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梁新最近在忙着卖珍珠米的事儿,经常三五天不着家,吴家公婆和小叔子都在地里忙活,家里只有她独个。因是家里的“大功臣”,她也不用下地干活,只做做饭喂喂猪就行。
可是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悠闲的生活,还闲出事儿来了。不知怎么的她居然跟村里闲汉搅和一起,经常趁着吴梁新不在把人领家来,孤男寡女半天不开门。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村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那闲汉几点钟进的吴家门,期间有啥声响,待了多长时间,一个月去了几次,都有人知道。
娘家搬来县城,她也跟着得脸,在村里打鸡骂狗惹人厌,自有人会同吴梁新告嘴。
这不,男人回来一问,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自然就挨打了。打了几次,她让人带信来给老两口去把她接回来,自以为躲几天等男人气消了还得求她回去。
谁知吴家公婆早看她不顺眼,联合着两个妯娌撺掇吴梁新去找闲汉对质,一对就更加对出些男男女女鸡鸣狗盗的事儿来,连他老婆私密处左边有颗黑痣都说出来……闲汉家在村里颇有势力,吴梁新又打不过他,自然只能把气撒向冬梅身上。
嗯,以及向家。
林凤音看着院里横七竖八的锄头背篓,以及被摔得七零八碎的碗碟,是真心疼。置办这一套物什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月呢!
这该死的吴家人,该死的向冬梅!
她不管他们之间谁对谁错,反正霍霍了她的东西,一个也别想跑。
果然,警察来得很快,也很及时,还是李局长亲自带人来的。跟着警笛闻讯而来的还有“后知后觉”的金家人、鸭蛋。
“有人报警这儿遭抢了,就是你们干的?”
看着十几个军绿色的警察,吴家人傻了。“警察同志我……我们没有……这是家务事儿。”
李局长早得了招呼,“家务?你们姓什么?这房子户主是谁?”
林凤音朝金珠投去感激一眼,这男人还挺上道,她才提头他就知尾,跟聪明人相处就是省心。
“警官你好,我是这所房子的户主,我叫林凤音,那两位老人是我公婆,姓向。”老两口已经挂彩了。
李局长看着她点点头,转向吴家人:“问你们话呢,聋了?”
吴梁新虽在外头跑了几年,可那都是些三教九流,最怕的就是公安,几年前严打的威力还在,此时早被吓得两股战战。“警……警官,我们姓吴,但……”
“打住,没问你但是,你瞧瞧人家户主跟你都不是一家人,你哪儿来的脸说家务事。”正说着,客厅有两个吴家族人合力抬着电视机出来,两个裤兜塞得满满的。
“哟,这还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啊。”金母悠悠来了句,其他人瞬间两眼冒光,盯着楼上下来的几人打量。
果然大家都连吃带拿的,就连厨房的鸡蛋也被人瓜分了……真比鬼子进村还干净啊。
别说林凤音,就连李局长也看不下去了,大手一挥:“人赃并获,都给老子带回去,这可是新社会,打砸抢烧要坐牢的。”
吴家人顿时慌了,来之前梁新可没说会坐牢啊!都七嘴八舌辩解,吵得跟进了养鸭场似的。
金珠烦死了,揉揉太阳穴。
李局长看见,立马二话不说,一个个拷起来带走。
林凤音发现,有人帮忙,她事先准备好的撒泼耍赖十八式压根用不上。
向家老两口看着被带走的女儿,哭成了泪人。
送走围观众人,林凤音赶紧上楼查看。幸好,他和鸭蛋的房间每天出门时都锁好的,只是可惜了大龙的,被褥散了一地,书桌也被翻空了。好在他的钱都在自己这儿,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去你爷奶屋里看看少了啥,待会儿一块报给警察叔叔。”
鸭蛋赶紧跑过去,一会儿撅着嘴回来:“爷奶还怪你怎么不早回来,我说都是姑姑害的,奶还骂我。”
林凤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只能对儿子说声“对不起”。通过这件事,希望他能自己明白,自己家是自己家,跟亲戚,尤其是拎不清的亲戚间一定要有边界意识。
“电视机也被他们弄坏了,厨房里都空了,妈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来抢我们家啊?”非常委屈。
林凤音坐下,与儿子平视。
“姑姑只是表面原因,你是十岁的大孩子了,自个儿好好想想。”反正她是不会亲口说公婆坏话的。
这问题可难住鸭蛋了,他吃饭想,睡觉想,上课想……还没等他想明白,警方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吴家求爷爷告奶奶想要私了。李局长也跟林凤音说过,这种情况算非法侵入住宅,毁坏他人财产,最多只能判三年。
