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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凤燃少爷承包了【二更】
凤燃便扔了一颗妖果,朝着凤炽的脑袋砸去。
凤炽一抬手,便将这妖果抓在手中,抬头朝着凤燃看了过去。
凤燃晃着腿,摸摸鼻子,说:“我就是想让你尝尝,味道真的还不错嘛,不比竹食差到哪里去,这里又吃不到竹食,你就吃这个好了。”
凤炽将果子扔到旁边,道:“你自己吃去吧,我没吃过竹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凤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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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燃愣了一愣,想到自己以前是如何苛待凤炽的,便禁不住有些心虚。
月见微见状,突然心思一动,哈哈笑了两声,道:“凤燃,你既然要跟着我们当跟屁虫,自然就没有你在凤凰岭之前的待遇了,今日你若是不能把这些草,全都给拔光了,这树上的妖果,一颗都别吃。”
凤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树上跳了下来,瞪着月见微道:“这又不是你家的树,你凭什么管我?”
月见微笑得颇为甜美,道:“这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家树了,不光是树,还有水,还有房子,你若是想要吃喝,想要入住,就得干活儿,不然你就回去,莫要跟着我们。”
凤燃被月见微这强盗做派,给气了个倒抽,道:“你说了不算!”
月见微道:“我说了就算,不信你试试,你能不能拿到这些妖果。”
凤燃马上转身便朝着树上飞去,月见微见状,也随之飞上去,速度比凤燃竟是快了一些,手中还拿着不知从哪儿捡过来的根粗树枝,居然“嘭”地一下子,在凤燃脑门上敲了下去。
凤燃避之不及,“啊”地叫了一声,身形在半空一翻,眼眸之中便迸射出怒气,道:“你太过分了!”
月见微却是笑嘻嘻道:“好说好说,还能更过分一些。”
说着,又转身换了个方向,朝着凤燃脑袋接连敲了三下。
凤燃气得脸都涨红了,猛然冲着月见微喷了一口火,月见微非但不躲不闪,反而还拍出了一巴掌,当即,便有一股猛烈的掌风将那凤凰火给拍了回去,险些燎着了凤燃的眉毛。
凤燃气鼓鼓地瞪着月见微,一转身,便落在地上,道:“我不和你打架,幼稚死了。”
月见微眨眨眼睛,说:“你不和我打,那你就只能挨打了,从现在开始,你但凡有半点让我不满意的地方,我就揍你,揍得你嗷嗷叫!”
凤燃:“……”
凤燃转身便走。
月见微一鞭子抽了出来,直接环住了他的左脚,就这么用力一拉,竟是把人给拉趴在地上凤燃摔了个狗啃泥。
凤炽在旁边看着,本想说些什么,但月见微给他使了个眼神,便就又闭上了嘴巴。
凤燃这一路上,虽然已经不怎么叫他小杂种了,也不欺负他了,但以前终归是有些过节,月见微本是极力反对带着凤燃一起来的,奈何凤燃耍赖的功夫也是一流,他偏要跟着,还财大气粗,走到哪儿都手一甩便付了灵石,只能叫他跟着。
月见微看凤燃不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只是之前一直有别的事情,没时间管他的事情罢了。
现在,既然已经来了灵山,此处也远离凤凰岭,处处都是月见微的人,自然是想怎么欺负凤燃,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凤燃没想到月见微竟然让他出这么大的丑,竟是一下下愣住了。
月见微抽回了鞭子,眯了眯眼睛,道:“凤燃,此处不比凤凰岭,这是我的地盘,你若是定要留在这里,就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灵山不欢迎你。”
凤燃当即跳脚,指着月见微鼻尖儿,脸都气红了,道:“你这人,根本就不讲道理!”
月见微道:“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若是今日才知道,那就是脑子蠢了,行了,这片地归你管了,你还有三个时辰处理这片杂草,若是弄不好,之后十日,都别吃饭了。”
凤燃:“……”
月见微招呼着其他人,道:“大家都别干了,这片杂草地,被咱们凤燃少爷承包了。”凤燃:“……”
凤燃气得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但是放眼四周,没有一个是他的人,众人皆是幸灾乐祸地
看着他,想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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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丑。
尤其是那佘无睱,更是直接召回了那只咔嚓咔嚓啃着杂草的啮齿类尸妖,幸灾乐祸地说道:“就是,既然凤燃少爷这般有本事,想来这片杂草,也不在话下,就交给你做了。”
凤炽抿了抿双唇,到底是没说什么。
原本还干得热火朝天的一干人,全都停了下来,都好整以睱地坐看凤燃除草。
月见微心情不错,就拉着墨沧澜旁边再瞅瞅,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月见微还指派着凤炽这旁边盯着凤燃干活儿,免得这小子搞出来什么不得了的小动作——按照凤燃的秉性,月见微还真担心这小子会一怒之下,把那妖果树给烧了,让谁都吃不到妖果。
月见微捧了一兜子的妖果,边吃边和墨沧澜四处晃荡,不多时,便寻到了不少可吃的东西
旁边三里外,有一片湖,湖面看起来颇为平静澄澈,里面却是不知深浅。
月见微用鞭子朝湖里面甩了几次,弄出来了几条鱼,这些鱼显然是吸收了不少灵气,看起来各个膘肥体壮,长的还颇为好看,一看便让人食指大动。
月见微又掏了鸟窝,拿了几颗鸟蛋,顺便打了几只漫山遍野跑着的野兔子和野山鸡,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晚上饱餐一顿了。
月见微看着这些猎物,道:“灵山看起来,倒是物产丰饶,也没那个女真人,说的那么可怕嘛。”
墨沧澜朝着四周看了过去,道:“我们才刚来不到一日,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只希望这里,能安稳才好。”
“想也知道不太可能。”月见微叹了一声,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道:“再过两日,那些个被主宗分派过来的刑法堂重犯,便要被压来了,到时候,灵山可绝对安生不了,只是,宗门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墨沧澜说:“他们与我说的,便是这些人在地牢里面,
磋磨的差不多,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直接搁在我们这里,
月见微:“……”
这种苦力,
月见微道:
已经快要发霉了,体内的修为,被也好当个苦力。”
用起来可是不简单。
“宗门重犯,大多都是做了穷凶极恶之事,又被关了那么久,定然是心中怨气不低,只怕是不好使唤啊。”
“倒也不怕。”墨沧澜淡淡说道:“宗门让他们过来,定然是有其他效用,孤渊宗主已经坦言,之后的事情,会看情况随时与我们联系,这些人,的确有别的用处。”
月见微道:“这又是什么?”
他发现,宗门那些老大,总是喜欢搞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来,让人摸不清头脑。
墨沧澜说:“此处距离万魔窟,中间有一段方圆千万里的无人之地,人称‘孤绝境天’,那里面既没有魔气,也没有灵气,没有生气,没有死气,据说,不管活人死人,魔人妖兽,都无法在里面存活超过十日。但怡怡是在这孤绝之地,却有秘宝现世,据说与魔族异动有关,这法宝,道宗是定然要争抢的。”
月见微道:“可是,这又与那些人,有何关系?”
墨沧澜道:“总要有人去探路,当先行者。”
月见微:“……”
这岂不是平白让那些,前去孤绝境天里面送死么?
墨沧澜见他沉默,便又说道:“宗门与那些人已经定下了契约,他们去孤绝之地当先行者,将孤绝之地里面的情况,告知外界,待到事成之后,不管这些人是生是死,从此之后,都再与宗门无关。”
送过来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死囚,所谓死囚,并非直接要了性命的那种,而是将其关在能蹉跎修为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笼之中,让他们日渐衰弱,修为渐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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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陨落。
这样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做了悖逆宗门铁律原则的恶人,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更是不知在地下牢笼里面,已经关了多少年,若是能出来,自然是宁可死在孤绝之地,也不愿继续在牢笼蹉跎。
宗门到时会人尽其用,只是,月见微总觉得这么做,可谓是后患无穷。
“但凡能入那孤绝之地又能传来消息的,定是修为损耗不多的,但这样的人,一旦出来,
再做些什么事情,谁都控制不住了。”月见微略感忧心。
墨沧澜道:“我亦是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宗门将人送来之后,我仍是要挑选一番,真正可为我所用的,我才会与他们定契,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就继续压在牢笼之中也好。”
月见微蹙眉,道:“但是,此处哪里有能镇得住那些人的地牢?”
归元神宗的地牢,那是数万年前宗门几位大能联起手来,利用天外陨铁炼制的枷锁,再用能够消磨灵气的法阵加固,所以万年以来牢不可破,从未有一人成功从里面逃出来。
所以,归元神宗那地下牢笼里面关着的,不见得都是归元神宗的那些个恶人,甚至范围已经扩大到了整个苍茫大陆的犯人身上。
有些地方,抓了个修为高强的恶人之后,因着没有将其镇压的地方和手段,便就由道宗出面,直接将这恶人送到归元神宗来,归元神宗在确定其危险性之后,再决定是否将人压到困厄牢之中。
也不知道,这次宗门,究竟会送怎样的人过来。
墨沧澜道:“那些入了困厄牢之中的人,身上都有归元神宗执法堂大长老亲手打下的咒印,这辈子都绝了脱离旁人控制的可能,那咒印,也同样是契,大长老会将契,同时传给我,我得了契,自然是能够控制这些恶人。”
月见微心思通透,道:“沧澜哥哥是打算,以自己为牢笼,束缚住这些人的行为?”
墨沧澜道:“不错。”
月见微说:“倒也是个办法,只希望那些个长老们靠谱一些,莫要弄些穷凶极恶的坏人过来,要不然,用着也心里不觉得踏实。”
灵山也算是山明水秀,风景秀丽,除了漫山遍野疯长的野草数量过于多、营养过于好之外,倒是各处都能看到奇花异植,苍翠大树。只是山道险峻,时而传来罡风阵阵,听到峰与峰之间那穿堂风呼啸的声音,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悬肖g边沿,听得人心里面不禁觉得发憷。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小天使的黄瓜(_3_)3r&10084;&12316;
265困觉?【一更】
每个峰都有每个峰头的特色,月见微今日只逛了三个峰头,除了适合住人的峰头之外,其他两个峰头,若不然就是适合当打磨心性的练武之地,要不然就是适合困人,反正不适宜居住
“那边地峰头,便用来修炼打磨吧。”月见微遥遥一指东边的一座陡峭的山峰,道:“别看这山如此陡峭,基本上直上直下,我方才近距离看过了,山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可容纳两人并排站着的突起平台,倒是能成为咱们峰门一大特色——凡是日后想要加入咱们峰门的人,必要在一炷香时间内,从那山脚,攀岩到山顶。”
佘灵玉和佘无睱站在他身边,同时抽了抽嘴角。
这药修为多好,才能半柱香时间内从这种悬崖峭壁上爬到山顶?
