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老爷没有官职在身,平时外头结交的朋友也都是像他这样豪门世家中的闲散人员,所以他对梁焕的了解停止在那些风言风语的表面,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大皇子是个从来不让女人近身的黑面阎罗,仅此而已。
但世上又怎会有正常的男人当真不喜欢软软暖暖的娇气美人儿呢?
二老爷认为,那只不过是因为梁焕自幼承受圣宠,一般的女人他看不上眼罢了。
像锦画那般高贵出尘的女子,与金银娇养出来的寻常贵女截然不同,是带着点仙气的,梁焕对她欣赏喜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觉得她烦人。
“蓉桢,你和锦画打闹事小,可你如今撒谎把王爷牵扯进来,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叫王爷知道了,只怕你爹也保不住你!”二老爷歔欷长叹,仿佛对宋蓉桢恨铁不成钢,同时也在遗憾同情国公府长房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嫡女。
他对自己大哥到底还是很有感情的,就是自从收养了白锦画以后,因为小辈们之间的矛盾,搞得他们兄弟俩如今也生分了不少。
二老爷把这都归咎于宋蓉桢的不懂事。
“二叔,害怕这件事传扬出去的应该是白锦画,而不是我。”宋蓉桢毫不留情面打碎二老爷的幻想,“王爷亲口说白锦画聒噪烦人,要掌她的嘴,当时在场的学生都听见了,如果二叔不相信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养女,问她愿不愿意将此事闹大,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楚王嫌弃了。”
“这……”二老爷哑口无言。
他还是没有办法相信宋蓉桢的话,可白锦画向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是含糊其辞,并未交代她和宋蓉桢究竟是为何起了冲突。
云氏听着,微微颔首说道:“蓉儿,那为何王爷没有让他的随从去掌嘴,而是指了你去呢?”
宋蓉桢就等着这句话了。她扬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我主动请求的!王爷手下个个武艺超群,若是让他们动手,白锦画还不被两巴掌打掉四颗牙?由我来动手,至少可以手下留情,保全她那张秀气的脸蛋。”
云氏笑了,像是颇为赞许的点着头,“你倒是机灵,只不过王爷慧眼,肯定看得出你想故意保全白姑娘,就怕这样会把他得罪了。”
“……”二老爷懵了,现在不应该是他来兴师问罪的吗?
怎么一来一回,反倒变成是宋蓉桢挺身而出,不惜为了白锦画而得罪楚王?
他心知以这个侄女平时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对锦画仗义相助,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好了。
可他不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白锦画也没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搞得他现在想驳斥也无从说起,只能干瞪眼。
“母亲放心,王爷宽宏大量,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小人,他见白锦画挨了教训,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况且王爷和宋辞交好,他在老太太寿宴那天还救过我呢,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白锦画讨厌我。”宋蓉桢挽起云氏的手,倚在母亲肩头撒娇,声音又甜又糯。
云氏微笑,点了点宋蓉桢的鼻尖,柔声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以后再碰到这些事,别想着强出头,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毕竟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你帮了他,他也未必会记着你的好,还会反过来埋怨你。”
“不是,大嫂,这……”
二老爷越听越不是味儿了。
合着这俩母女还在明里暗里嘲讽他和白锦画是恩将仇报的小人呐?
二老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没法反驳,只能灰溜溜的,声音都弱了几分:“既然这件事是误会,那就算了吧,我这个二叔心直口快,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宋蓉桢抿唇轻笑,本以为自己已经打了个大胜仗,却不料她的母亲云氏并没有就此放过的意思,拉着宋蓉桢在石凳坐下,轻声道:“二叔,白姑娘收养在你名下,便算是镇国公府的姑娘了,过去她没有被好生教养过,这没关系,我和老太太都有耐心慢慢教导她,总不能让外人因她一个就看轻了国公府所有姑娘。”
“是是。”二老爷这会儿除了应和,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已全然没有一开始要家规惩处宋蓉桢的气势,老脸通红着,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白姑娘性情高洁,即使享受着国公府提供的锦衣玉食,对这些俗物她也是不屑一顾的,是不当作养育恩情放在心里的,这我无话可说。”云氏抬手把不远处的杜香招来,让她奉上温茶,同时好整以暇道,“可她必须学会基本礼数,接受了别人的帮助,理应当面致谢,而不是背后搬弄是非。”
二老爷汗颜,“大嫂的意思是……”
云氏接了茶盏过来,慢条斯理揭开茶盖,“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有耐心好好教她如何为人处世。这第一条要教的,便是感恩道谢的礼节。”
“这,这恐怕……”
二老爷变了脸色,下意识想回绝。
挨了打的人,反过来还要向打自己耳光的人道谢,搁谁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白锦画身份不凡,她的自尊心那么强烈,当众挨耳光已经让她很受伤了,如今再要她向宋蓉桢道谢,无异于对她造成双重打击。
二老爷肯定要维护自己义女的。
gu903();毕竟为了这个义女,他连原配发妻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