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睁开眼,又微弱地叫了声,半死不活地看向他,似乎是认出他了。
平常对他凶巴巴的猫艰难地眨了眨眼,往他臂弯里靠了靠,皮毛上的血顿时蹭到他的衣服上。
白天童淮和薛庭经过这里,喊过小花的名字。
但他们完全没料到,小花竟然就在一墙之隔内,被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捆束着。
要是童淮晚来一步,说不定小花已经死了。
这绝不是那几个熊孩子能做出来的。
童淮心底燃着怒火,强压下来,刚把细细的铁丝拿掉,身后的门忽然嘎吱一声响起。
他背后一寒,头毛都要炸了,抱着小花尽力朝前一扑。
身后嘭地一声,童淮直觉这个他打过架的那些小混混都不一样,克制着恐惧回头一看。
地上是个摔碎了的啤酒瓶,一个肌肉虬结的高大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步子摇摇晃晃的,还未靠近,一股浓烈的酒臭就扑面而来,他提着另一个酒瓶走出隐约,望过来的眼神凶狠异常。
他妈哪儿来的小毛贼,敢上老子这偷东西。
说完,他眯眼看了眼童淮怀里的小花,露出个嗜血的笑:哦原来这只小畜生是你的,妈的,小畜生,敢咬老子,老子非把它挂这风干不可!
小花虽然很凶,但不会乱咬人。
然而不待童淮多想,男人不由分说,骂骂咧咧地又砸来个啤酒瓶,角度也刁钻老辣,一看就知道是老手,力道巨大。
童淮连忙抱着小花躲闪,带着猫又不好反击,放下猫更不放心。
好在男人喝得醉醺醺的,动作稍有迟缓,但即使这样,很快他还是被逼到了墙角。
酒瓶嘭地爆裂在他耳边,细碎的玻璃飞擦而过,带来股浸骨寒意,一片碎玻璃似乎划破了脸颊,有细微痛感。
童淮被逼出狠劲,想也不想,狠狠一蹬他的下三路,男人避开,却被踹中了大腿,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他趁机灵活地一矮身,狂奔向大门。
靠近大门的瞬间,身后呼地响起破空声,来不及躲闪,小腿一阵剧痛。
童淮死死咬着牙没吭声,仓促间匆匆低头扫了眼,发现白色的裤子已经被血浸红那人将破酒瓶掷来,正正扎到了他的小腿,剧痛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咔一声。
脚崴了。
草,这么非。
童淮心里哔哔,强忍剧痛,红着眼一把拉开门闩,冲了出去。
可惜腿脚受了伤,童淮没能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他呼吸轻颤着,抱着奄奄一息的小花,和男人面对面对峙,脑中转动着无数个念头。
那间院子里没有任何生活气息,他没料到屋里有人,还这么凶残。
早知道进去前先报警,找薛庭顶个鸟用。
也是奇了,发现小花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找薛庭,唯一的念头也只有告诉薛庭。
天空中寒星点点,小巷幽深死寂,气氛僵持不下。
男人似乎对自己把人逼到绝境很满意,露出个很有兴味的表情。
就在此时,一道影子忽然飞窜而来,快得童淮都没看清。
下一刻那人就被狠狠一拳对脸砸下,鼻血长流,嗷地惨叫着弯下腰。
巷子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强光手电打过来,严厉的暴喝声震响:不许动!警察!
得救了。
童淮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顿时浑身一松,背后还冒着虚汗,脚上的剧痛一阵阵的,站不太稳。
薛庭甩了甩手,没再管那个男人,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一把扶住童淮的腰,借力给他靠住。
他的头发凌乱,气息很不稳,还在微微喘着气,似乎是跑着来的,抱住童淮的力道也很大,一向风轻云淡的神色,化为了疾风骤雨。
认识这么久,童淮就没见薛庭露出过这么恐怖的脸色。
你傻的吗?我不是让你不要一个人出来?稍微等等我再行动不可以吗!
我错了童淮痛得不行,自知理亏,软下嗓音举手投降,我那不是看小花快不行了吗哪坐得住。
他的声音在薛庭凉飕飕的眼神中越来越小,怂怂地缩了缩脖子,讨好地扯扯他的袖子:庭哥,先别发火,这还有俩伤号等着您领养呢。
被他仔细护在怀里的小花不负期望,朝着薛庭虚弱地喵了声。
赶到之前,薛庭脑子里一直有根绷直的筋,突突跳个不停,跳得他头疼欲裂,很想抓着不听话的童淮狠狠抽一顿。
可是见着人这么狼狈,他又有点说不上的心疼了。
薛庭低垂眼眸,撞上童淮清凌凌的目光,那股让他着急忙慌、四处飞窜着火气的怒意一下就消了大半。
他抿紧了唇,乌黑的眉眼依旧沉着,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在童淮面前蹲下:上来。
☆、第29章第29章
赶来的警察是老熟人上回童淮被拦路打劫,薛庭帮他一起揍了人,随后报了警。
这次来的还是那批民警。
民警小姐姐只比薛庭晚了一步,一马当先冲到现场,瞅到地上拖曳的血迹,勃然大怒。
虐猫狂七荤八素的,刚从薛庭的那一记狠拳里回过神,又被她腾空一记飞腿直接撂倒,闷哼了声,嘭地摔倒在地,差点晕过去。
赶在后面的佛系大叔摇摇头:警花,咱能淡定点吗?当心人家告你暴力执法啊
警花手忙脚乱地接过小花,看到小花身上的毛被血浸得一绺一绺的,又看到趴在薛庭背上脸色苍白、小腿还在流血的童淮,余怒未消:淡定个奶奶,有本事他告去!你赶紧送这个小弟弟去检查,我送这只小猫去兽医院。
好嘞。
警察大叔用手铐拷住虐猫狂,让手下人带走,然后看向脸色难看的薛庭和童淮:又见面了啊。
薛庭心情不好,略一点头,背着童淮疾步走向巷口。
大叔甩着车钥匙跟上去,突然就见蔫哒哒地趴在薛庭背上那小孩儿一抬手,指了指巷口的那箱牛奶,气若游丝:我的奶
薛庭:
大叔: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呢。
警察大叔嘴角抽了抽,俯身提起牛奶:带着呢,安心吧。
等两人上了车,他径直开去最近的医院。
砰砰狂跳的心脏终于平缓下来,一松下那口气,小腿和脚踝上的疼痛就顺着每一根神经脉络爬上来,越在意越疼。
童淮泪蒙蒙的,半靠在薛庭身上,揪紧了他的衣领,胡言乱语:庭哥,我腿会不会废了啊。
薛庭默不作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脸色仍旧冷淡:再来一次就该废了。
语气凉飕飕的。
童淮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童淮检查了一下,给他把扎进小腿里的碎玻璃渣捡出来。
gu903();童淮痛得直叫,死死抓紧了薛庭袖子,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