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gu903();我和上校他措辞:我们不是很熟。

我知道。审判官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没见过上校和别人在一起。

他伸手:给我吧。

安折确认工作手册和圆珠笔都在后,将大衣简单叠了一下,递过去,审判官的双手托住了它。

天上,极光陡然一变,像闪电猛地照亮了天空和地面。

安折心脏重重一跳,一种难以抵御的直觉席卷而来。他难以自抑地望向城门,陆沨的身影,夜色里那样挺拔又孤独的身影。

他忽然有一种认知,如果他现在离开,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了。

他再次抓住了那件大衣。

审判官看向他。

我安折道:我等他吧。

审判官温和地笑了一下,将大衣展开,重新披到他身上:谢谢。

安折看回陆沨的身影,就在他们说话间,陆沨又杀了两个人。

他问:他什么时候会休息?

我不知道。审判官道:上校连续工作很久了,可能再过两三个小时吧。

安折:谢谢。

却听审判官问:你怎么和上校认识的?

安折回想。

在城门吧。他略过孢子那件事不提,道:他怀疑我不是人,带我做了基因检测,我通过了。

审判官挑了挑眉。

安折继续道:后来我被他抓了。

审判官弯起眼睛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胆子很大。

安折:

然后就是在城防所了,我有点怕冷,他把房间借给我住了一晚。安折掰着手指往下数:再然后我和朋友被困在房间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打了他的电话,就来到这里了。

讲完,他问:上校平时也经常帮别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沨确实是个好人。

我不知道,他身边没有别人。审判官却说。

过一会儿,他又道:有时候我也想保护一些人,但没有人会向审判庭求救。

安折抿了抿唇,道:你很好。

末了,又补一句:你不像审判官。

这位审判官的脾气即使是在他见过的所有人中,都算得上是非常温和的。

审判官笑了笑:很多人都这样说,或许像上校那样的人才是合格的。

安折:好像是。

他想,陆沨冷淡的性格或许就是他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的原因。

今年是上校为审判庭工作的第七年。审判官道:审判官做出的判断,审判者能够告诉他是否正确,但是对于审判者自己,已经没有人能告诉他是对或错了。他要对抗的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潜伏的异种,他人的质疑还有他自己。

所以我想,支撑上校在审判庭度过七年的,除了冷漠,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审判官道:希望你能理解他。

这个审判官总是将话题导向陆沨,安折看穿了他。

却见此时审判官微蹙眉头,看向了隔离墙的另一边。

那里集结了很多人,比方才又多了。安折原本以为是城内的居民来看热闹,但他们神情却都非常严肃,像是来参加一场大型的聚会。

他们在说话,声音很小,安折隐隐约约捕捉到几个词。

比例可怕

四千。

开始。

他看见身旁的审判官蹙了蹙眉,朝远处的卫兵打了个手势。

一队卫兵走了过来,就在这时,集结在墙下的那些人散开了。他们足足有数百人,散开后的规模更显得庞大,并且,不断有新的人从城中走出,加入进来。

人群中,有人挥了挥手,安折确认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挥的。他看过去,是一张熟悉的年轻面孔,是他进入人类基地的第一天,领他去了117建筑的人。

那时候,他们正在游行。

安折忽然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了,他睁大眼睛望着他们。

为首的一个人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白纸,展开。

白纸上用红色写了七个大字反对审判者暴行。

随即,那人身边的人也展开了自己的纸张立即公开审判细则。

请公布审判标准。

拒绝审判日重演。

给死者一个交代。

不接受无理由杀人。

拒绝以滥杀维护基地安全。

请求定期评估审判者精神状态。

致审判庭:请为基地人口流失率负责。

现任审判者杀人率远超历代,请给基地一个解释。

极光下,这些白色的纸张像花朵一样展开,它们汇在一起,像一片沉默流动的海洋,苍白是海洋的底色,血红的字迹是这片海洋掀起的浪花。

墙外的人们耸动起来,他们伸长了脖子,目光穿过半透明的隔离带看清对面的情形,死寂的氛围被这突然而来的异动打破,他们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安折却望向城门。

城门,陆沨的身影微动,侧身往城内看过来。

那只是平淡无奇的一眼,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回身,上膛,扣动扳机,又一个人倒在了血泊里,是个短头发的少女。

如果安折没有记错,这是陆沨连续杀掉的第十一个人。

轮到第十二个人了,是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他惊怖欲绝的目光在陆沨、审判官和地面上那摊深浓的血迹间来回犹疑,迟迟没有迈出向前的脚步。

持枪的士兵走上来驱赶他。他面部肌肉抽搐,死死看着对面静立示威的人群,最后咬紧后槽牙,闭了闭眼,坐在了地上:我不去!

这一举动极大振奋了墙里示威的人群,他们将标语举得更高。

墙外,第二个人坐下了。

第三个。

第四个。

仿佛一股洪流席卷而来,短短五分钟之内,他们像倒塌的骨牌一样纷纷坐下,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踏入审判区,极光在天空狂舞变幻,他们静默地看着中央的陆沨,用拒不配合的态度表达反抗。

陆沨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垂了眼睫,低头给枪换上新的弹匣,这人微斜的眉梢和薄长的眼角天生有一个上挑的弧度,正常时是凌厉迫人,而垂下眼的时候,那弧度就像极了冷漠的不屑和讥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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