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
要对解无移实话实说,说你父皇其实根本没有病吗?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这么说。
一来,既然解无移无论如何都必须奉旨回京,告诉他真相只是徒添烦恼。
二来
水镜看着榻上熟睡的背影,竟发觉自己心底里其实是赞同国主召解无移回京的,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若有朝一日大銮真的挥师南下,他并不愿看见解无移身处前线身先士卒。
水镜正想着,忽听榻上解无移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轻轻起身走到榻边伸头看了看,发现解无移嘴唇紧抿,眉头微蹙,似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情景。
他眨了眨眼,想到民间父母哄孩子入睡的方法,抬手轻缓地在解无移臂膀上拍了拍,鼻中轻声哼了个不知名的小曲。
解无移似是感受到了安抚,呼吸果然渐渐平缓了下来,眉头也稍稍松开了些,但片刻后,却是忽然睁开了眼。
水镜一愣,刚打算继续拍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难道是我没把握好轻重,直接把他拍醒了?
还是曲子哼得太大声,把他吵醒了?
没等他继续多想,解无移已是转头看见了他,立即撑榻坐起身来:师父回来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初醒时的沙哑,但惊喜之意却显而易见。
嗯,水镜垂下手笑了笑,刚才梦见什么了?
解无移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水镜会突然问起这个,随即垂眸道:梦到记不清了。
水镜觑着他的神色,总觉得这句并非实话,但解无移已是重新抬眼问道:师父回宫看了么?父皇他
看了,水镜方才就已经做好了应答的准备,此时面不改色地答道,你父皇的确病了。
水镜答得太过自然,解无移明显信了这个答案,皱了皱眉,有些紧张地问道:父皇所染何病?严重么?
水镜本就是刚刚才决定要说这个谎,一时间还真没能想得面面俱到,但他游历世间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便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原是偶感风寒,加上朝中政务繁忙案牍劳形,病中受累难以痊愈,拖久了便更严重了几分,如今已是连日卧床。
解无移一听,立即翻身下床,道:我这就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水镜看着他急切的神色和忙碌的身影,心知他必是因先前怀疑父皇病情而有些自责,但这谎说都说了,水镜也不好再改口,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嗯,想必有你回京帮他分担政务令他少些操劳,他便能早日痊愈了。
解无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手中忙碌一直未停。
第二日一早,天光初亮解无移便已策马返程。
此次再无大军跟随,无须放慢速度走走停停,他一路几乎没有多少停歇,不到二十日便已回到了虞都。
此次解无移回京,最高兴的不是国主国后,而是烟雀。
听周姑姑说,自打解无移去了北境,烟雀便时不时撇着小嘴泪眼汪汪地问太子哥哥去哪了,太师哥哥又去哪了,弄得周姑姑很是头疼。
如今解无移回京,烟雀虽不能时时见到他,却总在他习剑之日跑到假山边,乖乖坐在石头上看他练剑。
国主依先前谕旨所言,将诸多政务交与解无移,自己则非大事不理,索性卧床不起一直装病装到了初秋时节。
期间解无移一边熟悉政务,一边时时关注着大銮的动向,还要百忙之中抽空习剑,好不操劳。
好在,大銮十五万大军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异动,只是如战书所言直下西南,攻往芪国。
虞国北境驻兵随着大銮大军移动,一路向西,直至确定了大銮驻兵芪国边境,才停了下来,驻进了三国交界处的奉定关。
探报时不时从芪国边境传出递往各国,不久之后诸国便都已发觉,此次大銮攻芪可谓是十分不顺,莫说踏足芪国腹地,单单只是边境瘴沼密林就令大銮一再损兵折将。
直至年末,大銮竟还如开春时无异,被阻在芪国边缘寸步难进,叫诸国无不心中窃喜。
虞国朝中也是一片讥讽之声,百官纷纷嘲笑大銮原来也不过如此,十五万人马花了这么大半年时间,竟是连芪国的外壳都没能敲出条缝来。
解无移本就不曾因这些探报而放心,如今看见满朝文武这副弹冠相庆仿佛高枕无忧的模样,反而忧虑更甚。
眼看国主已是痊愈,解无移再次请命前往边境,这一次国主却想都没想便直接一口回绝。
解无移无奈,只得请父皇传令奉定关,督促将士们切勿因探报而松懈,时刻不可放松警惕。
这大半年来,因解无移诸事繁忙,习剑之期时常变动,有时间隔三五日,有时却要间隔十几二十天,然而这回水镜并没有与他在这上头讨价还价。
不知是不是因先前国主染病一事上水镜曾对他有所隐瞒,自从解无移回虞都后,水镜总想多依着他些,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他都无不应允。
当然,解无移从来都不是那不知分寸之人,迄今为止也并未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一日,又至习剑之期。
水镜早早便到了虞宫,刚转过假山,便见烟雀从一块石头边噌地起身,一边叫着太师哥哥一边朝他飞奔过来。
水镜蹲下身张开双臂,被她撞了个满怀,无奈地稳住身形,笑道: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周姑姑呢?
烟雀甜甜道:周姑姑走了,方才太子哥哥也在,他说有事回去一趟,去去就来。
说着,她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回过头,便见水镜手中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奇怪道:这是什么?
水镜神秘道:待会等太子哥哥来了再给你们看,好不好?
烟雀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那个圆滚滚的布袋,似乎是在猜里头会是什么。
正此时,解无移从假山另一侧转出,一眼便看见了水镜,道:师父来了?
烟雀一边挥手一边催促道:太子哥哥快来,太师哥哥带了好东西要给我们看。
水镜忍俊不禁,这丫头都不知道布袋里头究竟是什么,就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好东西,果然天真无邪。
解无移脚步一顿,随即笑道:这么巧?我也有东西要给师父看。
水镜一怔,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捧着个一尺高宽的物件,上头罩着块黑色麻布,将那东西遮挡得严严实实,好奇道:这是何物?
解无移蹲身将那东西轻轻放在地上,从他的动作来看那物件似乎还重量不轻,他拍了拍手中灰尘,一边朝水镜走来一边道:还是先看师父的吧。
也好。
水镜并未故弄玄虚,待解无移走到跟前,便将那布袋里的物件取了出来,托在了掌上。
那是一个通体透明的圆球,琉璃所制,里头上半中空,下半却是清水。水上漂浮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小小方块,看上去像是木制,但又比木头更有光泽。细看便能发觉,这方块雕的竟是一座微小的木屋。
哇!烟雀很是惊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摸了摸。
解无移也是被此物精巧所吸引,问道:这是?
水镜道:你不是说没见过雪吗?
解无移有些茫然,眨了眨眼,这水球虽是巧夺天工,但和雪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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