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她的艾琳也赞同。
“可不是,为没良心的男人去死多不值。听说宁妈当初是为丈夫挡刀才切了肾落下病。渣爹却几年都守不住。配型时说好命都愿意给妻子,真合又不肯了。还死活拦着不让女儿救母,真就是个衣冠禽兽。”
“不过,我是那姑娘她爸,也不同意女儿捐的。”丽丽姐公正一句。
“倒也是,女儿是骨肉,可比妻子重要。”艾琳笑了下,又摇头:“但你信不信,得病的要是他自己,也许就同意了,爹从来没有妈那么有良心。”
做母亲的爱孩子是种本能,谁让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用血养的至亲骨肉呢。
欧宁大早上刚下公车,失了骨肉的母亲就冲上来,要杀她给自己的孩子偿命。
小三罗曼披头散发鬼哭狼嚎的扑上来,还真把欧宁吓一怔。
校园里一直读书的女孩,打架自然不擅长。
躲慢了两步,欧宁还是被一把抓住了长马尾。
“许欧宁,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今天跟你拼了。”
罗曼发着狠,拽着欧宁头发把人拉倒在地,翻身压上,长长指甲就往女孩脸上招呼。
自己不能真要了欧宁的命,但,起码要抓花她的脸,抠瞎她的眼珠子,让她一辈子生不如死。
罗曼长指甲几乎划破欧宁眼皮时,手腕被人一把捏住,随即,整个人被甩翻出几米远。
扔开行凶小三,路盛第一次觉得,宋明珠那个大咧咧的性子真是太好了。
不然,想到刚才欧宁差点被人抓瞎眼,他就后怕得有杀人冲动。
同他一样后怕的,还有随后追上来的渣爹。
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
但不管是大字不识的粗人,还是斯文有礼的绅士,情急逼到份上,都还是会不客气遵循身体潜意识本能。使用暴力。
渣爹眼看着罗曼长指甲往女儿眼睛里抠下去,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还好,有见义勇为的路盛出手快,让他又活过来。
不等渣爹这口惊怒咽下去,罗曼不依不饶的又喊打喊杀从地上爬起来,往欧宁身上扑。
电光火石间,渣爹脑子里什么君子风度,什么教授体面都没了,只剩下父亲护孩子的本能。
身体先于意识,一脚踹了过去,罗曼再次摔趴在地。
只是,这一次,她失去了爬起来再战的勇气。
因为,打她的人,是她的爱人。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动手打自己,他怎么舍得动手打自己?
自己为他受了多大委屈,小三的骂名,胎死腹中的孩子,他竟然为那个恨不得毁了他的女儿动手打自己。
罗曼眼泪刷的落下来,没有平时故作情调的梨花带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难看极了,却也真心实意极了。
欧宁这会已经被路盛扶了起来,渣爹也缓过了神。
瞧着趴在地上不可思议望着他,哭得快死的罗曼,他自己也不可置信极了。
活了五十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人,不,踹人,还是踹个女人,自己枕边的女人。
真是昏了头。刚才该抱住她才是。怎么就抬了脚。
拍了下疼痛欲裂的脑门,渣爹走过去哄自己小情起来。
“曼曼,哪里不舒服,我刚才一时情急......”
“你打我,你为了那个杀了我们孩子的凶手打我......”罗曼呜咽控诉。
大清早,路上不多行人都是急匆匆赶着上班上学的,但热闹谁都爱,还是有人过来围观。
渣爹丢不起那个脸,又不得不丢人,心烦又无力,尽量讲道理安抚。
“她没杀我们的孩子,大夫说过是你之前用药胚胎本身就......”
女人是不需要道理的。
罗曼猛摇头:“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怪她是不是?孩子没了还成我自己不小心的错吗?如果不是她让妓|女勾搭你,我会那么生气吃不下饭......”
三言五语,仿佛受到奇耻大辱的罗曼猛推开爱人,捂着脸跑走了。
渣爹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一把拉过女儿拐进小巷子里。
欧宁也许真没有做坏事的运气。
罗曼胎儿没有胎心只能做流产手术。
本来,她想孩子虽然没保住,但渣爹到底为她离了婚,也值了。
没想到,复查身体时,无意听到了也去医院看病,艾琳嘴里另一番事情真相。
原来,那贱三根本不是爱慕许教授才华,而是收了欧宁的钱,故意来害他们。
气疯的罗曼可有迁怒之人了,渣爹为此也心下恼怒非常。
许正清脸沉得吓人,捏着女儿的手,厉声质问:“你真去找妓|女来害爸爸?”
