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要的连号新票。”丽丽姐没理艾琳,先把大红封递过。
亲兄弟明算账。
路盛点了一遍,谢过她转身大步走出。
艾琳有心追,就算不能留下人,也可以借口他有酒送家去。
“路盛那样的男人不是你想的,不合适。”丽丽姐拦住她。
艾琳没接话,一屁股坐沙发上垂下眼点烟,心里不服不忿。
怎么就不是她能想的了?她哪点不如人了!
路盛长得帅,她也是最红舞小姐啊,还琴棋书画都通多才多艺呢!
路盛现在路子野,挣得多,有了气候,可男人不就该比女人强?她长得漂亮又会交际应酬,带出去也长脸呢!
知道艾琳不服气,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丽丽姐有心在劝,却是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路盛就不能肖想。
是他有本事,早晚不是池中物?
是他眼界高,心气高,看不上欢场女孩?
或是他性子太沉,心机太深,女人难以把握?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丽丽姐说不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路盛要喜欢一个女孩,决不会暧昧等待。只会主动出击,不达目的绝不放手。
周日大清早,路盛在医院门口,拦住了背着大书包的欧宁。
“早。”打了声招呼,他递过去个红封。
欧宁十分意外,不管是对于明显等待自己的路盛,还是手里厚厚红封。
“这是什么?”她问。
“你的抽成。”路盛解释:“你传的消息,帮我挣了不少。这是报酬。”
哦!是见义勇为戳穿假东洋鬼子的事啊!欧宁想起来了。
那天在酒店,她听油头男叽叽咕咕用日语,说中国人都是钱多没脑子装高雅的蠢货,别说只掺七分假酒,就算都贴牌,土鳖们也喝不出来。
等路盛和油头男出来,欧宁想起他好像是做烟酒生意的。把话传手机上给他,以防万一。
没想,真帮了大忙。
收到欧宁示警,有心堤防的路盛借口手不宽裕,死活没给尾款。又把假鬼子诓到仓库当场验货。
不仅大赚一笔,还在行内扬了名。
“我只传个话,怎么能收钱。”欧宁又把红封塞了回去。
校园里的孩子果然单纯。路盛心下笑,脸上神色却格外肃穆。
微低下头跟欧宁对视,一本正经道:“一码是一码。该你的就是你的,放心,干净钱。”
不是,欧宁没有嫌弃这钱脏的意思,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再次把红封塞回,路盛实话巧说:“你那天帮忙不仅是钱的问题,更重要没让我砸了招牌,后期利润不可估。这点钱还亏了你呢。不嫌弃就拿着。”
路盛在社会摸爬滚打已成人精时,欧宁还窝在母亲怀里撒娇看动漫呢。言辞心机上怎么会是人家对手。几句话成功把她拒绝的念头打散。
再说,她看电视商战,也懂信息价值。犹豫着到底收过红包。
“那多谢了。”
“说反了,我该多谢你才是。”路盛自然打趣了句。
呵,欧宁也忍不住笑,梨涡浅浅漾起。
晨风微微来袭,男人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女孩唇边打了个旋。
只一眼,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对了,你怎么听得懂日语?”路盛觉得高中生都该学英语才对。
自己怎么会日语?想起一家人跟父亲去日本工作,辛苦却简单快活那几年,欧宁敛了笑。
想了下道:“我爱日漫。听得多,看得多,自然会了些。”
见她神色有变,明知答案敷衍路盛也没追问,反而飞快换了话题。
“钱存起来吧,拿太多现金不安全,旁边就有银行,我陪你过去。”
是该存起来安全些。欧宁从善如流接受了好意。
哒哒哒哒,验钞机停在了数字三上。
意外之财补足亏空还余富翻了几倍,补课费和学费都不愁了。欧宁也是大俗人,难免心喜。
心情落到笔上,签名时字都飞扬了些。
路盛站在她凳子后相陪,居高临下把许欧宁三个清丽娟秀小字看得清清楚楚。
早知道她姓许,叫欧宁。她爸爸还叫过她一一。想来是小名吧!到简单可爱。
路盛英语还是会些的,嘴里咀嚼着欧宁名字几遍,脑中灵光闪过,恍然大悟。
爸爸姓许,妈妈姓宁,欧宁又是英语唯一的意思。
许你唯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父母唯一的爱,太多美好寓意了。
当初父母起这名字,一定疼这女孩心肝一样,才能层层心意。真是可惜了。
其实,欧宁之前为小三盛怒时是想改名字的,根本不想在跟父姓,又担心父亲为此闹得妈妈不得休息,慢慢,自己也看开了。
怎么改,她也是流着父亲血脉许家的女儿。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过去也终究不能抹去,何必自欺欺人。
好在,现在熟人包括舅舅都善解人意叫她欧宁了,连父亲也不称呼那讽刺的小名一一了。
不然,她就算心里明白,还可能压不住火。
三万块进账,欧宁心情大好,出了银行弯弯眉眼回转头问路盛。
“你吃早饭了吗?”