这仇本是向冬梅跟吴家的,林凤音不想把仇恨转嫁到自个儿头上,同意私了,只是赔偿数额巨大——一万块。
吴家拿不出,可权威机构定损就是这么多,他们要么坐牢要么赔钱。
林凤音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哪儿弄来的钱,七天后收到一万块,签下和解同意书,吴梁新前脚刚出看守所的门,后脚就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
俩宝贝儿子都不愿跟向冬梅,她相当于是净身出户,带着一身伤来到向家。
当天晚上,林凤音只扔公婆一个问题:“全县都知道鸭蛋有个作风不正的姑姑,你们让他怎么抬头?要是学校老师和同学知道这个姑姑以后还要跟他一起生活,老向家的独苗可就要毁了。”
老两口翻来覆去整夜睡不着,第二天决定还是把冬梅送回羊头村吧。
“爸妈,我知道你们照顾鸭蛋不容易,但他姑现在情况特殊,一个人在村里万一听到什么话,刺激到怎么办?要是寻了短见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两口吓得冒冷汗。
“要不你们回去照顾她,我没意见,这儿是八十块钱,第一个月的生活费,等她好了咱们再商量。”
她从未如此好商量过,老两口一时竟忘了警惕,满口答应。
废话,待县城生活费可一分落不到他们手里,这一个月八十,一年就是九百六,比领工资还舒服……嘿嘿,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怕冬梅想不开啊。
看着向家三口急不可耐的背影,林凤音心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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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这笔巨额赔偿,让吴家赔得底裤都不剩,让林凤音不再心疼她置办了半年的家什。
虽然每个月还得花八十块“生活费”打发公婆,但她的心情从未如此舒坦过。
每天睡到自然醒,大龙跟鸭蛋已经吃过早饭,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无论面条米线还是包子馒头,都会给她放灶台上温着。
吃过早饭慢悠悠走到店里,看看书,做做生意,中饭和晚饭大多时候都不用她动手,要么大龙做,要么上金家吃现成的。金父金母都默认她是老二的对象,巴不得她天天来吃。
金山不爱去办公室,俩孩子的作业有他监督着,林凤音下班到家只用意思意思的检查一下就行。
她的生活终于顺心了。
事业也得步上正轨。
杨姐当天说的办租车行的生意,晚上回去就被李哥给否了。他的工程队要招军买马,准备去市里大干一场,现在正缺钱呢。
跟杨姐合伙的事泡汤了,林凤音听取多方意见后,决定一楼只留一间屋作临时仓库,其他五间全打通,改造成一间宽敞巨大的门面。
门依然在左侧最靠近巷口的地方,但墙体全换成茶色玻璃,既漂亮又可一目了然。其中三间卖女装,一间童装,一间男装,所有吊牌上都加了“凤音”两个字,将男女老幼所有年龄段的服装都给承包了。
同时把试衣间扩充到四间,男士一间,女士三间,再加两个带抽水马桶的卫生间。
一通计划下来,至少得准备一万五的装修费,刚到手的“赔偿”正巧派上用场,又找银行借了五千块。如果按这一年的生意进度,不用两个月就能连本带利还上。
工人是李哥帮忙找的,非常靠谱,工期赶得紧,用料也货真价实,林凤音只需每天下午去看看就行。
“林老板又给咱们送好吃的来了!”工头一喊,一群小伙子回头,眼巴巴看着林凤音从巷口进来。
她今天穿的又是没见过的裙子,像毛衣,又不像,外头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就跟三四十年代上海画报上的摩登女郎似的。
“大家先把手里的活歇歇,来吃顿晌午。”
她提来满满一桶凉皮,已经事先用碗分好,放上辣椒油蒜泥韭菜,一人领一碗,拌拌就能吃。还给每人发了一瓶澜沧江啤酒,非常爽口。
虽然每次也就花十几块钱,可所有人都说她大方会做人,都愿意为她加班加点,原计划十天的工期缩短到七天。生意被耽搁的天数少了,赚的可不止这几十块。晾晒期间还有人主动来帮忙打扫卫生,又省了不少人力。
林凤音觉着,自己一定是沾染了金珠的坏毛病,不然怎么能干出这种砸钱的事来?
“张叔叔?”鸭蛋从一堆碎砖里抬头。
“怎么在这儿?”张文顺看了他一眼,眼睛全落那窈窕身影上。
“我妈不让在家写作业,罚我来这儿帮忙呢。”
林凤音回头,对着张文顺笑了笑:“你听他瞎说,适当的体力劳动有助于睡眠,昨晚玩游戏到一点多,还敢狡辩说睡不着。”
虽然话是对着他说的,可说的全是跟他无关的话,张文顺失落不已,他们之间就真的这样了吗?
