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点点头:水庄之中人数较多,亡命之徒不在少数,还请少将军多带些人,小心为上。
黄启从他爹的手下挣脱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马上就去,今日就能拿下。倒是贺大人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书生做到你这份上,已经让我刮目相看。明日太阳照样炎热,有些事不急着在今天吧。
贺惜朝稍稍回头,疲惫的眼睛带着点点温柔:明日等他缓过来,活奔乱跳之后,诸位怕是不容易见到我了。
这话让两人有些不解,不过贺惜朝没有解释,而是忽然换了一个眼神,冰冷犀利起来。
请将军看紧城门,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出,不管是谁。
黄将军答应的同时,就听见贺惜朝冷笑一声:如果我是承恩侯,明知道必死无疑,怎么着都得留下点血脉吧。
吕家上下如今皆是重兵把守,吕家主子也好,奴仆也罢都被集结起来,看押在某处。
而萧弘他们依旧住在原来的地方。
这次还有一个人比较幸运,那就是邵书生,他跟贺惜朝一样,离开之时没人发现,一路游水上了一个小岛,也眼睁睁地看着那艘画舫着火被浪打远,那喊杀声大概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船只带着萧弘回来的时候也顺路将他们一同接上。
邵书生几乎激动地跟众多书生讲述着昨晚的惊险,对萧弘的钦佩从言语之中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
说实话,他是准备慷慨赴死的,如今英王平安,他也还活着,大概是最大的幸事。
诸多书生纷纷安慰,却又羞愧于他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最终只在笔杆子上能发挥点作用的他们,便准备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在吕家的罪恶上再增添一笔。
贺惜朝来的时候,他们正激烈讨论着措辞。
而四个纨绔却也抓耳挠腮地准备写点什么,因为东看西听,他们倒是最先发现了贺惜朝。
小先生!
先生!众人都停了下来,一同起身行礼。
贺惜朝眼睛一扫,便道:吕家之恶,不仅在于谋害殿下,更因为残害奎梁县众多无辜百姓,实乃天理难容。可是相比起京城,江州上下受其迫害的民众更应该知晓他们的罪孽。诸位不如草拟一份告罪之书,张贴于全城各处,让更多的人看到,也鼓励他们前来揭发其他罪证,哪怕不是吕家,也可以是其他官员,以便整理起来呈于皇上。
众人一听,顿时连连点头。
先生说得对,官官相护,吕家能做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官员庇护,甚至在京城之中也定有他们的人。
正好乘此机会,将江州官场淸肃,还一片清明。
几人说着便热血沸腾起来,神情激动地想要马上动笔。
贺惜朝道:江州官员大多不干净,也因此造成人手空缺,在巡抚到来之前,我会跟黄将军打声招呼,审问之时将诸位带上,做个笔录。
他们虽身有功名,可是却还不是官身,这种事情按例轮不上他们,可是谁让他们是英王殿下的手下。
黄将军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那我们呢?书生们有差事,另外四个公子哥儿们却无所事事,这不好吧?
你们四个有其他的要事,殿下身受重伤的消息会立刻传开,江南地区的官员多会来觐见和慰问,身份上只有你们合适,便请多多费心。另外,随殿下而来的侍卫多有伤亡
贺惜朝说到这里叹了一声:还活着的,请派人细心照顾,已经没有的,请将他们的遗体保存好,将姓名收集起来,等回了京,另行厚葬抚恤。
这个话题颇为沉重,四人没有二话便接了下来。
贺惜朝最后去了一趟陆峰的病房,代替萧弘慰问了一下,终于在小墩子的催促中回到了萧弘身边。
一碗鸡丝小粥和一碗安神汤正等着他,屋内用屏风还隔出的一个小角,里面放了一张床。
都安排好了?萧弘问。
贺惜朝一笑:大致差不多了。
那喝吧,先喝粥,喝完喝安神汤,然后躺平闭眼睛,好好睡一觉。我知道你闲不住,不肯安安静静养身体,所以我在这里给你安了一张床,有什么事都让你知道。
贺惜朝眉梢一动,心说还挺体贴的。
萧弘抬着脖子看他,努了努嘴:咱俩都是病患,无聊了可以说说话,我还能唱个小曲给你解闷。
贺惜朝接过小墩子递过来的粥,闻言白了他一眼。
这人越是病着,嘴巴就越欠。
萧弘枕着手臂盯着他喝粥,一调羹一调羹的,吃的很慢,很斯文,特别赏心悦目。吃完粥,贺惜朝端起安神汤,微微撅起嘴轻轻吹了吹,那样子就更加好看了。
这是世界上最合他心意的人呀!
萧弘想起那甜甜蜜蜜的亲吻,心下美得能冒泡,没什么比大风大浪之后能跟心上人同处一室更让他开心。
待汤稍凉一些,贺惜朝正待喝下,忽然转过头来问:皇上那儿,是不是该琢磨一下怎么写?
萧弘脸上还挂着傻笑,闻言脑袋一歪,说:惜朝,我哄爹的本事大概就比哄你弱一点点。
这倒也是,贺惜朝终于都放下心来,皱着眉将一碗苦涩的安神汤喝下,然后转入了屏风之后,躺了下来。
他是真的累了,如今能睡个安稳的觉。...
☆、第189章真富贵人
贺惜朝那一觉真的很长很长。
直到第二天傍晚,陆陆续续的声音传进来,他才睁开眼睛。
入耳的是一个极为妖娆的声音,似乎声线之中就带着丝丝妩媚,勾人的很。
贺惜朝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还在琢磨着这是哪一位,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便听到萧弘唤了一声:小墩子。
脚步声逐渐接近,小墩子带着笑的脸就出现在贺惜朝的面前。
贺惜朝纳闷地看着他,似乎在询问怎么知道他醒了?
殿下命奴才来瞧了好几次。小墩子说着扶他起来,小心地问,惜朝少爷,可有不适?
贺惜朝摇了摇头问:谁在这里?他的声音依旧哑着的,而且喉咙干痒。
全身难受,骨头又酸又疼,他就知道自己是病了。
小墩子回答:是春芳阁的妈妈。
怪不得,贺惜朝点了点头,抬起手说:扶我出去。
小墩子瞧着他脸色有些潮红,不禁抬手去探了探额头
惜朝少爷,您发热了呀!
这声音有点大,让伸着脖子往这里看的萧弘听着了。
那还出来干什么,赶紧躺回去,来人,宣大夫!
这大嗓音,可见萧弘恢复的还不错。
贺惜朝扯了扯嘴角,示意小墩子依旧将他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