反正,他们二人似乎不太能行。
“名字就叫步步登天吧。”月见微对这个名字颇为满意,摸着下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寓意好,叫起来也颇为顺口。”
佘无睱原本想要表达一下对这个名字的不喜,但月见微是大师兄,又是墨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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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侣和心头宝,再加上方才拿着鞭子欺负凤燃的样子,着实印象深刻,综合考虑之下,佘无睱决定做个没有原则的人。
“师兄所言甚是,这名字很是符合这山的气质。”佘无睱马屁拍了个震天响。
佘灵玉想,佘无睱终于成熟了。
步步登天上面,也有数个不小的平台,既可以容纳弟子们同时修炼,又可以让他们用来比试,但就是天地之间的罡风太过凌厉飒踏,修为不足、心性不定的,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极其容易走火入魔,坚持不住,月见微觉得自己还要费些功夫,给步步登天里面能用来修炼的地方,做个等级划分,也方便了日后来修炼的弟子们。
“再往西边的这座个头不算高的峰,里面有瘴气,有野兽,有天然迷阵,灵气也极为稀薄,连野兽都化不成灵兽,所以用作刑堂所在地最为合适。”月见微又对月十和影七如此这般说道:“你们二人,分出一个来管理刑堂,改日便立下规矩,若是有人敢违背,就把他丟到那凋敝峰上面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月十狐疑道:“凋敝峰?”
月见微点头,道:“峰上万物凋敝,不光花草树木全都无法养活,一点灵气都没有,而且,似乎还有能吸收灵气的东西,只是暂且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自然是称得上‘凋敝’。”
月十:“……”
月十对影七说道:“我平日里,总是在外面游走,不可与少主联系过于紧密,不日又要去旁的地方,这刑堂主人,还是你来当更为合适。”
影七知他过了这段时间,待到第十三峰安顿好了之后,便要去不知名的地方做不知名的事情,便点了点头,将这个位置承了下来。
因着今日只逛了这两个峰头,月见微便也只安排了这两个峰头罢了。
安排好之后,他便带着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灵山主脉,来到那一排透风漏雨的砖瓦房旁边,准备进行他们来灵山的第一餐饭。
月见微拉过凤炽,让他点火,凤炽一口火喷下来,那团柴火便就烧了起来。
凤燃已经处理了一大片杂草,但仍是杯水车薪,他望了眼这边一群人其乐融融围在一起吃烤肉的画面,再看看这边无人问津的自己,便就觉得有些难受。
月见微显然是在针对自己,其实凤燃也知道他为何针对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出身高贵,本就容易惹得旁人羡慕嫉妒恨,月见微同为妖兽,自然也是一样。如今自己凤落平阳,月见微又狐假虎威,有了墨沧澜撑腰,此时自然是要好生蹉跎自己,报复一番。
可惜的是,凤燃到了现在,都还不知道月见微为何看他不顺眼。
倒也不能说全都是凤燃的错,从小,凤燃便随着长姐一起长大,长姐又待他极好,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似的,事事管着他,时时宠着他,又因着凤燃天赋卓绝,从小到大不曾受到磋磨,身边人若不然便是夸他,若不然就是捧他,若不然就是臣服于他,便就养成了这副骄纵的样子。
反正,在凤燃的世界中,他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说什么,旁人都得听着,若是旁人不喜欢他,就是嫉妒他。
若是让月见微知道,定然要喷出一口老血,然后再好生教育一番凤燃,究竟该如何做鸟。
凤燃越来越觉得自己被人排挤欺负了,便将手中的镰刀一扔,气鼓鼓地走到人堆里,居高临下看着没形象地蹲在地上啃得满手油的月见微,道:“我不干了。”
月见微道:“明日接着干。”
凤燃炸毛,说:“凭什么,你们都可以不干,偏偏要我干?”
月见微说:“因为我们都是第十三峰名正言顺的弟子,你是额外加入的,自然要多干点活儿,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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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们才乐意继续收留你。”
凤燃皱着眉头,觉得月见微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却又不想继续割草,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我可以掏钱。”
“一日一百上品灵石。”月见微道:“可换得一日不干活儿。”
凤燃自小就对灵石没概念,一听可以这般兑换,马上便点了头,说:“好啊,换就换。”说着,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袋子灵石,扔给月见微道:“先换上十天的。”
月见微打开一看,当真是上品灵石,他方才那数字,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凤燃居然当真这么有钱,顿时觉得莫名慕了。
有钱人家的小孩,果真是不一样啊。
月见微便收起了灵石,笑着对凤炽说道:“走,明日哥哥带你下山,多做几身衣裳去。”凤炽高兴,道:“好。”
凤燃一听月见微要带着凤炽去买衣裳,不知为何觉得不舒服,便道:“你不准与他去。”凤炽理都不理凤燃。
凤燃声音高了几度,很是不开心地说道:“你若是想要新衣裳,我带你去买,你是凤凰,怎么可以像是宠物一样,让旁人给你买衣裳呢?”
月见微很是大言不惭,道:“谁叫阿炽喜欢我呢,是不是?”
凤炽乖乖点了点头,说:“是。”
月见微看着凤燃黑下来的脸,觉得自己能多吃两条鱼。
凤燃抗议无效,便就只能气鼓鼓地坐下来啃肉了。
佘灵玉和佘无睱两人的尸妖倒是好用,召唤来一些之后,便将屋子里面给暂时打理干净了,幸亏来的路上,月见微提前想到此处说不定条件很是艰苦,便买好了床单被褥枕头之类的必需品,不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能睡硬床板。
修仙修到月见微和墨沧澜这种级别,实际上几年不睡觉都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打坐,一闭眼再一睁眼,许是三五年就过去了,倒也不讲究这么多,只是月见微这人享受惯了,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舒服了再说,反正就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床是必须舒服的。
酒足饭饱,安顿好床铺,月见微便躺了上去,准备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却不料,这一睡便就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事情,还是在那杏花谷旁边的酒镇子里面,一条长长的街,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那日从酒神口中,得知有一样药酒,可以治得了墨沧澜体内的寒症,月见微便动起了各种
心思。
不过,他也亲眼看到了墨沧澜的态度,知道他必然不会让自己私下里面去找酒神做交易,便就只能借着出去买桂花糕的名头,一出门便朝着酒神的庄园撒腿跑去。
他那时候,自是不知道,墨沧澜虽然眼盲,却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瞎子,他手中有从黄泉水旁牵引来的彼岸蝶,这些黑得华丽又瘆人的蝴蝶,都是他的眼睛。
月见微花了一个下品灵石,扔给了一个认识的小孩子,让他替自己去排城头的桂花糕,而他自己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去找酒神商量要事,既不耽误买桂花糕,也不耽误他做正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月见微哪里想得到,出了门,他就被墨沧澜的彼岸蝶给跟上了。
月见微敲了酒神庄园的门,似是那酒神早就料到他会过来找他,才敲了没多久,便有人来将他接了进去。
酒神坐在一个花厅里面,正在细细品酒,周围都散着浓郁的酒香,让人闻了之后,便有种要迷醉在此处的感觉。
月见微是个直接的人,他张口便问:“我是来给沧澜哥哥换药酒的,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酒神眼梢微红,含笑抬眸看着月见微,倒是有几分打量之意,道:“你对那墨沧澜,倒是
真心实意,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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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我叫你来,自然是想要与你做些快活的事情,倒是没想到墨沧澜会舍得放你过来。”
月见微蹙了蹙眉头,倒也不是对风月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想与我困觉?”月见微直言不讳地问道。
酒神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出去,咳嗽了两声,擦了擦嘴角,道:“美人,都是这样直接的吗?这些事情,合该含蓄一些的好,说得如此直接了当,倒是少了风花雪月之妙了。”
“那你不还是想要和我困觉。”月见微身为妖兽,对这些人类门门道道怪里怪气的想法素来看不上,又满是不解,道:“我与你又不相熟,更无感情,充其量是见过几次罢了,你怎地就非我不可了?虽说我容貌实属上上成,修为也不错,人品更是好的没话说,合该人见人爱,但总不会比灵石更惹人喜欢吧?”
酒神:“……”
酒神不想再继续听这美人说下去了,便道:“我不需要灵石,灵石都是俗物,美人才是少
见。”
月见微想起墨沧澜,觉得这话没错,便点点头道:“这样倒也还好,你给我药酒,我晚上来陪你困觉。”
酒神见他答应地竟是如此迅速,顿时愣住了。
“你……你怎么就答应了?”
“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怎地现在又开始反问我了。”月见微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我可告诉你,我修为很厉害的,你若是敢戏弄我和沧澜哥哥,我今日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让你重新学会说话。”
酒神:“……”
这美人,看起来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作者闲话:感谢苏萌萌亲亲的黄瓜么么哒~
266你走【二更】
不过,送到嘴上的肉,酒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去的,他这人,一生只爱两样东西,一是美人,二是美酒,他从不强取豪夺,却愿意交换。
酒神道:“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吧。”
月见微道:“今天晚上,我来找你。”
酒神说:“直接住下多好。”
月见微摇摇头,带了几分天真,道:“我还要给沧澜哥哥,买桂花糕吃呢,我来寻你,他都不知道,若是我再不回去,他就该担心了。”
酒神抽了抽嘴角,说:“你对他这般真心,为了他的身子,连自己的身子都能换出来,他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想法。若换做是我,我定是要生气的。”
月见微说:“显然啊,沧澜哥哥不想让我来你这边,所以我就只能背着他偷偷来找你了,你可别告诉我沧澜哥哥,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你这小子,倒是有意思。”酒神说:“对了,你可见过墨沧澜身边那只通体雪白的小妖兽?我本想着借过来玩几天,再抽点血出来,那只妖兽,看似是个冷的,实际上,我一靠近它,便觉得有股火性从他体内扑来,倒像是个火性的,我想试试那血是否可入酒中。”
月见微心道小爷我是火麒麟,当然是火性的,全身的毛都特别厚特别软,摸起来也很是舒服,而且,沧澜哥哥抱着我本体,定是像抱着个小火炉,可暖手了。
月见微脸上却很是不爽,道:“你这人也太过分了,竟是连人家的宠物都要惦记,你惦记了我,还不够吗?男人果然都是大骗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酒神觉得月见微过于豪放,他有些吃不消,道:“这样吧,你若是能弄过来一瓶血,我就多给你换一坛子药酒,你觉得如何?”
月见微想都不想,便与他击掌,道:“今天晚上,一起带来。”
酒神顿时通体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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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微却不知道,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墨沧澜,此时在那院子里面,脸色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手中的一只杯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被碾成了碎末。
他没想到,月见微竟是如此胆大包天,生性浪荡,连那等无理的要求都敢答应,他只想着等月见微回来之后,便好生与他说说深浅,莫要因为自己是妖兽,便就丝毫不在意与谁困觉了
月见微却是并未回去。
在他提着桂花糕回家的路上,却是遇到了紫泽仙陆的一位“老熟人”,他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了自己的消息,也不知这人究竟是误打误撞见到了他,还是其他什么的,总归,月见微掉
头就跑。
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孤渊太仪,他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恨不得直接起飞。
他朝着和墨沧澜那小院子截然相反的方向奔跑,一转身,便跑进了酒神的山庄里面。山庄着实不小,又有结界和数位强者坐镇,算是这镇子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月见微进来之后,就直奔酒神那处。
紫泽仙陆来的人,自然是在此处要收敛一些,又因着月见微的气息被酒庄里面的酒气完全遮掩,因此,追了一半就暂且放弃了。
月见微不想酒神起疑心,便道:“算了算了,晚上我要回去陪我沧澜哥哥,要不现在就陪你困觉好了。”
酒神迟疑道:“白日宣淫,不大好吧?”
