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季老爷和季夫人而言,他可还是宫里的贵妃呢,如今这么回来,光是身份就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好在他当初便已不怕死地声称过自己乃是断袖,如今只不过是断袖的对象换了一个应当不难接受吧?
就在季青临胡思乱想之时,府门已是被拉开,探出头来的府中小厮一见是他,先是狠狠一愣,而后便开口道:公小娘
小厮一脸憋屈,公子,小姐,娘娘三个称呼轮番过了遍口,到底还是没能叫明白,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季青临伸手将门推开,笑着拍了怕他的肩头道:不会喊就别喊了,无所谓,爹娘呢?
解无移跟着他一同迈过门槛,小厮的目光立刻便被他吸引了去,直至季青临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答道:哦,老爷夫人出去游玩了。
又出去了?季青临诧异道,何时去的?
小厮道:前日刚走。
季青临回头与解无移对视了一眼,撇嘴挑了挑眉,满脸写着真不巧,而后回过头来继续问道:去哪了?要去多久?
小厮愁眉苦脸道:这我可不知道
啧,季青临无奈轻叹一声,兀自算了算日子,吩咐道,那这样吧,上元节时我再回来,若老爷夫人在此之前回府,你便转告一声,请他们等我吃元宵。
小厮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记住了。
吩咐完后,季青临本欲直接离开,却是忽地想起一事来,对小厮道:行了你去忙吧,不必管我们,我们自己转转。
说着,他回身对着解无移一笑,拉着他往自己屋中行去。
推开屋门,房中一尘不染,显然是在他进宫后仍旧每日洒扫,只不过所有摆设都未曾动过。
季青临径直向着床榻走去,到床边后,他蹲身在床下摸索了一番,不消片刻便摸出了一本满是积灰的册子。
解无移好奇道:这是?
季青临面上不由一红,轻咳一声,掸了掸那册子上的灰尘后揣进怀中,这才答道:没什么,一本秘籍。
秘籍?解无移不解其意。
季青临十分心虚,一边拖着他往外走一边岔开话题道:对了,我听银锣说,从前你常来府中偷看我睡觉?
解无移一噎,但这的确是事实,他也只得点了点头承认。
季青临促狭道:除了睡觉可还偷看过别的?
解无移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稳住脚步正色道:没有。
季青临见他答得一本正经,忍俊不禁地拍着他道:别紧张嘛,看过别的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解无移耳根微红,但依然笃定道:当真没有。
好吧好吧,没有就没有,季青临妥协道,随即话锋一转道,那我睡觉好看么?
这个问题解无移丝毫也未迟疑,直言道:好看。
季青临挑眉道:那是睡觉好看还是醒着好看?
解无移转过头来盯着他想了想,而后抿唇一笑,认真道:都好看。
季青临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出了府门,解无移看了看左右,问道:现在要去何处?
季青临转着眼珠想了想,忽地福至心灵,道:云州。
云州,寄雁阁。
二人抵达时乃是傍晚,既是勾栏,未入夜前自是清冷,今日的寄雁阁如同上次一般,门前连一架车马也无。
虽是隆冬,院中兰草却是翠色依旧,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淡雅沉静,季青临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楼前的那副楹联之上: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2]
上回来时,他只觉这副楹联颇为应景,与这舞榭歌台之处相得益彰,可如今再看却是有了完全不同的理解。
因为这两句之后,这首词其实还有下阕: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3]
它其实与这寄雁阁的名字一样,满含着道不尽的相思之苦。
季青临原本就一路都握着解无移的手,此时更是紧紧攥了攥,拉着他迈入了楼中。
戏台之上仍旧是那几名琴师,先前已是见过他二人,此时一看便知他们是为寻班主而来,起身放下手中琴谱颔首一笑,便已是前往后院去通知落英。
不消片刻,通往后院的帘子掀开,落英步入堂中,快步向着二人走来。
眼看着这位长得与前世的自己颇为相像的人朝着自己走来,季青临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偏头低声问道: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解无移不知他近来为何如此执拗于好看这件事,无奈道:自然是你。
季青临心中窃笑,道:那你意思是我前世不好看?
解无移丝毫也没被他带偏,思路清晰道:他是他,你是你,你前世今生都比他好看。
二人低语之时,落英已是行至近前,这才看清二人广袖之下交握的手,不禁一怔道:你们这是
季青临晃了晃解无移的手笑道:当初我不是答应过你,若弄清此人身份,第一个就来告诉你?
落英猛咳了两声,看了眼解无移后更觉尴尬,背地里议论揣测别人身份也就罢了,怎的还当着此人的面说出来?
现在已经弄清楚了,季青临道,他的确不是水镜神尊。
落英讪笑点了点头,便听季青临接着道:我才是。
落英错愕地看着他,仿佛这简单的三个字他硬是没能听懂。
作者有话要说:
[1]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2]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3]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晏几道《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第172章执子之手共华发
季青临也并不在意他究竟听不听得懂或是相不相信,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那出《四季山》的结局可以改改了。
落英仍是一脸茫然,显然还未能从方才的话中回过神来,听见季青临这么说,便话赶话似的讷讷问道:如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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