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容昭的隐私,不被路人听了去,周烨靠得极近,几乎是凑在容昭的耳朵上。
容昭后退了一步:你说对了。他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可以用玩具娃娃挡剑。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容昭也就不觉得有多恼了,还能顺着周烨的话说下去:我一个身体健康没有伴侣的成年男人,网购这种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周烨把手上的物证袋放在眼前,看着里面弯弯曲曲的长发:你这娃娃不错,头发还是真发做的。有男人的吗,回头把网址发给我。
容昭从周烨手上将那根头发抢了回来,装进自己口袋里。
你瞪我干嘛,周烨迎着容昭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一个身体健康没有伴侣的成年男人,网购这种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容昭理了理背包带子,转身往地铁闸门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背后的背包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扯,容昭转身握住周烨的手腕: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容容,保险起见,你必须给我看一眼。周烨这话合情合理,可容昭不买单。
让他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给人看,不如杀了他。
打,打得过送给你。容昭转身往地铁出口的方向走去,手扶电梯也不用,蹭蹭蹭地爬着楼梯,一如他现在心情,蹭蹭蹭地冒着火。
周烨跟在容昭身后:医生说,你不能动气。
容昭转头瞪了周烨一眼,这个始作俑者,还有脸说。
地铁出口的地方有个绿化带,里面有一大块空地,没什么人过去,特别适合干架。
比市局安全通道里的楼梯好发挥得多。
点到为止,一方将另一方控制住就算赢,周烨卷了卷衬衫袖口,一边抬头看了看容昭,建议把背上的包拿掉,不然背着不好动作,倒显得我占了便宜。
容昭将背包背了背好:上就上,哪儿这么多废话。
不就是一个玩具娃娃,宝贝得。周烨往前两步,迅速出手握住容昭的肩膀,另一只手要去拽他的背包带子,被容昭反手揍掉。
几个回合之后,容昭的气息比周烨快了很多,他微微喘着气,额头渗了细密的汗珠,脸色通红。
周烨看着眼前这位绝色美人露出这样的神态,再出手的时候力度明显软了很多。
只怪对方太奸诈,竟使出美人计,这对他一个颜控来说,如何能招架。
他还有胃病,是个病美人,这就更加无法下手了。
容昭趁周烨晃神的瞬间,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反手把他摁在地上:你输了。
说完松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背起包就走。
他还没走出几步,肩膀又被拍了一下,容昭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气急了,转头爆了句粗话: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
他虽然气质冷郁,与人相处也总带着一点疏离感,不开心或者被惹烦了的时候也就神态和语气冷一些,顶多动几下手。
似乎没有什么人或者事能真正剥开这层壳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这是他第一次对大吼出声,像一把锤子敲碎了冰冻的湖面,尽管碎了,却露出更加波澜壮阔的湖水,于阳光下显出粼粼波光。
下班赶地铁的路人听见这么一声怒吼,纷纷转头看过来,胆子小的被容昭铁青的脸色吓得不轻,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赶紧转头走了。
周烨把一袋养胃冲剂往前递了递:没别的事,就,你药没拿,晚上记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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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吧,是不是弄错地方了?一辆黑色大众汽车停在一条歪七歪八的水泥路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打开车门,一边转头对司机说,先停这儿吧,前面开不进去。
女人是一个国际大牌服装的营业员,今天是来给客人送一件定制款的礼服的,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订货单,小声读着:容先生,东榆市石莲路366号。
订单没错,确实是这儿。
女营业员平时服务的都是有钱人,目标地址不是别墅区就是高档公寓。
不远处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后面紧挨着一家店,店里透着粉红色的光,店门口站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抽烟,不时将衣领往下扒,抛几个媚眼给路人。
李哥,你陪我一块进去吧,我一个人不敢,女营业员抬头看了一眼快要黑透的天色,又看了看眼前混乱破败的城中村,我怕被人抢劫。
最终,一身黑色西装画着精致淡妆的女营业员在司机的陪同下往小路里面走。
小巷中间的石板被磨得泛着一层青光,中间挤着深绿色的苔藓,头顶交错的晾衣绳上晾着常年照不到太阳的衣服,正往下滴水。
哎妈,女营业员抱着一个精美的纸盒,突然感觉手背一凉,被一滴水砸中,吓死人了。
这要在电影里,滴下来的肯定不会是水,是血。
女营业员拖着司机加快脚步,只想赶紧把礼服送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包拿好,迎面走来两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混混,司机小声提醒女营业员,当心小偷。
女营业员紧张地拽着包上的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敢看人,生怕被盯上被找茬。
她打量着周围腐败不堪的环境,愈发对即将面对的客人好奇起来。
客人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很迷人。人也很有教养,跟她接触过的那种真正有涵养有底蕴的有钱人一样。
他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呢。如果是家道中落,又为什么花好几万块钱定制一件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礼服呢。
终于到了地方,女营业员敲了敲门:容先生?
容昭家里没有多余的水杯,给两个人一人递了一瓶矿泉水,也没有多余的客套话,显得礼貌又生疏:看下衣服。
女营业员偷偷欣赏了一下客人的盛世美颜,从盒子里将礼服拿出来,双手捏着礼服肩膀处,微笑着问道:请问是哪位女士要试?
裙子自然垂下,女营业员稍稍往上抬了抬手,不然布料会扫到地板。可以料到这件礼服真正的主人一定很高挑。
容昭接过礼服,手指在礼服后腰上坠着的一个精致小巧的蝴蝶结上触碰了一下,轻声道:就这样吧,辛苦了。
女营业员看着客人的脸,在他眼底看到一丝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怀恋的感情。
当时做这条礼服的时候,设计师说过,这条跟她很久以前做过的一条一模一样,是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过生日用的,当然,用料和裁剪比这条更讲究,价格也更昂贵。
女营业员也在场,听见有人多问了几句,是给东榆市的哪家名媛做的,设计师只摇了下头,不愿意多说。
女营业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陈旧简陋,跟其他廉租房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靠窗的旧木桌子上用矿泉水瓶插着的一束玫瑰花,这是这间房子里唯一的色彩,红得浓稠,衬着窗外的夜色,显得分外热烈。
花束边上放着一包绿色的冲剂,再边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女营业员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容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或者后期需要修改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女营业员退到门边,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