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给我下任务?沈沧难以置信。
除了你,别人也没这能耐,我找来的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殷涔真诚说道。
沈沧似牙疼一般嘶嘶吸气,这帽子给我戴得
给你三天时间。殷涔乖巧一笑,沈哥哥办事我最放心了。
沈沧只觉得牙帮子更疼了。
正说着,梧叶儿左右开弓提着两大笼蟹粉汤包,还有店家特制的调料蘸酱进了屋。
殷涔看这架势简直比皇帝老子还有排面,心中更加感叹曾经冷面如玉的沈哥哥一去不复返了。
看到殷涔,梧叶儿开心得不得了,把一整笼汤包往殷涔面前一推,快吃快吃,孙福记的蟹粉汤包最有名了,我可排了一上午的队才买到。
沈沧:我花的银子
梧叶儿:我排的队
殷涔:好吃,再来两笼。
沈沧一边吸溜蟹黄汤汁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如今梧叶儿的功夫跟你有得一拼。
梧叶儿也开心一笑,以往黄褐色的小脸如今成了好看的小麦色,弯弯的眼角带些许异域风情,每回在街上都惹得大胆的姑娘直接出口调|戏。
殷涔说,听出来了,你这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教得好。
你这小蠢东西,我是说,梧叶儿是一把好手,一把好刀,这刀,你要握在自己手上。说罢也盯了一眼梧叶儿,对方又冲着殷涔连连点头。
梧叶儿冲沈沧和殷涔说道,早在角斗场时,我跟涔哥哥就发过誓,如果我们俩对决,绝不会伤到对方,而是一起去打别人。
这才是好兄弟。殷涔伸出手,和梧叶儿双拳紧握。
------
某日陈佶掩着嘴对殷涔说,梁太傅也听说了你那句白日放歌须纵酒,快惊掉眼珠子,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侍卫作的诗。
那是李白那是李白那是李白,殷涔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才强压下去心头的尴尬愧疚。
不过太傅允准了日后你我一同听学,说也想看看能作出这等诗作的侍卫究竟有何天才。陈佶似很高兴。
这想到日后要与梁洛书策论国政,殷涔颇有些头疼,他不怕无话可说,而是怕自己再脱口而出什么超越现时代的惊世之言,这狂傲的名声可就坐实了,这可不好,他应该如沈沧一样,待在暗处,不动声色。
看殷涔犹疑,陈佶有些不高兴了,能与太子殿下一起聆听帝师的教诲,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偏这人还不以为然,左右为难。
殷涔有苦难言,只得应了,太子殿下安全是第一位的,太子殿下高兴并列第一。
对于新来的三个小门客,陈佶只匆匆见了一面,回过头问殷涔,那个头发卷卷,皮肤又黑的,当真可靠?
殷涔沉吟片刻,对陈佶简单讲了他跟梧叶儿在囚车相见,又一同在角斗场死里逃生的故事,太子殿下听完两只眼睛都饱含泪水,抓着殷涔的双手,我原不知道,原来涔哥哥吃过这么多苦。
殷涔也不知为何红了眼眶,那血泊中的殷氏夫妇,黎明冲天的烈焰朝霞,还有马背上殷苁最后回头,挂满泪珠子的莹白小脸一帧帧在脑中闪过,仿佛上一秒还在人群鼎沸黄沙漫天的角斗场中,还在密林里没命般的逃亡,而此刻坐在暖炭烧得十足的华贵室内,殷涔这辈子才活了十几岁,已然觉得沧沧凉凉,万事无常。
当下两人皆叹息一声,陈佶头一回揽过殷涔的肩头,似想把高出半个头的涔哥哥抱入自己怀中,奈何人矮肩瘦,做起来只觉怪异,殷涔通红着眼勉强笑笑,揉了揉陈佶耳后发梢,稍作安慰。
这一刻的两个人,不再是太子殿下和侍卫高手,而只是两个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半大少年,一个自看得见的刀光剑影、满城杀戮中逃命而来,另一个自看不见的皇候深海、杀人不见血的深宫秘斗中脱身而至,这不尽相同,却又感怀深受的伶仃身世,让陈佶和殷涔在这深冬寒夜产生了相拥取暖,携手对抗一切的勇敢底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14章放贷
殷涔也成了梁洛书的学生,梁太傅这人,一身凛然正气,倨傲不折,第一堂课后殷涔在心里如是评价。
身为帝师,才气纵横天下闻名,先帝时期的殿试状元,一手教了当今的皇帝陈泽,现在又是太子陈佶的太傅帝师。按理说,梁洛书应该是朝中无敌手的一介重臣,毕竟与前后两任帝王都关系匪浅,而事实却是,自当今皇帝陈泽登基以来,并未重用梁洛书,内阁大臣席位有他,帝师仍然是他,但却在商议重大国事时,鲜有听从他的建议进言,在朝中地位竟不如近十年来步步登高,颇受陈泽喜爱器重,一跃成为内阁首辅的祁言之。
书房内,暖阳衬着暖榻,沉水香袅袅飘散着,让人心情十分舒畅。殷涔跟陈佶推心置腹,梁太傅不是唯唯诺诺之辈,是纯臣,也是直臣,哪怕明知这建议是逆鳞,也敢对皇帝言明。
陈佶点头,他虽未上过朝,多少也听说过梁太傅的刚直名声,太傅从不结党,父皇也从不怀疑梁太傅的忠心,但也因如此,每当太傅有稍为不顺的建议时,朝中也少有人与他同阵,这些年来,他已经快成了孤胆忠臣了。
这状况,怕是不太妙。殷涔心下想着,太子身边唯一一个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的重要角色,成了皇帝不待见的人,这可不好。
殷涔想了想,正色对陈佶说,太傅是皇上的帝师,又是先帝时期的状元和多年朝臣,无论皇上多不喜欢他的刚直言论,都不会彻底打压他,但你不同,现如今你只有一个太子名分,这是你唯一的排面靠山,但这靠山是空的,梁太傅教了你,但你千万不能学了老师的纯正刚直,这只会让皇上连同你一起不待见,轻飘飘就撤了这太子名分。
陈佶认真点头,我成日自己也会琢磨,虽不知道父皇为何不喜我,但也知此刻只能尽了心力去博他欢心,太傅教我策论国政,教我诗书明志,这些我都牢记于心,至于外在如何,不必与内里全然统一。
见小人儿说的头头是道,殷涔略略放下一颗心,前世看了太多宫斗争宠狗血剧,没想到如今自己也身处其间,亲身感受到的微妙凶险,远不是狗血文字可以描述。
梁洛书日日前来授课,将自己的一腔激昂热血倾囊而出。
某日谈论东南海防与倭寇,梁洛书问太子和殷涔,应以何对策去处理。
听到东南海防四个字,殷涔犹豫了下,问道,这一带是否是云渐青将军的大营所在?
听到殷涔也知道云将军,梁洛书似有惊奇,点头回道,是,云将军驻守东南海防二十年,是我大宁不可多得的两面铜墙铁壁其中之一,原本以将军的抗倭经验和海防的坚守,倭人成不了大患,但如今他们变了伎俩,多以商人平民混迹到各州府,到处煽风点火,将百姓民生扰乱得防不胜防,是以云将军日前谏言可否实行海禁,即彻底锁了东南沿海的商贸之途,让倭人无法再乔装混入。
那这不是就是闭关锁国吗?殷涔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