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 / 2)

异常者之前的表现,给众人传达了一个,畏缩和鲁莽属于两种不同状态,而他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切换的错觉。

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

江奕奕打量异常者,暂时无法对眼前的他做出准确形容裹挟着恶意的男人,看不出任何鲜明的特征,或者说,恶意就是他最鲜明的特征。

汇聚了一切糟糕的负面存在,遮掩了他身为人类的其他特质。

但你原本可以借此向我传递错误的信息。江奕奕平静发问:又为什么突然放弃了伪装

当然是因为,异常者朝江奕奕抬了抬下巴: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医生从没相信过我。

至于让医生见到真实的我,医生才会稍稍垂下你高贵的头颅,朝我投来视线。

真让人惊奇,医生不是自诩有着高尚的道德品德吗?异常者轻声细语的流淌出满怀恶意的质问:将一个坏人想得更坏,就是医生高尚道德的表现?

恶意很难让人觉得舒服,它囊括了无数糟糕的东西,在质问中,变得阴阳怪气,甚至足以轻易激怒被质问方。

江奕奕对此习以为常。

在星狱最底层的能力者身上,有一个特点过于鲜明,以至于江奕奕早就习惯。

他们对死亡的漠视,对强者的毫无敬意,就好似完全不知晓他们面对的是一旦被激怒就能瞬间带来死亡的存在,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此刻控场的不是江奕奕,而是对方的错觉。

让人一度怀疑比起争夺主导权,他们更期待着死亡。

但江奕奕从不杀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更加无所畏惧。

毕竟能力者或许性情各异,变态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智商都处于及格线以上,尤其擅长心理学,寻找每个人的弱点是他们的本能。

而江奕奕唯一的弱点,显而易见,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道德约束束缚了他,也为他们留下了一丝缝隙。

很难想象,如果江奕奕跟他们一样,这一切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或许一切早已宣告结束,又或许世界会过早毁灭。

江奕奕对不可能成为现实的猜测没有任何兴趣,更没有改变它的想法。

确实,他可以简单的杀死每一个反对他的人,甚至是每一个阻碍他的组织,来完成他们的计划。

但如果这样做,那他又有什么必要去完成这个计划?

每个人之所以能形成独立的个体,不是因为他们在做每个人都该做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我觉得对话开始失去意思了。江奕奕注视着窗外微弱的灯光道:我是否拥有高尚的道德,不是由你来评判的。

我懂。异常者露出笑,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当然没有审判医生的权利,恐怕在医生眼里,连世界都没有这个权利吧?

江奕奕的目光落回异常者身上。

就好似得到了鼓励般,异常者的情绪愈发激动,这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对方十分浅薄的错觉,但对方出口的话却与此截然相反,敏锐且直击重点:只把世界当成敌人的医生,连星狱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不可能低头看到我们这些渺小的蝼蚁了。

因为无所谓,所以能保持所谓的高尚道德。异常者笑了起来:多么虚伪,多么冷漠,多么可怕的存在啊。

江奕奕虚着眼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反正不是我。

医生否定自己另一面的存在,留下所谓的善,就真的觉得自己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异常者一句接着一句质问江奕奕:世界需要医生拯救吗?新世界凭什么就该取代旧世界?新旧世界更迭期间,发生的所有死亡、暴动、流血事件,在医生看来,与你有关吗?

异常者问一句,靠近些,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轻飘飘的落进了江奕奕耳中:医生这么做,究竟是想拯救世界,还是想,毁灭世界?

江奕奕的眉心蓦然一跳。

异常者退回原来的距离,靠着椅子,轻松的笑了起来:当然,医生肯定是在拯救世界,只不过是,毁灭旧世界,拯救新世界

不然,魔术师又怎么会选择医生呢?

江奕奕注意到,他只提起了魔术师,而没有提起,另一个知晓新世界的李一河。

魔术师那家伙,唯有忠诚还算值得一提,能让他毁灭唯一的优点做出的选择,只有远胜于空越泽的存在。

得出这种结论,对异常者他们来说,无比简单事实上,魔术师站在江奕奕这边,就足以暴露出足够的信息。

方才那些问题,医生不必放在心上。异常者伸手捋平袖口,轻声道:毕竟,医生总能找到理由解释这一切,不是吗?

他抬头看向江奕奕:与其让医生费心敷衍我,倒不如我帮医生解释完。

在见到医生之前,我一度认为,逃避现实的蠢货,根本不值得投去视线。异常者再度笑了起来:但在见到医生之后,我不得不承认,那要看这个蠢货究竟是谁。

如果是医生的话,那这怎么能称得上逃避现实呢?异常者鼓掌道:不过是伪善罢了,任何一样东西抵达登峰造极的程度时,真与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品德高尚,自我约束,走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谁能不对医生感到敬佩呢?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疑惑的停下话,问江奕奕:医生怎么不说话?

你看上去很有倾诉欲,我觉得让你把这些话说完比较好。

看来你说完了?

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医生说,异常者:但看医生这个态度

我觉得这场对话没有任何意义。异常者站起身,在迈步之前,还特意征询了江奕奕的意见:我能走了吗?医生。

江奕奕眼都没抬,平静道:坐下。

异常者瞬间坐回原位。

既然你说完了江奕奕看向异常者:那该轮到我说了。

不用试图激怒我,因为我对你的看法,没有任何兴趣。江奕奕语气平静道:完成你该做的事情,就是你站在这里唯一的原因。

异常者咧嘴笑了笑:医生,你在想什么?既然你对我的看法没有兴趣,那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对医生想让我做的事情有兴趣?我不打算这么做,医生打算这么办?

杀了我?还是扭曲我的选择?从而达到你的目的?

我很期待医生的选择。

异常者白皙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像是对着猎物虎视眈眈的野兽,露出毫无掩饰的恶意:毕竟,医生圣人的形象早已没有那么洁白无瑕了,那为什么不干脆更彻底些呢?

控制我,达成医生的目的,就像是对待假面一样,把反对你、质疑你的存在变成最坚定的追随者。

那这个世界不就干净多了吗?

李一河总是正确的,江奕奕不由浮出了这个念头。

疯子并不可怕,不畏生死的疯子或许有些可怕,但不畏生死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死亡作为筹码来推动他的恶趣味变成现实的疯子,才是真的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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