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安静的房间中,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有靠床的桌子上掌着一盏光线朦胧的台灯,空气中充斥着男女深浅不一的喘息声,挨窗的藤椅上,胡乱搭着女人的内衣、短裙,还有男人的腰带、西裤等物品。
翻云覆雨过后,袁啸天仰脸面稍显疲倦地躺在床上,黄色的暗光晃在他桀骜不羁的脸上,影子投到墙上,拉出一个长长的黑影。
无视自己身旁腻腻歪歪的眼神,袁啸天靠在床头抽起了烟,眼里的寒气没有因为刚才的炽热缠绵而消散,深吸两口烟,若有所思地吐出一股浓浓的雾气,眼珠移向眼角,窥视深陷在枕头里还在轻喘的白薇薇。
桌子上手机蓦然震动了起来,袁啸天拿到手里看了看,没有马上接通,迟疑了片刻,先按下了红色提示键,起身穿好衣服去客厅打电话。
他前脚刚离开,白薇薇便飞快地扯过藤椅上的浴巾围到胸前,下床蹑手蹑脚地穿过黑暗的走廊,尾随着袁啸天来到客厅。
袁啸天没开灯,直接靠在了沙发上,按下回拨键听电话,余光轻蔑地瞟了一眼走廊里不停晃动的白浴巾,在灰暗中分外显眼。
白薇薇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行为的愚蠢,想当然地以为隐藏得非常完美,贴在墙边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袁啸天装作没有发现她,同另一边通着话,特意把字咬的非常清楚,“一号水库的货备足了吗?明天有一个大客户要来看货,到时候多派几个兄弟过去,多长点心,别给我出什么纰漏。”
挂掉电话,唇角泛起冷笑,在客厅里刻意磨蹭了一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容器给自己到了杯白开水喝,留下充足的时间给白薇薇跑回房间。
隔天消息很快传进了时其耳朵里,白薇薇用专门给时其准备的一部手机给他打了电话。
时其在办公室里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总觉得事有蹊跷,袁啸天为人心思颇为细密,性格又多疑,轻易不太可能泄露口风的,一年多来,自己绞尽脑汁没有什么进展,白薇薇居然轻而易举就探听到地下工厂的位置,进展得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他猜测白薇薇很有可能被袁啸天利用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跟袁啸天俩合起伙来设计他,斟酌了许久,抱着侥幸的心理决定冒险一试。
万一情报是真实的,他就可以提前结束任务了,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原因,他迫切想跟一个女孩儿表白,再晚,只怕女孩儿就要变成了别人的新娘了,他要赶在女孩改变主意之前向她表明心意,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他看见林珍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十分亲昵的样子,心里暴怒不已,强压怒火陪着白薇薇在单间煎熬,这么多年,似乎没什么事令他如此生气过,他不能再忍,不能再等,再拖下去就要逼得他发狂了。
——
深夜,刮起了大风,月亮被吹得躲进了云层里,周围的树木在风中张牙舞爪地摆动着身体,在晚上看像极了妖魔鬼怪。
时其一身黑色冲锋衣,头戴黑色鸭舌帽,身后背了一个黑色双肩帆布包,步履沉稳地出现在一号水库附近。
水库旁尽是树木,无意间成了他的天然屏障,四处看不到一座房屋,由于没有人烟,这里的生态保持得不错,青草味十足,还能听见甚多交织在一起的蛙鸣声。
黑色的帽沿下,一双黑眸炯炯有神,不时转动着搜寻仓库的位置,悄然无声地迈着步子,仿佛一只无声的黑豹正在缓缓接近猎物。
又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月亮再次云层后探出头来,时其利用有限的亮光,蹲下仔细寻找人留下的痕迹,带了战术手套的指头轻拨身前的草坪,发现了一只鞋印,于是一路追踪着痕迹,来到一条两边长满杂草的泥路小径上。
没走多远,路的尽头恍然出现了一个大型车库,看上去年久失修,已经废弃了很久,墙体四壁破烂不堪,两扇铁门大敞四开,门上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黄色铁锈,指头稍稍一碰,直往下掉渣。
时其谨慎地走进车库,里面黑漆漆一片,根本没有人在的,郁闷地叹气,上当了,轻吸鼻翼,空气里好像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汽油味,眉毛瞬间耸起,暗叫一声不好。
正欲离开,耳前忽然传来脚步声,于是闪身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大木箱后边,冷峻的眼神警惕地盯向大门口。
“啪”地一声,车库里亮起了一团冒着蓝光的微弱火苗,打火机的光映亮了一张年轻男孩儿的脸,大概也就十八九的模样,借着火机的光,好奇地打量车库里的环境,在他身旁,朦胧地闪烁出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大晚上跑这来干什么啊,这里好黑哦……有点慎得慌,我们还是回去吧。”女孩儿的声音微微发抖,死死拽住男孩儿的胳膊,不肯往里走半步。
“你不是说想找刺激吗,我可是跑遍了全城才找到这么个地方,喜欢吗?”男孩貌似错误理解了女孩想找刺激的深意。
女孩儿干笑了两声,“挺好的,够刺激了哈,咱们走吧。”
“走也行,你得先给我个奖励。”男孩儿别过脸,往自己的腮帮上一指,示意女孩儿亲他一口。
时其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哪冒出来的两个愣头青,大晚上跑这里来得瑟,一会儿袁啸天的人来就糟了,得想点办法先撵他们离开。
担心这样冒然出去会吓着他们,男孩儿手里还有火机,车库里全是汽油,万一男孩儿吓得脱手丢到地上,引着了汽油,可能会引起爆—炸。
正在犯难的档口,车库门口猝然亮起两盏刺目的大灯,车库里顿时被照得白昼,两个年轻人瞬间暴露在灯光之中。
十几个男人陆陆续续走进来,手里都提着一尺长两指宽两边开刃的砍刀,车库中的气压一下低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