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手指头在桌子上挠了挠,蹙着眉头道:那,那我不找香囊了,陛下能帮帮我吗,帮我找一找那个送给我香囊的姑娘,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了,我问了好多人,可大家都说没见到她,陛下最厉害了,陛下帮我找找吧,一定能找着的......
容胥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问道:你今日跑出去,就是为了找她?
白笙老实的点点头,他刚刚跑遍了整个平清宫也没有找到那个穿绿衣裳的姑娘,一路上还鼓起勇气问了好多人,好不容易问到说认识她的,她们却说那个姑娘很早就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容胥笑了下,轻声道:我见过她。
白笙听到这句眼睛都亮了,跳起来蹭到容胥旁边,抱住他的腿,急切道:真的吗,她在哪儿?
容胥眼角微笑弧度犹在,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一双凤眸半开半阖,垂眸看着腿边的白笙,声音轻的像是在风中飘荡,她死了。
因为犯了宫规,被乱棍打死,孤亲眼看着她咽的气。
白笙眼皮一跳,瞳孔瞬间放大,突然听到先前还给自己送过香囊的姑娘竟然死了,吓的连脑子都转不动了,像是傻了一样,睫毛颤颤巍巍的抖了抖,抖声重复道:她......她死了......
容胥轻轻嗯了一声,偏头问:怎么?笙笙喜欢她,舍不得她?
或者,想要一起去陪她吗?
白笙的心颤了一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白笙本来就害怕,原本泪水就已经盈满了眼眶,现在容胥又问他这样吓人的话,白笙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疼的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晶莹的泪滴啪嗒啪嗒的全落在了容胥膝上。
不吃了吗?
往日那些宠爱仿佛都是错觉,白笙哭的这样伤心,容胥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泪水,只轻声问了一句,却没有要听白笙回答的意思,说完便站起身,扬声叫人进来收拾。
宫人们来来往往,看着伫立在桌边的容胥和蹲在地上的白笙,被殿内诡异的氛围吓的一点儿声音都不敢传出来。
白笙还饿着肚子,他茫然的听着周围的脚步声,抱着膝盖埋头蹲在桌子边没有说话,哭的哆哆嗦嗦,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破碎了的声音。
他原本就胆子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刚刚能去找人问就已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了,可他为了容胥鼓起了那么大的勇气,他想保护容胥,却没想到容胥说出了这样让他难过的话,白笙一颗真心都不知不觉捧给了容胥,全心全意为容胥担忧,容胥却把那颗心踩到地上。
他从原谅容胥那天,一直战战兢兢到现在,仿佛在这一天突然看清了什么,先前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成了真。
白笙从来没想过要收回自己的真心,就算是先前容胥那样对他,他也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很少去怪容胥。
可这一次白笙是真的难过了。
白笙从来没有感到过像今天一样的难受,他甚至突然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要跟在容胥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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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想走
容胥眼中闪过了一丝什么,却又很快消失,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
这句话的语气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疑问,可其中却又像是包含了许多。
宫人们低眉顺耳,端着几乎没怎么动的一碟碟菜肴鱼贯而出,轻手轻脚的,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偌大的殿内只能听见呼呼风声,还有冬日的寒风趁着宫人来来往往掀动遮风帘,顺着风口卷进来时,带来的风压着枝头吹过梅林,摇动树叶梅枝瑟瑟作响的声音。
容胥目光平淡,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垂眸审视着缩在地上的白笙,轻声问:你喜欢爹喜欢娘,喜欢姐姐,喜欢和你一起长大的玩伴,先前也说过喜欢孤,如今连只见过几次的姑娘都要喜欢......你能告诉孤,有什么是你不喜欢的吗?
容胥很少这样问问题,他并没有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说的话也通常没有别的什么含义,往往只是很随意的问一句,对问题的回答也都是可有可无,像是什么都不能叫他在意。
他从来没有这样,一个问题反复问上好几次,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结果。
白笙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听懂容胥的意思,连哭都忘了,微微抬起头,呆呆的问道,......什么?
容胥又问:你喜欢孤吗?
白笙实在听不懂前面那些话,可他能听懂最后这个问题,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看着容胥点了头。
喜欢。
不只是喜欢,是特别特别的喜欢。
作为狐族唯一的小殿下,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都对白笙很好,身边的人都一直是对他温声细语,包容爱护,只有容胥,对他时冷时热,还总是欺负他。
可白笙就是喜欢他,即使容胥是个大坏蛋,白笙也还是喜欢他,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他身边,贴着他黏着他......
喜欢......白笙声音很轻,却又很认真,认真到让人感觉像是从他心里传出来的。
容胥捏着玉扳指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好像忽的缩了一下,但很快很短暂,短暂到连他自己都忽略了。
他的眼神比冬日的湖面还要平淡,像是丝毫没有为之动容的模样,即使你不说,孤也知道这个答案。
容胥缓步上前,走到白笙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白笙,嘲讽一笑,有些恶劣的道:可你的喜欢来的太轻易,即使只是给你一个果子,送你一个香囊,你就能轻易说出喜欢,无论对谁,你都能轻易说出这两个字,可见你的喜欢有多廉价,这样廉价的东西,孤还不屑要。
白笙瞪大了眼睛,难过又茫然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却有一滴泪水不知不觉的顺着眼眶掉了下来。
你说......什么?嗓音已经带了哭腔。
没听懂吗?容胥轻笑一声,微微俯身,红色的血眸看起来却比原来漆黑的颜色还要幽深,他一字一句道:那孤就说的更清楚一点,这样廉价的喜欢,拿去送给别人吧,孤一分一毫也不想要。
宫人们刚收拾好退出去,殿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原本蜷在桌边的白笙却突然站了起来。
由于蹲的太久脑袋有些眩晕,白笙起身时身子还往边上栽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即使扶住了桌子,才将将稳住了身子,他没有停留,也没有看面前的容胥,像是有什么妖怪在后面追他,连头也不抬,急切的转过身子,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怎么,孤杀了你喜欢的人,所以觉得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决定要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