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素馆学生三十人,全部准时到齐。
夫子清点了名册,点到白锦画名字的时候,似是格外赏识,还冲着她点了点头。
毕竟庶民出身考入国子监竹素馆的女子,白锦画还是第一个。
这三十名学生的年纪各不相同,宋蓉桢是其中年纪最小的,被安排坐在边缘座位上,一直用手支着脸蛋,兴致缺缺的望向窗外。
除了正在授课的夫子时不时冲着发呆的小姑娘抛去一记眼刀,旁边不少学生亦在偷偷看她。
跟才情过人的白月光比起来,这些气血方刚的男儿更想见识一下,被誉为京都贵女无出其右的美貌究竟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倾城。
宋蓉桢听课听得不耐烦,看窗外的小鸟儿打架也看得倦了,便转回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险些和她目光碰上的一众少年匆忙举起书本挡脸——
传言果真属实!
等下课了,趁着监丞不在,定要去找宋妹妹说几句话,最好能一起用个午膳!
宋蓉桢的眼神却穿过他们,直勾勾望向和她相隔了五个座位的梁璟。
重生以前,宋蓉桢日日期盼着能在竹素馆见到心仪的睿王,每天打扮得艳光照人,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然而现在宋蓉桢根本不想来竹素馆上学,白白浪费了踏春玩耍的时间不说,还被迫天天看白锦画和梁璟花式秀恩爱,完全没机会再进宫去找太后和李惠妃。
若是不能进宫,她就没有契机和梁焕相遇……
唉,想来都有小半个月没再见过他了。
“永宁县主,”夫子终于忍不住,阴恻恻道,“多看看你手边的圣贤书,难道不比睿王好看吗?”
众学生纷纷掩嘴轻笑。
随即,用了然的神色看向梁璟,等着看一场八卦好戏。
梁璟却依旧是一派清风坦然的模样,对于同学们的取笑,他只微微翘起唇角,继续翻阅手中书卷,完全没有回过头来多给宋蓉桢一个眼神。
大伙儿恍然——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梁璟和白锦画坐在相邻的座位,方才夫子提问的时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作答,时不时相视而笑,附近的人无一不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酸臭味。
看来在这个学堂里,他们两个才是将要擦出火花的一对儿,没有宋蓉桢什么事了。
另一边厢,被点名批评的宋蓉桢则是在心里猛翻白眼:她明明已经尽全力避开男女主,还特地挑了距离梁璟最远的位置,为什么还是会变成促进他们两个感情进展的工具人??
刚才她望着窗外发呆了那么久都没有说什么,偏偏在她无意间瞥了一眼梁璟的时候点名,柯夫子,你是故意的吧!
夫子清了清嗓子,无视宋蓉桢的满腔怨气,继续念道:“无忧者,其惟文王乎!……”
午时。
国子监自有伙夫提供膳食,味道不比外边的酒楼差。
甫一下课,几个毛毛躁躁的男学生就冲到宋蓉桢桌前,嘻嘻笑道:“听说膳堂的座位不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拼桌?来来,晚了可就只能坐在花园的石阶上了。”
宋蓉桢没有搭理他们,轻哼一声,径自站起身来,朝着梁璟座位的方向走去。
那几名少年瞪大眼睛,冲着宋蓉桢的背影喊:“别去找睿王了,他肯定要跟白锦画一起用膳的!”
“你去问他也是自讨没趣,何必呢!”
喊话间,宋蓉桢已来到了梁璟的身边。
恰好白锦画就站在另一旁。
白锦画本来想找个办法把宋蓉桢撵开,顺便教她在学堂众人面前出丑,丢尽颜面。
可转念一想,倘若把宋蓉桢激怒得太过,等回府的时候她真起了歹心,对自己下狠手,那便不太好了。
即使自己有锦鲤护体,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于是,白锦画捧着一卷《中庸》,抿唇浅笑道:“锦画也不是非要霸占着和王爷一起用膳的座位,只不过有些学业上的问题想向他请教罢了。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寻个桌子吧,也好借机解开你们之前的误会。”
梁璟皱了皱眉,温声道:“我既然已答应了要专门寻个时间为你解疑,就不应该让无关人员来打扰,否则会影响你的功课进度。”
“王爷……”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怪罪你。”
梁璟的确曾经对宋蓉桢的敌意感到不解,可刚才她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他,还被夫子点名训斥,想来大概是因为她钟情于他,先前才会对他表现出小女儿的娇憨之态罢。
想明白以后,梁璟对宋蓉桢就只剩下不耐烦了。
他不喜欢恃美行凶的娇滴滴小姑娘。
像白锦画这般清冷沉静,宛如洛神般的女子,才是他真正的心头好。
故而,如今拒绝和宋蓉桢一起用膳,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锦画听了梁璟的话,心尖微微颤动,清秀面容绽开一抹笑,旋即用略带歉意的眼神抬头看向宋蓉桢:“抱歉,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