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凤音啊,算我求你了,看在东阳的份上……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啊,我平时待你有不对的地方,你怎么磋磨我都行,可冬梅现在是真不能回去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苦命人吧?”
她平时又臭又硬,这还是第一次痛哭流涕,林凤音一时还真不好下手。
揍向冬梅她问心无愧,可老人……
向老头也低声道:“你婆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向福贵这一生没求过什么人,你就当看在这么多年我们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先让她躲一晚?”
两个老人都真心求她了,林凤音这扫把还真打不下去。
“鸭蛋快说啊,求求你妈,你姑顶多就是嘴碎,没坏心,你不喜欢以后让她少回来就是。”
于是,原本的赶人大战变成求情现场,老两口和鸭蛋依次说情,就连隔壁的妙然也被他们叫来,闹得人仰马翻。据他们所说,向冬梅是被吴梁新连续打了半个多月,娘家人要再不帮着点儿,小命就没了。
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林凤音勉强同意她住一晚。
孩子不懂事,被老人一撺掇就来了。
他们这年纪三观还没定型,很容易受人鼓动。好容易跟儿子培养出感情来,不能因为这件事坐实她在公婆口中的“忘恩负义”的形象,只能面上“勉强”答应,心里愈发恨上向家人。
说他们蠢,这时又挺会耍小聪明。
都知道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吧?那就一次性痛快解决。
张春花见她扔了扫把,居然也不怼自己,意外得张了张嘴,“你……你咋……真同意了?”别是又憋什么坏水儿吧。
“说好住一晚没问题。”说着,林凤音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身后,向家老两口面面相觑,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总感觉不踏实。
“弟弟看,我就说妈妈会同意吧,爷爷奶奶那些话……都是妈妈的坏话,你别信。”
鸭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可不许找妈告状。”他才刚放学,就被爷爷奶奶拉进屋教育了很久,那些求情的话都是他们教的,他现在脑袋乱得很。
妙然脆声道:“我又不是告嘴婆。”
想了想,她忽然问:“那你说,你是相信爷奶还是相信妈妈?”
鸭蛋毫不犹豫:“肯定信妈妈啊!”
林凤音在楼梯上听见,心里五味陈杂。儿子选择无条件站她,她应该高兴。可一想到这出苦肉计是老两口教的,她又心寒不已。
他只是个孩子,不该被扯进大人的事。向家人为了达成目的,在她身上真是软硬兼施啊。
内心深处也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妙然都知道明辨是非,反倒是亲生的鸭蛋……当然,他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现在关系虽然不如以前,可情分和血脉还在。
她不会用“母爱”逼着他在妈妈和爷奶之间二选一,她得用事实说话,让他慢慢学会明辨是非,学会拒绝。
***
“妈我明儿要回去,还不得被吴梁新打死?”
“爸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啊,你看看我这身上还有没一块好肉……”
向老头见她抹袖子不算,还要撩胸前的衣服,忙“tui”一口转过身去,“说话就好好说话。”
“我呸!那杀千刀的再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娘饶不了他!这么多年要不是老向家的珍珠米养着,他姓吴的一家子早死绝了,尸首都发臭了!”
张春花连吐两口痰,“冬梅别怕啊,回了娘家就好好待着,谅他吴梁新也不敢到咱们家来,好吃好喝住一俩月……到时候还得他哭着求你回去。”
向冬梅抹抹眼泪,终于笑起来。笑着笑着倒抽一口凉气,好痛啊!说身上没块好皮她倒没夸张,吴梁新确实把她揍惨了,可他惯会做表面功夫,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打,女人家那些地方早伤痕累累了,脸上却皮都没给她破一块。
哼,死男人,等着求她吧!
第二天小莉家里有事,林凤音得自己守店,鸭蛋放周末,也不愿待家里,跟着她去铜钱巷。
母子俩把书桌搬到门外,“现在没太阳,赶紧写作业。”顺便能透过玻璃窗帮忙看会儿店,她去收拾其他屋子,等定下方案就请人来装修。
没她监督,鸭蛋老毛病又犯了,一会儿转铅笔,一会儿橡皮上写字掷色子,一会儿折纸飞机,玩得不亦乐乎。
“鸭蛋你妈呢?”
“金奶奶。妈,我金奶奶来啦!”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饭盒,使劲闻了闻,“哇塞!真香!”
金母在他肩头爱怜的拍了拍,“听你妈说你在家不吃早饭,专去学校门口吃米线,尝尝我煮的鸡汤米线怎么样?”
鸭蛋的早饭口味一段时间一变,以前爱吃面,后来爱吃油条,最近又爱上学校门口的米线。林凤音早已见惯不怪,“婶子不用管他,属猴的。”
“老二小时候也这样。”只是没得吃。
金珠怎么样,跟她儿子什么关系,又不是亲生的……可能是心虚,林凤音面上一热,“臭小子你属狗的?”
