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雁鸿思索着点头,感觉他说得不无道理,便接着他的话说:所以这东风还未吹进汝南里,又正值深夜,街上无人走动,入秋夜凉,开窗睡觉的只有那几户人家,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
公子聪明。刘大夫夸赞道。
既然如此,凛皓!邢雁鸿大喊:把躲屋里的施家兵喊过来!
凛皓得令站起往回跑,施郝铭见刘大夫给他摆手立马明白其意提着药桶过去。
邢雁鸿感觉到怀里人的体温明显降下去,他垂眸看,楚心乐没有要苏醒的痕迹,不过紧锁的眉头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邢雁鸿没忍住低头在他光滑的额头上嘣儿了一口,抬头就对上四只眼。
......
......
邢雁鸿无视质问提防的目光,正大光明地把人往怀里抱紧,转身要走。
施郝铭眼疾手快,抓住邢雁鸿的手臂,手里的药桶直接扔给刘愧,弄得刘愧赶紧爱惜地扶住自己的药,撒出一滴他都要心疼地哎哟。
放开。邢雁鸿恢复他那副懒散模样,朝施郝铭命令。
施郝铭不听,强硬道:你把我哥放下!
啧......你在这跟着刘大夫好好喂药,放手。邢雁鸿本想发怒,转念想起这傻小子可是楚心乐心爱的......弟弟。
罢了,忍。
不行,你放下!施郝铭一根筋根本转不过弯来。
倒是刘愧年纪大懂得也多,这些事虽然从前没碰到过,但是碰到了接受得也快,他轻咳两声,喊:施郝铭,过来过来,别去扰你哥哥,他刚喝下药,需要静养。
施郝铭转首无情地拒绝刘愧,说:大夫你不知道,我哥这模样要是我不看着,肯定要吃亏!这个邢雁鸿日日泡艳楼,身上可脏了。
......邢雁鸿太阳穴跳得更狠了,他闭眼深呼吸,敛笑森然道:我身上脏?那可真不巧,你哥已经吃亏了。
什么......施郝铭怔愣片刻,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混蛋什么意思,瞳孔倏然瞪大,另一只手去揪邢雁鸿的衣襟,不久前刚被楚心乐抚平的衣襟又皱起来,邢雁鸿一瞬间黑脸,明显忍不住。
你他娘的你怎么能!怎么能......施郝铭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刘愧见状立马上前握住施郝铭两只手腕,要把人拉开,奈何体力不如身前这人壮,只能僵不下左右劝阻:哎呦喂,做啥子啊,先找个房子进去,在外面待那么久还要命嘛!
施郝铭这么想确实是一回事,他松开手,朝邢雁鸿道:走,去屋里我再找你算账!
他说着朝那边草屋要走,可一想里面挤得全是人,又掉了个头往远点的老房子走。
刘愧跟在旁边。
他嘟嘟囔囔地,可身后没人接话,他转头一看,邢雁鸿哪跟上来了,他抱着自己哥哥已经走到草屋了!
你!刚想追上去就被刘愧拉住,施郝铭挣扎着让人松开。
冷静!刘愧大吼一声,吓得施郝铭一哆嗦,谁能想到这个身躯小巧的年迈老头吼出来的声音底气十足,掷地有声。
施郝铭好歹一个施家三少爷,被一个老头吼,虽说四下无人,但面子上过意不去,故作姿态地说:那是我哥,我......就这一个哥对我好,我哪能冷静的下来啊......
我懂你的心思,刘愧呼出口气,他转身看不远处紧抱住施家二公子的大高个,他正吩咐那些施家兵把病人抬回去,而屋中的那群人也都嘱咐他们捂住口鼻回家。
我看啊,这位邢三公子和你说的不同,他心思细,考虑得也多,从始至终都不愿把施二公子交给别人。刘愧转回身,抬手拍拍施郝铭的肩:少年人,莽撞又浮躁,有些东西,得静下心来,才能透过氤氲缭绕的迷雾,看清楚事物最真实的本来样貌。
***
施恩择还未睡下,正提笔书字,老陈走进来,他头也没抬。
主子,并非疫病,而是......喘鸣。
哪来的喘鸣?施恩择问。
据说是东边马道旁死的流民太多,没人管,身子烂了生出虫病,今夜又值东风,刮过来的。老陈回答。
东风?施恩择抿唇一笑,手上的笔停住,有意思......朝老陈摆摆手,吩咐人下去。
他搁下笔,伸出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施甄冥也还没睡下,侯营囡早就回去了,他刚准备脱衣,就见阿雷极速走进来,看神情慌张。
怎么了?施甄冥将脱下的衣衫挂好。
那人来信了,阿雷喘着粗气,严肃地说:说是知道同云段目来信的人是谁。
汝南突然下起雨,沉重的雨滴裹住弥漫的灰尘淅淅沥沥钻进泥土里,下得急又大,可对汝南的百姓来说,这不光是场及时雨,还是场救命雨,自从有人发病,每家每户出门都小心翼翼,遮住口鼻。
这场雨下了将近三天,等真正结束了,风也不吹了,汝南的空气要比中原任何地方都干净无污,这场旱与病似乎被雨全部顺着河流冲刷走。
可楚心乐还没完全苏醒,他的高烧在雨停之后又起来了,邢雁鸿守在跟前,每日两碗药往里灌,可怎么都不管用,刘愧来看过,可除去高烧似乎也看不出什么。
这日,他又突发奇想仔仔细细给楚心乐把个脉,发现这位施家二公子并不如他想得那样简单,应该说更复杂。
邢三公子,刘愧把一旁的人叫过来,他面色沉重,收回的手紧握成拳放在身侧,不知从何说起,懊恼又粗暴地捋一把胡须,这才说:是我的错,若是我那晚能在仔细些,也能早点想办法。
邢雁鸿瞧出不对劲,他面色突变,伸手掐住刘愧的小臂,手指收紧,问:怎么?
刘愧抬头,他眸子苍老,里面红丝遍布,说:施二公子身上有另一种毒,不是这次造成的,那毒已然根深蒂固,应是......应是......
应是什么?
刘愧摇头,叹气道:应是生下来就在。
他刚出生就被人下毒?邢雁鸿看向榻上的楚心乐,手指略微捏紧。
是,剂量不大,但长年累月积下来,也不少。刘愧说。
可有法解?
屋里的油灯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连接着邢雁鸿一颗暴躁易怒的心来回跳,胸腔里的震闷声牵动身体的每一处,残忍的跳动凌迟邢雁鸿的每一寸皮肉,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榻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腐蚀了。
我只能用药止住他体内的毒,法子,有两个,一个是找到施毒之人让其拿出解药,另一个法子,就是找到神医纪无涯,他的施针之术可谓天下第一。刘愧说罢,便出门去熬药。
邢雁鸿怔愣片刻,走到榻边蹲下,两条长腿因无处安放而打开,榻上的人烧得红,露出来的地方,哪里都红。
他从怀里拿出自己洗干净的帕子,替楚心乐擦干脸上的汗,他将帕子塞进楚心乐手里又握住他的手,倾身向前与之耳鬓厮磨。
我的易安啊,你欠三公子的好多,快点好起来,三公子等你以身相许呢。
第52章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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