑了一声,道:“只要杏花谷一日没有能与之分庭抗礼的对手,杏花谷罩着的所有家族,都会屹立不倒,无人愿意得罪杏花谷,就像无人愿意得罪千机阁一样。”
没有人会和掌控着整个大陆几乎所有丹药命脉的大宗过不去,若是有,那必然是铁血世家
所以,墨沧澜便看着武肃,道:“话虽如此,天下世家宗派皆可畏惧杏花谷,唯有你武家不可。南陆武帝,世代行得正坐的端,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氏族弟子行走天下间,皆匡扶正义,除恶扬善。”
若是这世上不平事,连向来以最爱多管闲事、最爱替弱者打抱不平的武家都不再插手,那只怕是,再无人愿意行善事了。
武肃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道:“当年的武家,的确如此,但如今的武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前些年,我父亲在修炼时出了岔子,境界跌落,如今整个南帝王府,悉数由我族叔一脉把控。若非我修为在同辈之中最高,地位不可动摇,只怕是连这世子之位,都要拱手让贤。”墨沧澜微微蹙起眉头,道:“南帝陛下冲关失败,此事已经发生多久?外界竟是一无所知”
〇
“挺长时间了。”武肃请叹口气,道:“若非我那族叔武凡羲一脉崛起之势不可阻挡,我也不会让我弟弟武空,定要去归元神宗修炼。武凡羲的夫人,便是冯氏嫡女,如今我几位堂弟堂妹,也都是由她所出。”
武肃说完,便顿了一顿,又对墨沧澜道:“墨兄,不知你是否发现,当今五大家族,但凡在家族势力安稳、前途坦荡的世子,都不会选择前去归元神宗修炼。顾轻尘、林琅、孤渊太子,哪个想过去归元神宗修炼?”
月见微说:“月隐之就在首峰修行。”
武肃摇头,道:“他与我们,追求不同,他心中只有剑道,不沾世俗之事,所以与家族的牵扯,也颇为浅淡,日后,月家那帝王之位,必然不可能是他的,不信的话,你且看着。”
月见微仔细想想,上辈子似乎月隐之的确不曾成为西帝,而是飞升紫泽仙陆,走了道统。出世和入世,的确是不同的两条路,无人可兼顾。
“那你呢?”墨沧澜问道:“你如今,又要如何选择?”
武肃眸色清亮,熠熠有光,道:“我将武空送到归元神宗,便已经再无太多后顾之忧,必
要留在南帝王府,与我叔父争到底。说白了,武家这些年的清誉,容不得任何人来诋毁破坏。”
墨沧澜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突然拿出了七杀琴,道:“让我试试你的刀。”
月见微前世不曾和武家打过交道,虽说后来墨沧澜在外游走,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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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那些解药,也曾来过南边,但对于武肃道求见,墨沧澜从始至终都是避之不及。
许是已经觉得,当年旗鼓相当的对手,如今已经超出自己太多,纵然见面,也不能让对方尽兴,不如不见。
直至今日,月见微才亲眼看到了武家人的刀。
若说月隐之的剑,乃是一个“孤绝冷彻”,那武家人的刀,就是“秋风飒踏”,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宛若一道艳阳径直将万里无光的黑暗大地,给拦腰劈开。
月见微恍然想起,这苍茫大陆原有四绝——
月隐之的剑,顾轻尘的琴,武慎言的刀。
至于墨沧澜,只说美人一笑,天地寂寥,万物失色,不敢相争。
墨雪衣的笑,乃是四绝之首。
只是如今这位一笑倾城的美人,手中拨着琴,脸上却毫无笑意,身上仍是穿着一身雪衣,却早已不是最初那“认为这世上万物,本无垢无睱”的少年人。
刀锋凌厉狠绝,刀刀致命,杀机冲天,武肃对着墨沧澜,绝对不下轻手,趁此机会,便将陈年心中憋着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给发泄出来——他视墨沧澜为毕生旗鼓相当的知己,他认为墨沧澜值得他用尽全力拔刀出招。
墨沧澜亦是一样。
白衣翩跹,琴音时而狰狞,时而急促,却从无缓和之时,数道傀儡丝宛若被十指操控,漫天翻飞,而控弦之人却兀自静站原处,任由外面刀锋萧飒,他自岿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不消片刻,桃林之中已是落英缤纷,满树桃花宛若一日凋谢,树干上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苞了。
只听得“银——”地一声金属相互碰撞响彻桃林天地,一把宽背长刀的刀尖插入地中,而持刀之人,手腕上已经缠绕了数道银丝。
“你的修为,竟是又精进了几分。”武肃神色肃然,略显复杂,望着手腕上不知何时缠绕上去的傀儡丝线,竟是有了几分畅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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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对峙【二更】
墨沧澜不愧是他看重的对手和知交,哪怕沉寂了近乎百年,如今再卷土重来,也依然是那位举世无双的天之骄子。
墨沧澜收回了那傀儡丝线,走过去,亲自替武肃将那插在泥土之中已没入数寸深的刀拔了出来,递到他手中。
“你的修为,自是比我更胜一筹。”墨沧澜道:“倒是风水轮流转,当日我压着修为,与你竟是又精进了几分比试,如今变成了你压着修为,与我比试了。”
武肃畅快地朗声笑了笑,在墨沧澜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我与你只比试招数,不比修为深浅,如你当初所言,修为深浅,不过是时日长短罢了,不必多虑。”
“如今,却是不得不多虑几分了。”墨沧澜意有所指,与武肃对视着,道:“南帝王府既水深火热,你也难做,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只是,冯家那边,着实作恶多端,令人发指,我亦收了两位弟子,皆是佘氏幸存少年,若我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便也无颜面对他们了。”
话题最终,仍是回到了最初。
冯氏所为,已经触碰到了墨沧澜的底线,哪怕前方千难万险、刀山火海,他也定要那冯长道,乃至于整个冯家,都付出代价来。
武肃知劝不住他,便也不再多劝,道:“冯家不好对付,你万事小心,若无十足证据,切莫仓促行事,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墨沧澜淡淡道:“你说得那人,可是杏花谷?”