月见微拎着酒神的脖子,道:“睡觉就是睡觉,有什么好不好的?谁规定白天就不能睡觉了?”
酒神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小美人都这么豪放了,他若是再畏畏缩缩的,倒是显得自己像是那个被嫖的良家子了。
酒神便笑得暖昧,在月见微的小脸上摸了一把,道:“行,睡就睡。”
于是,月见微便和酒神困觉了。
每当酒神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就被月见微一巴掌拍在床上,几次之后,酒神怒了,气得胸口都不停起伏。
月见微皱着眉头道:“你怎地都不好好困觉?你这样,我也睡不着。”
酒神怒道:“我说的困觉,不是两个人盖着被子并排躺在一起睡觉,而是要做些别的事情
!大白天的,谁要睡觉啊!”
月见微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就喜欢白天睡觉,你这人,太不真诚了。”酒神:“……”
酒神简直想要一巴掌把精虫上脑的自己给一巴掌拍死,这他娘的,他简直是脑子抽风了,才会打月见微的主意,这小子,看着像是个弱鸡,弱不禁风似的,怎地实际上力大无穷,修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搞得酒神连霸王硬上弓都做不到,想要起身,就会被月见微一巴掌拍回去。
酒神说:“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睡不着。”
月见微漂亮的玻拍色眸子一凛,道:“你该不会是,打算言而无信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若是敢骗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庄子,让你身败名裂,无家可归!”
酒神颇为无奈,道:“我的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抱药酒,你放过我吧,你回去好生问问墨雪衣,困觉究竟是什么意思。”
月见微大喜,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酒神:“……”
不,他是被逼的,日后谁都别让他再听到“好人”这两个字。
月见微拿到了药酒,颇为开心地藏在了自己的乾坤镯里面,想到日后许是还要和这酒神多多打交道,虽然困过觉了,但好像也没有困一整夜,所以,想了想,还是将一小瓶路上弄出来的一小瓶麒麟血,给了酒神。
酒神原本还打算等月见微出去之后,便告诉山庄所有人,下次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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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进来,必要拦在门外,毕竟自己看着他就想起今日翻车的窝囊事。
却没想到,月见微竟是个靠谱的。
酒神顿时笑了,很是狗腿地说道:“月道友果真大气,日后我这酒神山庄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何时想来就来,千万别和我客气什么。”
月见微觉得酒神果真是个好人。
他想着那追杀他的人,应当是已经不见了,就离开了酒神山庄。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孤渊太仪,你可真能跑。”那人冷冷说道。
月见微抬着下巴,心里面其实怂的一比,但面子不能落了,便高声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那人根本不信,冷笑道:“我若是认错了,你见了我就跑,是什么意思?这山庄的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月见微大声说道:“我刚才来这里,是和酒神一起躺在床上困觉,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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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勃然大怒,道:“你方才说什么?你怎地这般不知羞耻,张口就说和一个男人睡觉的话,这男人是什么人?”
月见微道:“关你屁事!”
那人脸色顿时一沉。
月见微趁着这个时候,迅速化成一团圆滚滚的白球,飞快地朝着旁边的杂草从一滚,就不见了踪影。
那人在后面追着,月见微在前面跑着,跑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山崖。
那人只见一只毛都跑脏了的白团子,像是在逃鬼似的,咕噜咕噜地便就横冲直撞顺着那山崖峭壁滚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那人站在山崖旁边,气得整张脸上的肌肉,都禁不住在颤抖着,恨不得将那毛团子拎回来狠揍一顿,但又很是懊悔追得太紧,竟是逼的这小崽子宁愿滚到崖下,也要躲着他。
站了片刻之后,那人终于选择转身走人。
月见微是第二日早上,才一瘸一拐地捂着屁股回到墨沧澜小院子门外的。
他早就知道这边有个悬崖,而且还下去探过路,知道下面有个深水潭子,纵然砸下去,也会噗通噗通掉到水里,定然死不了。
只是,跳下去容易,爬上来就不容易了。
月见微又怕那人在原地等他上去,还特意绕了个远路,竟是用了好几个时辰的功夫,才终于爬了上去。
然而,当月见微喜滋滋地回去见墨沧澜的时候,竟是被墨沧澜给关在了门外。
月见微想要翻墙进去,却发现那结界着实厉害,他撞了个灰头土脸也没闯进去。
月见微便在门口等着墨沧澜睡醒,放他进门。
天亮之后,墨沧澜才把门打开。
月见微看不到院子里面的样子,自然也看不到,墨沧澜与他一墙之隔,已经静坐了一夜。朱红色的大门开了之后,月见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喊了一句“沧澜哥哥”,便听墨沧澜颇为冷淡地说道:“你走吧。”
月见微笑容凝固了。
墨沧澜转过身,道:“你不适合留在我身边,我对你的恩,你早就已经报过了,你我日后,不需再见。”
月见微:“……”
他茫然不解,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哭了出来,怎地过了一晚上,墨沧澜就要把他赶走了呢?
月见微忙追上去,道:“沧澜哥哥,我昨天晚上没回来,你是不是生气了,担心了?我是去找酒神换药酒了,他给了我一罐子药酒,是能驱寒的那种,你要不要尝尝看?”
墨沧澜忽然睁开了空茫的眸子,拍开了月见微抓着他袖子的手,颇为冰冷地抬了下唇角,道:“你用那种下作法子换回来的东西,我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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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见微:“……”
月见微就这么莫名地被赶出了大门。
月见微看着那对他紧闭的大门,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那些个树枝刮出来的伤口,再想想昨天晚上被当成狗追了一路的悲伤经历,便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凭什么说我用下作法子换来的?我怎么下作了?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骂我,我就不会伤心的吗?”
“呜呜呜呜呜”
月见微嚎啕大哭,委屈的不能行,突然一股子甚是刺激的味道扑鼻而来,那长街、那朱红色的大门,都变得旋转扭曲,飞速后退。
“怎地嚎成这个样子?”宋长离道:“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可我的镇魂符,好像也没什么
用。”
“我看他,像是中毒了。”兰渝皱着眉头,替月见微把了脉后,又道:“方才已经给他吃了解毒丹,不知效果怎么样,要看看再说。”
“凤燃不知怎么,一直扒着我在哭。”凤炽黑着脸衣冠不整地背着正抓着他领子嚎啕大哭的凤燃跑了过来,又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同样抽噎的月见微,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267中毒【一更】
兰渝连忙给凤燃看了看,也塞了颗解毒丹,道:“也是中毒了,会产生幻觉方面的毒素,但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凤燃吃了这丹药,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片刻之后,凤燃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里面,全部都是水意,连睫毛上都挂着泪珠子
凤燃看到凤炽那张表情甚是严肃的脸,顿时又哭了起来,一把将凤炽推开,又是屈辱又是愤怒地说道:“你走,你别碰我,你离我远一些,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凤炽:“……”
凤炽本想关心一下,毕竟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见过凤燃这么脆弱可怜的样子,自然难得心软,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醒过来,便要对他撒脾气,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凤炽脸上挂不住,便站起来,道:“是你自己半夜一直在隔壁屋子里面哭嚎,我以为你怎么了,才碰了你,你……不识好歹。”
凤燃还沉浸在自己被凤炽强硬地收做娈侍的屈辱中不可自拔,抬起头便伤心地盯着他,道:“你若当真这般恨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你为什么要这般折辱我?”
“……”凤炽被他吓了一跳,道:“你这是没睡醒吧?我杀了你做什么?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别乱讲,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想着诬陷我!”
“我屋子里面,怎么这么多人?”说话间,月见微也醒了过来,他按了按酸胀的脑袋,看了眼周围,发现兰渝、月十都在,竟是连凤炽和凤燃这两个小崽子都在。
兰渝看了他一眼,道:“你和凤燃,方才都中毒了。”
墨沧澜给月见微擦了擦眼泪,道:“大半夜的,突然就开始哇哇大哭,怎么安慰都不行,怎么叫都醒不来,便将人给吵醒了。”
月见微一愣,便意识到自己方才梦到上辈子的那些事情,只怕是被某些东西给勾起来了。
只是,他修为深,根基厚,醒来便能分得清现实和虚幻,倒是很快脱离出来,至于凤燃,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又虚幻又真实的场景,还是自己被欺负惨了的,自然是一时间从那幻觉之中出不来。
凤燃还怔怔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旁人喊了他几声都像是没听见似的。
凤炽见他哭红了鼻子,眼睛也肿了,看起来倒是极为可怜,便也想着他方才中毒,就不想与他计较什么,好声好气道:“既然你清醒过来了,那就继续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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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燃这才慢慢转了转眼珠子,算是回过神来了,突然全身抖了个激灵,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夕何夕,不知死生。
凤炽道:“你做噩梦了,许是中毒了,方才兰渝师兄给你喂了一颗解毒丹药,你应当是已经无碍了。”
凤燃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指甲圆润饱满,没有坑洼,在看自己的手臂上,也没有伤口残留的痕迹,当即便笑了几声。
但凤炽总觉得,那笑声听起来,竟是有种颇为心酸的感觉。
凤燃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像是还有些头晕似的。
他站稳了身形,没看凤炽哪怕一眼,便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凤炽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道:“他怎么了?”
