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御遥靠在石榻上,微合着双眼,晃着一坛甘华蜜,懒懒道:“急什么,你伤好之前,休作他论。”
桑泽看着她这幅样子,皱了皱眉头,对着凌迦道:“按理说她恢复了一成修为,内里充盈了许多,气色亦好了些。可实在嗜睡得很,整日里犯困,兄长可看看她哪里又伤着了。”
“莫理她,少时便是这副惫懒的模样!”
御遥横了凌迦一眼,翻身朝向里侧睡了过去。
凌迦指了指殿门,示意去外头说。两人都是落地无声的步伐,却还是没能瞒过看似熟睡的神女。
“又想瞒我什么?就在殿里说!不然便是丹药成了,我也一口不吃。”
桑泽无奈笑道:“谁要瞒你了,原不过看你睡着了,不想扰你。”
御遥坐起身来,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兄长得了方子来散花殿,想来不是只为了报喜吧。崔牙树根须最忌水染,你毓泽晶殿是无法炼化的,所以只能打我这的主意了。”
“瞧瞧她说的话!”凌迦转身坐了下来,“也不知我是为谁练的药!”
御遥斟了一杯酒走下来,递给凌迦,“我给你腾地方便是,左右已经七月,我同阿泽要回一趟八荒。来去估摸月余,可够了?”
“够,即是在你这巫山,灵气充沛,一个月的时间,多少丹药都够练成了!”
“当真?”
“当真!”凌迦郑重地点点头,御遥自是心下了然。
只是桑泽仍疑惑道:“便是兄长在散花殿炼丹,我们陪侍在侧,也可护法,如何需要腾地?”
“某人小器得很,唯恐被人偷去了手艺。他一开炉,方圆十里都不能有活物!”御遥朝桑泽眨了下眼睛,“如今原是我们有求与他,他要什么便给什么吧!幸好你还有自己的领地,不然我们便该流落荒野了。”
凌迦恨不得捏碎手中杯盏,对着偏头忍笑的桑泽道:“你也该管管自己夫人了,看看她这副张狂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三人彼此相望,各自笑开了。
只是在这般难得安适的氛围里,御遥却觉得胃里一阵痉挛,一股恶心之意翻涌上来。她皱了皱眉,以长袖掩过嘴边。
“怎么了?”桑泽就在她边上,看的仔细。
御遥摇了摇头,却到底没忍住,整个人顷过身去,连连干呕。桑泽赶忙过来扶着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事,只是胃里泛酸,有些恶心罢了!”话一说完,心下便慌了起来,眼神直落在凌迦身上。
凌迦朝她摇了摇头,露出一点笑意安慰她。
阿御这才安下心来,抽回自己的手,“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左右是你喂了我不洁净的东西,伤了我脾胃!”
桑泽铁青的一张脸,眉目间皆是忧色,重新拽过御遥的手,搭上脉搏。御遥无奈,只得由他把着,只絮絮道:“兄长在这,大可让他测一测,定不是你想的那般!”
桑泽不说话,片刻之后微微松下一口气,却仍然不放心道:“劳兄长给她把一把脉吧,虽的确测不到滑脉,但她脉象怪得很。”边说边拉着御遥走向凌迦。
凌迦素来不说谎话,如今只瞪着御遥,恨不得化出绵密小针,刺她两下。然而看着她一副委屈无奈的样子,也只得在心里骂一声“活该”。
凌迦搭上御遥脉搏,剜了她一眼。
“她的脉息时有时无,无时简直同……有时又强劲平缓,兄长可测出异样!”