武肃道:“北帝王府,如今尚无人能一家独大,有我这个世子在,纵然是我族叔,也分身乏术,我就算夺不过他,也不会叫他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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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有功夫多管旁人闲事。”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武家许是会护着冯家,但绝对护不了太多,冯家真正能仰仗倚靠的势力,仍是杏花谷。
武肃走后,墨沧澜沉吟着说道:“杏花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他许不是发问,只是在感慨。
月见微看着墨沧澜的侧脸,淡淡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又有什么目的,但我只知道,杏花谷曾害过你,或早或晚,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墨沧澜没说话,而是在月见微脑袋上稍作用力地揉了揉。
片刻之后,墨沧澜又道:“事情越发扑朔迷离,牵扯到的世家和宗派,也越来越多,倒是让我看不清楚了。冯家又会佘氏的那些御尸驭鬼道法,还会失传已久的炼制药人之术,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可炼制成功,这未免,太扎眼了。”
月见微说:“我不信杏花谷不知道冯家作恶多端的事情。”
墨沧澜道:“信或者不信,都要拿出证据来。武肃说得对,若无十足证据,冯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账的。”
他们纵然能不找铁证,便对冯家下重手,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会惹人非议。
两人正在桃林之中说着,便突然听到凤炽在外面喊道:“墨大哥,月哥哥,你们在不在?佘无睱和佘灵玉他们出事了,在山下,与人打起来了!”
月见微:“……”
事情的起因很是简单,佘氏兄弟随着佘上尘一同下山闲逛,半路遇到了冯家人,原本佘氏兄弟秉持着月见微交代的“隐忍”二字,并不与那冯家人多说什么,但冯家却不这么想,非但拦着她们的去路,还要问候一下佘氏全家,佘上尘自然忍无可忍,新仇旧怨,当即便想要报了
“我就说了两句话,那佘上尘就对我动手,你看我的脸,都被他给砸破了!”说话的,是冯氏的一位小辈,乃是主脉的一位少爷,名为冯哲,乃是冯家这次派来参与南陵郡大比的冯家小辈之一。
冯哲愤愤地指着自己那半张被打破的脸,对着在场众人说道:“佘氏当真无教养,合该回去萧山,再不出来作恶害人!”
此时,冯哲已经叫来了不少人,有冯家的、杏花谷的、还有观厌城卢氏的,数人正团团站在一起,将佘氏三人,围在其中。
佘无睱气得全身发抖,道:“你他妈说谁作恶害人?你们冯家才是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合该举家都遭了天谴才是!”
“慎言!”杏花谷紫心长老脸色一变,呵斥道:“说话百无禁忌,当真是不讲礼数,修道
之人,不言天命,不说妄语,不可心思歹毒。”
佘无睱被呵斥,又感受到了这位紫心长老身上传来的强大威压,自是往后面退了半步,但仍是强硬地站定,死死瞪着那些冯家子嗣,恨不得将他们给烹肉啃骨!
冯哲看了眼周围具是自己人,便洋洋得意起来,道:“你嘴巴上狠毒,说我们要遭天谴,殊不知遭天谴的,究竟是谁呢。”
这话明指暗指,便再说佘家合该遭了天谴,才会死那么多人。
佘上尘眯了眯眼眸,盯着冯哲,那眼眸宛若淬了毒似的。
“而且,既然人都来了,那咱们就把些许事情,盘算一番。”冯家长老冯宗走上前来,好整以睱地看着佘上尘,道:“我在来的路上,听说有人想要污蔑冯家与你们佘氏一样,炼制尸傀,杀人夺命,还说那人,分明是我家长道长老——如此说辞,未免太过可笑!”
“哦,难道那人竟然不是冯长道,而是别人家的祖宗不成?”冯宗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凉凉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一个红衣少年一脚踹开了那封闭的门,身后随着一位雪衣公子,只看那公子一眼,便有不少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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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眼睛了。
月见微勾了勾唇,走了进来,盯着那冯宗道:“我方才听说,我峰门弟子在路上走着,却被狗给咬着了,便来这里看看究竟。”
冯宗脸色顿时一黑,冯哲怒道:“你说谁是狗?你算什么东西,竟是敢这么与我冯家说话
!,,
月见微又看向冯哲,皱着眉头伸出手指在耳朵上掏了掏,道:“哪儿来的野狗犬吠不已,烦的要命。”
又对佘无睱和佘灵玉道:“你们可有被狗咬伤?要不要,先吃点排毒的药再说?”
佘无睱顿时觉得扬眉吐气,笑道:“不错,倒是的确被狗咬了口,不过,那狗道行不成,倒也伤不了我什么,排毒的药就不必了。”
月见微马上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有些狗东西,但凡靠近你几分,就臭不可遏,鼻孔堵塞,空气都变得恶臭起来,我乃是妖兽,鼻子灵敏,一进这屋子就觉得到处都是恶臭味道,难受死我了。”
说着,月见微便拿出了个镂空的圆球形状香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模样着实夸张,很是不给在场人留面子。
“没礼数的东西。”冯宗吃了个闷亏,却又碍于身份总不能反骂月见微才是狗,便祸水东引,道:“杏花谷紫心长老与其弟子在此,毛头小儿,竟还敢口出狂言,惹是生非!”
紫心长老很是不悦地看着月见微,道:“后生仔,何必戾气如此重,好生说话,有何不可?难不成白雪境,便是如此教养?”
月见微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道:“你也不用与我攀扯什么教养,更不必拉白雪境下水,我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觉得我说话不中听,合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
“你可当真,伶牙俐齿。”紫心长老冷笑了一声。
月见微道:“好说好说。”
杏花谷同行的,还有一位青字级别的长老,名为青拂,从始至终,这位青拂长老都不曾开口,此时却是缓缓而言,道:“此事本该是个小事,不过是路上发生了争执,有了些口角,也没造成什么损伤,我看,也不必闹大,只相互赔个礼,也就罢了。”
冯家对这位青拂长老,权当是上位之人,闻言马上便道:“既然青拂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冯氏自然要听长老之言,不与他计较。”
佘无睱捏紧了拳头,晈牙道:“想就这么一笔带过,绝无这般轻易之事!”