月见微想了想,道:“许是见了什么受不了的画面,一时间刺激了脑子,心情不好吧,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在酒神那山庄发生的事情,并不如以往偶尔想起前世一样遥远,就像是自己又亲身经历了一遍似的,绕是醒过来,脑子里面也依然残留着那些画面,像是一个人的灵魂被生拉硬扯成了两丰。
月见微便猜测到中了毒,入了妄,和兰渝一起做了些推测之后,月见微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那颗唯有他与凤燃吃了的妖果树上。
有些妖果是有毒的,但有毒的妖果,绝大多数都是能被妖兽给分辨出来的,但凡有无法分辨的毒素在其中,妖兽一般情况下,也逃不了个死。
但这种入妄的妖果,还当真不曾见过。
月见微顿时没心情睡觉了,跑到外面去采摘那妖果。
墨沧澜见他爬上爬下,便问道:“方才在梦中,都见到了什么,怎地哭得那么惨痛?”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伤心事,被人给抛弃了、丢下了、不要了似的。
月见微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当年做的蠢事,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困觉的意思,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也意识到,对于人类而言,决不能轻易将困觉之类的事情,当成随意的事情去做,不然会被人看不起。
“我看见你不要我了,还让我走。”月见微扁了扁嘴巴,颇为委屈地说道:“我做梦,你都在欺负我,肯定是因为先前你与我闹别扭,又不哄我,所以我才会梦到那么不好的事情。”墨沧澜闻言,便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崽子惯会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之前明明是他与自己闹别扭,说什么都不理自己,如今偏要说是他的错。
而且,今晚上的起因,十有八九便是月见微乱吃东西闹出来的,却又非要翻旧账再将错撒在自己身上,当真是——
有些可爱。
墨沧澜知他只是撒娇罢了,便笑了笑道:“是我不好,这几日不曾疼你,倒叫你胡思乱想了。”
月见微老脸一红,手中原本正研究着的妖果也险些掉在地上,他马上扑入墨沧澜怀中,还带着隐隐兴奋道:“沧澜哥哥,你终于发现症结所在了,我还以为,你如此这般冷淡寡性,都改修太上无情道了。”
说实在的,两人虽然日日同榻而眠,但墨沧澜真正与他颠龙倒凤的时候却是不多,往往是月见微性质来了,便死缠着墨沧澜要,墨沧澜才会整治整治他。
比起妖兽那等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墨沧澜可谓是柳下惠再世了。
墨沧澜的手掌抚过月见微的后颈,月见微顿时感觉到一阵子的酥麻感从后颈蔓延到全身,连身子都软了。
身为妖兽,月见微自然最喜欢被喜欢的人顺毛。
月见微发出了舒服的满足声。
墨沧澜轻声道:“你年龄太小,总归是承受不住太多雨露,我本要你的时候,你这人身才不过刚刚长成,我便有些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修真之人最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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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元阳早失,你我修炼的又都不是双修之道,我总归是要顾着些你的身体的。”
月见微叹了一声,只觉得这话很是甜蜜,便搂住墨沧澜的脖子,咬着他的唇,道:“那我,许是要再等上几百年,身子骨才能真的长成。”
墨沧澜亲了亲他的唇角,道:“我等得起。”
一颗无辜的果子,就这么被人给随手扔到了地上,躺了整整半夜。
翌日一早,月见微便拿着被分解了的妖果,去找了兰渝。
月见微一见到兰渝,便看到了兰渝手中那一小盘子的妖果汁液。
月见微道:“兰渝师兄,我看过了,这妖果里面的确有种能够致幻的东西,对人不见得有用,对妖兽却是有效。”
兰渝点了点头,道:“也幸亏,毒性不强,虽然当日过了几个时辰,便发作了,但于性命无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昨天晚上,月见微和凤燃当真是吓坏兰渝了,两人又哭又闹的样子,着实像是疯了,兰渝还生怕他那解毒丹,没什么用处。
月见微也是心有余悸,道:“我竟是没吃出来,看来,这灵山上的东西,不能轻易乱碰啊,若是真有剧毒,只怕是我现在,已经凉了。”
那妖果是绝对不能吃了,倒是山上跑的那些个灵兽,吃了之后还没什么问题,勉强可以解
馋。
月见微便想了其他法子,准备将墨沧澜空间里面的那些个灵草种子、各种瓜果蔬菜的种子拿出来种上一些。
连续几日,凤燃都乖乖的拔草,倒是沉默了很多,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凤炽有几次想要找他说话,都被凤燃看了一眼,然后便又默默转过脸去,继续拔草了,理都不理会他。
凤炽还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耳边总是能响着凤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声音,不管是颐指气使的语气,还是叫他小杂种,亦或者是气急败坏,总归是相当热闹,但那日之后,凤燃就变成了个闷葫芦,走到哪里,都避着凤炽,倒是搞得凤炽颇为不适应。
月见微一边啃着个果子,一边站在旁边,看着凤炽欲言又止地想要与凤燃说话,却又没胆子的怂样儿。
月见微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拍了拍凤炽肩膀,道:“阿炽,你这是在做什么?想说话就去找他说嘛。”
凤炽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道:“你说,他最近是不是中了邪,怎地谁都不理会了?”
月见微道:“这小子,一张口就不说什么好话,安静几日倒也不错。”
凤炽到底还是念及两人出于同族,道:“他若是一直这么憋着,会不会憋出毛病来?毕竟,他平日里特别喜欢说话,废话也特别多。”
“……”月见微有些想笑,没想到凤燃在凤炽心目中,竟是个这般模样。
不过,月见微倒是好奇凤燃那日究竟看了什么,就拍拍胸脯,道:“交给我了。”
凤燃拔完草,便回了自己的小院落里面。
他的屋子在东边,凤炽的屋子在西边,两人都在同一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一墙之隔罢了。凤凰都喜欢太阳,东边的屋子,还是凤炽让给他的。
这小院子,当然比不得凤燃在凤凰岭那巢穴的万分之一好,既没有用最柔软的羽毛做成的窝和被褥,又没有用竹食和泉水再加上各种果木精气制作成的香炉常年点着,可谓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什么都无。
可凤燃偏偏住了下来,还觉得住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修士们都讲求苦修,仿佛过得苦,心性才能磨砺出来,所以奢华什么的,向来被修士唾弃
然而,凤皇一族却反其道而行之,生性喜奢,越华丽越奢侈便越是喜欢。
凤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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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其中佼佼者,自然奢侈到一定地步。
再看看这灰头土脸的小院落,凤燃只觉得整只鸟都灰暗了不少。
月见微走了进来。
他看到凤燃往自己嘴巴里面,塞了一颗蓝色的妖果。
那妖果不必多说,就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月见微一愣,然后健步如飞地冲过去,一巴掌拍在凤燃的背部,让他将那颗妖果给吐了出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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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恶言咒【二更】
“不要命啦!”月见微道:“这妖果,吃一次显不出什么来,但吃两次,吃三次,毒素是会叠加的,我这几日,问过山下的那些本地人,有人说这种妖果,在南陵郡不算罕见,若是吃的次数多了,就会活在虚幻之中,出不来了。”
凤燃抬眸看着月见微,白着一张小脸,道:“假惺惺,你管我做什么,你不是最看不惯我?我才不要你管。”
说着,便要转身走人。
月见微一根手指头勾着凤燃的衣领子,道:“走什么嘛,这几日,看你乖乖的,我总是要对你好一些。凤炽见你这几天不说话,也很是关心,便托我来问问你。”
凤燃一听这话,原本有些黯淡无光的眼镜,顿时亮了几分,道:“是阿炽让你来问我的吗
?,,
月见微道:“对啊,不然,我这么讨厌你,我干嘛找你。”
凤燃不知想到什么,又露出了难过之色,道:“他不会这样的,他恨不得,我过得更不好一些才是。”
月见微拍了拍凤燃的肩膀,道:“那妖果产生的幻象,都是假的,你何必放在心里?”凤燃突然睁大眼睛,道:“可我觉得,不是假的,那些感觉,那些话,都像是似曾相识似的,我身临其境,怎可能是假的?”
月见微道:“都说了安妖果有问题,若是那么轻易就能让你辨认出真假虚实,妖果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凤燃:“……”
月见微道:“你究竟,都梦到什么了,不如给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旁人,你说出来,心情也会好一些嘛。”
凤燃本不想说,但是他又很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他和月见微本来不熟,关系还可以说是有些差,毕竟这家伙勾跑了他家凤皇崽子,看着不像是好人。
但是,凤炽好像很信任他,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凤燃迟疑一下,便道:“我那日,看到凤凰岭一片焦黑惨淡,我阿姐死了,凤皇也死了,很多我认识的同族,都死在了一场战争之中。阿炽成了凤皇,我本来,是要被处以极刑,打得魂飞魄散,但他却救了我。”
凤燃作为凤族叛族者那边的余孽,在凤族被凤炽镇压叛乱之后,自然是要被处置。
然而,凤炽带着羽冠,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满身狼狈的他,淡淡说道:“修为基本上也废了,长老一脉,只留他一人而已,掀不起什么浪来,留着给本尊当个小玩意儿,也算是物尽其用。”
凤炽眸色极为冷漠,说出来的话也一样是丝毫情面都不留,在场的诸位同族——这位新皇的簇拥者们,都发出了笑声。
这笑声,像是毒蛇一样,缠绕了凤燃很多年。
“既然陛下看上了这天之骄子,自然是留着他也未尝不可。”
“只是,先凤后竟是联合外人叛族,杀了凤皇陛下,她这位亲弟弟,自然是不能轻易放过
的。”
“不如,便将他的修为彻底废了,再砍断双脚,折了双翅,全弄成个娈宠模样,养在陛下后院里面也就罢了。”
各种嘲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凤燃心中一片悲凉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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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他姐姐就成了叛族罪人,更不知凤皇陛下的死,与他姐姐有关。他看着家族的亲人,一个个死在那场战争之中,仿佛有听到他姐姐隐约之中道:“阿燃,凤族事情,你莫要插手,待到姐姐事成,你就是将来的凤皇。”
凤燃一夜之间醒来,全身上下都毫无一丝灵力可言,他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鸟,哪怕是凤族随随便便一个鸟,都能将他打趴在地上。
凤凰一族,从无任何一任凤皇,像是人类一样会养一个小妾,纵然风流一度,也绝不会娶进家门,让凤族蒙羞。
可偏偏,曾经内定的下一任凤皇、天之骄子凤燃,便成了第一位凤皇的男宠。
凤炽废了他的修为,将他禁锢在宫中,总是白日离开,晚上回来。
凤炽却是一句话都不与他多说,纵然回来,也不与他睡在一起。
凤燃的宫殿,就在凤炽旁边,但一院之隔,却是相差万里。
凤燃住的那宫殿,冷冷清清,寂寥无声,纵然偶有侍者出入,也只是送些吃的用的。凤燃先是埋怨,觉得凤炽丝毫不理会他的解释,竟是将他当成叛乱者,他至今仍是认为,他姐姐和同族是被人陷害的,他姐姐那么爱凤皇,怎可能出手杀他。
然而,当凤燃再见到凤炽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凤燃似是醉了,眼眸之中都泛着浓醉的红,他走路却是很稳,步步如同生风,大踏步地便踏入了他的宫中。
旁边仍有侍女在,见到凤皇,皆是跪地行礼。
凤炽将他们赶出去,然后把门合上,死死盯着凤燃。
凤炽问道:“你们,将凤焕藏在哪里了?”
凤燃一愣,道:“我不知道。”
凤炽蹙着眉头,似是极为不悦,道:“凤燃,你姐姐还未曾处刑,我给你个机会,你将凤焕的去处告诉我,我替你姐姐,留个全尸。”
凤燃身子一抖,只觉得一阵冰寒从心底传来,他声音发抖,道:“你拿我姐姐威胁我?我为何要藏着凤焕,他又是我什么人?我从没听任何人说过凤焕的去处,这么说吧,他若是落在我手中,我定要让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凤炽眼眸一暗,道:“你可真是被惯坏了。”
凤燃说:“我一直都这样,你若看不惯,就把我扔出好了。”
“你如今是我男宠,我为何要扔了你?”凤炽轻声道:“凤燃,许是你真不知道,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去见一见你姐姐,若是问出来,便作罢,若是问不出来,我会让你姐姐,死都不得安宁。”
凤燃突然扬起手来,却被凤炽给一下子按在了榻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道理你竟是到现在还不懂。”凤炽冷笑道:“你当真是被惯坏了,天真极了,你以为,你现在面对的,究竟是谁?我只需要一句话,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这座宫殿了。”
凤燃别过脸去,气鼓鼓地不吭声,过了片刻,他才转过头来,望着凤炽,道:“我替你,去问问我姐姐,若是我问出来了,你能放我姐姐,一条命吗?”