鸭蛋躲开妈妈的魔爪,揭开饭盒,“呲溜呲溜”开吃。
“你也快趁热吃,屋子我帮你打扫。”
林凤音哪能让老人家干活,一把挽住她,“那婶子帮看着店,我一吃起来眼里就只有吃的。”
金母腼腆的笑,“我……我这大字不识,可别误了你生意。”
“不会,我帮奶奶看着,所有价格都记得呢,我妈考过我好几次,一个不错。”
金母这才放心。但时间还早,也没什么客人,干坐着她闲不住,干脆打来水盆,硬把服装店里里外外都给抹了两遍。
鸭蛋很快吃完,争着帮忙端水换水爬高上低,嘴巴又甜,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把老太太哄得不行。
这要是自家亲孙子,该多好啊!
当然,她也能想得开,只要老二和小林成了,也是亲孙子,要还能再生个一男半女,那更是老金家祖坟冒烟。
她都听小陶说了,这俩人啊,有戏!
“小林慢点吃,待会儿早点关门,我让老二来接你,灶上炖着当归生姜羊肉汤,女人吃了补气血。”
还……还补气血?林凤音捏了捏腰上的软肉,这都是最近一个月才长起来的。
以前能穿的裙子,现在腰和屁股都有点儿紧,杨姐说走起路来像在扭屁股。可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扭的,裙子太紧,步子迈不开她有什么办法?
磨磨蹭蹭到十点半,鸭蛋的作业终于写完,背着书包跑回家,林凤音才陆陆续续卖过几单。天气渐凉,上午出门的人不多了。
中途向冬梅来过一趟,说是要帮忙卖衣服,以后都让她别找小工了。被林凤音一顿骂回去,想插手她的生意?做梦呢。
晚上要还敢赖家里她直接赶人,就不信没有棍棒和菜刀解决不了的事……实在赶不走她就报警。
其实,除了借机教育鸭蛋外,她还有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目的。
到时候闹开了要真能让公婆带着向冬梅回羊头村就好了,最好是住几年几月不来城里,她愿意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费,只要别来跟前碍眼。
谁也别想道德绑架她,凭啥儿子死了让儿媳养老送终,他们对她可没养育之恩。
不止没养育之恩,还对她非打即骂,这可是仇人!
也别说什么代夫尽孝,向东阳压根就没真心待过她。
但为了鸭蛋的面子,也为了他以后健全的人格,她不能亲自下场赶他们回村,只能“借刀杀人”。
“想什么?”
林凤音被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金珠拉了拉领带,不答反问:“还不关门?”
看样子是刚从办公室过来,手里还提着公文包。“我再看会儿,你先回去。”
金珠非常不耐烦,拔了正在烧水的壶,“动作快点,饿。”
林凤音这才想起来,金母说过让他来接自己的话。忙弯腰把壶收好,下午来了还得用,店里随时都为顾客准备好热水。
谁知她不弯腰还好,一弯腰正好把整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蒜瓣”暴露无遗……是比以前有肉了啊。
金珠口渴难耐,端起她喝剩的半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
锁好门,上车,直到回到金家,她都觉着金珠是不是口渴得厉害?那喉结老是上下滚动,嘴唇也干得快冒烟了。
“在办公室多喝点水,身体水份流失,人老得快。”
金珠眯了眯眼,“我老?”
跟那姓向的死鬼比起来,他还正当壮年。金珠挺了挺胸膛,“明天带他们上市里。”
林凤音正享受的看着他的侧颜,忙正色道:“谁?”
金珠侧首,看傻子似的:“鸭蛋妙然。”
“去干嘛?”
“看老虎。”
“噗嗤……”看老虎和狮子,鸭蛋确实念叨很久了,期中考已经结束,又是周末,给他们放松一下未尝不可。
“妈笑啥呢?叔叔快来吃饭,我奶炖的羊肉可香了!”鸭蛋腮帮子鼓鼓的,金母从厨房出来,冲着“我奶”,又给他塞了块羊腱子,“慢慢吃,别噎着啊。”
林凤音看着儿子那油汪汪的嘴角好笑。
“唔唔,好吃。”
林凤音使劲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哎呀疼疼疼——”
“妈妈,给。”
妙然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羊腱子,脆嫩弹牙,满嘴生香。
金母看见,笑得见牙不见眼,早知道小林爱吃就多买点儿。一只羊身上也就二两羊腱子,她得多跑几个摊儿。“姐弟俩都念着你呢,有好吃的专给你留着。”
林凤音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偷嘴吃,关键饭菜还没上桌呢。
“一家人有啥,来,把鸡腿和翅膀也啃了。”金母直接递过一碗“好东西”,这可都是整只鸡身上最好的部位。
林凤音受宠若惊。
活了两辈子,她从没完完整整吃过一次鸡腿和翅膀。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一只鸡得分几顿吃,鸡腿永远是刘巧花和大龙的。嫁来向家连汤都喝不上,至于王家,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保姆。
这两年自个儿能当家做主了,想吃啥都行,可做母亲的,这些好东西都是留给两个孩子。
“我都放过盐了,有味儿。”
在金母眼里,她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成了受尽宠爱的孩子。
林凤音眼眶湿润,金家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好到她都想跟他们成为一家人。
这一天,真是冷暖交替。
作者:林凤音:向雅丹你个小白眼狼,看老娘今儿打不死你!