凌迦听着桑泽的话,只暗自叹来,这小狐狸修为长了许多,连带着把脉测息都已经这般精通。若不是自己长了他一些年岁,想来也诓不了他了。遂而只道:“无妨,应是她多年伤重难愈之故,加之灵力激荡所致,好好调养便是。”
如此,桑泽才安下心来。
十日后,八门神者带回的八十多个部族首领均被桑泽查验结束,遂而各自返回旧部。而桑泽心脉伤势基本痊愈,修为灵力亦恢复了过来,但到底也落下了病根,好在不算大事。
如此,凌迦开始闭关炼丹。只是开炉之前,寻了个机会避开御遥,将一物交给了他。
桑泽看着虚空中四颗浑圆纯白的内丹,拂袖收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兄长。只是这丹药该如何使用?你且痛快告知吧!若桑泽所猜不错,当日央麓海之战结束时,您便是要告诉我的。”
凌迦探了口气,“当时一则也不知阿御何时会醒,想着再想想办法;二来你忙着四方清缴,也不想让你分心。如今她也醒了,你们又是这般恩爱,再者我也是只能练到此处了。此内丹到底融了认识帝王的万千功德,功效有多大,反噬便有多大。化了四份逐一让她服下,也可给你消除反噬的时间。但到底会是怎样的反噬,又该怎样消除反噬,便只能看机缘了!我们生而为神,不惧果,但畏因。因果业报,但凭天意吧!”
桑泽拢了扇子,抬头眺望天际,“天意难测,天道不公,大约只能靠这双手搏一条出路了!此番回八荒,除了阿御要了一了心愿,九幽河内的百万魂魄,尚可以提出一颗内丹,届时还得有劳兄长!”
“九幽河内的魂魄?”
“对,阿御引战四方后,我曾两次大开九幽河,融了反叛者的百万魂魄在河底。去年黄素传来书信,说可以此炼化内丹,修补根基。”
“阿御可知晓?”
“知晓!”桑泽望着凌迦,“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凌迦摇了摇头,“人世帝王丹,神仙崔牙根,万魂凝血丸……竟然真的聚齐了!”
“兄长所言不就是如今这三位丹药吗,原都是有名字的?”
“当日母神魂归大宇双穹,本是只需等待机缘便可羽化归来。然而母神慈悲,精气化了十神,分别是司音之神,司礼之神,和司法的八位蛮神,以此福泽苍生。然而司音、司礼两位正神,却在修行中入了歧途。”凌迦望了一眼桑泽,“你自是清楚!如此母神便回不来了。但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母神羽化归来,便是集合三样至尊的天道之物……”
话至此处,凌迦心中震颤,抬眼望向桑泽!
桑泽早已明白过来,片刻才道,“如此,我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桑泽——”
“别说了,我一生受恩只于阿御。至于母神,我并不欠她什么。若是阿御欠了母神,我替她还了便是。但若想从我手中取走这三样东西,除非我灰飞烟灭了。否则,莫说母神,便是天道也不行!”
桑泽看了一眼凌迦,“崔牙树根须如今在兄长手中,既然此刻兄长知晓了一切,但凭抉择吧!”
“本君若心系母神,你当如何?”
桑泽笑了笑,“不过两条路,人世帝王丹如今在我手中,我毁了它,阿御不得安好,便是谁也别想好过。或者么,我从你手中夺来根须,自己炼化!不过届时只怕兄长下不了巫山了。”
凌迦挑了挑眉,点点头,“明日你和阿御回八荒我就不送了。一月后,丹药大成,我们青丘见。”想了想又道:“照顾好她,别辜负了我的丹药!”
“多谢!”桑泽躬身拱手,向凌迦行了个大礼,遂而转身离去。
“桑泽!”凌迦唤住他,“如此天道之物,阿御可能早已想到此节,若是她心系母神……”
桑泽想起那日她接到黄素书信后,委顿在门边喷出一口鲜血,又数日前说起那十二株根须时的样子。想来就算她不知人世帝王丹已经现世,但也明了了一切。
“若说她心系诸神和苍生,由此敬畏母神,我信。但若说她因一己之恩,而如此回报母神,那绝不是我的阿御!”
凌迦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少年,忍不住叹道:“阿御,洪莽源之大,万万年之久,也唯有他才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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