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不舍得闹他,小心挪了挪,刚想下床去找点水喝,身后的手臂就跟着忽然收拢,把他往怀里护进来。
梁宵怔了下,迎上霍阑几乎是应声睁开的眼睛。
怎么了?梁宵摸摸他的头发,还是睡不好?没事的,我在呢
霍阑揽着他,轻轻摇了下头:要喝水?
他显然没睡多久,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惺忪。梁宵心里跟着软得不行,抬头亲了下:你好好睡,我自己拿就行。
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梁宵自觉恢复了大半,撑着胳膊坐起来,刚要下床,就被霍阑圈回了怀里。
我真不跑。
梁宵失笑,在他颈间蹭了蹭:多大的人了,紧张什么?
霍阑摇摇头,低声:我帮你拿。
梁宵懂,轻叹口气,很成熟地拍了拍他们霍总的背: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两个人擦肩而过那么多次,终于把前尘往事彻底说开,他们霍总不舍得撒手,也是人之常情。
梁宵慷慨地捐了腿,让霍阑揽着坐稳,喝了两口水,润了润睡哑了的嗓子。
再睡会儿?梁宵靠在霍阑肩头,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不闹你了,你好好歇一会儿,我去看看那个小书房。
霍阑本能地照顾他,守着他无疑睡不好。梁宵这会儿睡够了,有心出去透透气,就又想起了当初江南被霍阑整个搬回来那个房间。
知道了始末以后,他就一直被困在剧组拍戏,没机会回来,还没去亲眼看过。
梁宵想了想,终归没忍住心疼,握了握霍阑的手:这次怎么没去那儿待着?
那间房里有不少两人过往的回忆,哪怕再难受,回去了也是能多少有些安慰的。
梁宵都做好了再被冻门上一次的准备,问了保镖队长,才知道霍阑居然把自己锁在了主卧。
霍阑被他问得微怔,静了静:我不知道怎么进去。
梁宵:
梁宵:密码忘了吗?
铁门太容易把人冻上,不能换指纹锁,现在看来,密码锁也不安全。
现代科技变数太大。
梁宵扼腕:就说了该用钥匙
不是。霍阑按了下额头,我――
霍阑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沉默一阵,低声承认:我把题目弄坏了。
梁宵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送我的题目。霍阑说,我做到了最后一题,原本已经快算出来了不小心。
霍阑:我能做出来的。
梁宵怔了怔,拢着他的手握了握,抬头看他。
霍阑放轻力道反握回去,交拢着一点点握牢。
当年的事留下了太多遗憾,他原本该尽己所能补偿梁宵、补上两人错过的十年,却偏偏被执念逼进绝处无以为继,反而牵累梁宵要撑着替他担心。
他那时没有余力去调整状态,只能一再徒劳回溯记忆里的无数细节。
护不住梁宵,看不懂梁宵留给自己的暗号,解不出题目,连梁宵亲手写的题干也弄坏了。
霍阑自觉没有资格再进那间小书房,能待在留有两人痕迹的主卧里,已经算是给自己最极限的宽赦了。
梁宵握着他的手,有些动容:真的?
真的。霍阑无意为自己辩解,攥了下拳,阖眼,我――
梁宵拍拍他的手背:放心,我还有五十道。
霍阑:
霍阑睁开了眼睛。
竞赛真题。梁宵握住他的双手,晃了晃,我去抄。
霍阑:
霍阑有点想为自己辩解:我――
梁宵郑重:我懂。
梁宵这次回来得虽然急,但杂七杂八的东西带得很全,在他怀里探着胳膊够了几次,扒拉过来了个包。
梁宵抱着那个包,拉开拉链,掏出了整整三大本崭新的素描本。
梁先生用充沛的题库存量,彻底治好了霍总时常自责的小毛病。
总算有机会追忆过往,梁宵很有兴趣,看霍阑实在睡不着,索性扯着人一块儿钻进小书房,结结实实翻了一通。
这本是那时候我偷着藏起来的。
梁宵摇摇晃晃拿下来一本参考书,印象深刻:当时我实在不想背了,就藏到床底下,骗你说找不着了。
霍阑还在想那五十道题的事,闻言回神,伸手接应他下来:我知道。
小梁宵恨这些书恨得牙痒痒,藏起来的时候却格外小心,用牛皮纸包了好几层。
一点儿灰都没沾上。
梁宵逐渐被抱成了习惯,熟练挂在他胳膊上,闻言愕然:你知道吗?
霍阑点了下头:嗯。
毕竟丢一两本未必能察觉,但当十来本书都意外地找不到以后,就算再迟钝,也能多少看出些端倪。
尤其梁宵每次藏书还都是在一个地方。
霍阑摸摸他的头:你那时实在不喜欢学习,我也看得出。
梁宵回想起自己把墙面用脑袋砸出的那个坑,格外怀念地磨了磨牙:我谢谢你
霍阑轻点了下头。
梁宵看着他竟然一丝不苟地点头,气不打一处来,想蹦起来敲他膝盖,被霍阑圈回怀里:我原本想――
梁宵怔了下:想什么?
霍阑看着他,单手捏开颗糖的包装纸,在他唇边碰了碰。
梁宵没这么好被拐走,低头叼了糖,含含混混:想什么了?
梁宵很想听,拽着他撺掇:过去这么久了,该释怀的也释怀了,随便说着玩
已经过去太久,霍阑有时会觉得这些话已经不必说,迎上梁宵亮晶晶的目光,心底还是跟着微烫,垂眸笑了笑:想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学习,那就不学了。
梁宵:??
梁宵没法释怀了:你当时怎么不说?!
霍阑:
梁宵难受得痛心疾首,显然一点都没当成随便说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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