“这小子,未免太不懂事了,青拂长老的面子,都敢拂了。”
“争执下去,也不会落得他的好处,何必得罪人?”
旁边的一干弟子们,纷纷低声指责,说着佘无睱的不是。
青拂长老一双明眸扫过佘无睱,道:“那你待如何?”
佘无睱道:“我要冯家,给我们佘家一个交代!”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眸恶狠狠地瞪着冯家那几人,像是恨不得将他们给生吞活剥了去,他已经等了太久,自冯氏到来,本以为凭借他们拿到的证据,冯氏本该被惩治,却没想到,这么久了,却是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
这让佘无睱,着实日夜难眠。
冯宗蹙了蹙眉头,道:“你们佘氏,突然莫名其妙诬陷我们冯家图灭了你们全族,我还未曾问你们为何要污蔑我们,你们反倒是要倒打一耙,将一切都推卸到我们身上了。”
佘上尘冷冷看着冯宗,道:“三年前七月初七日,冯家派了数人前去萧山,趁我不在,杀了上百人,带走十人,尚有冯氏弟子留下来清理,被我抓了个正着,悉数灭杀,他们身上那冯家的命牌,我如今还留着,怎地,难不成,此事你不想承认,就可不承认么?”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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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当真有身份牌为证,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青拂长老似是对此一无所知,闻言,便转过脸来看向冯宗,道:“此事,我倒是从未听说”
〇
冯宗露出了一副错愕之色,道:“三年之前,我冯家有数位弟子出去做任务,竟是一去不回,命牌也都已经灭了,这三年来,我们冯家日日夜夜寻找那些弟子的踪迹,想要替他们敛尸,却不料,他们竟是死在了萧山佘氏手中!”
不光是佘上尘,就连月见微都被这倒打一耙的说辞给震惊了。
随后,冯宗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拍着胸口说道:“我是真的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死在萧山这种地方,若是早知如此,我必然不会让他们,去萧山附近做任务,如今看来,也不知是不是你们佘氏做了什么,才害的我冯家弟子,葬身于萧山。”
“你——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佘无睱几乎要被气得吐血,他抬起手,猛然指着冯宗那张老脸,喷口怒骂道:“老不要脸的贼东西,分明是你们不怀好意,派了那么多冯氏狗去我家,还屠灭我佘氏满门,你竟是说,你不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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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你说呢【一更】
有时候,不知道这三个字,着实好用的很,只轻描淡写三个字,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卸出去。
是啊,不知者不罪,不知者就是无辜之人,哪怕是冯家这么个大家族,也总有些弟子,不服管教,违背冯家的道义做事。
冯宗面不改色,道:“冯家弟子有成百上千人,各分支也是相互独立的,每个人做些什么,我们又能如何把握?更何况,我们冯氏弟子究竟为何死在了萧山,此事,冯家必要调查到底!"
月见微:“……”
好一个贼喊捉贼,莫要说佘家人,就连月见微自己,都听了一肚子火。
月见微呸了一声,冷笑着说道:“你这说法倒也稀罕,人家佘家人,老老实实地呆在萧山,从不离开,难不成还可勾引你们冯氏弟子去他家送死?”
冯宗冷道:“佘家道法,向来阴毒邪佞,谁知道是否用什么法子,勾引了我家弟子,这件事情,我冯氏与你们佘家没完!”
佘上尘一双眼眸很是阴骘地盯着冯宗,道:“既然冯家不认,那就不认好了,只是,我佘家上百条人命,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冯宗迎着他的双眸,道:“佘氏之事,我亦是感到颇为遗憾,只是,冯家也决计不会背这个锅。”
“那,冯长道又如何说?”门被打开,邙山少主宋长离亦是带着几人,走了进来,那些人中,有南陵郡的世家之人,也有其他几位从苍茫大陆各处而来的世家宗派之人。
宋长离手中持着把折扇,在手心中敲了敲,道:“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说,但冯长道乃是你冯家长老,如今,他竟是成了个驭尸者,还夺了傀儡金,想要炼制出破坏三界的傀儡心灯,这事情,难不成还能有假?”
冯宗看到宋长离,再看了看随他一起前来的数位各族长老,顿时心中一沉,嘴上却是说道:“此事,我冯家也不知情况,长道长老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身死道消,冯家也已经为他做了法事,你们口口声声说,长道长老成了驭尸者,夺了佘家人的身子,但我们冯家,却是一概不知情的。”
反正,现如今冯宗的态度就是,不知道,不了解,那些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这样一问三不知,直接甩锅给已死之人,也的确让人束手无策。
宋长离显然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愣了好一会儿,才环视着四周,道:“你们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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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信,不重要。”墨沧澜此时方才开了口,道:“世家向来都是连坐之法,纵然你冯家不知道,此事也该知道了,冯长道所行之事,倒行逆施,危害深重,冯家既然已经晓得,那就必须想方设法,来解决此事,如若不然,来日冯长道行恶举之日,便是你们冯家,举族覆灭
之日。”
此话一出,整个堂内一片死寂。
墨沧澜轻易不开口,但一开口,必然是石破天惊,叹为观止。
墨沧澜此言,竟是要将冯氏按照连坐之罪,随着冯长道行事做法而屠灭殆尽,这让人听了,未免不寒而栗。
“墨峰主,你这话说得,未免太狠了些。”
“是啊,墨峰主,就算冯家真的出了个叛徒,但冯家这一大家子,可是无辜的啊,你总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吧?”
墨沧澜看向那说话之人,道:“冯家,最好是无辜的,最好将你们的狐狸尾巴,好生藏着,如若不然,佘家如何废的,自会有人,让你们一样,死的凄惨,不明不白。”
冯宗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墨沧澜,道:“你不过一峰之主,你敢……”
也敢出此狂言?
