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浮世升沉 落淮 2440 字 2023-09-09

我下次肯定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我让你受了伤别忍着,我让你有什么话都告诉我,我让你不要对我说谎,你哪一次做到了?你不还是什么事都掖着藏着瞒着不让我知道?你真觉得我什么都包容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口口声声说什么我是你哥哥,你到底有几次考虑过我的想法?

说到最后姜冬沉终于转头看他,眸子里写满了愠色。年却升无从反驳,低下头去。半晌,姜冬沉转回头,望着湖心沉声道:你若是真觉得你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你大可以不必让我陪着你,你自己一个人过啊。

姜冬沉这一句确是气话,可年却升却当了真,听了只觉心中被尖刀一刺,当即鲜血淋漓,疼的难以呼吸。

年却升咬着牙,沉重的开口:我以为你从来没有介意过我

姜冬沉也是气上了头,脱口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

闻言年却升猛地抬起眼,张了张嘴,又垂下头:是,我一厢情愿。

良久,年却升回头望望他们灯火温明的小房子,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哥哥。

姜冬沉转头看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

年却升忽然伸手扶住姜冬沉的肩,犹豫了须臾,猛地俯身吻向他。

两唇相触的那一刻,年却升心中没有半分往日里占了便宜的喜悦和欢愉,只是有些舍不得,想着这层窗户纸戳破之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如此贴近他了。

万分小心翼翼,同时心里不住地想着,不会了,再让我任性这一次,从此往后,再不会了。

姜冬沉仍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而顺从,没有挣扎反抗,也没用分毫回应。可越是这样,年却升心里的难过就越是多一分,好像这一切都在证明一件事,姜冬沉对于他的所有无理取闹和任性行为,都是哥哥对弟弟的无限包容,尽管他的行为如此坦白露骨。

这样一厢情愿,正如诗人对月独酌。纵有一心澎湃感慨,明月却始终冷漠无言,听着世人将自己描绘的万种风情,沉默地望着尘世烟火,包容着每个人的悲欢离合和浮想联翩,然而无言。

固然宽容,也是伤人至此。

年却升在这样的吻中等不到回应,也尝不到分毫甜意,却舍不得放开,姜冬沉始终闭着眼垂着手,无动于衷。年却升心中重如千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良久,年却升放开他,退后半步,不敢看他的目光和神色,想要开口说话,却又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舍不得。

年却升不知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颜面走回他们的小屋,这样看来他似乎是在赶姜冬沉走。可不走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留在外面,叫姜冬沉回去,自己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年却升觉得自己像个无处遁形的污秽之物,暴露在彻底的阳光之下,心中十分羞愧难当,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他早已习惯了做什么事都先问问姜冬沉的意见,不管大事小事,都先问过才做。这样的事小到什么颜色的花装在什么颜色的花瓶,煮甜粥时要放几勺糖。大到大到他自己,他把自己也全然交给姜冬沉,因为他始终相信,就算全世界都离开他,姜冬沉也不会。

现在他下意识地想要问问姜冬沉他该怎么办,可余光所及之处,那人已不在身旁了。

从随君湖到他的屋门,这几步路让他走的如此漫长。恍神中,有一个声音在身后清冽地叫道:年却升。

年却升一怔。

他不敢肯定是否没有听错,驻足片刻,便听见姜冬沉再一次在身后大声喊道:年却升!

年却升垂眸,须臾,怔怔的回头道:什么事?

此刻的年却升心里仍然如同被暴风雨洗过,什么都听不下去,什么是听在他耳朵里都像是变了一个味儿,自顾自胡思乱想。心如刀绞一般地想道,他为何不唤我阿升了呢。

姜冬沉始终站在原地,双眸如同随君湖一样月光粼粼。可他眸里愠色未消,声音也十分不悦,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年却升心中一震,不敢吭声,姜冬沉接着冲他喊道:你为什么总要这样?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弄得别人心烦意乱的,再加一句你是在开玩笑?你每次都这样,这样吻了别人以后,撒手就走。你倒是说清楚,你到底对不对我负责啊!

他说什么?

年却升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狂跳起来,抬头道:哥哥,你说什么?

姜冬沉的面色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什么,愤愤道:你还站在那干什么,过来把话说清楚!

年却升几乎是飞奔过去将姜冬沉抱在怀里,叫道:负责,哥哥!我负责!

叫完之后,先前那阵没有散完的难过又涌上来,年却升使劲将头埋在姜冬沉颈窝里,小声道:我差点以为,哥哥会不要我了。

姜冬沉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愠怒,声音却还带着几分未消的责备之意:你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聪明得很,什么都一学就会,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就像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呢。

年却升道:又没有人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别人。哪来的经验去判断哥哥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实话,年却升在感情方面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卑。在他还很小很小,才大约两三岁的时候,听说平粥生了一个他的弟弟,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他那冷漠的父亲,对他冷淡的家仆,脸上无不挂着喜悦的笑容。他从未见过这些人这样开心过,所以他想,或许,他生下来就该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小年却升也想去看一看自己这个众星捧月的弟弟,也想去抱一抱他,捏一捏他的手,听他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唤自己一声含糊不清的哥哥,想在他学走路的时候,去拉住他的手。

可是,没有。对于这个珍贵的如同绝世珍宝的弟弟,他向来只能远远地看一眼。

看他锦衣玉食,看他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小年却升就似乎明白了,那是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的爱。

爱。

朦胧诱人,高不可攀。在芬芳醉意氤氲涣散之时,也是毒人窒息一般的迷梦。

年却升认定了自己与这神秘而高贵的字眼永远无缘,在偶尔有人对自己表现出关怀和好意的时候,他既不知所措,又在心里默默觉得:我不配。

于是,对于姜冬沉的好,他既小心翼翼的回应,陷得越来越深,又对这样坦白明显的感情拿不出任何自信。

姜冬沉道:那你现在判断出来没有?

年却升使劲点头,姜冬沉道:你抱松一点,是不是想把我勒死在你怀里。还有,向我做个保证,那种不负责任的话,还有那些不负责任的举动,都不许再有了。

年却升仍然使劲点头,道:我保证,我拿我的性命保证,一会我们再立个字据画个押,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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