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幻,却杂乱得令人眼花。

冰冷潮湿的黑暗之地,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原,哀鸿遍野的战场,抱着孩子哭泣的妇人,熙熙攘攘的人世,饥饿,贪欲,嗔怒,痴妄种种沉浮。

孟鸣朝穿梭在这些之间,没有尽头。

直到一双手伸进来,变幻的一切倏地停住。

孟鸣朝在混乱中抬起眼,对上了一张带着笑意的温柔面容。

好似一束光投射了进来。

似是初见,又似在许多年前见过。

孟鸣朝微微眯起眼:师兄?

周遭都是藤蔓,他皱了皱眉,直接挣断,疾步走过去:师兄,你没事吧?

方拾遗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孟鸣朝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师兄好像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迟疑了一下:自然是来救你。

鸣朝,我中毒了。

孟鸣朝猝然一惊,方拾遗却已经凑过来抱住了他,说话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甜腻香气,帮帮师兄好不好?

热血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地激荡,孟鸣朝整个人僵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扶住那道劲瘦的腰:师兄中了什么毒?

你说呢?方拾遗偏头看他,俊美的眉目间浮着平日不会有的桃色春情。

孟鸣朝觉得有些晕眩,呼吸急促:不是你不是师兄

尾音却被凑上来的温软嘴唇封住了。

孟鸣朝脑中一白,在大脑还未转过来时,身体已经随着欲望,将面前的人压在了身下。

周围的场景无声无息在变化,最后定格在一间熟悉的屋子里

揽月居的那间屋。

窗户半开着,院中的花树白色细碎的花瓣携着股冷香飘进。

桌上的蜡油半干,镇纸下压着卷还未画完的图。

院中隐隐有人声在交谈,是萧明河和祁楚,还有温修越。

屋中床幔低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孟鸣朝的眼眶都红了,死死抱着身下的人,嗓音微微颤抖:师兄

身下的人眸中含笑,温柔回应他。

孟鸣朝的发髻已经被扯散了,长发低垂下来,白的肤色与黑的头发,对比显得惊人,与方拾遗的纠缠在一处,他半撑起身,嗅了嗅熟悉的气息,许久,才轻声说:我无数次,无数次想过这样

他的指尖点在方拾遗的柔软的嘴唇上,千言万语萦绕在唇齿间:拾遗。

一丈之隔外,方拾遗白着脸扭过头。

黑袍人似乎觉得很有趣,强硬地掰着他的下颔扭向那处:看呀,这就是你心爱的小师弟想对你做的你不介意?还是方少侠胸怀宽广,连身子都愿意奉献出去?

方拾遗冷下脸:闭嘴。

黑袍人心情甚好,挑起他的一缕头发,轻轻捻了捻。

方拾遗心火烧得厉害,只想赶紧摆脱黑衣人,先揍那白眼狼一顿,给他打清醒了,再搞清楚这个黑袍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抿着唇闷哼一声,强硬地调动灵力去冲破阻隔。

一缕血顺着嘴唇蜿蜒而下,黑袍人注意到了,皱着眉伸手,想给他擦去。

方拾遗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你到底

不远处的孟鸣朝忽然叹了口气。

那把他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短刀不知何时出了鞘,贴在身下的人脖子上。

你不是师兄。他语调平平,只是一缕妄念罢了。

顿了顿,他宛然一笑:你也配披着我师兄的皮?

周遭的一切忽然颤抖起来。

方拾遗头顶当头罩来一片黑袖,随即轰一声巨响,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那团藤蔓炸得遍地都是,孟鸣朝提着剑落地地上。

黑袍人冷哼了声。

方拾遗冲破最后一点阻碍,招来望舒,毫不迟疑地朝着身后的人刺去。黑袍人连忙闪退,方拾遗叫:鸣朝!

孟鸣朝截断黑袍人的退路,两人缠斗在一处,三两下就将这破庙拆了。

方拾遗这才发现,他们被困在一片藤蔓之中,外面都是张牙舞爪的藤条。

孟鸣朝与黑袍人的缠斗几乎叫人插不进手,两人似乎很清楚对方会做出哪些攻击与回应,一时难分高低。周遭那些致命的藤蔓被剑气与暴烈的席卷而过,尖叫着飞溅了一地。

方拾遗揪准机会,并起两指,望舒应召而去,在孟鸣朝与黑袍人交错的瞬间,狠狠钉进那人的右胸。

黑袍人一震,脸上那层雾气近乎溃散,隐约可以看到他唇角的血。他似乎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看方拾遗,即使下一瞬被孟鸣朝踹倒在地也没反应。

方拾遗没什么表情:这一剑是代家师给的。

黑袍人眯了眯眼,不为所动地转过头,面对着孟鸣朝,似乎说了句什么。

方拾遗没听见,孟鸣朝却忽然呆住了,黑袍人抓住机会,生生抽出钉在胸口的剑,化为一团雾气,眨眼消失。

望舒剑抖去剑身上的血,飞回方拾遗身边,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师兄弟俩沉默了下,方拾遗将剑归鞘,垂下眸子:走吧,耽搁看这么久,该去找知微他们

话没说完,腰间忽然一紧。

孟鸣朝从后面抱住了他。

师兄,你都看见了吧。

方拾遗的睫毛颤了颤:看见什么?

孟鸣朝的呼吸细碎冰凉,拾遗,求你,看看我吧。

方拾遗紧紧握了会儿望舒,倏地转身一把挥开身后的人,冷冷道:那你要我如何看你?

孟鸣朝不知何时,竟然与他一样高了,似乎从一个少年抽条成为了青年,脸颊苍白,淡色的眸子里却燃着幽幽的焰光。

那么直白又炽烈的欲望与情感。

方拾遗活像被火燎了,倒嘶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今日的事,我可以当没见过,从今往后也莫要再提起是我的过错,忘记你长大了,该注意注意距离

他脑子里其实很乱,乱七八糟地给孟鸣朝这大逆不道的妄念寻找缘由,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孟鸣朝沉默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那师兄觉得往后该怎样?

方拾遗头疼得厉害: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剔除出去,你还小,想岔了也正常,左右不过是依赖,等回了山海门,我会搬去浮云殿,你唔!

孟鸣朝忽然捏起他的下颔,狠狠地吻了下来。

眼前一暗,连呼吸也被掠夺,清苦的药香与淡淡的血腥气纠缠不清,方拾遗差点喘不上气,脑中嗡嗡响成一片,想起以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师弟,又想起方才的孟鸣朝,脑中一根筋抽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