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他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他们排练。

荣夏生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佟野身上,对方拨弄琴弦的指尖,偶尔发出的和声,以及不经意间转过来望向他的眼神,这一切都让荣夏生觉得自己此刻仿佛并不存在于真实的生活中。

他真正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没有这样的热闹和热情。

空旷、冷清,说一句话都带着回音。

可事实上,他又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

是佟野把这份真实带给了他。

第29章

荣夏生一直觉得人是无法定义的。

他无法定义自己,也无法定义别人。

但是现在,当他望着那个坐在课桌上,自信从容却绝不傲慢地弹着吉他的年轻男生时,他觉得,佟野在他的世界里等同于鲜活。

鲜活的青春,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也从未抵达的世界。

荣夏生有种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他们的排练中,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但又好像只是一个被排斥在外的旁观者,只能隔着一层玻璃罩看着他们,但身在玻璃罩中逐渐缺氧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音乐声戛然而止。

乐队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笑了。

佟野转头过来骄傲地问荣夏生:小叔叔,怎么样?好听吧?

他的问话打断了荣夏生的思绪,就像是荣夏生正走在通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桥上,中途佟野突然出现,把他带回了原本的世界里。

荣夏生笑着说:好听。

之后,乐队又排练了两遍,因为蒋息有事要提前走,大家也就散了。

其他人离开之后,佟野跟荣夏生坐在教室看着窗外,这个时间校园里往来的学生很少,要么在上课,要么窝在图书馆或者宿舍。

佟野趴在课桌上,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过分温馨。

他问荣夏生:小叔叔,你上大学的时候都干点什么?就写诗吗?

荣夏生把视线从外面移回来,想了想,说:在图书馆睡觉。

佟野笑出了声:你去图书馆也会睡觉?不应该啊!

难道这不是每个大学生都会做的事吗?荣夏生也跟着他一起笑,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是,你很特别。佟野收敛了笑容,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荣夏生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下去,他想起今天那个让他想不起名字的男人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现在问。

佟野始终看着荣夏生,荣夏生却转过了头。

其实有时候佟野会想,荣夏生可能早就猜到自己的心思了。

这么敏感细腻的一个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别人对他非凡的念头呢?不过是懒得拆穿,装傻度日罢了。

佟野看得出来,荣夏生是那种不太会拒绝别人的类型。

这种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佟野决定他要干坏事,利用荣夏生的这种性格,软磨硬泡,把人追到手。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然后用手指戳了戳荣夏生的胳膊:听歌吗?

他拿出手机,递了一只耳机过去。

学生时代,可以制造的浪漫数不清,但两人分享同一副耳机,坐在教室里听同一首歌,这是佟野觉得最浪漫的事。

荣夏生没有犹豫,接过了耳机。

一开始很安静,之后传来了熟悉的旋律。

并非是那种他不停单曲循环的歌,而是之前某个晚上,佟野给他唱过的。

荣夏生不记得歌名,却记得那句:IknowyouknowIloveyoubaby.

窗外,雪又开始下,荣夏生突然觉得这首歌还蛮适合在冬天听的,轻吟着,音符落在雪地上,自己谱出了一段情。

而佟野,始终都在偷看荣夏生。

他借着歌词告白,也不知道对方能听懂几分。

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雪下得很大,佟野在荣夏生身边咋咋呼呼地惊叹,被荣夏生笑话了一番。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来没见过雪。

佟野缩着脖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被冷风一吹,雪花直接往他衣领里钻。

咱俩打雪仗啊。佟野说,小时候一下雪我就叫着整栋楼的小朋友出来打雪仗,然后挨个把他们打哭。

荣夏生无奈地笑,怎么那么坏?

我小时候就是那么烦人啊哈哈哈,佟野哆哆嗦嗦地走在荣夏生身边,我爸说我可能是个妖精。

妖精?

嗯,烦人精。

荣夏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一张嘴,雪花落在舌尖,冰冰凉凉,很奇妙。

等会儿回去咱俩还可以在楼下堆雪人,佟野说,家里有胡萝卜吗?插上给他当鼻子。

没有。

那插根葱也行,装象。

荣夏生对佟野的这些俏皮话完全没有抵抗力,但又不想笑得太失态,只能忍着,低头轻笑。

佟野听着他笑,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尖,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心口发热。

他们踩在雪上,走在路灯下,被撒下来的雪包裹着,佟野总是能看着这人不知不觉就失神,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你真好看。

是那种我没办法用任何漂亮的句子来形容的好看,所有堆砌起来的华丽辞藻都只能凸显我的肤浅而玷污了你纯粹的美。

不沾染任何人间尘埃,比新鲜的雪还干净。

轻盈、纯净,熠熠生辉。

荣夏生听见了他的话,听得很清晰,却没做任何回应。

他表面上依旧沉浸在这场大雪中,实际上,因为佟野的那句话,被雪掩埋的深海海底,正在暗潮涌动。

荣夏生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他只是不想被牵扯进生活中。

刚刚佟野的那一句话,像是一只手突然拨动了琴弦,那根琴弦原本沉在海底,这一动,荡起了一整片海域的涟漪。

佟野是好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尴尬的想尽量弥补,却发现荣夏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没听见最好,佟野希望他是真的没听见。

这句你真好看过分暧昧,现在说出来,过分不合时宜。

佟野不想冒险,他要一点点靠近。

回家的路上因为下大雪堵车严重,两人坐在车里听着歌吹着暖风,倒也不急。

荣夏生突然问:你还记得之前撞了我车的那个男人吗?

佟野下意识皱了眉。

记得啊,挺烦的。佟野毫不掩饰自己对沈堰的抗拒,他怎么了?

荣夏生若无其事地说:没怎么,今天我去取车的时候碰见他了。

肯定是故意的!

gu903();佟野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昨天他们在学校外面遇见沈堰的时候,确实有透露过今天要去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