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藏蝉垂下眸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震得两人险些没能坐稳。
怎么回事!?窗外传来翟天一声怒斥。
车夫慌张嗫嚅道:不,不知道啊
钟藏蝉掀开车帘,只见马车已经停下,拉车的马匹此时像是遇上了什么猛兽般犹豫不前,正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
周围负责押送的守卫全都背对马车戒备地站成一圈,手搭剑柄警惕向四周张望。
呜呜
一阵诡异的声响自远处传来,像是呜咽,又像是哀嚎,却无法辨明传来的方向。
众守卫听到这声霎时有些慌张,不安地将剑拔出几分,退后两步凝神戒备。
都给我镇定点!
骑在马上的翟天回头向众人喝道,而后双目瞪向钟藏蝉,眼神中带着些许狠厉,像是在质问她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
钟藏蝉只觉十分好笑,忍不住讥讽道:翟统领看我作甚?难不成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坐在车中还能施展什么妖法不成?
翟天听闻妖法二字,眸中忽然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
钟藏蝉见他这般表现,心中痛快极了,正欲继续奚落,那诡异的呜咽之声再次响起,车前马匹突然扬蹄凄厉长啸一声,直接将那车夫甩下车去,接着便不管不顾地向前飞驰起来。
兄妹二人没有防备,也险些被晃出车厢,好在他们反应还算迅速,连忙紧紧扒住车窗,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其余守卫皆是步行,此时能追上马车的只有骑在马上的翟天。
驾!翟天二话不说,一夹马腹策马紧追而去。
他心中有些不安,但一想到城门此时还牢牢关着便稍稍放下心来,马车就算再快,只要出不了城就还是瓮中捉鳖,他们插翅难逃。
相对于马车而言,翟天单骑奔驰的速度显然更快,追上马车并不算难,难就难在如何令马车停下。
眼看着自己已经和那马车并驾齐驱,翟天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保持着速度,脚踏马镫缓缓起身,打算掐准时机直接横跳上车前横架。
就在这时,翟天这一侧恰好出现一条巷道,只听那呜咽之音声调急转,拉车之马骤然停步,猛地一个转向往那巷道冲去,冲击力之大瞬间将翟天连人带马撞翻在地,车轮直接轧过马腿,若不是翟天反应机敏就地一个翻滚,此时就连他也要被那车轮碾过。
倒地之马吃痛一声凄厉长啸,翟天赶紧翻身而起,谁知还没等他站稳,一只白色飞禽不知从何处猛然俯冲而下直扑他的面门,张牙舞爪对着他一通乱拍,虽杀伤不强,翅膀却将他的视线遮掩得严严实实。
翟天急躁不已,胡乱挥手驱赶,那鸟也不恋战,不消片刻便拍着翅膀如离弦之箭般飞远。
翟天喘着粗气瞪着那鸟飞走的身影,心中却骤然一紧。
这鸟的背影,为何如此眼熟?
但这念头也仅仅存在了一瞬,他深知此时孰轻孰重,赶紧转头去找那马车,而眼前的狭长巷道中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踪迹。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天心中又急又怒,怒的是这一连串的变故竟然让他毫无应对之力,急的是,这车上可是钟灵质子,若是真被他们逃脱,自己要如何向陛下交待!?
然而翟天不知道的是,车中兄妹二人此时比他还要惊慌,这马车转向如此猛烈,几乎要将他二人甩出车去,两人被抛起后重重撞在窗框边缘又疾速摔落,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碎裂一般。
一个转角又一个转角,每有一次呜咽之声传来,二人便要经历一次大起大落,现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头晕目眩欲哭无泪。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感觉到这马车放缓了速度,渐渐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已是筋疲力竭手脚发软,甚至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已感觉到被人拖出车去,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拐进了旁边小巷一处墙角的阴影之中。
很快,他们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一直到了那马车边缘方才停下。
人呢!?翟天一声怒吼,周围众人噤若寒蝉。
而钟藏蝉此时感觉到自己正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丝毫发不出声来。
当然,即便她能够出声,也不会在此时暴露自己,好不容易脱离魔爪,她又怎会愚蠢到再一次自投罗网?
暂不管这从身后捂住她的人是谁,至少她能肯定这人不是和翟天一伙,那就已经足够了。
反正,还有比入宫待宰更险恶的结果吗?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旁有人呜呜哼了两声,显然也是被捂住口鼻不能动弹,她立即反应过来哥哥此时大概也是被同样对待,立即伸手往那声音的方向猛地拍打了一下,示意他莫要出声。
也不知是否因为双生子心有灵犀,钟藏砚被她这么一拍还真就安静了下来,再未挣扎。
还不赶紧给我找!翟天声嘶力竭地吼着,恨不能立即掘地三尺挖出人来。
是!周围众人不敢多言,立即依令行事四散而去。
翟天围着那马车缓缓走了一圈,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像是要将这马车碎尸万段一般。
他们找到这里并不算慢,他料想这两人即便下车也逃不了多远,或许搜查不久就能截到。可他不能理解的是,这马车明明是他从宫中领出,二人根本没机会对它做什么手脚,这马怎会忽然发狂协助二人逃脱?
难道他们在京中还有同伙?还是说,真的有什么妖术?
想到这里,他转头对一旁手下沉声道:去,请廖军师过来。
是。手下抱拳应声而去。
翟天留在原地,先是将马车内细细查看了一番,又蹲身在马边看了看马蹄马腿,恨不得连马鬃都一根根检查一遍,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很快,那名手下已是将人带来。
这位廖军师名为廖先机,从军出征已有多年,此前一直跟随大将军裴远东征西讨,裴远赫赫战功皆因有他相助。
但在虞国一战后,裴远身殒,这位廖军师也像是深受打击,回京后便称病辞官,不愿再随军出战。
因其屡建奇功,大銮皇帝也对其敬重有加,不仅没有为难他,还赏他京中府宅和京郊田地令其安心养老。
对于翟天而言,廖军师的身份比他还要高出不少,虽然现如今已是辞官,但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军功,他都得将廖军师当做前辈以礼相待。
这廖军师深更半夜被唤来此处,显然也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未到近处便已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翟天迎上几步,先是恭敬行礼,而后便赶紧将此事连根带梢细细详述了一遍,还不忘着重强调了那只离奇出现的白鸟。
廖先机听罢沉默许久,而后低声凝重道:你是怀疑这是那妖人所为?
第52章水镜神尊现真身
翟天在廖先机面前很是谦虚,不敢随意妄下定论,谨慎道:晚辈实在想不出别的缘由,这才冒昧深夜去请前辈,望前辈帮我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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