欧宁没说话,唇抿得死紧。
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就算不说话,也能看出答案。
渣爹真是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他人过中年才得了个女儿,国家又只允许生一个,真当眼珠子一样疼。
如今,她就这么恨自己,恨得走歪路,要把她自己一辈子都抹上污点。
鬓角冒起青筋,渣爹忍无可忍地举起手,一个大耳光落了下去。
反手在打时,手腕却被凌空飞来打火机砸偏了方向。
路盛一直没离开,只是也没露头。
心烦意乱等待中,他抽出烟叼在嘴里,拿出火机才反应过来不是抽烟解愁的时候。
正要放回去,猛听见大力耳光声。料想不好,立时闪身出来。
见渣爹打完欧宁左脸反手又要抽右脸,路盛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多想,就把手里打火机踢了过去。
半空中手腕被剧痛撞偏,渣爹惊骇地张大了眼睛,转过头去,随即铁青了脸。
刚才太乱,他到没留心看,这个摔开罗曼的青年没有穿校服,并不是一高的学生。看年纪打扮也绝不是老师。
在瞧他手里一百块一包黄鹤楼,地上正版Zippo打火机,却穿着仔裤带着流里流气的棒球帽。
尤其一个男孩子,肤白唇红,眉眼如画,竟好看到邪气的地步。
瞧这模样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就是这些人把欧宁勾搭坏了,走上歪路。
脸色铁青的渣爹,瞪着路盛的目光不善极了。
“你是谁家孩子,跟我们家欧宁什么关系?”口气更坏。
呃,这,素来杀伐果决的路盛难得犹豫了,眼神不自觉看向低垂头的欧宁。
“他是我朋友。”欧宁没有看到路盛看自己,却第一时间定位了彼此关系。
朋友,哈,渣爹犀利的怒斥女儿。
“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自甘堕落和这种人交朋友的,那个妓|女是不是也是你朋友,啊?”
是自己自甘堕落,还是他失了德行?
路盛是哪种人?
他是没念大学,没整天装斯文,但他孝顺仗义,坦荡磊落,比太多伪君子真爷们多了。
脸都被父亲打木了,欧宁也没有去摸,猛抬头,胸腔里的气血砰地涌上喉咙冲口而出。
“妓|女怎么了,妓|女也比你这样抛弃糟糠,无耻无德的男人有情有义是人多了。”
什么,她说自己什么?无耻的不如妓|女?
渣爹气爆了,尤其是女儿竟然在个小混混面前这么贬低侮辱自己,一时也口不择言。
“好,好,我无情无义,以后一分钱别想我给你。”
离婚时,渣爹是净身出户。但也只是把房子和多年工资留下了。他这些年做教授,手里外块丰厚着呢。
女儿虽然没判给他,他也主动说了,要负责女儿今后所有生活费学费。将来也会给大笔嫁妆。
当时,欧宁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暖很动容的。
只是没想到,此时此刻,父亲竟然用钱威胁她。
都说吵架无好言,不必入心。
但因家庭猝然变故,欧宁性情已十分偏激,始终觉得心下无念,嘴巴上决不会说出来,不管怎么生气。
一时间,心被冰水层层浸润,越来越冷越来越硬。眼角眉梢透出凛冽决绝。
“放心,今后我不会用你一分钱,你的赡养费却会一分不少。”欧宁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渣爹浑身一震,看着女儿不气不恨平淡至极的脸忽然心慌。
刚想上前一步说些什么,手机疯狂响起。
看了眼短信,他转身恶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吩咐:“马上回家去,今天别去学校。”
迈出几步,又担心女儿性烈死倔,无奈瞪着眼下唯一可用的路盛命令。
“你给我看着她回家去,千万别去学校。”
渣爹脚步匆匆跑走了,又反复嘱咐不可去学校,路盛意识到不好,就要拉着欧宁先离开这距离学校最近的是非之地。
只是,还是晚了。
刚走出胡同,有个穿着一高校服的女孩子冲过来报信。
“欧宁,不好了,有个女人在学校要跳楼。说是你和妓|女勾结,杀了她的孩子。如果你不去给她磕头赔罪,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第13章
大清早,疯了似的罗曼闯进校园,边嚎哭边历数欧宁桩桩大罪爬上楼顶。
威胁校方要不让那道德败坏,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来给自己磕头认罪,她就血溅当场,做鬼也要留在一高得个说法。
一时间,老师同学们都吓坏了。
当然,也有头脑冷静,反应超快的孩子,立时想到如果欧宁真来了,会面对多少不堪屈辱。
比如,给欧宁带来第一手消息,缺了一只右手的女孩,林珊。
穿着校服的她呼哧带喘跑过来。边说边去翻欧宁的电话,第一时间抠下了电池板。
有脑子,够机灵。
路盛赞了声,拉过还在犹豫前行或后退的欧宁上车。
关车门时,还不忘嘱咐飞快往学校跑回的林珊。
“爬墙时慢一点,拍干净衣服。”
跑来太心急,林珊还真没发现自己衣服脏了。听他提醒低头一看,可不,胸前都是一道道灰。
一高校规相当严,早上迟到要抄书一万字,进了学校除非不舒服家里急事家长来接,不然就别想出去了。
绝对进去不容易,想出去也难。
林珊是从后操场爬墙出来的,和她一起跳墙出来怕欧宁犯傻的,还有几个热心朋友。
大家当时是分散找人的,如今,和她一起回来的只有坏家伙李昊霖。
自以为潇洒范吹飘几根发帘,李昊霖长腿交叠斜倚在墙上,故作轻佻的对林珊趁火打劫耍流氓。
“还有十分钟就是早测,模范生不想毁了高中全优记录,亲我一下我就抱你跳过去。不过,我道德节操高着呢,只让我女朋友亲。”
林珊:“......”这沙雕又犯病了吗?
