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2)

[三国]嘉年 左篱 2531 字 2023-09-09

是。他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谨遵夫人之命。

祥云送喜,雪映瑞红。不一会儿,院落中就和其他家中一般飘出了浓郁的饭菜香。村口的稚童还在演着郎骑竹马,家中黄发垂髫共享天伦。无吏士呼门,无耄耋失归,谋闭不兴,『乱』贼不作,仓谷满盈,恩德广及草木。待圆月当空,爆竹声响,千门万户共举屠苏,歌此太平时。

第172章第172章

尚书台的春日总是比许都他处来的要早些。白雪还未融尽,栽在庭外的几棵树已绿意盎然,瘦小的花骨朵迎风颤动,偶有落英纷纷,飘到过路人的肩头,留下淡淡的残香。陈群遥见那人拈起花瓣,侧过的头但见唇角微扬,心下大为震动,快步向人走去:

令君

听到声音,那树下之人回首望来,眉若细柳,目如桃花,灼灼似幻化成人形的精怪。然而,柳絮癫狂,桃花轻薄,终与陈群心心念念的那温润端方的君子背道而驰。

你怎么在这里?他蹙眉问道,以一贯对人的厌烦掩饰心头的怅然。

可这怎能瞒得这玩弄人心的精怪。可今日,人隔花来望,眼波流转,将陈群的心思看的分明,却不知为何没有点破,只是道:嘉来尚书台处理些事情。

闻此,陈群目光不禁一暗。自荀彧离开尚书台以来,台中事务积压叠加。若依照旧例,只需等荀彧回来,便可一一办妥,却没想到此一去竟是永别,令君病逝,朝廷重心移往邺城,台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典籍旧物自然更无人打理。

今日陈群一大早赶来尚书台,便是想抽空来整理一番。到了才发现,那些残简断籍,公文杂物,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收拾完毕,而那封口处的笔迹,细微的习惯,都与荀彧别无二致。他一时激动,急忙跑出屋寻来,却没想到遇见的人竟是他最看不惯的郭嘉。

里面的公文,全都是你批阅的?陈群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若说东西郭嘉可以整理的分毫无差,但那些细碎的杂物却绝非郭嘉的『性』情能够处理好的,否则他也不会与郭嘉互相看不顺眼这么多年。

嘉是不愿,又不是不会。望着纷飞的残瓣,郭嘉轻声一叹,可留下的人,就得收拾残局,不管他愿不愿意。

不由间,陈群亦心生悲意,却似乎并不仅仅是为病逝的荀彧和赴任他乡的荀攸。他定定神,想如往日一般揪着郭嘉失礼之处好好批驳一番,却发现无论是将发丝高高束起的头冠,还是赤云黑纹相间的官服,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合乎礼仪规度,也难怪方才他单看背影,会将人错认成荀彧。

有一瞬,他竟是在怀念郭嘉的不治行检。

长文这,莫不是在后悔先前廷诉嘉了?

休得胡言!

那就好。

郭嘉笑了起来。于是,这高冠厚袍,这俨俨台府,皆因眉眼间的风流败下阵来。人犹是那天地灵气幻化出的精怪,高台楼阁困不住,凡皮俗骨困不住,大江大河,高山明月,清风醉处,方是人归乡。

这大好天下,以后就有劳长文了。

说完,郭嘉拍拍陈群的肩,便转身离去。陈群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雪柳芳菲间,不自觉地,也扬起了唇角。

出了府苑,有人在等他。

怎么,不是丞相,有些失望?

那倒没有。封公授爵那一套规矩那么麻烦,主公现在肯定正被太常卿烦的要死,哪有时间来这里。看着眼前人,郭嘉道,但嘉也没想到,居然能麻烦得动你这老狐狸。

不然呢,你以为会是谁?

元常啊。他的语气颇有些忿忿不平,他说他茶饭不思,哀伤欲绝,每过几天就来嘉这里讨酒喝,一来二去七八坛都被他骗去了。

他常年在关中与凉州士交游,七八坛,算不得多。在郭嘉皱着眉反驳前,贾诩果断换了话题,你家那小姑娘呢,她怎么样了?

你说阿雾那丫头啊。郭嘉提酒不过是开个玩笑,失之元常,得之丞相,本也用不着他心疼,嘉一醒她就非要请罪受罚,现在估计还在家里闭门思过呢。想起那日她差点要以死谢罪的模样,郭嘉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哪都好,就是太认真了。嘉又没想罚她。

你当然不会罚她。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中不是吗?

哦?郭嘉停住脚步,侧转身直望向贾诩,文和此话,嘉听不懂。

贾诩轻笑,似早就预料到郭嘉会装糊涂:江东,虽然失了孙策与周瑜二员骁将,又烧毁了全部战船,但只要孙权孙氏不倒,都不过是时间问题。诩先前还在想,你怎会对江东如此手下留情。原来,颍川荀氏,才是你真正的后手。

江东世族,盘根错节,犹以朱张顾陆四家,纵使是孙权,也多以倚重安抚为主,当不得江东全部的主。而世家之所以为重,一是靠其私兵与田庄,二是凭借清名与家学。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世族制世族,颍川荀氏,子弟辈出,名满天下,又有荀彧与荀攸一暗一明。坐镇江东,这是最好的人选。但若无荀彧与曹『操』的公然离心,若无荀攸的孤注一掷让荀氏害怕被迁怒,一方大族,哪是说动就肯动的。

不过,郭嘉最在意的,本不在此。

嘉记得在书院时,他们一人说愿霸据一方独避风雨,一人说要还礼复器,□□济民。江东是个好地方,天堑阻隔,民朴国富,风水也好,正好让文若养养腿疾。说不准,荀氏族中那些长辈,也是看上了这些才肯离开的。嘉一人之力,哪算得到这么多。

那天象的事呢?贾诩又道,那日铜雀大宴,日食不食,与其说让百官认同陛下为天子,不如说是让百官重信天象谶纬。代汉者当涂高,当涂高者,魏也。主公今日,晋位魏公,民间却传起了这句谶语。这种种巧合,与你无关?

这嘉就更冤枉了。郭嘉无辜的眨眨眼,且不说主公不信谶,嘉不读谶,汉家六七之厄当受命的话说了上百年了,突然又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与嘉能有什么关系。不过平心而论,王朝气数尽否,哪里是谶语能决定的。无非是先有其兆,后有其谶,应时因运而已。

那袁熙和甄宓呢?

主公素来重情义,袁绍其他儿子都不争气,这唯一的血脉,留便留了。至于甄夫人,神女有心,襄王有梦,顺手为之罢了。

诩竟不知,何时起,奉孝的心肠变得这么软。

人人得其所愿,多好啊。

那你呢?

郭嘉不答,亦或者是没来得及答。他们已经来到高台之下。沿着玉石阶逐级上望,逆光处,有人遥遥向他伸出手。

他便心漏了一拍,迎着光,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gu903();贾诩站在阶下,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