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锦松了口气,根本顾不上自己浑身乏力,双手撑在床沿上就要下床,打算不管怎么样先离开、或者先找到主人道谢再离开,总之不能久留。
然后他一转头,视线便被余光瞥见的一张合照吸引了过去。
照片中的两人,恰好他都认识。
他弟弟的男朋友,以及贺家的小少爷,贺雨。
燕旻家他去过,并不是这种装修风格,更何况燕旻现在应该在和夏衍舟同居才对。
也就是说,这间卧室的主人。
是贺雨。
夏衍锦:
所以,是贺雨把他从公墓送去医院,再带回自己家中休息的吗?
夏衍锦怔怔地看着照片上略显稚嫩青涩的少年:照片看上去似乎是春夏之际拍的合照,两人站在海湾上,迎着风,燕旻揉着贺雨的脑袋,少年一脸不情愿地瞪着他,嘴角却微微上扬。
啊,你醒了?!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断了夏衍锦的偷窥行为,他抖了一下,收回视线,按在床沿上的双手紧了紧,指尖用力地扣着床单。
贺雨听上去却比他还要紧张:我刚刚去煮了点粥,马上给你端过来。
夏衍锦没抬头,自然也没看见贺雨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是因为Alpha的离去松了口气。
房间里暖气十足,夏衍锦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拉了他一把的人是贺雨,不管是出于他们私人的问题还是燕旻和夏衍舟的关系,都不会将他是Omega的消息说出去,这一点他有信心。
所以他应该像贺雨道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标记那天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夏衍锦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看到贺雨就不由自主感到害怕的情绪。
只要一见到贺雨,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在和自己的交融,他就会感到害怕。
明明贺雨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对自己并没有敌意
没过两分钟,贺雨就端着一眼热腾腾的粥进了卧室,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默默退回到了卧室门口,低声道:杯子里的水不要喝,已经凉了,保温杯里有热水。粥是我按照燕旻的方法做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话直接叫我就好。
夏衍锦下意识道:谢谢。
这碗粥煮的并不好,绿豆和米的比例不均匀,绿豆也并没有煮成软烂的样子,色香味也许就剩下一个刚出锅的热字。
是贺雨亲手煮给他的。
贺雨。夏衍锦深吸一口气,努力按压下心中的慌乱,回头看向他,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贺雨一愣,干巴巴憋出一句:没事。
砰一声,卧室门被关上了。
夏衍锦捧起瓷碗,热气熏在眼睛上缓解了干涩,腹中的馋虫也被米的清香勾出来,他叹了口气,拿起小汤匙舀了一勺喂给自己。
昨天夜里他睡得很沉,大约是近两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是因为梦到了秦炎么?
还是
因为Alpha的信息素在他身边?
夏衍锦眼神闪了闪,轻轻咬住了勺子。
一碗粥他花了快二十分钟才勉强吃完,贺雨途中还进来看了两次当然也都是站在门口,刻意到夏衍锦都发现他是在故意躲避着自己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距离让他找到了一个能够正常和贺雨交流的状态。
吃完粥,夏衍锦便提出要回公司。
不行。贺雨想也没想地反驳,他走进屋内反手关上门,第一次在夏衍锦面前露出不赞成的神色,一直没什么动作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你还在生病。
夏衍锦试图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没问题,站起来时却晃了一下,又跌坐回了床上。
贺雨误以为夏衍锦是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才提出这种要求,他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眼神一黯,生硬道:燕旻下午要来我家取东西,我还有课要先走。你你帮我在家等他过来以后再走吧,好不好?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夏衍锦再迟钝也明白他在为自己着想,根本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拒绝贺雨。
夏衍锦点点头,轻声道:好。
贺雨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转身挥了挥手,当真就这么离开了家。
夏衍锦重新钻进被子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哥,帮我一个忙。
C大教学楼外围,贺雨找了块僻静又荒凉的小树林站着,给燕旻打了通电话,他不想看到我,哥,你帮我去照顾他一天,可以吗?
燕旻脱口而出:你把他怎么了?!
贺雨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地抱怨:话不能乱说,让小夏哥听见他肯定又要揍我。昨天中午我陪跟踪他去了公墓,祭拜完以后他差点晕倒在路上,去医院挂完水之后就带回了我现在住的公寓,凌晨才退烧,他想一个人回公司,我不放心。
他三两句说完情况,燕旻也没让他失望,干净利落地应下声,承诺道:马上就过去,你家有什么食材没?没有我顺路买点儿带过去。
没有。贺雨摇摇头,你看着办就好。
挂掉电话,贺雨长舒一口气。
他哥照顾人的经验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倍,有燕旻在,夏衍锦一定能够恢复的更好。
至于他自己这点小小的失落,不提也罢。
贺雨撇撇嘴角,低头往已经迟到二十分钟的课堂走去,走着走着又忍不住想,那个叫秦炎的小孩子,是夏衍锦的弟弟吗?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心里想着事儿,后果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他花了二十分钟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教学楼,踏进教室的时候老师都没影了,只剩下学生坐在教室里奋力抄写讲台上的ppt。
眼尖的老大看见他,站起来掐着嗓子用气声喊:这儿呢快过来!
老大老二之间专门给他留了一个位置,贺雨走过去坐下,顺手从老大桌面上抽了本书放在自己的桌面上,随后直接把头埋进胳膊里,打算补觉。
这一行为显然引起了室友的不满,老大碰了碰他,嘿,我说你小子昨晚干嘛去了?一声不吭消失二十四小时,我差点报警你知道不?
听他说屁话。老二翻了个白眼,又道:不过帮你糊弄宿管查房确实挺危险的。你昨天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贺雨纹丝不动,好半天才闷声道:公墓。
????老大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贺雨:
贺雨说:不是我的亲人。
老大松了口气,长手一伸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道:逝者已矣,生者坚强才是真道理,乖老四,不哭啊。
贺雨已经无力吐槽了,自暴自弃地说:啊,那确实。可我还是想知道那个叫秦炎的小孩儿是谁。
谁?老大眨巴眨巴眼睛。
贺雨生无可恋地重复:秦炎,你认识吗?
老大义正严辞道:不认识。
贺雨:
他真实脑子生锈了才会跟他们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