凤炽道:“她与你不同,她害死了太多凤族的人,我放过她,凤族其他人,也决不可能放过她。”
凤燃心里面疼了很久,这才说道:“你这般在意凤焕,你寻到他之后,是想要做什么?”凤炽勾着唇,竟是对他笑了笑,口吻颇为轻松,道:“许是会娶他做凤后吧。”
凤燃彻底僵住了身子。
他去见了姐姐。
昔日高高在上的凤后,如今已经成了个蓬头垢面的阶下囚,倒是没受到什么折磨,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住得差了些。
“你什么都不必多说,什么都不必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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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待他开口说话,便道:“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与你无关,你之前不曾参与,如今也不必参与,往后,此事更是与你,毫不相干。”凤燃望着已经樵悴但目光瘸冰冷无情的陌生姐姐,苦笑了一声,道:“阿姐,我可是岐凤族的少主啊,这件事情,纵然我从头至尾,并不知晓,但我如何能逃得过?凤炽将我视作娈宠
,旁人看我的眼神,也具是将我当做一个下贱的玩物,我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差,我逃不了的”
〇
凤箫问道:“你心里面,还喜欢他吗?”
凤燃一愣,然后道:“阿姐,你怎会问出这种问题,我和凤炽……我怎么可能喜欢凤炽?”
他心如雷动,以前自然是承认过,还对险些走火入魔凤炽,说过这些话,但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成了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这些话再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要看轻自己了。
凤箫却是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血色。
“阿燃,你若是还喜欢他,那就去告诉他吧,少时你对他总是动辄恶语相向,拳打脚踢,非你本心恶孽,而是因我让人,对你下了恶言咒。”
看着凤燃突然空白了的表情,凤箫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复杂,竟是笑了笑,道:“恶言咒这
种咒呀,是从南边传来的,我在你身上种下之后,你看到那凤炽,便忍不住心生厌恶,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来羞辱他、折磨他、看他痛苦才好。”
凤燃双唇抖动,竟是无法相信他方才听到的话,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姐,你为何,要给我下这种恶毒的咒?”
“谁叫你,一直都那么喜欢他呢。”凤箫叹了口气,道:“其实,倒是我想岔了,我以为你往后,就再也不会喜欢上凤炽了,他更是会对你,厌恶不已,你就能彻彻底底,站在我这边,却没想到,恶言咒只不过是个咒术罢了,终究是抵不过你的心意。”
凤燃:“……”
凤燃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竟是无话可说。
凤箫恨极了凤炽,他记得,这个温柔漂亮又高贵的岐山凤族女子,望着凤皇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了爱意的,但凤炽出现之后,当她发现凤皇背叛了他们的合籍之契与他人生下私生子之后,她的眼睛里面,便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倒影。
许是从一开始,凤箫便已经开始谋划反叛了。
亦或者,也有其他原因。
凤燃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曾想过将真相告诉凤燃。
一切都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值得解释的?还有什么是能够解释的?纵然解释了,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么?
凤燃已经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小凤凰了。
终是凤燃从头至尾,都不曾提起过凤焕这个人。
凤焕做过必死之事,但凤燃知道,在凤炽眼中心中,凤焕这只总是比谁装得都够温和大方的鸟,是这世上最好的鸟,而他凤燃只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玩物说什么做得了真?
玩物说什么,凤炽自然都不会相信的。
凤炽想错了一点,不管是凤燃还是凤箫,其实都不在乎自己死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不管是被人剁成肉泥,还是直接一把火烧了,亦或者被炼制成尸傀,都无所谓。
反正,死都死了啊。
凤燃见过凤箫最后一面,便回了自己住的那处院落。
他今日去见凤箫,自然会有人稟告给凤炽,回去之后,凤燃便看到像是早已等在此处的凤
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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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死于火【一更】
凤炽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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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穿着锦绣华服,头戴羽冠,有着凤族最强者的气息,艳丽却又不浓烈,让人不敢直视。凤炽问道:“凤焕在何处?”
凤燃望着他,淡淡说道:“我阿姐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凤炽脸色难看起来,定定看了凤燃片刻,才勾唇道:“好,那就悉听尊便。”
凤燃说到这里,眼睛里面已经具是一片惶恐,他很是无措的看着月见微,问道:“我觉得,这都是真正发生过的,我根本弄不清楚,究竟那个人是我,还是如今的我是我。”
月见微却是蹙了眉头,心里念着那个恶言咒。
所谓恶言咒,便是平日里看不出这咒术附身,但被施咒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受到这恶言咒的影响,见到某些特定的人,或者触发眸中特定的场景,就会止不住口出恶言,动辄拳打脚踢,刀剑相向。
咒术乃是歪门邪道,甚少有正道之人会用,毕竟,这种咒术着实惹人憎恨,恶言咒还算轻的,月见微还曾经见过有人身中情咒,每隔几日,便要欲火焚身,非要与人交合才能缓解,可见下咒之人,当真恶毒。
月见微道:“你身上,可有恶言咒?”
凤燃惶惶,道:“我不知道,但是,那若只是做梦而已,又怎可能,我真的身负恶言咒呢?而且,我检查了身体,并未发现有什么咒术打在身上。”
月见微起身,道:“这种诅咒,哪里容易被你给找出来,我替你看看算了。”
但凡诅咒,都会在身体体表留下痕迹,有些诅咒的痕迹是伤口,有的便像是个法纹,越是厉害的、有损伤的诅咒,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甚至有的能让人直接化作活骷髅。
最终,月见微是在凤燃后脑勺的头皮上,找到的这恶言咒咒印。
月见微倒吸口凉气,心禁不住一冷,看着那会让人口出恶言的咒印,道:“你那阿姐,当真是个亲阿姐。”
凤燃摸着脑袋,眼眸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原以为是梦,只是过于真实罢了,没想到,那根本就不是梦。
“怎么、怎么会这样?”凤燃有些崩溃,双手都冰冷地发抖,道:“我阿姐,她怎么会给我下这种咒,我……她到底是为什么啊!”
月见微突然觉得,凤燃也是个可怜人。
喜欢的人,上辈子将他当做娈宠对待,让他受尽天下人嘲笑,最信任的人,却是给他下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咒印,许是这咒印,便是他后半生悲剧的根源。
从头至尾,他不曾参与过凤族的内乱,却是活得最久、受的折磨最多的人,他曾是个虽脾气不大好、却仍是心善的孩子,却被外力,改造成了个人人都讨厌的坏孩子。
他纵然面对喜欢的人,也会控制不住地恶言相向,纵然日后他破了这咒,也为时已晚。凤燃不曾看到最后,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月见微记得清楚,凤燃在凤箫死后过了数年,在所有人都当他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时候,便趁着凤炽离开凤凰岭,剖开了自己的内丹,将那整个宫殿都给烧成了灰烬。
而他自己,自然是同那宫殿,一起化作了灰。
凤凰火乃是能焚烧万物的火,凤凰没了内丹,便和凡鸟没有太大区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前提便是内丹尚在。
凤炽离宫,是因着听人说起在某个地方似是见到了凤焕,便匆匆去寻他,然而这边刚寻到人,那边就有消息传来,说凤燃没了。
那场火,其实烧的并不久,但凤燃的死,还在苍茫大陆,掀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毕竟此人,乃是新上任的凤皇陛下,第一位宠妾,还是曾经的天骄,自然成了那些热爱八卦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凤炽匆匆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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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岭,他看着那成了灰烬的宫殿,又看到了那颗圆润却又暗淡、裹挟着嫣红的血的内丹,便问道凤燃在哪里。
凤燃当然是连灰都没有。
凤炽只送过凤燃一样东西,便是这颗内丹,虽然送的时候,他是被凤箫派人给生生挖出来的,但最终仍是进了凤燃的身体里面,与他融为一体。
如今,凤燃走了,连他送他唯一的东西,都不要了。
凤炽在那废墟之中,一个人坐了许久,待到出来之后,便重新将那宫殿修葺一番,却并未还原成凤燃还住在里面时候的模样,而是一笔一划一草一木的,都参照着凤燃少年时住的宫殿悉数还原。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心。”月见微是在那场大火过了足足三个月之后,才听到消息,赶至凤凰岭见到了凤炽,那个时候,凤炽依然一脸颓败的模样,身边放着不知多少个东倒西歪的酒罐子。
凤炽红着眼睛,道:“他只怕是早就不想活了,从他家族覆灭,从他长姐赴死,从他被我如此折磨欺辱,他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本就无亲无友,从不快活,我还要故意折磨他,是我害死了他。”
“月哥哥,你知道么,我本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可他肚子里面,已经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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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炽抹了把脸,哽咽着说道:“他以前说,他最喜欢小孩子了,他还问我这世上怎会有爹娘不疼爱自己崽崽的,我以为他无论如何,至少都舍不得那孩子的。”
月见微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对凤燃从头至尾都没什么好感,只是觉得凤燃与凤炽的牵绊太深,他死了之后,许是凤炽会有些难过,这才赶来凤凰岭看看他。
却没想到,凤炽对他,却并非只有恨意和折辱之心。
最糟糕的,莫过于此。
凤炽哭了许久,也说了许多,他颠来倒去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啊,他是不是与我赌气,故意骗我难受的”。
月见微只能安慰他说:“许是已经转世去了。”
凤燃原本还哭着,听了转世这两个字,竟是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道:“凤凰诞生于火,涅槃于火,以火为传承。死于火中,乃是逆了天道的大不敬之罪,死在火中的凤凰,便是永世不得超生。”
“凤燃知道,才故意挖了内丹,将自己给烧死的。”
凤炽提起了一壶酒,扶着旁边的那根柱子,站了起来,他忽然笑了一声,然后晃晃悠悠、步履蹒跚地一边喝酒一边朝着里面走去,道:“我再没有见过,比他更狠的凤凰了。”
从那之后,凤识再也不曾踏足过为凤燃修葺的那宫殿,他也没再提起过凤燃这个人,仿佛这人从来不曾出现于他的生命之中似的,一切看起来,都回归了正常。
又是数年,月见微临飞升紫泽仙陆之前,又去凤凰岭见了凤炽一面。
凤炽已经是一只成年的、厉害的凤凰了,原本还被长老把持一半的凤凰一族,已经悉数落入了他的手中,梧桐神岭上,再无能与这位血脉天赋强大的凤皇陛下相抗衡的势力。
他早已到了能飞升的境界,凤凰一族,也并非后继无人。
凤炽孑然一身,不曾娶妻立后,甚至身边连个暖床人都不曾有,自然也没有孩子,但他看重族中小辈的培养,教出来的小凤凰,都甚是优秀。
月见微问他,你要不要与我一起离开苍茫大陆。
凤炽摇了摇头,看着漫山遍野随风东倒西歪的狗尾巴草,道:“我不想离开这里。”
月见微问他:“为什么?你对凤凰一族,应当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当年平乱,也不过是为了与先凤皇的约定罢了,你早晚,都是要飞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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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凤族,已经仁至义尽了。”
凤炽道:“月哥哥,我昨天晚上,梦到凤燃了,他也问我什么时候走,我告诉他,我不走了,然后他就生气了。他那个人,嘴巴毒得很,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给年轻的崽子们一点机会。我又告诉他,我想留在这里陪着他,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凤炽笑了笑,眼眸也是明亮的,他望着月见微,道:“百年都过去了,他许是已经,原谅我了,所以我说着我要陪着他,他也没再赶我走。”
月见微摇摇头,道:“凤炽,你已经入妄了,若是再这般下去,我只怕你要不了多久,便会入魔。大道三千,情爱为下,你总不可能惦记着一个死人,过活一辈子,你天赋卓然,血脉返祖,便是成大道的好料子,你去了仙陆,去了神陆,便会知道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白云苍狗,须臾变幻,走过的路,便不必回头。”
凤炽说:“你说的不错。”
还未等月见微开口,他便又说道:“可他死了,我早已寻不到我的道了。”
月见微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为何凤凰岭上,处处都跑满了狗尾巴草,这种外面随处可见的野草杂草,本不该出现在凤凰岭上。
月见微看着还一脸惶恐像是如遭雷击的凤燃,突然问道:“凤燃,你最喜欢什么花?”凤燃愣了一下,然后严肃地说:“我喜欢凤凰花,一百年才会开一次的那种,这是我们凤族才养得活的一种高贵的花,每只凤凰都要养上至少三盆的,越是厉害的凤凰,养出来的花就越好,我养了一院子呢。”
月见微点点头,道:“行吧。”
又道:“你这恶言咒,我会找沧澜哥哥想办法给你解了的,你也不用想太多,那妖果里面的古怪,咱们暂时还不清楚,许是会未卜先知也极有可能。”
凤燃红着眼睛,说:“可是我害怕,只是个果子而已,怎会那么真实?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它居然就知道了。”
月见微看他靠坐在墙边,双腿蜷缩,双臂抱着双腿,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倒是比之前看得顺眼多了,也显然是被吓得快魂飞魄散。
“凤燃,这些事情,都还未曾发生啊。”月见微犹豫了一下,蹲下来揉了揉凤燃被拆乱了
的发顶,道:“你该高兴才对,那妖果,乃是给你的警示,是给你除去厄运的,它没有害你。”
“是这样吗?”凤燃抬着脸,泪眼朦胧,看起来甚是可怜。
“自然是这样,你好好想想,若是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恶言咒,仍是对凤炽恶语相向,看他便浑身难受,恨不得把他砍死,再过个数年,你和他的关系,又会成怎样?”月见微循循善诱,凤燃越想便越觉得通体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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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寒江【二更】
“安啦安啦,想太多无用,你也莫要再胡思乱想,那些个看到的幻境,虽然有一些是真的,但定然有些是假的。”
月见微胡编乱造地安慰道:“只是为了拉你下水,让你沉溺其中醒不来才编出来的,否则,为何会有人吃了妖果之后,便分不清真假,成了个疯子?”