墨沧澜并未让他说完,只勾了勾唇角,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不过一峰之主,你可试试看,我究竟能否,杀人于无形,让你在睡梦之中,就丢了性命。”
接着,墨沧澜轻笑一声,道:“我敢不敢,你说呢?”
冯宗:“……”
这话一出,包括宋长离在内,数位请来的长老齐刷刷变了脸色。
这……这一时间,竟是叫人想起了一些本已经被遗忘了的过去。
当即便有人打圆场,道:“墨峰主,万事好商量,一切都还在讨论之中,不用过早下定论嘛!”
“是啊是啊,冯家说不定就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又没说不管冯长道的事情,你也不必动怒”
〇
就连宋长离都停了扇子,咳嗽一声,道:“墨雪衣,耐心,耐心。”
月见微被帅了一脸,但又颇为不解,不就是说了几句狠话,怎地就这么大反应?
冯宗气得整张脸上,连胡子都是发抖的,他指着墨沧澜的鼻子,道:“归元神宗,一峰之主,竟然如此肆意妄为,无理取闹,我定要去道宗,告你才好!”
“告就告,提早告,提早死。”墨沧澜不以为然地说完,勾了勾唇,又揽住了月见微的肩膀,很是亲呢地说:“走了微微,不必与他们多说废话,浪费时间。”
月见微已经晕晕乎乎地被美色所惑,自然乖巧不已地跟着墨沧澜走了。
佘灵玉等人见状,也都随之离开。
宋长离看到面无血色的几位各宗长老,禁不住嗤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连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他说不定,就只是说说罢了。”
“说说罢了?”一位长老脸色铁青,道:“他说了你说了三个字,你让我们,当做说说而
已?”
冯哲年龄小,不懂其中缘由,便道:“切,那墨沧澜,空有一张脸,难不成还真能杀人于无形,与我整个冯家作对不成?他做了百年废人,如今也不成气候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懂个屁!”一位武家的长老爆了粗口,道:“你们冯家,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那个祖宗,若他真盯上你们,冯氏还是好自为之吧!我是不想和他那种人为敌,原本这件事情,也牵扯不上我们武家什么狗屁倒灶事儿。”
冯哲:“……”
所以说,这句“你说呢”,又为何如此瘆人?
这就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
不得不承认,墨沧澜绕是沉寂了百年,如今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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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在苍茫大陆顶尖的位置,但他带给那些曾亲眼见证过他辉煌时代的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震颤,仍是不曾改变。
墨沧澜言出必行,行出必果,说话从不夸张,这还是有根据的。
曾经墨沧澜刚去归元神宗的时候,起初是个弟子,长了一张绝色倾城的脸,又那般水嫩青葱,自然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但大多数人,都只敢想想而已,哪里会真真招惹这位年少成名修为不俗的天才?
但也有极少数,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一位长老的入室弟子,竟是在与墨沧澜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趁着荒郊野岭四下无人,胆大包天地给墨沧澜下了春药,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其中心思,想想便让日后的墨沧澜觉得
恶心。
墨沧澜自然是没让他得逞,非但如此,他在将那被揍成猪头的师兄提回了宗门之后,当着他师父的面,冷冰冰地放言,道:“今日,我将你这徒弟带过来,让你亲自按照宗规处理。”那长老素来护短,又是个修为高深的,怎可能会被墨沧澜给唬住,当即便不承认,道:“你口说无凭,空口无据,谁能证明我乖徒弟对你做了什么?更何况,说不定是你勾引我爱徒,故意扰乱他道心。”
墨沧澜那时候初来乍到,那长老根基深厚,无人替他出头说句公道话,反倒是有不少人,都在看他笑话。
于是,墨沧澜就说:“好,你今日不处理他,来日我必回让他百倍奉还。”
那长老吹胡子瞪眼,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墨沧澜道:“我若杀他,不会让人知道是我杀的,但我也绝不会假人之手,不信的话,你就等着。”
没过多久,那弟子果然死在了一场任务之中,而且死的模样着实瘆人,开膛破肚,魂飞魄
散。
执法堂的人直接找上了墨沧澜。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调查,墨沧澜从各当年来说,都没有任何嫌疑——他那时候,正在闭关,而且是和几位在归元神宗一呼百应的弟子,一起闭关的。
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但事情如果就这么结束了,那只怕是墨沧澜今日这些话,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相传,后来墨沧澜当了峰主,有人在盛宴上旧事重提,问起了当时那弟子惨死之事,说他雄心豹子胆,谁都敢调戏,这下遭了报应,白白丢了性命。
墨沧澜听完,却是笑了一笑,推杯换盏间,他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降的报应。”那人哈哈一笑,说:“不是报应,难不成还能去你杀的?”
墨沧澜在灯火璀璨之中,捏着琉璃酒盏,对着那人露出了个绝代风华的笑,轻声道:“你说呢?”
你说呢。
这一句话,让此事成了归元神宗十大悬案之一。
人人都说,墨沧澜轻易不会放狠话,但凡放狠话,那必然是言出必行的。
墨沧澜百年前的名气如日中天,但凡他身上有个风吹草动,便会一夜之间人尽皆知,所以那句“你说呢”,也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时候,墨沧澜已经是峰主了,就算有人想要追究,也无济于事,更何况,无人能寻到证
据。
一传十十传百,墨沧澜杀人于无形,言出必果一事,便越传越曲折离奇,惹人生畏了。
墨沧澜鼎盛的那个时代,哪怕是各族各派的长老,也无人敢与其争锋,毕竟,前一天约战的时候,墨沧澜修为还比自己低上一个大位阶,第二日战时,他境界便与自己持平的阴影,不止笼罩在一人头上。
哪怕墨沧澜现如今修为尚且不足以进入顶级强者行伍之中,但谁有知道,他不会再来第二次逆天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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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招惹。
不好招惹。
不要招惹。
冯宗亦是听说过墨沧澜丰功伟绩,却又带了不少侥幸,道:“他如今,只不过是凝丹境强者罢了,哪来的那些本事?”
