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有什么被闷闷地破开了。
方拾遗眼皮子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孟鸣朝的眼,侧身挡着他,才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去。
木天师横在地上,眼睛鼓鼓的,像只垂死的青蛙,嘴角不断溢出血沫,四肢抽搐个不停。
下一瞬,又是嘭的一声。方拾遗掐诀立出结界的瞬间,木天师整个人炸开了花。
血色砰然迸射,碎块满地乱滚。
萧明河脸色发白,忍不住移开眼。
方拾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盯着原地炸得不成人样的尸体,轻声道:鸣朝,闭眼。
手心痒了痒,有什么轻轻刷过。
孟鸣朝蹭了蹭他的手心,听话地闭上眼。
方拾遗将他护在身后,依旧盯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东西,冷冷道:萧明河,拔剑。
萧明河皱了皱眉,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拔出寒酥,目光游移了一瞬,才下定决心,悲壮地看向地上。
并不完整的尸体忽然弹了一下。
萧明河吓得差点飞出去:这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拾遗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想,方才木天师说,炼出了一对
尸体又弹动了一下。
小孩儿嬉笑的声音突兀在夜风中响起,一只血红的小手破开尸体,浑身浴血地爬了出来。
是个小女孩儿。
见她穿着衣服,方拾遗顿时大慰。
到底还是女孩子讲究,没跟锁灵袋里那小鬼头学裸奔。
第7章
女童鬼脸上沾着血,双眼黑洞洞的,歪头看向方拾遗:弟弟。
稚嫩的声音飘荡在风里,平白令人悚然。
怀中的锁灵袋动了动,似乎是里头的小鬼头在回应女童鬼。
方拾遗向来不为难人,和善地提出建议:这么想你弟弟,不如你也进袋?
女童鬼恶狠狠地盯着他,刚要出手,附近忽然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童鬼是童鬼索命来了!
救命,救命啊啊啊!
快去请木天师!
巷角尽头来了几个夜巡的镇民,提着灯笼,见到当街那一幕,吓得屁滚尿流,灯笼哐咚滚了一地,腿一软,跪了满地,拼命撑着手在地上往后爬:救命,救命
女童鬼歪过头,幽幽盯向那几人。方拾遗和萧明河下意识上前,还未动手,女童鬼忽而用足尖在地上一勾,将脚边的东西踹了去。
那东西咕噜噜地滚去,恰巧停在镇民们面前,灯笼光辉落在地上,照出满地斑斑点点的血迹,和那颗滚过来的木天师的头颅。
木天师死不瞑目,表情凝固在死前最后一刻,双目凸瞪,嘴巴大张,眼中盛满了绝望,直愣愣地瞪着前方的人。
凉意窜上心头,极端恐惧之下,几人甚至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哭叫着往后蠕动,裤子都湿了。
女童鬼嘻嘻笑着,边鼓掌边喊:死得好!死得好!
萧明河无声无息地往那边站了站,恰好挡住了那几人,冷声道:滚回去,别碍事。
方拾遗掐诀给孟鸣朝下了个结界保护,趁女童鬼的注意力被萧明河吸引,抬剑袭去。这只小鬼比被抓的那只要厉害得多,血红的手指突然暴涨出长长的指甲,挡住望舒。
当的一声,方拾遗震得手腕发麻,神色不变,依旧稳稳地握着剑,剑尖一转,继续刺向她的面门。
岂料刺过去的瞬间,小女鬼的脑袋咔一下分成两半,以一种怪异又恐怖的方式,让这一剑落了空。
方拾遗愣了愣:还可以这样?
萧明河脸色剧变,毛都要炸了:啊啊啊!
孟鸣朝双手捂着眼,悄咪咪露出一条缝,见到此景,波澜不惊地继续偷看:
女童鬼充满恶意地笑起来,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方拾遗不为所动,摸出把符箓,指尖一弹,金光四溅。女童鬼的痛呼声响起,他翻手又摸出张符,手起剑落,噗地刺到身后的女童鬼肩上,另一只手随之跟上,将符贴到女童鬼额上。
符箓迎风见长,瞬间将女童鬼死死裹在了里头。
方拾遗这才抽回剑,满意地拍了拍被裹成一团的童鬼,转头笑道:师弟,你怎么就这么怕鬼?
萧明河青着脸,持剑的手微微发抖,不敢看脸色可怖的女童鬼。
方拾遗善解人意,不多逼问,摸出锁灵袋:这就让你和弟弟团聚。
刚要掐诀,远处的孟鸣朝忽然大叫:快躲!
晚了。
女童鬼眼中盛着怨毒的恨意,血光大盛,黑气膨胀,缚身符砰然粉碎。
利爪破空而来,方拾遗还来不及反应,浓烈得让人反胃的腥风已扑面而至,他下意识躲闪,右臂却传来股剧痛,被抓伤了。
女童鬼的爪上有毒,方拾遗的右手瞬间失了力气,软绵绵地垂下,冰凉的手指几乎无力握剑,灵力乱窜,眼前狠狠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倒地。
女童鬼一招得逞,尖啸着正想下死手,电光火石之间,忽闻噗嗤一声,似利刃切豆腐。
天地间风声为之一停。
堆积在绿水镇上空的乌云不知为何,渐渐散了,被遮了许久的明月露出冰清玉洁的尊容,不计前嫌地给这小破地方洒下朦胧的清辉。
暮春三月,天空竟又飘起了小雪。
月辉下霜雪点点,寒酥剑射出一线寒光。剑身没入了女童鬼的后心。
这把剑斩妖除魔无数,有辟邪之能。女童鬼忌惮着剑,一直没扑向萧明河。
她睁大了眼,没想到后面的胆小鬼敢出手,瘦小的身子抽了抽,砰然倒地。夜风拂过,她的身体像把散沙,衣物一松,血肉随风而逝,只留下一具血红色的骸骨,邪气与此前的空棺一致。
大抵方拾遗开棺时,她就附在了木天师身上。
方拾遗撑着望舒勉强站起,眼前阵阵发晕,喃喃道:师弟,男人不能太快
萧明河忍着不要一剑劈过去。
见他摇摇欲坠,萧明河下意识想去扶他,注意到他衣物上的血迹,心里骂了两声,陷入天人交战。
迟疑间,身侧已经擦过道矮矮的身影。孟鸣朝扑了过来,把自己当拐杖给方拾遗扶着,紧张地看着他冒着黑血的右臂:疼吗,疼吗
gu903();方拾遗耳中嗡嗡作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递来只手,手心里是粒淡蓝色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