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蓝姗摇摇头,我去姑婆那里住几天。
蓝大成脸上的畏惧一闪而逝,讷讷点头,那行吧,你路上小心。我把电筒给你?
不用了。蓝姗从杂物里翻出了雨伞,外面能看得见。
蓝大成站在门口,静静地看她换上高到小腿处的水桶鞋,撑开伞要走,才转身回了房间。
等他走了,蓝姗背好包,撑着伞走进了雨幕之中。
怕陈悠然来接自己找不到人,星期天一大早,蓝姗就跑到寨子门口去等。果然陈悠然还是一早就来了。因为下了雨,她的摩托车加了个雨棚,突突突从雨水中奔驰而来。蓝姗站在田埂上看着她,眼前的雨还在不停地下,心情却渐渐晴朗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看见她,陈悠然停了车,解下头盔问。
我家的房子漏水了,暂时住在别人家里,怕你找不到。蓝姗道。
陈悠然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先让蓝姗上了车,才问,那你们一家都住在别人家里吗?这日子要怎么过?陈悠然十分惊奇。
没有,只有我出来借住。蓝姗说。
陈悠然立刻想到蓝姗是住在阁楼上,估计家里的房子就是勉强能住,她的房间也不行了。她有些担心,连连追问,房子什么时候漏雨的?你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吗?没被淋坏吧?
重要的都带走了。蓝姗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又道,走吧,我给你指路。
青山寨的整体位置是在半山腰,而蓝姗的姑婆住在山顶上,距离村子有一段路程。因为平时走的小路狭窄崎岖,摩托车过不去,所以两人穿过整个寨子,绕了一个大圈子才走到。
看到这座孤零零的青石瓦房,陈悠然不由有些诧异,你这个亲戚怎么住在这里?
蓝姗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低声道,因为她是神婆。
阴雨、荒野、一座簇新的房屋以及住在其中的神婆,完全是灵异惊悚的开局。看了太多,十分擅长脑补的陈悠然后背一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19章姑婆
所谓神婆,就是以不科学手段请神附体,替人算命看病、解除厄难的女人。山村环境闭塞,生活在这里的人大都笃信鬼神,对进城看病也十分排斥。何况还有些病症,是医院根本看不好查不出的。因此神婆在这里很有市场。
蓝姗这位姑婆,就是个在远近村寨之中都十分有名气的神婆。
只是虽然在寨子里名望很高,收入不菲,能独力盖起一栋大瓦房,可是这样的身份,充满了神秘感,总会被人畏惧警惕,难以融入普通人之中。
所以姑婆盖房子的时候,就自己挑了这么一块地,说是可以压住整个村子的气运。
陈悠然远远将车停住,听蓝姗介绍完之后,心里更是麻麻的,她家不会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什么奇怪的东西?蓝姗重复了一边她的问话,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说的是蛊吗?
一瞬间,陈悠然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差点儿大叫出声。她没想到,蓝姗竟然会将她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蓝姗见状乐不可支,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做支撑,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啦见她这个表现,陈悠然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讪讪地道,那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嘛。
放心吧,姑婆不会对你用蛊的。蓝姗闻言还是笑个不住,面上却还要一本正经地道。
陈悠然知道她单纯是在取笑自己,也慢慢放松下来,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她经常觉得跟蓝姗心意相通,但就这么被猜中,却还是不免吃惊。
蓝姗忍笑道,你每次到我家来,都特别注意哪些坛坛罐罐。每次我开坛子的时候,你都会悄悄后退,好像害怕我会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这还不好猜吗?
你都知道啊。陈悠然觉得很尴尬。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谁知蓝姗早就看在眼里,只是没戳破她。
有时候我挺好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的。蓝姗身处两只手捂住她的太阳穴,声音含笑地道,所谓的蛊毒,不过是古代人因为对世界的认知有限,想当然出来的东西。古时候西南一带还没开发出来,因为遍地都是山林,所以瘴疠横行,外地人到了这里,往往会莫名其妙中毒而死。偏偏山林之中虫蛇的种类也很丰富,而且大都含有剧毒。我们本地人因为见多了这些,多少都会配一点驱虫的药粉,就被当成能够驭使毒虫。这些现象被联系到一起,就成了土人驭蛊伤人的传说。
她收回手,取笑道,你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好少年,怎么会相信这些?
我错了。陈悠然双手合十,真心诚意地道。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是一个苗家少女来给她科普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蛊虫,叫她相信科学。
可是大脑联想太过丰富,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蓝姗见状一笑,其实小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害怕过。在大人的闲言碎语里,知道山顶不是乖孩子应该去的地方。
但是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她从学校里回来,等到天黑了父母也没有回家。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把要是藏在窗台下的习惯,蓝姗没有钥匙,就进不了屋,惶惑害怕地等了几个小时。十月里山上已经入了冬,她又冷又饿,根本受不了,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快要冻僵的时候,忽然想起山顶上有个废弃的牛圈,就打算去那里将就一晚上。而且旁边就是他们家的地,今年种了地瓜,还没有收完,她可以挖几个填饱肚子。
但是黑暗里她走错了路后来蓝姗多次回想起来,却总觉得当时并不是不认识路,只是下意识地被灯火明亮的屋子吸引,走到了姑婆家门口。
年轻的姑婆当时正在替人做法。堂屋门大开,供桌上摆放着红烛香火,一升米,两个鸡蛋,姑婆穿着艳丽隆重的衣裳,饰物齐全,她手里拿着一块大红色的布,绕着供桌疾走,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在供桌前跪下来,红布覆面,开始请神上身。
那一幕烙印在蓝姗的记忆中,直至如今都不曾褪色。但她并不想普通寨民们那样畏惧姑婆,因为在客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欢天喜地地离开之后,收拾完了一切的姑婆走到她面前,将她带进了屋里。
寒夜里快要冻僵的蓝姗得到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条,吃完之后蜷缩在火炉旁的摇椅上,裹着被子睡了一夜。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蓝大成和侯阿彩带着弟弟木林去隔壁村子的姨妈家喝喜酒,就住在了那里。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要通知她一声,更没考虑过她这一晚要怎么过。
更可笑的是,知道她在姑婆家过夜后,侯阿彩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好像她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当然,那种眼神,蓝姗当时并不懂。可是自己在家里越来越被忽视,这一点即便是小孩子也能明白。她开始意识到父母并不能作为自己的依靠,并且迅速地成熟起来。
那天之后,蓝姗开始默不作声接过家里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打草喂猪,收拾屋子,她学得很快,没多久就做得比侯阿彩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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