“你也不想,当个疯子吧?”
凤燃自然不想当疯子,他拼命摇头,一张苍白的小脸,总算是有些血色了。
月见微勉强安抚好了凤燃,一转脸,却是脸色越发阴沉下来。
那妖果当真是邪物,竟是能让人看到前世发生的事情,若说起前世,其实也够准确,毕竟,月见微只是重生了而已,他并不算是真正的转世轮回,而凤燃看到的那些,本也是曾经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只是,若妖果能勾起心底最深的恐惧,月见微带着记忆重生,想起那些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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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也是无可厚非,但凤燃分明一无所知,为何也能想起?
月见微越想便越觉得心底发寒,若是这妖果真有如此功效,那可当真是逆天了。
好在,妖果对于人类,没什么效用,所以不曾引起过过多人注意,纵然是被妖兽误食,也只是会当成是看到内心最恐惧的幻觉罢了,哪里会意识到这是前世之苦?
不过,当务之急,自然是将凤燃身上的恶言咒给解了。
凤炽站在外面,虽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是那偷偷朝这边乱嘿等的小眼神,还是被月见微给抓了个正着。
月见微冲着凤炽挑了挑眉梢,道:“我问你个问题。”
凤炽点点头。
月见微问:“凤燃最喜欢什么花?”
“……”凤炽虽不知道月见微为何问起这个,仍是乖乖地说道:“凤燃这鸟,不喜欢花,只喜欢草,尤其喜欢狗尾巴草。”
月见微:“……”
啊,原来那漫山遍野爬满整个凤凰岭都快要长疯了的狗尾巴草,是凤炽专门给凤燃种的。简直拉低了整个凤凰岭的高贵逼格。
凤炽这小崽子,还真他娘的够深情,就是不够浪漫,但这也怪不得他家阿炽,谁叫凤燃那小崽子,看起来臭屁傲娇又自诩高贵,竟是会喜欢这种遍地都是人人都能践踏的狗尾巴草。这爱好,也真是绝了。
月见微一阵无语,看着一脸认真的凤炽,道:“他怎么会喜欢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
凤炽不疑有他,解释道:“他觉得这狗尾巴草,长得毛绒绒的,像是条兔子尾巴,甚是可爱,便一直喜欢。但他对外,总说喜欢凤凰花,可他那一院子的凤凰花,全都是奴役着别的凤凰给他养的。”
月见微深吸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凤炽,道:“他都对你这么差了,你居然还记得他喜欢什么,你真是气死我了。”
凤炽:“……啊?我记忆力还不错,他又特别偏爱这狗尾巴草,我记得,不是正常的吗?”
月见微摆摆手,道:“行吧,不说这个了,我都懂,你不用解释,你就是喜欢他。”
凤炽:“……”
不,你不懂,你听我解释。
“恶言咒?”墨沧澜听了月见微将前因后果细细说出,便微微蹙眉,道:“我鲜少接触过这种诅咒类的道法,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宋长离正坐在旁边端着一盘子瓜子磕着,闻言说道:“恶言咒我听说过啊,中了咒法的人,嘴巴像是淬了毒似的,见到谁都想恶言相向,跟别人欠了他钱似的,凤燃这崽子,我还当是被惯坏了,没想到,居然是中了咒。”
凤炽抿了抿红唇,眼眸之中,闪过了浓浓的怒气,毕竟,他算是直接受害者,从小到大,没少被凤燃指着鼻子各种羞辱,但更让他愤怒的是,凤燃居然也是个受害者,伤害他的那个人,还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姐姐凤箫!
这找谁说理去!?
凤炽看着墨沧澜,道:“墨大哥,这可有解决的法子?”
凤燃知道自己这样,定然心里难受的不行。
墨沧澜思忖片刻,道:“恶言咒是从南边传出去的,许是这边的人会更了解,明日寒家会有人来登门拜访,我们可问问他们。”
宋长离露出了玩味之色,道:“他那姐姐,也是有意思的很,自己讨厌阿炽,却又偏偏给凤燃下咒,叫凤燃去替她骂人,这是亲姐姐能干出来的事情?”
月见微想了想,道:“许是因为,凤后担心凤燃对阿炽心软吧,听说最开始的时候,凤燃还蛮喜欢阿炽的。”
凤炽点点头,道:“他最开始,对我的确很好,虽然有些小脾气,但也讲道理,刀子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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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心,自从我被认回之后,他就彻底变了,简直不可理喻。”
月见微揉了揉凤炽的脑袋,道:“你也不用太伤心了,等凤燃的咒解了,让他好生给你赔
罪。”
自从知道凤燃是因为中了恶言咒才变成这副讨厌的模样,月见微突然就觉得心累,原本还设计了不少欺负凤燃给凤炽出气的法子,但现在,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欺负个可怜鸟,有什么卵用,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月见微顿时心塞。
凤炽想了想,说:“若他给我道歉,我就不与他计较了。”
月见微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般大方?”
凤炽摸摸鼻子,说:“他不是说了,在那幻境之中,被我欺负得蛮惨的,这几日见了我就
跑,倒像是我欺负了他似的,他凶我,我还能理直气壮地凶回去,他这样子,我总是硬不起来”
〇
月见微一巴掌拍在凤炽后背,怒道:“真男人,怎么能说自己硬不起来这种话?你对着他,必须得硬的起来,给老子硬气一些,听到没有!”
凤炽赶紧点头。
宋长离顿时笑喷,指着月见微道:“你大白天开什么黄腔,凤炽还是个崽子,你有毒吧月
见微。”
“没毒,闭嘴,追不上心上人的蠢货。”
“……”宋长离嘻了一下,道:“你他娘的,也中了恶言咒吧?嘴巴忒狠毒。”
月见微指着自己嘴巴,说:“我这嘴,分人。”
宋长离:“……”
恶言咒这东西,深查下去着实让人不寒而栗,本以为会让人忍不住口吐恶言,但若是咒术过深,便会让人性情变得暴戾无情,性子焦躁,对修为也有所损伤。
墨沧澜连夜翻了典籍,还试图寻找玄冥空间里面的那位老祖,老祖却依然不知所踪,因此,除了知道这恶言咒后果严重之外,倒是没什么进展。
翌日一早,月见微就看到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凤炽。
月见微道:“这一大早的杵在这里当门神呀?”
