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玑微微颔首道:确实如此。
听说南府今年借鉴了帝国月亮湾的特训也搞了一次特训?朱峦露出了饶有趣味的表情看向出声的燕玑,又问道,你是南府第几年的学生?
燕玑略微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是谁并不奇怪,但是在知道他是燕王世子以后还不知道他的人当真是不多了。
这样居然还能被派出来巡查,真是好生奇怪。
燕玑想着,默默地在心底暗暗留心起这位云洲来的教头。
卿尚德一看燕玑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盘算什么,在脑海里稍稍估摸上了两圈,当即开口接话道:报告教头,这位燕玑学长是我们南府的学生会安全部部长,同时也是一位第三年生。
朱峦的视线转向了卿尚德,卿尚德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我是第一年的学生,卿尚德。
朱峦轻轻地挑眉。
这个新生倒是有点意思,瞧着他通身的气度倒还真不像是新生的模样,反倒是比肩燕玑了。
好生奇怪。
几人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很快就到达了演武场内。
场地上是三三两两的第一年生,队伍并不十分的紧密,颇有几分零散的杂乱感。但是着这种零散的感觉也不明显,倒凸显出了蓬勃的朝气,带上了少年人的色彩。
这一回燕玑跟朱峦还没有出声,就听见叶尔雅语气不定地阴测测道:呦那这样说来这些新生不就是第一批参加特训的新生了吗?燕玑,我记得你们南府的安全部是管理这一块儿的吧?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这特训是个怎么特法啊?
卿尚德在那一瞬间就洞悉了叶尔雅的想法与接下来的思路,在他跟燕玑之间必然会有一个人被针对。如果是他被针对,那倒是还有燕玑可以在一旁隔岸观火地给他解围,而燕玑若是为了保护他而下场了,那就没有人可以替他解围除非叶谋人突然间冲出来维护燕玑可是,燕玑所代表的燕王府跟叶谋人所代表的大将军府是绝对不能够一同出现得太过明显的。
他甚至怀疑当年太子一党连带着叶谋人被株连,最开始的原因可能就是燕玑的身份被迫暴露,导致了皇族的猜忌。
七王爷言过了。卿尚德笑了笑,不顾燕玑的眼色道,我们南府这升斗平民的学堂哪里能够跟帝国月亮湾驰名天下的学院相提并论?只不过是在尽量为学子们提供更好的训练条件罢了。
朱峦看了看燕玑又看了看卿尚德,不知为何竟然从这两人之间瞧出了一些不同寻常来。
哪里有第一年的学生抢着替学长答话的?
这少年还真是有趣。
他想着,就听见叶尔雅语气不虞地道:呦,你这第一年的学生还真是有趣。
燕玑瞬间眯起了眼睛。
他是我的人,你有什么意见?我钦定的副手,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嗯?
叶尔雅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稍微表露出了一丝敌对的倾向,这个燕玑的反应就这样的剧烈。
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这也是好奇嘛叶尔雅的脑海里浮现出多年以来,燕十三在燕城上流子弟里的各样混账事例,到底是怂了一下,让步道,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你好奇?好奇什么?
我也好奇。朱峦教头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插了一句嘴,他看着咄咄逼人起来的燕玑,道,我在云洲也久闻南府学堂出来的学子武艺高强,却是从来都没有当面见识过究竟是何等的厉害,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燕玑皱眉:教头要如何?
朱峦笑了一声,指着那群新生道:不如就让我见识一下这些经历了特训的第一年生到底有何与常人不同?
燕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卿尚德就说了一句:我倒是能够代表南府第一年生与教头试一试手,还请教头手下留情。
谁成想,朱峦并不吃卿尚德这一招,反而指着场中频频侧目的第一年生对燕玑道:我要看看他们里面最弱的,是个什么水平。
卿尚德丝毫没有动摇,他跟燕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眨眼间便交换了意见。
这位教头,我就是我们这里第一年生里最弱的人。
正在跟周向宗过招的李青蓝闻言顿时脚滑了一下,周向宗连忙扶住他,李青蓝的手里攥着他的衣袖,心道:你是最弱的?!卿宿舍长!你要是最弱的人,我们这些还算是人吗?!
哪怕是跟卿尚德交换了意见的燕玑也感觉这里装得好像太过了,奈何卿尚德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事情,直挺挺地像一把冲天槊,眼中没有一分畏惧地与朱峦对视。
许久,久到兢兢业业地假装自己在认真上武课的学生们都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废了。
一阵泠泠的清风拂过,朱峦教头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来说服自己,龇牙咧嘴地对着卿尚德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卿尚德固执地挡在他的面前,抬手道:请。
一缕碎发落被风吹进了燕玑的眼角,他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有些感慨丛生。
现在的卿尚德看起来像极了少年时的自己,太执着,太决绝。
他一把撩开自己的碎发,眼睁睁地看着卿尚德带着朱峦进了演武场里被空出来的那一处地方,摆出了接招的架势。
第十六章云洲教头(上)
周围的第一年生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往卿尚德跟他身后不知名的教头模样的人一起的空挡里投去一瞥。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切磋,这是南府与云洲的一次暗中角逐。
毕竟,南府跟云洲的恩怨由来已久,大约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南府被黑马般崛起的云洲学堂打得措手不及,直接跌落神坛,最终一蹶不振。
云洲的墨云标志,就是南府师生脑海里的一个魔咒。
然而
燕玑长叹了一口气。
他让卿尚德出手,并不是让他去赢的。
恰恰相反,卿尚德很清楚,他这一次跟云洲教头的切磋,只能输,不能赢。
战略的实现,往往伴随着战术的牺牲。
他们南府在四校里并不出挑,甚至还有一些散漫自由的风气,要想在大周国演里取得足够的成绩,战略的存在就是必须的。
这件事情即便燕玑未曾跟卿尚德说过,他凭借着自己多年的经验阅历也是可以揣测一二的。他们两个人之间其实本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漫长无情的岁月最终都将他们打磨成了一样的人。
更何况,现在的这个卿尚德也未必就真的能够打败朱峦教头。
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很多事情都还来不及做出巨大的改变。
风动,青叶子也在动。
卿尚德闭了闭眼睛,渐渐地沉寂下了自己的内心。
他毕竟不是少年,没有那么多的意气之争。
既然燕玑的计划里要自己输,那他就绝对不会赢,连平局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定要打什么比方,那这辈子,卿尚德就只想要做燕玑手上的一把利刃。
破开乱局或者收刀归隐,只要是燕玑的心之所向,他就义无反顾。
燕玑吃的苦太多了,他舍不得。
gu903();这不仅仅是出于一片深情,更多的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另外一个理想主义者之间的最真挚的坦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