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阑怔了下,本能猜测着自己哪个地方又没能做对,轻攥了下拳,垂了眸没出声。
梁宵察觉到他的反应,没忍住笑了,收回念头:没事。
梁宵靠在霍阑肩上,被满缸温热清水泡着,身上不自觉放松,耳朵红了红:也也挺好。
他是心疼霍阑,心疼得想起来就恨不得去和那些不知所谓的分家狠狠打上一架,可也忍不住喜欢这样的霍阑。
没有父母疼爱护持,被分家谋划算计,无数对手无数陷阱,这些年没有一天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霍阑这样一步步走过来,依然沉默坚定,依然干净清冷。
梁宵把自己想得有点烫了,抿了下嘴角,轻轻蹭了蹭霍阑:以后――
梁宵轻咳了一声:咱们俩就算彻底绑定了吧?
霍阑微怔,下意识想要说话,迟疑了下,握住他的手。
这回谁都跑不了了。
梁宵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一天一夜没阖眼的倦怠跟着冒头,舒舒服服枕着霍阑的肩:我歇一会儿你去把手处理一下。
霍阑点点头,轻声:好。
放心,我等你回来再睡。梁宵笑笑,去吧,我就在这儿,不乱跑。
霍阑吻了下他的额头,把一个刚捏好的小雪人递给他。
梁宵:
看这个熟练程度,两个人异地这段时间,他们霍总只怕也没少玩自己的信息素。
梁宵忽然有些担心起了第一个带坏清冷干净的霍阑的反而是自己,不自觉地有点心虚,匆忙扯着毛巾擦了擦手,捧着接过来:不,不用这么客气
霍阑轻轻抬了下唇角,仔细扶着他靠稳,转回身半蹲下来。
梁宵被他过于正式的姿势引得怔了下:怎么了?
霍阑握着他的手,漆黑瞳底静水流深,有光芒一晃而过,闭上眼睛。
他一向沉静端肃,忽然这样毫无防备地阖起眼,周身气势温柔放松,和着朦胧水汽,近于某种长途跋涉后落定的安宁。
梁宵从交叠的掌腹察觉到霍阑微快的脉搏,愣了半晌,鼻子忽然一酸,低头笑了笑。
以后想要亲一下,不用这么复杂。
梁宵生怕热气把小雪人吁化了,小心翼翼捧得远了些,抱住微抬着头阖眼安安静静等人亲的霍总:想亲就能亲。
梁宵认认真真地亲了他一遍,嘴唇贴在霍阑被水汽沁着的眉睫间,蹭了蹭:不用拿小雪人换。
霍阑耳廓微红,倏地睁开眼睛,绷着肩背侧过视线。
和梁宵一紧张就话多截然不同,霍阑越紧张,就越沉默端肃举止周正,恨不得一句话也不说。
梁宵早在江南就摸准了他的脾气,没忍住笑了,不继续难为霍阑,转回去趴在浴缸边沿摆弄那个小雪人。
霍阑握了握他的手,脸红心跳起身,快步出了浴室。
梁宵两地折腾,这些天又没少赶戏,身心俱疲,早撑到了极限。
他信誓旦旦说着不睡,霍阑简单包扎过掌心伤口,匆匆赶回,人已经迷糊在了浴缸边上。
小雪人垫着毛巾,化了一小半,远远放在了水池旁。
霍阑放轻动作,揽着他靠稳:梁宵。
梁宵对他的气息脚步都早没了防备,眼睫跟着颤了颤,费力掀开条小缝,确认了是霍阑,就往他怀里偎进去。
抱你出去。霍阑轻声,吃点东西再睡。
梁宵四肢百骸没一点力气,觉不出饿,不很情愿:不想吃
霍阑亲了亲他的额头:我陪你。
梁宵困得心神恍惚,隐约想起霍阑被过往梦魇死死折腾了一整天,只怕也吃不进去什么东西,胸口跟着疼了疼,尽力打起精神:好。
梁宵想了想,从惦记的事里揪出一项最紧要的,探着胳膊去捞那个雪人。
霍阑把他稳稳抱起来,用浴巾整个裹住:我再给你做。
梁宵不舍得:下一个就不是这个了。
霍阑抬眸,帮梁宵擦干净额发淋漓下来的水色。
他的动作格外轻缓,梁宵身上有不少这些天拍戏磕磕碰碰出来的伤,不准他问,霍阑也大致都能说得出来由。
霍阑尽力避开了那些淤青伤痕,让梁宵靠在自己肩上,细细替他擦着头发。
梁宵很诗意,叹息:雪人也有雪人的归宿。
霍阑:
霍阑拗不过他,一手抱着梁先生,一手俯身端起那个化成小冰锥的雪人,送进了宿命的冰箱。
看见他出去包扎伤口,管家几乎喜极而泣,当即应了声火急火燎催着送饭,甚至还一度想进来给梁先生送一面锦旗。
霍阑不觉得梁宵会对锦旗感兴趣,对门口过于声势浩大的阵势也有些不适。转念想起这些人大概也是怕自己伤了梁先生,没再多做追究,拦下了叫人裁锦旗的管家,自己端着饭菜回了房间。
梁宵身体毕竟还没好全,这些天又都没能好好休养,体力消耗太甚,未必能支撑得住接下来的几天。
梁宵打着哈欠,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坐在霍阑腿上挥斥方遒点菜:糖醋排骨。
霍阑拿了筷子,给他夹过来了两块酱汁挂得最匀的,放在米饭上。
梁宵指点江山:生炒菜心。
霍阑挑了些脆嫩的菜心,给他拨到碗里。
梁宵气吞山河:乌鸡汤、蜜汁叉烧、牛肋排。
他胃口向来不很大,霍阑有些担心他吃多了积食,稍一犹豫,依次挑了最好的替他分在碗里,挪过来。
梁宵仔细考察了半天,很满意,连筷子一并接过来,推到他面前:必须都吃完。
霍阑怔了下,抬眸看他。
梁宵顺利得逞,很得意。高高兴兴接了另一碗饭,和着菜一块儿扒了好几口,伸手给自己够了瓶酸奶。
身心体力的消耗确实严峻,梁宵不觉得饿,边逗霍阑边吃饭,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他困得厉害,最后几口边吃边打瞌睡,被霍阑握着拿过碗筷收好,抱回浴室简单洗漱过,抱回了床上。
梁宵其实不很适应被这么抱来抱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着霍阑的手抿了两口水:其实不用,我没什么事
霍阑揽着他,叫梁宵靠在自己肩上:节省体力。
梁宵不很明白为什么还要节省体力,但太久没好好和霍阑腻在一块儿,身心都被格外熟悉的清冷气息裹得安稳,也不舍得挪开,索性随遇而安地团在了他臂间。
灯光柔和,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几乎分不清早晚。
梁宵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设定,在心底无声感慨了一会儿从此君王不早朝,打了个哈欠,顺手捞过霍阑的胳膊抱着,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确实累得不轻,眼下彻底安心,积劳牵挂全翻腾上来,梁宵索性尽数抛开昏天暗地睡了个透。
梁宵自觉睡得格外舒服,朦胧间察觉到有人替自己检查身体、测量信息素水平,要醒不醒时被霍阑掌心覆着,纷乱光影声响一并隔净,就又安心囫囵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胸口淤涩已经散了不少。
屋内依然昏暗安静,梁宵翻了个身,才察觉霍阑也还在床上,一臂揽着他,安静阖眼睡着。
gu903();平时雷厉风行的霍氏当家,这会儿睡熟了,眉宇间还能看见少年时的影子,额头轻抵着他的,神色放松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