金老板:音音歇着,要怎么揍,我来。
读者:果然有了后爸就有后妈~
第063章
与她们的暖意融融截然不同,隔壁向家冷锅冷灶,只有客厅的电视声吵得人心神不宁。
张春花被羊肉香勾得饥肠辘辘,可大龙不知为啥还没回来做饭,她只能揣着手进屋,“喂,别睡了,起来把饭蒸上。”
向冬梅嗑瓜子儿的嘴巴跟机关枪似的,“不都她回来做嘛,妈你先吃点糕点垫垫,回头让她给你买卤肉,听说东街那家罗老八卤肉挺好……”
话未说完,大门就“咣当”一声被人硬生生踹开。
“哪个短命的棺材瓤子……吴……冬梅,姑爷来接你咯!”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吴梁新,可他面上的笑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张春花一面嗑瓜子儿,一面看着走过来的双胞胎外孙,笑成了一朵烂菊花:“大宝二宝来了,你们妈正说想你们了。”
跟去年春节时的牛高马大比起来,双胞胎此时愈发膀大腰圆,只比鸭蛋大四岁,鸭蛋还是小孩模样,他们唇周却已冒出一圈胡茬。
“怎么也不来外婆家,都长成大小伙了。”
吴梁新“喂”一声,青着脸问:“那臭婆娘呢?”
张春花一愣,趿着拖鞋出来的向冬梅被吓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还敢问我怎么了,我们老吴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老子今儿打不死你,臭婆娘……”骂骂咧咧冲过去,一个大耳光招呼。
向冬梅空有一副大骨架,在家好吃懒做,身上没啥肉,更没什么力气,一下就被呼得眼冒金星。但在强大的求生欲支配下,她还是以比狗还快的速度躲到儿子身后。
带着哭音道:“大宝二宝看见没,杀千刀的打我呢!”
“快救救妈吧,这短命鬼……啊,大宝你……你居然也……”她难以置信,捂住半边脸颊。
二宝也跃跃欲试,“可别这么说,我们没你这样的妈,丢人现眼。”
两个她平时放心窝里疼的宝贝疙瘩,下手比他们爹还重。
张春花见拉不住女婿,外孙也不把她放眼里,又隐约觉着不对劲,吴家人的表现跟闺女说的缘由好像对不上……索性一屁股坐地上,“三个男人打一个女人,这还有王法吗?”
“杀人啦!街坊们都来评评理,我老向家闺女要被人打死啦!”
林凤音在隔壁其实早听见了,可她就是不愿出面蹚这浑水。
金母是个聪明人,见她不为所动,忙将人推进堂屋跟鸭蛋坐一起,顺带把门关了。装修材料不错,隔音效果超好,屋里屋外简直两个世界。
再加鸭蛋和妙然被超大声的动画片逗得“咯吱”笑,压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金珠坐沙发上,懒懒的斜靠着,听见动静反倒皱眉把电视声调大。
真吵。
中老年妇女们平时张家长李家短倒是挺热衷,可真听见“杀人”,谁也不敢去看热闹,只各自躲在门后,从门缝里偷偷往外观察。
可怜张春花喊破喉咙,她的“老姐妹”们也不愿来帮忙,向冬梅被父子仨打得抱头鼠串,从院里追到客厅,从客厅追到楼上,所到之处哀嚎阵阵。
“你们这些禽兽,老娘跟你们拼了!”张春花一头撞上去,将吴梁新撞墙上,她身形肥胖,又有一把子力气,那后坐力确实挺强的。
吴梁新被撞得头晕眼花,一连咳了几声说不出话。
“好你个张春花,你闺女没教好,败坏我门风,还敢打我儿子?”门口冲进来个同样肥胖的老妇人,哪还有一个月前拿他们珍珠米时的满脸笑容。
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父子仨负责动手,吴家两个小叔子和妯娌,以及张春花都没见过的许多吴家族亲,冲进屋打砸。
客厅里才买一年不到的电视机,茶几上的水杯茶叶罐,楼上各间房,厨房里锅碗瓢盆,甚至连昨晚吃剩的骨头都不放过,连打砸带拿的,几乎将向家洗劫一空。
声音实在闹得大了,也没见院里带血什么的,街坊们都纷纷来到门口,明知故问:“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咋跟土匪似的?”
“凤音可回来了,赶紧来看看,你们家被人砸了。”
林凤音假装刚从外头回来,吓得花容失色。
她在隔壁已经听了个大概。如果真如吴家人所说,这向冬梅还真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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