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缘在此修养过半个月,年却清平心而论,是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一个很小很小的家,永远比一个人都认不全的大家有味道。
温馨,平静。
过了约有半柱香,一个年家弟子出来向年却清汇报:公子,人已经不在了,但被子还没有凉透。大概还未跑远,要我们去追吗?
年却清看上去十分懊恼,沉声道:果然。
果然?公子是料到了?
你们上山多大动静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年却清冷哼了一声,边向屋中走去边沉声道:我能用血气感应他,他就感应不到我吗?他若不跑才是有诈。我们为什么不追?追!
里面的弟子见年却清来了,纷纷让开,年却清先看了看墙上的字,又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小茶杯,与他那日摔坏的那个一模一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案前。
书案上的书、笔、纸全都掉到书案里面那侧和书柜中间的座位那去了。年却清正还心存疑惑觉得姜冬沉不像是看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收拾的人,等他看到书案外侧地地上某些不太明显的不明痕迹时。年却清:
这么极烈?还按桌子上
不成体统!!
年却清心中十分无语,退出身道:走。
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子看见年却清一脸难以忍受的表情,还以为是这间仇人的屋子引起了他的厌恶,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公子,不如我们把这间房子烧了?
年却清猛然驻足,回头道:烧了做什么。
那小弟子被年却清的目光扫得心中一寒,畏畏缩缩道:这样等他回来就无处可去了
年却清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闻言当即喝道:你是瞎吗?你没看见这屋子里住的不知他一个人?你把他这房子烧了,姜家那个四公子就不会为难我们吗?我叫你们过来跟我一起抓人,你他妈烧什么房子?
几十个十五到二十五年龄不等的年家弟子,被十五岁的年却清喊的大气都不敢出。年却清转身向出山的小路走去,那群人急忙跟上,其中一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公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年却清看了一眼罗盘,动作极快,几乎就是一晃而过。跟上来的弟子什么都没看清,只听见年却清道:向北追,他们向北走了。
几十个弟子面面相觑,推搡着却不动,年却清十分不耐烦,转头道:推什么?走啊!
那站在他身边的弟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公子,年家在北他们总不能自投罗网。
年却清心中似乎有一根连着火药的引线,被气得噼里啪啦炸了一串,厉声呵斥道:年家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说话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那弟子便不讲话了,但听年却清不说理由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于是年却清指着自己身后去往镇上的小路道:我问你,这条路那你哪边?
那弟子低着头:南南边。
你现在在这儿,我们从这条路来。要你是年却升,你向北跑还是向南跑?
可是北面有山
姜冬沉会不会御扇?
年却清这几句话,所有人都发现自己愚钝,全把头低下去了,年却清继续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几十个弟子,被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地跟着年却清撤离千欢渡,颇有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懊恼。但没有人多抱怨一句,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束发才过的小公子,身上晃着的,满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年侧主的影子。
跟在年却清身后的那个弟子,有些讨好地向年却清笑道:公子,您累不累,要不我们先稍作休息,天亮了我们再继续寻?
年却清再一次停住脚步,后面的弟子们全为那个说话的弟子吸了口凉气。年却清笑了一声:想法不错。
那弟子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危机,嘿嘿笑了两声想要圆场:公子,我这是为您的身体考虑,露露深霜重的我这不是怕您
露深霜重。年却清冷笑道,你是觉得我是七老八十身子不好脑子也不好使吗?如今已是入了夏了。你要是嫌跟着我受苦,现在就滚回去。年家现在正和尉迟家打着呢,你看看尉迟家的围棋能不能把你打个对穿。
是是那弟子弯着腰退开了,年却清嫌恶地向后看了一眼,顾自想道,奴颜媚骨。
那弟子年却清是叫的出名的,而且年却清也并不想全程呵斥他们,他自然比年风龄高明得多,也懂得恩威并施。只是对于那个人,他实在是不想多看一眼。
吃软怕硬,见风使舵,阿谀奉承,说的不过是他年殷。
到了镇上,天上仍挂着稀薄的星。一群人走在风中,那风像是吹醒了年却清。
于是他声音放缓下来,转过身道:算了,若是你们累了也是打不起精神抓人的。需要歇吗?需要的话,我带你们去找家客栈,稍作休整。
那群弟子自然是十分乐意了。只是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说,年却清看他们相互推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来,挥挥手:行了,走吧。
待一切安置完毕,年却清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里,挑起一盏灯,擦拭着冰凉的剑身。
有关于尉迟家对年家的种种攻势,年却清虽谈不上全知,但也是知道十之六七。他明可以告诉年风临,免去年家这一场浩劫。然而,作为年家唯一的知情人,他始终不言不语。
年家与白家之间横着一道灭族之仇,这偌大的鸿沟,若不让尉迟宿用人身血肉去填平,年却清不知自己该如何再次走向他。
走向物是人非,天旋日转,也是走向他。
况且,年家若知晓这前因后果,只怕尉迟宿会受到年家和尉迟家的联合绞杀。
雪白的剑刃上有一枚精巧的家纹,年却清心想:可不要怪我。
可不要怪我,这种阴沉寒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本就该去寻我心中的阳光啊。
哪怕我会家破身亡,潦倒一生,我也不会在我不喜欢的地方苟活一日。
年却清将剑里剑外擦拭干净,乌黑剑鞘,水白剑刃,剑刃的凌厉锋芒中,映的是他一双眼睛,目光疏离,志气同样凛然,
剑收回鞘,铮然。
天明,年却清理衣下榻,步入正堂,敲敲柜台向掌柜道:劳烦您帮我安排一个隔间。
等人陆陆续续来齐,年却清一只手轻轻叩着桌面,向在座的弟子们道:都清醒清醒,我说一下之后的计划。
弟子们赶忙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听年却清讲话。
年却升一只手支柱太阳穴,合上了眼,一边轻叩桌面,一边道:你们知道在我们出发之前,侧主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gu903();弟子们面面相觑,都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