凤炽道:“凤燃好像心情极差,我敲他的门,他就让我滚,你还说让我劝劝他,我现在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月见微唏嘘一声,道:“算了,他肯定心情不好,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今日见了寒家人,之后的事情再说。”
到了南陵郡,寒家来他们这里拜山头,亦或者是他们去寒家拜山头,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这段时间,墨沧澜忙于将灵山摸索一遍,月见微忙着到处种灵草和瓜果蔬菜,倒是忽略了寒家这个地头蛇。
还是昨日寒家投了拜帖,月见微才恍然想起还没见过寒家人。
寒家的排场不小,一只异兽拉车,足足来了上百弟子,将整个山道都给填满了。
异兽似马非马,头上有两只牛角,尾巴如同铁鞭,一双眼睛极为凌厉,还泛着点点红光,像是沾染了不少血腥的恶兽。
从这异兽身上,跳下来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青年容貌帅气,穿着短褡,背后背着一把长弓,腰间还悬着弯刀,见到月见微等人,眼眸微微一眯,道:“墨峰主好沉得住气,来了半月,也不见来我寒家登门拜访。”
墨沧澜道:”灵山事多,尚未空出时间。”
青年道:“那就不用你们登门了,今日,我二叔亲自拜访,算是给足了你们面子。”
说着,他便走到后面一只看起来甚是温顺的异兽拉的车前,道:“二叔,到地方了。”片刻之后,一个大热天穿着厚厚大氅的男子拨开帘子,下了车子,走上前来。
月见微定睛一看,这男子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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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满脸病容,脸色苍白,颇有些弱不禁风之感,但样貌却是极好的,修为也让人摸不清楚深浅。
“在下寒江,见过墨峰主。”寒江倒是个知礼的,对着墨沧澜拱了拱手。
墨沧澜亦是回礼,道:“在下墨沧澜,初来乍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寒江眸色清亮,抬了抬唇,看着墨沧澜道:“不瞒你说,带着圣令前往归元神宗与三位长老商谈之人,便是在下。”
墨沧澜抬眸,道:“寒家向来不与外界来往,不知寒道友,如此行径又是何意。”
寒江说:“这就说来话长。”
墨沧澜道:“我时间足够多。”
寒江笑了笑说:“墨峰主也是个爽快人。”
两人有说有笑,便就一起进了昨天连夜收拾出来的一间待客堂。
先前称呼寒江为二叔的青年,名为寒云岫,乃是寒家排的上名号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他抢先一步进了屋子,指派着下人将厚厚软软的毛垫子铺在椅子上,又拿出了暗炉,让整个屋子顿时升温数倍,宛若盛夏温暖。
寒云岫颇为挑剔,皱着眉头道:“这种地方,太过破旧,连我们寒家下人房间都比不得。”
月见微冷眼旁观。
寒江倒是说了一句:“此处长年累月无人居住,又交给洪家修葺,想来洪家也不会太过尽
心。”
月见微叹了一声,道:“原来寒前辈也知道,洪家不会好好干活儿啊。”
寒江:“……”
寒云岫顿时像是被冒犯了似的,险些毛没炸起来,道:“你当你是和谁在说话呢?你竟然敢指责我二叔,你活不耐烦了?”
月见微凉凉道:“我不过是说句话罢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况且,我说的不对么?你二叔尊贵,难道我沧澜哥哥就不尊贵,合该被人轻视了吗?我大哥脾气好,不喜欢与人计较什么,我可不一样。”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妖兽。”寒云岫冷笑一声,道:“就是不知道,你的爪子有没有你的嘴巴这么厉害。”
月见微是妖兽的事,自然是该知道的人已经都知道了,寒家既然敢将墨沧澜放入南陵郡,便是调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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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守墓人【一更】
月见微哼了一声,道:“挠花你的脸,绝对是足够的。”
寒云岫顿时起了战意,道:“那就试试。”
月见微道:“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寒云岫轻蔑道:“打哭你,你可别告状。”
月见微冷笑:“让你跪下喊爷爷。”
寒江:“……”
寒云岫瞪了月见微两眼,然后转脸便对墨沧澜道:“墨峰主,你的人可真是不讲规矩,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就敢如此撒野。”
墨沧澜轻咳一声,道:“微微,莫要随便乱认亲戚。”
寒云岫被狠狠嘻了一下。
月见微点点头,对着寒云岫翻了个白眼,道:“方才还说不让我告状,你这还没挨揍,就开始告我黑状了,真是够有骨气。”
寒云岫气得肝疼。
寒江倒也不生气,禁不住笑了起来,道:“云岫,你客气点。”
寒云岫说:“不行,我今天非要把他打得叫爷爷不可!”
月见微说:“好的,孙子。”
寒云岫和月见微对视一眼,便仿佛有电闪雷鸣出现,出去打一场已经在所难免了。
墨沧澜淡定道:“点到为止。”
寒江也道:“手下留情。”
寒云岫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堪称佼佼者,也已经到了玄阶六重,而月见微此时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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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大位阶了,若是按照修为来看,自然胜之不武。
但月见微一贯喜欢藏拙,将修为压制到玄阶四重左右,与寒云岫动手的时候,也是一样。寒云岫射猎的时候,用的是弓,但与人近战的时候,用的是弯刀。
月见微只抽出一根鞭子,在身边一甩,便朝着寒云岫的手腕。缠了过去。
寒江道:“原本,冒泡请归元神宗插手南陵郡的争端,实属下下策,但近几年,南陵郡定要发生大事,想来也不是我寒家能解决的,所以便未雨绸缪,提前请了归元神宗前来驻扎,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事情,归元神宗插手,也算是名正言顺。”
墨沧澜道:“我也是半路出家,宗门长老只说将有大事发生,却又并未直言究竟何事,还请道友为我答疑解惑。”洋永
寒江直言不讳,道:“说起来,其实是有三件重要的事情。一为孤绝之地传言有至宝现世,已经有无数修士听到风声,想要来此竞宝,非但人族,就连魔族和鬼族也打着那至宝的主意,但那至宝,却是颇有讲究,与我寒家有大牵连,绝不可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墨沧澜惑然道:“是何宝物?”
寒江说:“是山之精魄。”
墨沧澜:“……”
这山之精魄位处于南陵郡,倒是许久之前,便已经通过青墨之口,告诉墨沧澜了,只是没想到,那山之精魄的位置,居然在孤绝之地。
所谓孤绝之地,自然是有进无出,有去无回,纵然是飞升境的大能,也不见得可在其中摸索许久,更遑论如今的墨沧澜了。
墨沧澜想了想,道:“只怕是寒道友多虑了,孤绝之地,哪里会是寻常人可进去的?那宝物,只怕是无人能拿出来吧。”
说起这个,寒江便露出了浓浓的惭愧之色,道:“不瞒你说,原本孤绝之地无人可及,但我寒家手中却有一张地图,可顺着一处山脉下面的幽谷,行上几日,直接进入孤绝之地最中心的位置——虽然只有一处位置,但那里面可得到的宝贝,已经让我们享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墨沧澜道:“这又与山之精魄有什么关系?”
“山之精魄乃是一位先人的陪葬之物,我们寒家这些年,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为那位先人守墓。”寒江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怅然说道:“奈何族中弟子不争气,这一代守墓之人中,出了叛徒,竟是投靠了魔族,只怕到时候孤绝之地重开之时,便会有魔族去掘那位先人的坟墓,抢夺山之精魄。”
墨沧澜:“……”
这可真是大逆不道了。
寒家当真是出了逆徒,否则,怎可能连自己先人的坟墓都敢掘?
山之精魄乃是与冰之精魄齐名的好东西,都是从天地造物时候留存下来的天地至宝,墨沧澜只得了一个冰之精魄,便能够逃出生天,纵然那无解的万骨枯之毒,也不在话下,直接压制地动弹不得,更遑论山魂了。
魔族本就在快速崛起,若是让他们得了这物,后果不堪设想。
寒家第一时间想到找归元神宗帮忙,倒是在情理之中。
墨沧澜思忖之后,道:“你想让我如何?”
寒江殷殷望着墨沧澜,挺直了身体,道:“我希望墨峰主,能带着七杀琴,亲自去孤绝之地走一趟,将那山之精魄引出来,亦或者将那春风不度彻底封闭了去,莫要让任何人,再打扰我先祖的长眠。”
墨沧澜突然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春风不度?你那先祖,竟是寒无双?”
寒江所说的那位先祖,自然是寒无双,而那山之精魄,也正是寒无双的陪葬品,据寒江所言,这陪葬品还是孤渊无华,亲手封印进去的。
“三千年前的一日,孤渊无华带着寒无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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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棺,来了我们寒家,与我寒家当时的家族立了契——寒家世世代代为寒无双守墓,而他留在墓中的东西,任由我们寒家享用,以维持寒家的千秋百代。”
寒江细细说来,毫无保留,接着道:“寒无双本是寒家的客卿,与寒家并无太多瓜葛,他风头大盛的时候,寒家自然得了不少好处,一路鸡犬升天,但后来寒无双死了,这段资源,本早已该断了,但那孤渊宗主却又偏偏自己送上门来,那家主自然想着,不过是派几个人守墓罢了,能得那么多好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寒家替寒无双,守墓守了整整三千年,纵是为了那墓中的各种宝贝,他们也要尽心竭力,时时上心。
“只是,孤渊无华也明说,有几样东西,谁都不准碰,其中一样便是山之精魄。”
原本,这山之精魄在墓中的事情,只有当年的家主与几位长老,和后世历代家主知道,然而,到了前些年,不知寒家那守墓弟子,从何处听说山之精魄竟是在寒无双冰棺之中,便动了歪心思。
只是,孤渊无华岂是好招惹的,他竟是留了一抹魂识,覆在那冰棺上面,结界被人触碰之后,他便一出手杀了数位守墓弟子,倒是有几个弟子,跑的够快,也不曾碰到冰棺,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死了的弟子里面,有一位乃是寒家西院嫡脉的独苗苗,西院的家主,一怒之下便要去拆了寒无双的坟,为他孙子报仇,然而却遭了东院的阻挠。
“我们东院一脉,素来分得清是非,分明是那弟子自己非要起歹念,才被孤渊宗主魂识杀了性命,却要怪罪在坟墓上面。”寒江提起此事,便气不顺地咳嗽了几声。
墨沧澜给他递过茶水,寒江接过去,道谢之后喝了几口,这才顺过气来。
“西院和东院,本就不大相和,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分道扬镳,一拍两散,只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西院竟是胆大包天,带着那张地图,直接去了万魔窟,想来那春风不度和山之精魄的事情,也瞒不住了……”
才说到此处,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子的吵闹声,紧接着,那扇才被关上没多久的门,就被寒云岫给推开了。
只见方才还叫嚣着要把月见微按在地上摩擦的寒云岫,竟是一脸的丧气,黑着脸走了进来,站在寒江身后别过头去。
不必多问,这场比试,自然是寒云岫输了,要不然,单凭寒云岫这性子,恐怕要吵嚷的人尽皆知。
月见微随之悠悠然地走了进来,手中还绕着根雪银色的鞭子,手指灵动的转来转去,缠绕了几个圈儿,又朝着反方向松开。
月见微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施施然地背着手走了进来,开口便道:“寒二哥,你这寒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这小子虽然打起架来乱七八糟,没个正经招式,但根基倒像是稳扎稳打练出来的,并未揠苗助长,这个年纪,有如此修为,已经算是不错了,若是好生调教,常日以往,必然会有所进益。”
寒云岫方才输了招式,险些洋永被月见微按趴在地上,本就心情抑郁,被月见微又用这种说晚
辈的口吻如此一说,就更是气个倒仰。
“你竟是敢于我二叔称兄道弟,寒二哥也是你能称呼的?”寒云岫冷着脸,道:“别以为你赢了我一次,就能证明什么了,来日我们再做比试!”
月见微颇为淡定,道:“得了吧,上一个这么说的,还是洪家的洪图,早就放言要与我比试,直到今天都还没摸到山上来,并非我看不起你们,你们若没有上百年的实战历练,到我面前,都是渣渣。”
寒云岫:“……”
寒云岫咬牙切齿,道:“猖狂至极!”
寒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月见微,对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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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问道:“他用了几招,将你打败了?”
寒云岫颜面无光,低着头说:“七招。”
寒江道:“那你还不闭嘴?”
寒云岫嘻了一下,退到寒江身后,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也觉得丢人就是了。
可谁能想到月见微一个小小妖兽,修为不怎么厉害,实战却将他压制地动弹不得呢?
