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后天上午2个小时的交流时间,在民族大学门口那个小剧院里。名片上有我手机号,老师贵姓?
童彤坦言道:我叫何连天,德语是小时候跟长辈学的,不是正规的德语专业学生,我也没有手机。如果你确定找我口译,咱们说好了我一定会提前到。如果你改了主意,还请打这个号码这是我房东刘女士家电话,她会告诉我的。
原来不是德语专业呢,那田锋果然有点犹豫,并没有将话说死。
童彤当然明白人家的顾虑,何连天这种没学历的人士就是吃亏啊,见田锋那表情也就不再多说,等真能合作再问价格不迟。
童彤并不在意这点小得失,口译2个小时顶天价格几百块而已,还大方建议道:C大就在附近,学生们博学多才,时常有留学生出没,前两天我还见着德国留学生聊了几句。你不如再去那边问问,看看有否更合适的人选。
田锋走后,童彤将他的名片收好,寻思着就算不去给人做口译,这也算认识了一个时尚文化人。将来找机会,带着何小路去看艺术表演就多了一条门路呢。
吃完午饭,童彤带着何小路先拿着身份证在附近的银行开了个户头,存了一万进去。这个时代还没有某付宝,出门在外身上现金太多很容易招贼。最后仅贴身拿了5000元现金和百十块零钱,就坐上公交,直接了去了秦雪住的地方。
一路上坐车,闲来无事,童彤又将艺术剧团等等新奇名词给何小路讲解清楚。连电视都没怎么看过的何小路,对表演的认知终于有了相对靠谱的观念。
陈莹这个朋友秦雪,是当年在南方东苑某制衣厂打工时认识的小姐妹。
秦雪来自偏远山区,是家中找长姐,父母为了生儿子,一口气生了三个姑娘,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更是每况愈下。到后来终于生了个男孩子,先前这些姐妹们就留下已经能干活的老大,老二老三都给了别人。农村户口头胎若生的是女孩,还能再要一胎。所以秦雪因着是老大才勉强混到了户口有了身份证,老二老三据说至今都还是黑户。
秦雪有身份证,十来岁就跟着同乡南下打工,一开始挣到的钱几乎全都寄回家里养弟弟,自己吃糠咽菜睡工厂宿舍,一年到头除了工装舍不得买新衣服,过得极为清苦。陈莹条件稍好一些,据说父母双亡,至少家里没人问她要钱,就总是照顾秦雪一二。
再后来,听说秦雪弟弟得了什么病需要大量的钱,秦雪正经打工根本不可能挣到,小姐妹们个顶个的穷,她一咬牙就跟了一个大她一轮刚死了老婆的富商。后来那富商到帝都发展,将秦雪也带了过来,买了个城里的高档公寓养着,也不提结婚,就是处对象。那富商一年到头仍是全国各地飞,或许也与旁人处着对象,这些事秦雪从来不管,只要富商给她零花钱,一直这样处下去,她也没觉得自己吃亏。
陈莹是在帝都一个美容院里打零工做保洁,偶尔认出了来此消费的秦雪。
当时陈莹挺着大肚子还辛苦工作,一问竟是独自一人来帝都,孩子爸连影子都不见,秦雪十分同情,将随身带的现金全给了陈莹,还帮着张罗让陈莹能顺利在一家私人医院里生下孩子。前前后后,人情加上医院生孩子的费用,花了远不止5000元,秦雪却坚持说只为还当年那段情谊。而且秦雪一再表态每月都有零花钱,不着急让陈莹还钱。
童彤抱着何小路进了秦雪住的那个高档小区,迎面就见一个穿着邋遢土气的老头被两个保安架着走了出来,老头一边走一边骂丢人现眼不孝女,还随地吐痰,口音很重,囫囵着听不清具体说的是什么。这老头与整个小区优雅的环境格格不入,那些全身名牌的行人见状也都纷纷侧目避让。
童彤暗自庆幸自己和何小路都换穿了新衣,再加上何连天这样的高颜值,父子两人倒不至于被这个小区的人嫌弃。
按门铃,通报姓名,进到秦雪的公寓之内,童彤注意到秦雪精致的妆容上泪痕犹在,这明显是刚哭过,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童彤问了一句。
秦雪匆忙擦了擦眼泪,借由端茶倒水稳定情绪,显然并不愿提这事,只说:没什么,都是家事,与你们不相干的。小何,你们今天怎么来看我了?可是又有什么难处么?
看破不说破,人家不提,童彤也就不再追问,将5000元现金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客气说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在工地干活发的工资,想着当初陈莹欠你这钱也快三年了,她人虽走了,债却要还的。免得她九泉下不能安心。
秦雪急忙推辞: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挣钱不容易,我又不急用钱。何况那是陈莹的事情了,她走的匆忙,我都没能去吊唁,本也是对不住她了。这笔欠款,我是绝对不打算要的。
我既然娶了陈莹,她欠的债就是我的事,她在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与她一起还这笔钱。这段时间,我也陆续挣了一些钱,手头宽裕了,这点心意还请你接受。当年若没有你,陈莹他们也不会母子平安。
秦雪看何小路亲密依偎在何连天身旁,乖巧而信赖的模样,就知道何连天是真将这孩子当亲生儿子养。心中不免感叹陈莹真是好福气,今生有幸能遇到何连天这样的好男人。长的帅不说,勤劳肯干脾气好又善良,虽说没学历没钱,却有志气讲信义。
既然这样,钱我可以收,不过清了欠款,人情还在。我虽然在帝都住了几年,可是少有真朋友。小何,若你看得起我,咱们继续当朋友好不好?逢年过节的,带着小路一起来看看我吧。秦雪真诚说道。
那是当然。只是年节里,你家人不来团聚么?我们这种穷朋友若是那时候来,岂不是讨人嫌?
秦雪凄然笑了笑,终于是将憋在心头无处倾诉的事一股脑宣泄出来:
不怕你笑话,我的亲爹妈一直当我是提款机,从来只想着用各种借口从我身上榨钱,还真以为我是嫁给了有钱人,能接济他们一辈子呢。呵呵,我那弟弟好吃懒做,初中毕业连中专都没考上,在家里待着游手好闲,我在县城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让他奉养父母已经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