林凤音假装没看见他的黯然,把话题扯远。
张文顺看了看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姨妈房子,哦不,已经不是姨妈家的了,愈发进退两难。
“那个,我听说姨妈下个月要回来。”
林凤音一愣,这是来给她通风报信?
正要谢谢他,鸭蛋咋呼起来:“叔叔!”
原来是金珠的车进了巷子。
鸭蛋比专职司机小陶还热情,一把拉开驾驶位车门:“叔叔快救救我,我妈在非法使用童工呢,那么大一堆碎砖头太阳落山我也扫不干净啊,今儿的作业都没时间……”
他絮絮叨叨,仿佛找到可以替他做主的人。
金珠扯扯嘴角,“你再耽搁,天黑也干不完。”
小子顿时瘪了气,“你跟我妈就一伙的。”
金珠听得眉目舒展,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大步朝正在说话的一男一女走过去。
林凤音只感觉身旁一阵风,肩上一凉,一只大手已经搂过来,“完了没?”
“嗯?”
金珠眉目舒展,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觉着他故意扬了扬脑袋,故意用下巴对着比他矮几公分的张文顺:“妈在家等我们吃饭。”
这自来熟,这亲密,这声“妈”……张文顺以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原来小五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他还在幻想什么呢?像她这么好的女人,他哪怕只是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多的是人追求,就算没有金珠,也有无数个银珠玉珠……她配得上世间最好的。
“你们聊,我先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金珠从鼻孔里“哼”一声。
林凤音无奈,用手肘在他腰间撞了一下,“故意的?装样子也够了。”把咸猪手给老娘拿开。
金珠搂得更紧,不爱聊不想干的男人,“真让他干到天黑?”
林凤音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是鸭蛋。回头一看,那臭小子一面捡碎砖,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啥,应该没看见他搂她吧?
毕竟,当初张文顺他就闹情绪了。
母子俩相依为命过来,他现在又正是半懂半不懂的年纪,他要有意见也是正常……得抽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
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
金珠被她甩开,脸色也不臭,只是看向鸭蛋的眼神若有所思。
***
装修后的凤音时装店焕然一新,成为整个红星县当之无愧的规模最大、品类最齐全、款式最新潮的服装店,开业当天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效果。
因为早在开业前一周,她制作了很多传单,把现在的店铺特色、开业期间优惠条件、店铺地址都印上头,又雇了几个嘴碎的中年妇女,到附近每一个乡镇甚至村庄去“广播”。本来凤音就是个硬牌子,她这一波宣传搞得家家户户无人不知。
这年代没有广场舞,她就请来舞狮队。男女老少们就算不买,也会来看看,人流量一大,自然也能带动生意。
黄美芬听说这样的盛况,主动要求来帮她看店,被她拒绝了。
开玩笑,小莉已经从她们村找来三个小姐妹,还事先给她们做过导购技能的培训。换谁也会优先选择甜美可人的小姑娘不是?
开业当天,从早上九点半到晚上十点半,生意就没断过。出货量有多大,林凤音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收银台站了一天,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还是金母给送来饭菜,她东一口西一口混过去。
一直忙到十一点半,把四个小姑娘安全送到家,她累得直接在车上呼呼大睡。
男人把车开得很慢,生怕一个颠簸会惊醒她。
刚才几个小姑娘唧唧喳喳,他嫌吵,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又觉着寂寞。后排女人那浅浅的呼吸,恰巧地拂在他的心尖,有种酥酥的,痒痒的感觉。
很快,车子停下。
初冬的田野里,没了秋蝉和青蛙的聒噪,只剩风吹稻草的声音。
女人在后座斜斜的靠着,半袖连衣裙下是那白豆腐似的手臂,比化了妆的脸还白。也不知道她化什么名堂,天然的柳叶眉明明很好,偏要在下头抹一层红的绿的棕的亮粉,腮帮子也涂得红红的,像半熟水蜜桃上的红晕,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到底是酸多,还是甜多?
当然,他没敢下口,她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即使是睡着,也一副防御外敌的姿态。
金珠轻轻笑了一声,拉开车门,把西装外套盖她身上。
可能是感觉到暖意,睡梦中的女人又往他的方向歪了歪,忽然“咯吱”一声,整个人从靠椅滑落。
金珠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护进怀里……从此,再也不愿放开。
林凤音实在是太累了,十八个小时的连轴转让她精疲力尽。感觉到窝进一个舒服的大“枕头”里,她隐约觉着不对,但也未多想,只是转了转脑袋,想要寻找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可怜“大枕头”就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她小狗儿似的拱。
拱得他浑身冒火。
果然,没多久,林凤音觉着“大枕头”太热了,自己脑袋旁仿佛放了个电暖炉,烤得她唇焦口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