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校内再没有批评他的言论,都觉得司青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熟读四书五经、满口之乎者也的文人,突然变成物理方面的佼佼者,有些守旧的老师刚开始觉得他疯了,每次试图与司青颜交谈,话题都被司青颜拿捏住,带到物理上。有几个仍然留着辫子的老师在这个过程中被动的学到了不少定理,偶尔看见影子都会想起司青颜掺杂着讲到的地理知识,东西掉地上了会想到地心引力,重力等等
学校不止新加了物理系,还有生物系、化学系,数学系,历史、地理、政治、异国语言等被统一收入文学系,学生除了一定要上的基础课程,还可以选择一系主修,精力足够的学生也可以多系同修,但每个月都有考核,不合格的学生要重修,半年内不合格次数太多需要复读或者退学,非常严格。
由于老师不够,司青颜也参与了其他系的教材编写,偶尔还要帮忙翻译国外的学术报告、论文、各种语言的着作。有的语言他学过,翻译得十分流畅,有的没有学,一边试探性的翻译,一边学习。
忙起来时便没有时间改作业,女校仍在修建,林大丫没有去上学,司青颜把她带在身边当助教,让她对着答案批改作业,管理各种杂物。她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开朗坚韧,做事认真谨慎,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很好,物理也不错,改作业的同时记了许多知识点,开学第一次测验考试,她以稚龄通过了数学系、物理系的考试,被司青颜破例录取并发放奖学金,正式成为大学的第一名女学生。然后开始艰难的基础课程学习之路,每天早出晚归,熬得越来越瘦,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她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单字柏,希望自己如松柏般岁寒后凋。林柏其他科目的基础非常薄弱,甚至有很多复杂的字认不全,司青颜便把改作业的事交给了其他学生,大家轮着来,顺便让学生们有空时辅导一下林柏的课业。
林柏年纪太小,谨慎有礼,落落大方,并没有引起其他学生的排斥,校中学生都为林师妹留一个最前排的位置,极尽关照,这也让司青颜看到了一丝扩招女学生的可能。
虽然司青颜免了她的学费,但她还是写了一张欠条,落款是工工整整两个大字林柏,表示自己以后工作了再还学费。
如今上学的机会非常不易,时局异常艰难,如果学得好能留校任教,薪资不菲,对于家世普通的学生来说诱惑力非常大,每天学校的自习室都有无数学生从早至晚,落日至天明,不敢懈怠片刻。
司青颜从没有见过学风这样浓厚的学校,他们普遍在用生命学习,不少处于青春年华的学生早生白发,司青颜也因为用眼过度、视线模糊而戴上了眼镜。
宛城极其缺乏知识分子,司青颜深刻体会了一把白手起家的艰辛,渐渐疏忽了珍宝阁的事情,偶然来看一回,才发现苏老板手艺又有新突破,苏老板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只在司青颜过来时交他做假货。司青颜已经学会了鉴别,苏老板能教的便只剩造假。
最近日本人又从刘太太手里买了不少东西,我心里痛啊,能做赝品就做赝品,真东西弄过去了,我心里和割肉似的。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感觉这群贼倭心怀不轨,咱们宛城就在北方几省下面,一打仗就率先顶在前头,我也要搬到南方去了,到时候珍宝阁交给你,卖假货也好,关门也好都由你,但你要照拂我的女儿。
她叫苏宝玲,在歌舞厅工作。
苏老板说这句话时颇有些艰难。不久前他还是一个白胖富态的老板,现在天天烟熏火燎,瘦了很多,看起来也有四十好几,眉间多了几条褶子,有些愁苦。
你要是发现她有什么困难,多关照一番。
她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倔,我拿她没办法,她也不听我的。
好。司青颜没问为什么他女儿在歌舞厅,郑重答应下来。
这两万银元是我最近从日本人那里赚来的,你拿去办女校,就用苏宝玲的名义。如果我是说有可能的话,问问我的女儿愿不愿意去教书身份的事你想想办法,都交给你了我会改头换面去南方,名字也会改,叫纪明,以后遇到了叫我纪老板。
第102章夜色沉沉
我这些天研究出来的东西都记在本子上,你有空了拿去看看,要是有需要或者卖东西,去找以前同我们吃过饭的刘三儿,他会带你找老师傅。苏老板拿出一个木匣,里面夹着地契、账簿、钥匙等物,还有制造假货的各种经验、技术。
好。司青颜冲他鞠了一躬。
我替女校的所有学生谢谢你。
应该的应该的当初宝玲想出国读书,我不让她读,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吃了读书的苦,但不读书更苦。年轻人不爱低头,可是我年纪大了,先低头也说不动她,又怕她以后想起来后悔,就想托你带封信,也在匣子里。
我的丧事也要托你来办,珍宝阁的苏老板马上就要病逝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那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苏老板笑容中有些不舍,还有些释然。
嗯。
司青颜接过木匣,发现它意外的沉。
带你去看那两万银元,要是方便的话,今天夜里你让人过来搬。
司青颜随苏老板上了二楼,揭开床板、地砖,以及墙内的隔断,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银元。
藏别的地儿我不放心,每天数一遍,挨着睡我才安心。
苏老板破天荒地没露出肉痛之色,很是洒脱。
钱再多也是要用出去的。
好。
尸体我准备好了,明天晚上运过来,后天就开始办丧事,不然天热放久了会臭。
苏老板着急离开,把事情交待了一遍,不等司青颜保证,他又说:
你办事我放心。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你有困难就去宛城钟楼里避一避,就说你是苏老板的人。
苏老板接下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珍重地放在司青颜手里。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敢以父自居,但也当自己是你半个长辈,这是信物,你戴着作念想也好,收起来也好,但务必要贴身存放,别丢了。
这玉扳指随苏家好几代人南奔北跑,越养越好,戴着也能护身。苏宝玲那儿有苏家家传的玉珠,苏夫人逝世前为她戴上去的她很孝顺母亲,不会取下来,苏老板还挺放心。
好。司青颜恭恭敬敬冲苏老板一拜,被他搀了起来。
我们都是一路人。
苏老板拍拍司青颜的肩膀,视线落在跳跃的烛火上,眼中仿佛燃起了火花。
司青颜点头,突然觉得苏老板有些深藏不露。
他会鉴赏古董,平日里是圆融的楷书,无功无过,私底下一手瘦金体写得极有风骨,草书寥落潇洒,各种字画、玉器、珠宝落在他手里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必然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的人物。
枪支管制不严格,但是枪很少,普遍是进口,高官或者军队中才有,很难流入到其他人手中。普通老板弄不到一把枪,更没胆子接连不断卖假货给日本人。
苏老板的人脉广得有些不正常,卖了这么久赝品还没被发现,甚至一点风声都没流出来。
而且他洁身自好,不抽烟,很少喝酒,更不找女人,在整个宛城里,这方面与其他商人格格不入。
不管如何,苏老板从来没做一件丧心病狂的事,甚至比那些嘴上说话好听的商人更高风亮节。睡了那么久的银元,说捐就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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