“呵,他这凝丹境,可是在短短五年时间之内,从黄阶修为爬上来的。”武家长老冷笑了一声,对那冯宗道:“不管你们是否屠灭了佘氏,冯长道一事上,你们还是做得积极一些,莫要真让墨沧澜,抓住把柄,惦记上你们。”
冯哲酸溜溜地说道:“有宗门罩着,就是不一样。”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304再见沈碧楠【二更】
“没了宗门,谁又在他手中,讨到好处了?”说话的,是另一位世家长老,他摇摇头,条分缕析道:“别忘了,远空古境之后,孤渊、林家、凤凰一族、聆音阁这四大势力齐齐追杀他一人,却最终毫无结果,甚至那位追他追得最狠的聆音阁右使沈碧楠,足足半年时间,都无所收获,如今还在聆音阁受罚。”
“老不死,你说他就说他,你提我做什么?”不知何时,大门被一阵狂风打开,一位身着赤色长袍头戴羽冠的阴柔男子沉着脸握着箫出现在众人面前,此人怡怡就是聆音阁右使沈碧楠
那长老马上噤声,朝着四处张望,心中暗道不好,不该在暗中道人短长,被人就这么抓了个正着,未免太尴尬了。
沈碧楠在聆音阁地位超然,他扫了眼在场诸人,微抬下巴,冷声道:“月见微和墨沧澜,人在何处?不是说,他们在此处么?”
青拂长老道:“方才还在,只不过,片刻之前已经离开了,许是回了灵山。”
沈碧楠冷哼一声,转身边走,一道凌厉的风刮过,那方才说了他名字的长老,脸上顿时多了三道红痕——
“再敢乱说,仔细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一巴掌,众人噤声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武家长老哆嘹着手,道:“他沈碧楠,也太嚣张了!”
“嚣张又如何?聆音阁据说可是通着上面的,这沈右使据说又是那位萧阁主最宠信的身边人,不过是打一巴掌罢了,他就算是杀了你,武家也不会与他们作对。”青拂长老淡淡说道:“杏花谷在苍茫大陆,亦从未与聆音阁为敌,这聆音阁的地位,你自己想想罢。”
武家长老:“……”
他只能认怂吃瘪了。
沈碧楠出了门,便形如鬼魅地朝着灵山飞去,他行至一半,便被一个身着青衫眉眼含笑的青年给截住了。
“你做什么?”沈碧楠蹙眉瞪着此人,面色不悦。
青年手中拿着一把拨浪鼓,递到沈碧楠面前,好声好气地说道:“何必乍一到此处,就火气冲天呢?南陵郡本就多浊气湿气,郁结于心,不利于修行,还是清心寡欲些好。”
沈碧楠脸色一沉,一把拨开那拨浪鼓,瞪着青年道:“韩长阙,别以为阁主派你来监视我,你就可对我指手画脚,谁要你来管教!?”
韩长阙也不恼,拨浪鼓摇了摇,像是在逗小孩子似的,说:“我已说了多遍,我随你来,是为了替阁主保护你,哪里是来监视的?”
不提此事,沈碧楠还能勉强冷静,一提起阁主,沈碧楠便立刻炸了毛,道:“闭嘴!你离我远一些!我现在便要去找那墨沧澜,你少管我!”
韩长阙看着沈碧楠已经跑出去数丈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拨浪鼓,轻轻晃了两下,哂笑一声,道:“脾气当真是越来越辣了。”
韩长阙拦不住沈碧楠,便跟在他身后杀上了灵山。
月见微等人本就行的不快,佘上尘行至半路,便说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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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地方静静,带着佘灵玉和佘无睱两人就走了。
灵山脚下,月见微和墨沧澜两人刚准备进去,便被沈碧楠给拦住了。
“月见微,来战!”一声冷呵响起,沈碧楠径直冲着月见微杀了过去,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条黑绫,这黑绫宛若毒蛇,就这么劈头盖脸地朝着月见微缠了过去。
月见微吓了一跳,噗地一下子变成了小兽模样,飞扑到墨沧澜怀中,叫道:“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何总是盯着我不放?”
月见微认出沈碧楠,便直接连打都不打了,他不怕沈碧楠的黑绫,就怕沈碧楠吹箫。
他那箫声,简直是月见微最怕的东西,一曲《箫声怨》有多厉害,简直让人防无可防,避之不及。
那是从紫泽仙陆流传下来的曲子,箫声所到之处,无人可逃,除非修为高出沈碧楠数倍。月见微已经尝过一次中招的感觉了,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诚如沈碧楠这种能纠缠着墨沧澜足足半年的偏执怪,月见微可不想和他交手,所行直接躲到墨沧澜怀中作罢。
墨沧澜也被月见微这突如其来的变身给弄得一愣,这小崽子,倒是罕少有见人就怂的时候
沈碧楠瞪着通体漆黑如煤的小崽子,指着他道:“你给本座起来!”
月见微嚷嚷道:“我又没得罪过你,你做什么偏要追着我们不放?就算你看上我大哥,求而不得,也不用如此痛下杀手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碧楠脸色扭曲一瞬。
“我、我沧澜哥哥不喜欢脾气差的,你快回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去!”月见微绝不认输,恨不得吼的全世界都听到。
韩长阙闻言,便是一愣,随后笑着打量着那只在墨沧澜怀中缩成一团还不忘张牙舞爪的小崽子。
颜色的确是黑的,头上也有一只角,和麒麟崽子,乍一看截然不同,也难怪沈碧楠只说不是那只逃亡的妖兽。
只不过,三千年前,孤渊无华和寒无双身边的那只独角苍寒兽,也是这么个样子,只是比它大上数倍。
可惜了,独角苍寒兽的来历,这月见微尚不知晓,否则,只怕是说什么也不会照着这个样子来伪装模样。
韩长阙笑了笑,从一言不合准备动手的沈碧楠身后走出,道:“右使大人,来之前,阁主也交代了,行事不可鲁莽。”
“你给本座闭嘴!”沈碧楠瞪了他一眼,带了浓浓警告,旋即对着墨沧澜道:“交出七杀琴,我放你一条活路。”
墨沧澜轻描淡写道:“七杀琴已经认我为主,除非我死,否则七杀琴绝不可能再认第二位主人。”
沈碧楠黑绫一闪,道:“那你就去死吧。”
韩长阙看着已经和墨沧澜打在一起的红衣右使,手指在拨浪鼓上摸了两下,却是轻微叹了口气。
如何就让他与墨沧澜结了仇,这墨沧澜,哪怕是在紫泽仙陆孤渊世家手中遭了这么大的罪,如今也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等造化,堪称天助,又如何是寻常人能对付的?
