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gu903();前堂不亮,或者说,整个施府都暗沉,也许是修葺风格的缘故,四面墙修得很高,再加上汝南靠南,三面环山,阴雨连绵,太阳出来的日子没多少,今天也是阴云笼罩,敞开的窗户朝里透了些光,正好打在施恩择侧脸上,自鼻梁处现出一道阴阳线,他生得是真好,明明已经四十有余,面上却和施葭铭这个只有十七的少年模样相差无几,只是敛目时眼尾生出几道细纹,比他大儿子施甄冥看起来要年轻的多。

葭铭啊。施恩择打断楚心乐的思路。

楚心乐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叫他,颔首应声。

施恩择掀起眼皮,瞧着他,手指松开茶杯,放在膝上,十指相扣,他说:落一次水,脑袋倒是清楚多了。

楚心乐眼角微抽搐,他万没想到,这些日子都没提过他落水,今日这样提起,多半是要问些什么。

儿子这次落水也许是天意吧,虽说往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可想到以前儿子不听话,总惹父亲生气,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想着以后好好辅佐父亲,尽好做儿子的本分。楚心乐这张嘴就是会说话,以前在酒楼里打杂的时候练出来的。

施恩择一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说:亏你小子有心,这样吧。施恩择侧头看身边站着的老陈,说:去,把府里的腰牌拿一份给二公子,今后二公子随意进出施府,药材采办的事,就由他做主负责。

老陈是施恩择身边的老人,一直尽心尽力为施恩择办事,听到他的决定不免一怔,还是应声答应。

把身上备着的一块腰牌给楚心乐。

楚心乐接住,谢过施恩择,便被施恩择打发出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楚心乐紧紧捏住那块腰牌,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此以后,他这个庶出的二公子,和他大哥那个嫡出就是平起平坐了,药材采办一事他又是当家,府里就没人敢不服或是怠慢,楚心乐想不明白,他觉得,太轻而易举了。

施恩择身前桌上那杯茶已经冷了,老陈紧皱的双眉自楚心乐离开就没舒展过,在施恩择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主子,二公子自落水后,行为诡异,性情大变,与以往全然不同,主子就这样......

无妨。施恩择抬手摩挲茶杯壁,青瓷纹路刮磨他的指腹,他说:如今施甄冥在施府权利过大,骄纵了,也是时候让他明白,我能让他风光,自然也能给其他人,叫他老实些,认准谁才是施家当家。

他抬眸看向窗外,凤眼里瞧不出温度,冷冷道:性情大变又如何?只要是施家人,流着施家的血,他的命,还是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小可爱观看~

第8章相遇

汝南的雨仿佛全下完了,可临安的,还没下够味。

云既明这几日醒的早,钱益依旧派人盯着云段目和那人的来往,不过自从那次的信被截下,两人之间似乎断了联系,可云段目完全没乱阵脚,把家里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每日都去商行里盯着,账本也是亲自过目,云家在临安群城的当铺商行总共有二十家,云段目这些日子已经将一半都收到自己手里,完全没想给云既明留活路,赶尽杀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钱益慌得一批,云既明却每天乐呵呵的,看上去像是自暴自弃,完全不管云家的事。

连云段目都对其放松警惕,可琴氏,云既明的亲娘,依旧死咬住他不放,整日派人盯住他,像是笃定云既明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云既明自然知道,他也不在乎,拿一把折扇,整日去临安街头瞎溜达,逛上一整天,晚上回去沐浴之后就歇下,日复一日,琴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逐渐沉不住气,就连派去盯梢的人都懈怠不少。

街上流民乞丐越来越多,云段目如今要接管云家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可这些贫苦百姓他却一点也没想着去管,生意倒是越做越好。

钱益见自家公子拿着把折扇在街上逛得悠闲,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日了,他只知道,再这么逛下去,要不就是他脑袋炸,要不就是把云既明脑袋敲炸,忿懑道:我说你也真他娘的有闲情雅致,这临安都快叫你逛遍了,不行不行,我是不行了,再逛,我就当街死给你看。

咱还有哪条街没逛?

长安街。

钱益不自觉地回答他。

......说完就想抽自己的大嘴巴子,他这人就是欠揍,怎么就不能硬气点呢。

走,咱去长安街瞧瞧。

长安街是临安最繁华的街道,如今,流民聚集的也是最多的,这里是富人常流动的地方,手头富裕的很,这些琴川一片逃过来的乞丐都喜欢在这里乞讨,说不定就能讨到一锭银子,不过那是一个月前,现在长安街尽头开了一家医馆,郎中虽然看上去年纪轻,还有眼疾,可心肠好,医术精湛,不收他们这些贫民银子,还熬汤药给他们,因此许多别的地方的乞丐也都迁过来。

医馆名叫清安院,现在正是换季时期,受凉发热的人多,清安院这家小医馆被挤的满满当当,除去那些流民,不少富家子弟也来这看病,但富家子要收银子,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毕竟邢清章医术高超。

这些人哪知道给他们看病问诊的是九原邢家的长子邢清章,都传邢清章闭关求学去了,至今还没入世。

邢清章看不见,只听见周围乌泱泱的,人声鼎沸,门槛被踩得吱扭直响,夹杂门外淅沥的雨,让他感觉聒噪。

大家不要挤,发热受凉的直接去左边领汤药,其他的到我这来。邢清章伸手示意。

平安在一旁忙着给人递汤药,天明明冷得有些刺骨,他却热得满头大汗。

哥哥,人太多嘞。平安拿袖子抹掉汗,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没停。

邢清章凭声音朝平安微侧头,安慰道:再坚持片刻,平安最乖了。

平安心里委屈,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拼命去帮这些比自己大的汉子。

可他还是点点头,想起邢清章看不见,带着鼻音从喉咙里挤出个嗯。

云既明逛到长安街,只觉得此处流民比其他各处都要多,蚂蚁一样涌在尽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里干嘛的?云既明手中扇子一阖,指指前方,问钱益。

钱益摇头摊手,示意自己不知道。

也不怪两人不知道,他们这一个多月里被家事缠得焦头烂额,除去在商行,出门的时日都掐指可数,而长安街虽是临安最繁华的街道,可云家却没在此街上设当铺,一来人多混杂,离得远,不好管,二来就是这街上人太多,云庭柯这人吧,出门爱坐轿子,这里连轿子都走不开。

云既明抬脚走上去,离得近了,才看清上面小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清安院......

他觉得有意思,一家医馆生意竟能火到这般地步,实属难得。

拨开人群就想抬脚走进去,被那些排在后面,不认识云既明的流民拦住,愤愤道:排队排队,俺们等好久了!

谁能想到堂堂临安云家大公子,竟然被一堆流民数落,云既明自己都想不到,被推出去后,和钱益双双愣在原处,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天呐,钱益,看见没有,他们推我。云既明拿扇子一指。

钱益点头,面无表情说:我不瞎,看得可清楚了。

......

云既明闭嘴,收回扇子,语气冰冷,说:他们不给我面子,也别怪我太狠。

钱益心中大叫不好,还没来得及拦住

啊我的手腕脱臼啦!!!让让让让!!我这可是要死人啦

云既明装得似有其事,左手扶住右手,右手耷拉着,没点活气,他这一嗓子嗷嚎出来,前面的人都停下来回头看他,有几个富家子弟见过云既明,都自觉的让开身子,流民瞧了也害怕,纷纷散开给他留出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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