月见微也来到墨沧澜身边,一屁股便坐了下来,还对墨沧澜挑了挑眉毛,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墨沧澜笑道:“的确厉害,只是,日后与人比试,还是要手下留情些的好,你这样,倒是容易让人道心不稳。”
月见微嘟囔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只需要三招,我就能将他打趴下。”
寒云岫顿时自闭了。?
寒江笑道:“不知墨峰主这峰门,是否还愿意收徒,云岫在寒家,修为于同辈之中也算是
佼佼者了,罕少遇到对手,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是能让他来峰门7修行,倒是极好。”
寒云岫露出了错愕之色,道:“二叔,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
月见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笑道:“自然是收人的,但我们第十三峰,修炼法子与外面不大相同,修炼日子也过得颇为清苦,只怕是这位寒小公子,吃不了这个苦。”
寒云岫道:“你看不起谁呢?”
月见微说:“你若是敢,就来我们第十三峰修炼个一两月,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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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寒无双所做的【二更】
寒云岫脾气上来,素日里哪里有被人如此看不起过,当即便冷声说道:“本少爷自然受得了,留就留,不过一个月罢了,你且等着脸疼!”
月见微甚是欣喜,道:“寒二哥,初来乍到,富路穷家,钱财都在路上花光了,怕是要您那边给些伙食费和住宿费用,要不然,这位云岫少爷,只怕是要幕天席地住着了。”
寒江是个上道懂规矩的,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灵石不是问题,只希望云岫能在此,有所长进。”
寒家这几年内斗太严重,东院和西院打得不可开交,分家已经是势在必行,族中长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应对三年之后孤绝之地大开,魔族前去争抢山之精魄一事,便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心思去指点小辈?
再加上寒云岫未曾出去游历,实战经验不足,以至于他和同辈比起来,修为不俗,但和同修为的人比起来,却是万万比不起的。
月见微显然是个厉害的,虽看年龄不足双十,打起架来竟是游刃有余,寒云岫这些年,似是还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个能在十招之内将他打趴下的同辈。
拿过来给月见微调教一番,也是不错。
灵石,寒家有的是,从不短缺。
月见微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墨沧澜道:“在说南陵郡的形式,还有寒家为何要让我们入驻此间。”
月见微眨眨眼道:“那就继续说正事吧。”
墨沧澜万事都不怎么避讳着月见微,只是想到那孤绝之境里面的坟墓,乃是寒无双的,更是孤渊无华留下来的,便有些担心月见微听了之后心中不舒服。
但他们来到南陵郡,总归是逃不了这两人的笼罩,自然是早些习惯,早些好。
寒江便又继续说道:“孤绝之地十7年一个轮回,所谓十年开一次,并非真的其他时间进不去,而是十年唯有一个时间段,孤绝之地里面肆虐的风暴和狂杀,以及各种稀奇古怪世所罕见的怪物,才会降到最少,可让人进去,纵然是那条通道也是一样。”
所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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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守墓人,十年更换一批,进去之后,便是十年不得而出。
不过,春风不度灵气充沛,事宜修炼,寒家弟子便都以能成为守墓人而骄傲,因为历代弟子,唯有在同辈大比之中脱颖而出,排名靠前,才可成为名正言顺的守墓人。
正因如此,当年守墓弟子动了歪心思,碰了寒无双的冰棺,被孤渊无华留下来的魂识杀了几个,才能在整个寒家引起那般大的动荡,毕竟,死的都是家族的菁英弟子,而菁英弟子大多都是有背景的。
寒家东院和西院分崩离析之后,西院投靠了魔修,出卖了寒家这些年最大的秘密,这消息只是还不曾传到南陵郡外面罢了,南陵郡的其他大世家,自然是从各种路子,知道个清清楚楚,遇到寒家人,倒也没少奚落他们。
若只是奚落也就罢了,奈何,那春风不度的修炼资源尤为壮观,再加上寒家这些年来在南陵郡屹立不倒的地位,更是让人垂涎觊觎,因此,和寒家关系极差的那些想要取而代之的家族,自然是各方奔走,也想要联起手来,将春风不度的所有权夺下来。
南陵郡的家族,再厉害也翻不出天来,他们若非凭借着天然屏障和魔修庇护,还有那深更半夜的魑魅魍魉,只怕是早就已经被外面给端了。
这些个家族,想要压垮寒家,定是想要去外面寻求援助,现在虽还没听到什么风声,但是,寒家已经可以预见,或早或晚,外面的人也一样会知道春风不度的秘密,插入一手。
寒家便想着先发制人,寻求归元神宗相助。
原本,南陵郡算是一片孤地,自生自灭便就够了。
然而,此事竟是涉及到了寒无双的埋骨之地和孤渊无华留下的禁制,归元神宗那几位活了三千多年的长老,便要人插一手了。
“可又为何选了我?”墨沧澜道:“难道,你们也觉得,我与寒无双有什么瓜葛?”
寒江闻言,微微一怔,望着墨沧澜那张令人不敢长看的容颜,含笑说道:“墨峰主这话说得,我倒是不知该如何接了。我从未见过先祖寒无双,自然不知道您与他之间的关联瓜葛,但您二位皆是这世上罕有的惊才艳艳之人。我当时拿着圣令,去归元神宗求救,只说唯有得了七杀琴的人,去那春风不度夺山之精魄,才可不受孤渊无华魂识的攻击。”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哼”了一声,似是极为不满。
月见微一听到那孤渊无华的名字,便有些火大,忍不住想起之前那些糟心事情,还酸溜溜地对墨沧澜道:“那孤渊无华可当真是够痴情的,什么都想到了,难不成,后世之人不管是谁得了七杀琴,都是他那心上人宝贝儿不成?”
墨沧澜见他吃味儿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便揉了揉他脑袋,道:“换个角度想想,也多亏了这七杀琴,我才能得了这么多好处,不管孤渊无华是谁,寒无双是谁,早已化作尘土了,你与这两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月见微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也是。”7
两个死人罢了,算是来给他们一路送宝贝的,他计较个什么劲儿?反正,若是有人敢与他争抢墨沧澜,他定要将那个人,打得个满地找牙、跪在地上喊他爷爷才行!
寒江不知月见微吃醋的原由,便说道:“不错,七杀琴本就是从孤绝之地春风不度的化冰池中炼制出来的,是由寒无双亲手炼制,亲手开炉,亲口起名的法宝,是以,世人称呼寒无双,也称呼他为七杀尊人,这七杀琴,因着沾染了太多春风不度的气息,携带它之人,自然是会被孤渊无华的残魂,当成自己人。”
月见微颇为惊讶,道:“七杀琴,竟是还有这般来历?”
他一直以为,七杀琴是哪位炼器大师炼制的,却不料,居然是寒无双自己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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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无双居然还是个炼器师?
他还有什么不会的?
寒延年颇为自豪地说道:“寒无双前辈,精通奇门遁甲、炼丹炼器、又精通百家兵器、百家道法,可谓是这世上没有他不会的东西,否则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封印整个三界大门。”月见微道:“三界大门,又是什么?”
寒江道:“这就是我请诸位来的第二件事情了。”
自古以来,魔、鬼、人都是气场不和的三种生灵,鬼族活在冥界,人族活在人间,魔修和魔物,又活在魔界。
三界本该互不相干,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修道本就是争抢资源、强者凌虐弱者、种族相互倾轧,纷争从未断绝过。
其中,尤以人间婆娑多姿,人之于鬼修、魔修乃是大补之物,若是个修为到达玄阶的修士,被鬼修、魔修挖了内丹灵核,生吞下去,便能够为转化为最为醇厚浓郁的死气、魔气,被鬼修、魔修吸入体内,短期内便可大肆提升修为。
人族也可将鬼修炼化,充作自己的鬼傀,亦或者是夺了鬼修灵识,让它们为自己冲锋陷阵、慷慨赴死,亦可以将魔修的魔核挖出来,转化做灵气吸收入体。
总而言之,鬼修、人修和魔修,鲜少能融洽相处。
南陵郡便是个三界相交之地。
鬼界、魔界和人间界是有结界镇压的,那结界就被称之为三界大门。
本该三界之间互不打扰,但那三界大门曾经于三千年前破裂过一次,那时,魔族、鬼族借此机会倾巢而动,两族歃血为盟,共同侵犯人族大陆,从南陵郡开始,不知血洗了多少村庄和城镇,几乎杀得半边大陆都血流漂杵。
那也算是在紫泽仙陆围攻苍茫大陆之前,整个苍茫大陆所爆发过的最眼中的一场战争。
各家各派也是难得团结,甚至曾有嫌隙的,也不计前嫌,联起手来抵抗魔族、鬼族的双重
入侵。
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打了数年,最终才被以寒无双和孤渊无华为首的人类修士,勉强平定下来。
鬼王被打得魂飞魄散,魂归鬼王神宫,临死之前还放出狠话,说是总有一天会再来将人间杀个片甲不留,至于魔族,那时候还在负隅顽抗,最终,寒无双杀了魔尊,又杀了数位作恶多端的魔族长老,让魔族再无翻身之力,只得逃也是的灰溜溜回来万魔窟中,不敢再回。
至此,三族大战,以人族大获全胜结束,从此之后,人间界安稳了三千年。
“寒无双亲手做了封印,名字便叫做三界大门。”寒江道:“他那时候说,只要三界大门不破,便能保人间界太平,纵然偶有魔修和鬼修在人间界走动,也只是那少数几个罢了,三界大门真正阻挡的,是修为最高的那些魔修、鬼修罢了。”
这种结界,倒是特殊,能够辨认出修为来,修为越高,在突破结界的时候遭受的阻碍便会越强,若是非要硬闯,便会被结界反噬伤害。
这些年,纵然有鬼族魔族出现,也绝非修为极高的一方之主,便是这三界大门起了效果。
月见微禁不住咂舌,道:“那寒无双,修为究竟有多高啊,这也太厉害了,封印一座城池,便已经至少要达到破丹境境界了,封印一界,哪里会是苍茫大陆的修士能做到的?寒无双简直就是为了悖逆天道规则而生的人吧。”
纵然对寒无双的感情颇为复杂,月见微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极厉害的男人,只怕是唯有换做上辈子巅峰时期的云巅仙尊,才勉强可做到这种程度。
寒江点点头,道:“我族内有不少关于寒无双前辈的生平记载,上面有我家老祖的批注,说怀疑无双前辈本就是来自紫泽仙陆的大能,他来到下界,不过是为了历劫罢了,后来迟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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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也怡是为了陪伴孤渊无华,等他日后一起飞升,做一对神仙眷侣——您二位,应当是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了吧?”
“知道了。”月见微禁不住唏嘘,感慨道:“寒无双竟是个痴情种,也是个傻子,若他早些飞升紫泽仙陆,只怕也没后来的事情了。”
“那些都是猜测罢了。”寒云岫皱了皱眉头,道:“不准你这么说无双前辈。”
“行吧,不说就不说,反正我知道他蠢就是了。”月见微挑挑眉梢,问道:“所以,三界大门如今怎么了?”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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