月见微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霸道的人,但看那黑绫密密麻麻地在空中飞舞,炸飞了无数草木金石,恍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偷过他老婆。
墨沧澜也不遑多让,一手抱着月见微,另一只手拨弄着七杀琴弦,操控傀儡丝和那些黑绫交缠一起,将那些黑绫格挡在外。
沈碧楠用力一扯那黑绫,却是纹丝不动。
沈碧楠沉了沉眸子,道:“你的修为,居然比之前更加精进了几分。”
上次与墨沧澜在北漠之中追逐的时候,墨沧澜道修为绝不如现在,才不到一年时间,他居然提升如此迅速,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与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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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仇,不能将他扼杀在尚未长成的时候,只怕是将来,便是自己小命难保
沈碧楠动了杀心,眸子骤然一凛,手中的黑绫分裂成数道,威压更胜一筹,黑绫遮天蔽日地朝着墨沧澜缠了过去。
正值此时,只听得“咚咚咚”几声鼓响,那些黑绫就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纷纷落了下来,散了一地。
黑绫化作了数道黑雾,席卷着回归到那黑绫的本体之中,最终成为沈碧楠手中的独独一条而已。
再看沈碧楠眼前,距离他双眸只有两指距离之处,两片肉眼难以看到的冰针,悬停在半空中,被那鼓波一阵,顷刻间就化作了水,落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像是从未存在过似的。
墨沧澜朝着那手中晃着个拨浪鼓的男人身上看去。
韩长阙轻笑一声,道:“右使大人何必这么大怒气,来之前,阁主也说了,七杀琴若拿不到,便就不拿了,许是没有缘分,强求不来。”
没想到自己人在这个时候下自己面子,沈碧楠没好气地说道:“你闭嘴,用得着你来重复阁主都说了什么?难道你能比我更了解阁主?”
韩长阙:“……”
修为孰高孰低,其实一目了然,沈碧楠根本不曾发现墨沧澜那两根冰针的偷袭,而韩长阙看似是在阻止沈碧楠动用杀招,实则是在暗中帮着沈碧楠,然而这位红衣右使,似是对此一无所知。
墨沧澜便多看了韩长阙几眼。
月见微眼瞅着这韩长阙不打算让沈碧楠继续动手,便化作人形站在墨沧澜身边,满是不爽地说道:“你这人也忒不讲道理,你家阁主既然都说了没有缘分,你却非要斤斤计较,这行为就像是你见到个绝世美女,非要抢过去给你家阁主当媳妇儿一样,很是恶劣!”
沈碧楠拿出了箫。
月见微缩了下脑袋,叫嚷道:“早晚烧了它!”
沈碧楠冷笑一声,道:“墨沧澜,你自己好自为之,别以为如今恢复如常,便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要你命的,不止我一个,我也不会是修为最高的那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见微立刻竖起了毛,道:“我看,只有你对我沧澜哥哥喊打喊杀念念不忘,你倒说说,除了你,还有谁?”
“自然还有……”沈碧楠说了几字,就脸色一变,眯着眼睛打量着月见微,道:“好小子,你还想套我的话,本座偏生就不告诉你,想得美。”
韩长阙顺势说道:“右使大人,木家已经请了数次,不如先且回去,与他们碰个面,再说其他。”
这沈碧楠对墨沧澜也算是执着了,初来乍到,还不曾将自己安顿好,听说墨沧澜出现在那长街的某个堂内,便急吼吼地马不停蹄赶去,结果发现人已经走了,又连忙追了过来。
“若是宋长离有他这等执着的精神,恐怕顾轻尘早就落到他手中了。”月见微在沈碧楠与韩长阙走后,禁不住咋舌感慨。
墨沧澜沉吟片刻,道:“沈碧楠修为不俗,却也不是不能对付,倒是他身边那个修士,修为深不可测,难以预料。”
月见微想了想,道:“我也觉得挺厉害的,虽说他身上的修为,感觉起来要比沈碧楠差了许多,但他刚才那一手,着实惊艳。”
韩长阙表现的像是误打误撞,实则不然,这世上,哪来那么误打误撞,必然是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才可能发现蛛丝马迹,从而规避所有可能或者不可能的危险。
墨沧澜道:“聆音阁藏龙卧虎,本以为右使沈碧楠已经算是顶级厉害的了,没想到,还有旁人珠玉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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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月见微的想法【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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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看着墨沧澜,道:“聆音阁和紫泽仙陆有牵扯,已经一锤定音,我如今却是好奇,他们背后,究竟是紫泽仙陆哪一股势力。方才沈碧楠说,想寻你麻烦的不只是他,只怕那伙人,不在下界。”
他脸上具是隐忧,还止不住地用牙齿咬着指尖儿,墨沧澜修为恢复的事情,紫泽仙陆早晚会知道,这也正是月见微心头的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霹雳弹,也是乌黑的浮云。
如今,沈碧楠的话,几乎已经言明了墨沧澜的处境。
见状,墨沧澜拉过月见微那只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敌人是谁,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想要我的命罢了,我只是万分好奇,紫泽仙陆天赋卓绝的人数不胜数,更有血脉醇厚的天族之人,方一出生便是玄阶修为,比我要厉害多了,为何偏偏,他们定要盯上我,难道紫泽仙陆,就当真如此不能容人?”
