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停下动作,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听出了外面两人紧张的语气,不免有些好奇,踮起脚尖,凑上前去贴着门,眯着眼睛贴着门缝想看看外面。
但是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白笙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因为声音太低,而听起来有些模糊的说话声,声音很尖细,应该是两个小太监,其实传言也不一定可信啊,陛下先前出征平定塞北之时,大家都还说陛下是真龙天子,能带领大周走向前所未有的繁盛呢,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忘了以前说过的话了吗......
可他们说的不是没道理啊,你难道忘了陛下的那双眼睛吗!我当时吓的几夜都没睡着,这么诡异的事谁能不害怕?况且这次闹的这么厉害,风声都传进宫了,说不定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嘘,越说越没边了,这话也敢说,不要命了你......
白笙听到那句陛下,才终于听清了他们说的是容胥。
他愈发紧张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的再明白一点,可是还没有等他听出丝毫的头绪,那两个人突然就压低声音不说了。
白笙听了个没头没尾,不免有些心急,双手抵住了殿门,使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用力推开了半边门。
两个小太监吓个半死,见白笙突然就从门后面出来了,立刻手忙脚乱的跪趴着伏在地上磕头,哆哆嗦嗦的行完礼,胆战心惊的趴着连头也不敢抬,抖的跟筛子一样。
原本不论白笙怎么问,他们都是万万不敢说的,可天已经快黑了,他们守在这里跑不掉,若是再拖下去等到容胥回来知道了这事,他们可能就真的必死无疑了,这事虽算不得什么机密,却是谁都没胆子在容胥面前提起的大不敬传言。
今年年节之前,宫外不知从哪儿传起了流言。
当朝帝王容胥专政残暴,不仅嗜血成性,还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即位当日便当众屠杀了众多无辜守城将士,就连亲弟弟也不放过,去年出征更是手段惨绝人寰,攻占了城池以后竟下令屠杀了城中一族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外面都传,容胥是恶魔转世,他身上背都这些滔天血债必将会给大周带来灭顶之灾。
谣言传了快两个月了,虽然一直都有人在传,但传言流传却并不广,信的人也不多,只被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百姓也不是傻子,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去跟着掺和这些谣言。
直到大约一个月前的朝会上,朝臣惊骇的发现,容胥的一双眼睛一夜之间变成了血红色。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把火,让先前所有的流言从温在灶台上许久的温水,突然一下沸了起来,宫里宫外沸沸扬扬,全是关于容胥那双可怕的眼睛。
毕竟上至朝臣官员,下至商贩妓子,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红色类血,自古以来就是大凶之兆。
几乎只在一夕之间,原本还真真假假得传言被传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曾经被整个大周百姓称颂,期翼着能带来百年太平盛世的新帝,成了会给百姓带来祸乱的灾星,流言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这几日更是闹的愈发厉害了,不仅在京城抓捕了许多乘机作乱的歹徒,宫中也已经出现了好几批刺杀的刺客,最麻烦的是,坊间已经隐隐传出了杀容胥,保大周太平诸如此类的大不敬口号,各路势力似乎都在蠢蠢欲动,想趁着这次民心所向的大好机会杀进宫来,颠覆政权......
白笙听了个似懂非懂,谣言和政权争夺这些事,白笙即使听的很认真也没能听的太懂,他唯一听懂的就是一件,那就是容胥遇到麻烦了,有人想对他的陛下不利,有人想要伤害他。
白笙愣在殿门外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其他的那些弯弯绕绕白笙不懂,但若是放在以前他有那么点微薄灵力的时候,他还能跟在容胥身边保护他,可现在白笙拖着这个病怏怏的身子,连自身都难保,他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到。
白笙摸着脖子上的小玉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的急匆匆返身跑回殿里。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见白笙没再出来,就上前关上了殿门,没想到没一会儿门又从里面被推开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飞快的跑过了一个披着枣红色的披风身影。
两人愣了一下,连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白笙踏着夜色回来时,平清宫主殿已经亮起了烛火,殿门也是开着的,白笙直接跨过门槛跑进去,发现容胥果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榻上问话,面前还跪了好几个宫人。
容胥很远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眼眸微抬着望着殿门那处,白笙刚踏进来就被容胥那双深红色的眼睛捉住了。
这就是那双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对容胥喊打喊杀的血红色眼睛。
白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容胥面容长的好看,就是这样颜色的眸色放在他脸上也一点不会奇怪,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白笙形容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好看。
不过他现在对上那双眼睛,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害怕,因为容胥说过外面还冷着,让他不要跑出去吹风,虽然他想起来容胥的嘱咐,给自己换上了厚冬衣才出门,可他今天还是没有听容胥的话,他怕容胥会因此生气。
跑哪儿去了,病才刚好一点就急着往外跑,是不想要命了?容胥坐在榻上,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抱他或是牵他的手。
白笙自知犯了错,小跑着朝着容胥跑过去,两只手紧紧抱住容胥的手臂挨着他坐下,脑袋贴着他的胳膊蹭来蹭去,嘴里不住的叫着他的名字,吵的容胥终于偏头过来看他,白笙赶紧仰起脑袋望着容胥笑,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要跑出去的,我知道错了,别生我的气......
容胥面色不变,偏头问,生气有什么用,下次你不还是照样跑出去?
白笙笑容一滞,心想容胥果然生气了,赶紧举起手竖到耳朵边上,很郑重的保证,声音又软又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知道容胥是为我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一个人跑出去了,好不好?
看着白笙一本正经道歉的可爱模样,容胥面色不变,眼角的弧度却软化了一些。
他抬起手,轻轻戳了戳白笙面颊上的小酒窝,声音很轻道:一点也不乖,以后要更听话一些才行。
白笙理亏,容胥现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不反驳,顺从的点点头。
原本是一场以为会见血的危机,就这样被白笙几句话轻松的解决了,容胥没有发怒,淡声让人下去传膳,江有全听到吩咐抹了一把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领着人出去上晚膳。
膳食早已经备好了,一直温着就等白笙回来吃,宫人们排着队端着一碟碟丰盛的菜肴进来,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好吃的菜。
容胥牵着白笙的手,走到圆木桌旁坐下,问道:今日什么时候醒的?
白笙醒来没问时辰,他自己也不知道手什么时候醒的,嘴里正嚼着一大口大兔肉没空闲说话,就赶紧转动脑子回想起来,这一想没想到时辰,倒想到了最要紧的正事。
白笙腮帮子迅速的咀嚼着,急的像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终于嚼碎了一口咽下去,差点被菜噎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着急慌慌道:陛下,你看见我的香囊了吗?它不在枕头下面了,我找遍了床铺也没找见。
容胥翻开茶杯给白笙倒了一杯水,面色不变道:兴许被收拾床铺的下人扔了,你找它做什么?
白笙一听就急了,放下筷子连饭也顾不得吃,那怎么办......还能找得回来吗?
容胥从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咽下去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白笙眼巴巴的看着他都快要急死了,才放下手中的瓷杯,摇头道: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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