怕有什么万一,路盛车停在了最近的江弯广场。
欧宁坐在休息椅上半边脸白如雪,被渣爹打的另半边却已见了紫红。
路盛用毛巾裹了冰可乐,帮她敷在被打到肿胀的脸颊,欧宁似没有感觉,垂着头一动不动,任他动作。
半响,她抖着手掏出自己没了电池的手机。
到底小,还不到十七呢!嘴巴说的再厉害,再怎么有主意,也是父母手心里捧大,单纯校园里长大的。听说自己手里逼死人命,她一定很害怕吧!
微微一叹,路盛按住欧宁发颤的手,轻声安慰。
“别怕,真正想死的人没几个会闹得天下皆知。何况,她既然当小三抢人丈夫,还会在乎脸面尊严,会舍得死。”
就是死了,也活该。
她不过是恶毒的想毁了你,想你父亲彻底抛弃你而已。这句话,路盛不忍说出口。
欧宁静了片刻,抬起头来一本正经摇了摇头。
“一高最高的楼只三层,下面都是湿软花圃,想摔死很难。何况,她是真舍不得死的,之前我舅妈从医院窗口推她,她都抱着柱子不肯跳呢。”
原来,还有前情。那她要手机?路盛皱起眉,速度拿出自己的电话。
欧宁电话是打给舅妈的。
把事情因由大致说了一遍,她求舅妈帮忙联络几个亲友,不要让妈妈知道这些烦心事。
起码,别知道的太快太急。
宁舅妈向来暴脾气火性子,听了电话就急了。
“都是你爸那混蛋作的......你也是,怎么闹出这种事,你想捐肾怕你爸拦着,也不能和舞女往来......听舅妈的,反正他们没证据,死活不认......舞女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下三滥,影响你前途名誉,女孩子最怕这些污水......放心,你妈妈一时半会不会知道这些影响身体......”
宁舅妈急脾气,办事到也雷厉风行。
很快,打电话回来,说罗曼跳楼时,脚滑差点摔下去前,自己又抱住了栏杆。眼下平安无事被劝回家了。
学校那边,她也给欧宁请好假,说她早上被小三吓到,根本不知小三跳楼的事就哭着跑回家。
今天她是不方便去学校,也不方便回家了,就先去乔阿姨家避一避,或者去图书馆看看书......
舅妈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尤其妈妈那边照顾周到,欧宁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随着舅妈的电话接通,各种需要不需要的关心也接踵而来。
舅舅,老师,乔阿姨......还有父亲。
渣爹许正清火气没消,理智却还在,怕和女儿气头上吵伤心,没有打电话过来,只连着发来几条短信。
路盛一直站在旁边陪着欧宁,居高临下正瞥见了渣爹一句,此时此刻看起来可笑又可悲的安慰。
【不用怕,也不用担心,好好读书,一切都有爸爸。放心。】
有你?呵,没有你怎么会有这丑陋一切。
欧宁漠然把短信删除,枯坐了会,抬起头来。
她有点累,礼貌应付的笑都扯不出了,无力动了下唇角,把手机还给路盛。
“今天真是麻烦了,再见。”
本该轻松无忧,飞扬明媚的年纪,女孩眉眼间却沉郁晦暗得让人都不忍看。
路盛心下一悸,被灼伤的眼睛垂下眼帘。
没有劝慰,没有陪伴,他任由欧宁挺直瘦弱肩背,独自走向前方。
除非你愿意,没有人可以真正伤害到你。
欧宁曾经不懂这句话,如今她还是不能明白。
就像不懂为什么她并不愿意,父亲还是可以伤得她心如刀绞。
gu903();而且,比起之前的质问与耳光,短信上那一句熟悉亲昵的关怀,简直伤得她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