这个疑问,倒是在墨沧澜心头埋了许久。
他不止一次地想,纵然当年他不知收敛,不知进退,天赋超过绝大部分的紫泽仙陆世家弟子,但放眼整个紫泽仙陆,能与他同龄便达到那等境界的,也有数位,若当真是见不得他出头,便对他下此狠手,说出去未免贻笑大方。
“我出事之后,孤渊世家,风评如何?”墨沧澜问道。
月见微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孤渊世家风评素来不好,也只不过是个紫泽仙陆边陲之地的小家族而已,做了这种容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是让人不齿,我以前在家族的时候,没少听到有人说他们容不下人,心眼比针孔还小。”
孤渊世家乃是整个苍茫大陆头顶上的大世家族,掌管整个苍茫大陆的事宜,但在紫泽仙陆来看,孤渊世家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族罢了,真正能够动辄定生死的家族,从不世出,轻易见不到人。
孤渊世家接了墨沧澜上去,让墨沧澜见识不少别的家族弟子,最后又在他重伤之后,直接丟下去,这件事情还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但是,也只是没多久,这阵子轰动就过去了,被更新鲜的事情代替。
只是偶尔有人提起来的时候,会调侃或是略带惋惜,说:“那年孤渊世家从下界属地弄上来个天才道修,没几个月就重伤回去了,那可是个绝色美人,可惜不懂藏锋,被孤渊世家的人给阴了……”
墨沧澜边走边说:“麒麟世家的人,对我又惧又畏,怕是只有等我们上了紫泽仙陆,才能搞明白个中缘由。”
月见微忽然想到了在归元神宗那个孤渊无华留下来的秘境,所看到的那些过往。
他突发奇想,道:“沧澜哥哥,会不会是龙族怀疑你乃是寒无双转世,所以才会对你痛下狠手,肆意报复?”
“也不是不可能。”墨沧澜沉黑的眸子微微一闪,道:“此事处处都是未知,许多事情,不是我们现在能搞清楚的,若是有机会,到可以从沈碧楠身上下手。”
月见微唏嘘一声,说:“我是万万不想,再和沈碧楠那种人打交道。”
墨沧澜扫了他一眼,道:“我倒是罕少见你这么怕谁。”
“到也不是怕,就是他这人,太邪乎,不想和他打叫道而已。”月见微说得含糊,心里却想着,有那《箫声怨》在,他见了沈碧楠,绝对只有逃窜的命。
月见微像是惊弓之鸟,他很多时候,都是强迫自己活在现世,前生之事,太过难以启齿,每每想起,便是如同用钝刀在自己的心头打磨碾压,非要刮的血糊淋漓才行。
他不怕受伤,不怕强敌,但他怕再历经一遍前世之伤,那是比凌迟更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除非必要,他绝不再想。
月见微道:“沈碧楠对你很是执着,只怕不光是因为这把七杀琴,还有白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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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雪漠的半年无功而返,对你生出了怨怼和执念。”
墨沧澜淡淡道:“待到大比开始,他就没那么多时间理会我了。”
月见微不再多说沈碧楠,而是问道:“大哥,他们为何那般怕你说出‘你说呢’这三个字,可是有什么来头?”
墨沧澜轻笑一声,道:“许多事情,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不值一提。”
月见微想了想,摸着下巴道:“看样子,冯家是无论如何,都打算死不认账了,若真如此
,我只怕佘上尘那边,会受不了。”
墨沧澜道:“他是定然接受不了的,我之所以在冯家面前放那等狠话,一来是想要敲打冯
氏,让他们好生收敛一些,二来,也是为了让佘上尘心里面觉得舒服一些,莫要再轻举妄动。”
月见微道:“大哥是怀疑,佘上尘有可能觉得道宗不可能让冯氏付出代价,仍是会沿袭旧法,报复佘氏?”
佘上尘的表现,着实有些怪异,正常人若是遇到冯氏那般推脱甚至倒打一耙,必然是如同佘无睱那般愤恨,然而佘上尘从头至尾,都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反倒是让人看不清楚了。墨沧澜有这等怀疑,也是正常。
只是
“若冯氏当真就这么逃过去了呢?”月见微道:“莫要说佘上尘不服,就连我,都不服。”
“想逃,哪儿那么简单。”墨沧澜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冯氏心虚,如今被人道破,表面上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面,谁知道会虚成什么样子,总是会露出马脚来的。”只是,这早晚,就不知了。
月见微禁不住想起了上辈子陷入疯狂偏执之中不可自拔的佘上尘,还有那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佘氏尸傀军团,不禁心中沉沉。
月见微拉着墨沧澜的袖子,轻声说道:“沧澜哥哥,这世上的事情,明明是有黑白对错的,可有为何,有些做了坏事的人,却不能遭到报应,被害的可怜人,却最终会变成疯子?”
墨沧澜道:“权势二字,错综复杂,苍茫大陆杏花谷一家独大,积重难返,若是有人可与杏花谷分庭抗礼,自然一切都好做多了。”
分庭抗礼?
一家独大?
月见微不禁心思一动,幽幽脱口而出,道:“若是我立个新的丹派,能够与杏花谷分庭抗礼呢?”
墨沧澜脚步微微一顿,转眸看向月见微。
只见月见微眸中似有星芒,脸上带着奇异的兴奋,道:“我炼丹之术不差,和杏花谷那些人比起来,也不怕他们,我若是设立个门派,与他杏花谷相互抗衡,岂不是就能改变如今的格局?”
他说到兴奋之处,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他抓着墨沧澜的手,颇为认真地说道:“日后,苍茫大陆的丹方由我出,丹药的价格由我定,这世上再无凭着有杏花谷做靠山就为所欲为的氏族,诚如绛州冯氏这种世家,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沧澜哥哥,你说我这主意,好是不好?”
