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住许氏。
许氏前一刻听说谢慎礼着人来提亲,正惊喜交加,紧接着便想起媒婆被撵出去了……她整个人都傻了。
顾馨之小心翼翼:“娘,这是谢先生——”
“你作死啊!”许氏哇地一下哭了,抬手开始拍打她,“你把人赶走作甚?!啊?!你把人赶走作甚?!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惊怒气愤之下,力道压根没有收敛。
顾馨之吃痛,“哎哟、哎哟”拼命躲:“娘,你冷静点!”
许氏追着她打:“我没有管你,你是不是愈发嚣张了?还敢赶人?!”
“哎哟——娘,不是我的主意啊!哎哟你听我说——”
“不是你?!现在家里全是你做主,没有你的令,谁敢动手?还想骗我?!”
“我没有我不是——原本不就说好了明年才成亲的嘛——”
许氏又气又伤心,继续打她:“我管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顾馨之怪叫:“那你打我干嘛?”
许氏气愤:“你赶谁不好,你赶媒婆?!往后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是因为这个啊!顾馨之呐呐:“应该……没事吧?”
许氏又拍她一巴掌:“什么没事?媒婆那嘴这么能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得罪她们,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顾馨之撇嘴:“……不嫁人就不嫁人。再说,听媒婆几句话就误解我的人家,有什么值得嫁的?”
“要是没你这一出——不是,”许氏陡然醒悟,“你跟谢大人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还把媒婆给撵出去?你想干什么?”
“真不是我!!”顾馨之忙不迭将谢慎礼的信翻出类,递给她,“你看,谢慎礼在信里写了呢。”
许氏下意识扫了眼,下一刻赶紧挪开视线,尴尬不已道:“人写给你的信,你给我作甚——”反应过来,抬手又拍她,“要死了啊,还敢私相授受?”
嘶,她娘跟着庄子里的婶子们混多了,愈发粗暴了。顾馨之哭丧着脸,拼命将信往她面前递:“你看看啊,他啥都没说,就写事儿。”她强调,“赶媒婆的事。”
许氏:“……”她半信半疑,试探般接过信。
顾馨之直接塞她手里。
许氏咽了口口水:“那我真看了啊?”
“看看看!”
许氏这才低下了头。
信件已被展开,一眼看去,便是谢慎礼那铁画银钩般的字,是连懂得不多的许氏都能看出的好。
信不多,只有薄薄一张纸,开篇就是“顾姑娘明鉴”。
……这般恭谨的吗?许氏下意识看了眼顾馨之,后者毫无所觉,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啊,往下看啊。”
许氏:“……”
她再次低头,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确实如顾馨之所言,谢慎礼在信中写了此事——
谢慎礼早几日已让人看好日子,打算遣媒人上门纳彩,尽快订下婚约。但前几日,他发现京中有许多流言蜚语,皆是对顾馨之的种种误解。他虽期待亲事,却不能置之不理。
经过考虑,他决定演一场戏,效仿北地有些部族的纳彩习俗——纳彩女方连拒三次,以示女方之矜贵、男方之诚意。
因此,他正儿八经派人过来求娶纳彩,而顾家要将人轰走,为防万一,他还贴心地让苍梧过来当这个恶人……他要让天下人知道,是他谢慎礼枉顾人伦求娶侄媳,而她顾馨之不屈不挠,谨守本分,毫无逾矩的想法。
谢慎礼这信,通篇下来,言辞谨慎、行文规矩,只叙述事情,毫无亲昵之感……许氏却觉得字里行间塞满了东西,腻歪的慌。
将信塞回顾馨之手里,许氏迟疑:“他说真的?京里人怎么说你的?”
顾馨之耸肩:“谁知道呢,想来不过就那么几点吧。”什么勾引小叔、和离不洁、行为不端之类的。
许氏是土生土长的大衍人,只会比她更清楚,自然无需她明说。
许氏果然没有再问,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半晌,她道:“拒了也好……”看了眼顾馨之,她又补了句,“若是谢先生真的反悔,娘再给你找个好的。”
顾馨之哭笑不得,连连点头:“好好,他要是反悔了,咱再去找个更年轻、更好看的!”
许氏:“……”
她擦掉眼泪,抱怨道:“别人嫁女儿多轻省,怎么到了你这儿,却一出一出的。”
顾馨之无语:“我也不想的好嘛……要是你别让我嫁人,我能更轻省呢。”
许氏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怎能不嫁人呢?”说完她继续愁,“虽说是演戏……但我这心还是玄的很——不成不成,我赶紧给你爹上两炷香,让他保佑你这回顺顺利利的。”说完,不等顾馨之反应,风风火火便出去了。
顾馨之:“……”
眼看老娘的身影飞快出了院子,她大松口气,趴到桌子上,揉着自己肩背胳膊:“哎哟,疼死我了,老娘这手劲愈发大了。”
水菱忍笑:“夫人这几个月都在染房那边,人手不足,她经常帮忙打下手……那布料沾了水多沉啊,肯定练起来了。”
顾馨之哑然,继而失笑:“也不错,有事儿忙,她精神也好。”
水菱连连点头:“是呢,比以前在顾家还好。”
顾馨之回忆了下,跟着笑道:“那不是,以前天天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的。”她捏了捏胳膊,叹气,“算了算了,她高兴就好,我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经得住风吹雨打!”
……
第二日。顾馨之见到谢慎礼,立马忘了这话,只觉自己挨打都是这厮害的。
自诩能经风雨的她立马化身风雨,提裙冲过去,朝着那男人直接来了顿狠捶——反正这丫皮厚,不怕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