墨沧澜以前总是觉得,他之所以喜欢月见微,是因他来的时候怡怡好,心思纯善憨态可掏又总是突发奇想,脑袋里面的东西永远都叫人猜不到,甚是宝贝,让人舍不得叫他失望。
如今才发现,原来这无论何时都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有一颗颇为真贵的赤子之心,哪怕自己已经历经了无数不公待遇,也仍是初心不改,璞玉天成。
墨沧澜忍不住捏了捏那张满含期待的小脸,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好的,虽说杏花谷已经是根深树茂,不易撼动,但这些年来,也不知多少家族宗门,对于杏花谷的做派颇为不满,嘴上不说,心中却已经有了不服之心。”
他虽知此事困难重重,却也不想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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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接着道:“我信你能做到。”
月见微得了支持,自然更是兴奋,当即道:“我要将此事,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前些日子说,不想来南陵郡,我若是告诉他我要设立个丹盟,需要他帮忙,想来师父也不会冷酷无情拒绝我。”
墨沧澜:“……”
其实,他内心并不太建议月见微这么早就告诉叶无涯他的想法,毕竟这种事情,也算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叶无涯年龄大了,只想缩在白雪境当个隐姓埋名的药师而已,若是知道月见微有这等心思,只怕会把他臭骂一顿。
但若是仔细想想,月见微若真的想设立个丹盟,单凭他现在的本事,自然还有些欠缺,若是叶无涯能插上一手,到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墨沧澜斟酌着说道:“不如先把人骗过来,再仔细说你的打算。”
月见微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这几日就不出门了,闭关琢磨丹盟的事情,哦对了,在此之前,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得先做了再说。”
墨沧澜:“……”
什么重要的事情?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片杂林之中,佘上尘砸碎了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旁边,佘灵玉颇为忧心地看着佘上尘,又看了看佘无睱,才走上前去,道:“师父,身子要紧。”
佘上尘拳头上崩裂了数道血痕,眸色都几乎血腥,眼白上爬满了皲裂的血丝,显然已经恨极怒极!
“我这身子,还有什么要紧的?”佘上尘颇为冰冷地笑了一声,冷眼看着自己那已经流血的手背,不甚在意地擦了一下,轻蔑地说道:“看来,冯氏的确毫无悔改之心,也对,他们死不认账,我们又能如何?”
佘灵玉迟疑了一下,道:“墨峰主不是说了……”
“他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佘上尘狰狞着一张脸,几乎扭曲地盯着佘灵玉,道:“那些人,纵然畏他惧他,又能如何?我们依然无法为死去的佘家人讨回公道,冯家一样可以甩锅说自己一无所知,区区一个冯长道,又能算是个什么东西?舍了,便就舍了,难不成还真可指望他冯家,为了一个冯长道,和整个道统作对?”
替他出面,不错,墨沧澜已经尽力了,他如他自己所言,绝不会将佘家的事情,就那么放在脑后罢了。
但是,纵然出头,又有何用?
冯氏一句“不知道”,一句“不清楚”,一句“早已死了”,就能够将自己与冯长道撇开干系,甚至能一笔抹灭他们屠灭了佘氏的罪刑,而受害者,纵然拿出了些许证据,却也依然无可奈何。
佘上尘赤红着双眸,盯着佘灵玉道:“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冯氏纵横多年,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撑,哪里来的这种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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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总有法子【二更】
佘灵玉一时间,彻底语塞。
佘无睱亦是突然愤怒地捏住了拳头,道:“大哥,你说的不错,那冯狗背后,确实有人,峰主虽敲打他们,却无甚实际之效,还是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杀了他们,这世上仍是无人会知道疯冯狗的恶行,甚至,我们要屠杀不知多少无辜。”佘灵玉几乎快要急哭了,望着佘无睱道:“若冯氏灭门,就真的算是复仇了吗?佘氏已经被人戳了几千年的脊梁骨,难不成,在我们都死了之后,在萧山佘氏再无后人生还之后,依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吗?”
“戳脊梁骨又能如何?”佘无睱愤愤地盯着佘灵玉,死死握着拳头吼道:“定要杀了他们,才能心头痛快,你不是我佘家人,你根本不能明白我和大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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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灵玉如同遭了当头一棒,顿时整个人都被砸蒙了。
他虽是佘家捡回来的,而且捡回来的时候,年龄已经不算太小,已经能够记事了,但这些年,他吃着佘家、喝着佘家、学着佘家道法,早已将自己当成了佘家人。
佘灵玉眸中具是受伤,他身形不稳地往后面退了几步,道:“你、你说这种话,也太伤心人了。”
佘无睱见他如此,说出去的话早已后悔,他一边懊恼自己嘴巴太快瞎说话,一边却仍是硬撑着嘴硬,别过脸道:“我说的,乃是事实,你并非真正佘家人,不必参与我和大哥的行动,我们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还是回去灵山,找峰主和师兄去吧。”
佘上尘一副头疼的样子,脸色颇为难看,道:“你也给我闭嘴,这件事情,你也不必多嘴,更不必插手,日后的事情,先容我想想。”
“大哥……”
“滚滚滚,你别在这里瞎起劲。”佘上尘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驱赶着两人,道:“小小年纪,好生修炼就够了,我也是脑子进水了,与你们说这些事情做什么?”
“……”佘无睱不服,刚张开了嘴巴,便被佘上尘给朝着屁股踹了一脚,险些扑在地上。佘上尘阴郁着脸,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整治你,我之前说过不准你们再继续修炼
佘家道法,你们似乎根本不听,是想让我亲手废了你们的道法,强逼着你们重新改修他道吗?”
佘无睱梗着脖子,道:“我不,我是佘家人,凭什么要修炼其他道法?”
佘上尘深吸口气,缓了缓心情,道:“佘无睱,我现在不想和你废话,过两日我再去灵山找你,告诉你们,接下来我的决定。”
佘无睱愣了一愣,闭上了嘴巴。
佘灵玉忧心忡忡,道:“师父,墨峰主的确在用心帮我们,他让我们稍安勿躁,他说他会想办法的,绝不会如此坐以待毙。”
这一路上,墨沧澜说了不少,字里行间,便是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了,他定要让冯氏付出该有的代价。
却不知道,佘上尘是否能听到心里去。
佘上尘表情有几分复杂,垂了垂眸,道:“此事,墨峰主也不好做,我虽多年隐世不出,也知他如今夹缝求存,甚是艰难。”
gu903();佘上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杂草丛生的荒林之中,背对着斜阳,站立许久,背影看起来颇为孤独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