呦,小丫头终于懂人情世故,要请客吃饭了。
昨晚喝了半夜的酒,大清早就到医院等欧宁,路盛还真没吃。
他也不虚伪客气,跟着微微一笑摇头表示没有。
太好了,正好愁怎么感谢他把报酬送来给自己。
“喏,送你,自己家做的别嫌弃。”
欧宁从大书包里掏出保鲜袋,一长根没切的紫菜包饭,还有瓶温梨汁递了过去。
哈!自己高估小丫头了。果然是动漫风高中女生。谢礼永远这么放飞清奇。
轻笑了下,路盛接过那份早饭谢礼。
“梨汁加了冰糖有些甜,你喝不惯我给你买水!”担心男生都不爱甜,欧宁补了句。
“我正嗓子干想喝点甜梨汁呢!”路盛相当善解人意,立时拧开瓶盖喝了口。刹那,温热清甜得跟泡在蜜里一样舒服。
欧宁见他喜欢,自觉还上人情,背上书包笑了笑挥手要走。
春日阳光和暖又明媚,映得小姑娘弯弯眼睛里潋滟生波。晃得路盛又有点晕。
鬼使神差的,他上前一步,伸出手。
“认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下,你好,我叫路盛,路途的路,盛放的盛。”
欧宁当然知道他叫路盛,初见第一天就知道。
只是,都是在别人口中。
男人的手很漂亮,劲瘦修长,骨节分明,只是横贯掌心的长疤破坏了这份美感。
狰狞刀疤醒目刺眼,清楚提醒着欧宁,眼前男人是做什么的,也许会有多可怕。
少女静默着没有说话,只垂眸看着他的手。
路盛眸光一转,立时觉察到女孩无声的缘故。
吓到她了吧,自己怎么鬼使神差要跟人家说名字,还要握手。
怎么就忘了,小丫头是一高学霸,他是混混出身的南城路盛。
伸出的手在阳光下慢慢发冷,路盛扯了扯唇角,把指尖微弯。
没想到,在他收回手前,女孩白皙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掌心。
握紧男人温凉的大手,欧宁仰起头,梨涡浅浅。
“你好,路盛,我叫许欧宁。”
作者:既然交换了名字信物,又有了肌肤之亲(握手),那就赶紧洞房吧,哈哈哈!
第10章
高考倒计时破百,高三狗们的日子也越发难熬。
每天晚课十点半,到家屁股没坐热就过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又要爬起来早测。
真是累成死狗。
只有周日能睡个日盼夜盼懒觉。
欧宁也心心念念盼着周日,却不想睡,也睡不着。
大早上起来,饭都没吃,她就坐上了环城公车赶往医院。
母亲下周就要手术,s市的舅妈扔下家里老人孩子,特意请了一个月长假来陪护。
欧宁之前被父母娇养惯了,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也就能下个素面,煮个鸡蛋不把自己饿死。
自己可以凑合,却怎么也不舍得妈妈,更不好意思让舅妈将就。
好在,对门乔阿姨心疼她,除了照顾她一日三餐,周日还早早做了病号饭,熬了好汤。
欧宁去看妈妈,正好拎着好汤好菜给她们补补。
因等鸡汤错过平常坐的最早班,顺着人流上车,她才发现上班点公车多挤。
路盛早上去店里安排完生意,接到医院通知心烦气躁的很,出门也上了需要更长时间消磨脑细胞的公车。
欧宁肩上背着超重大书包,左手病号汤饭,右手解馋香饭。肘弯里还挎着水果盒。没有座位只能在人群里艰难求生。
偏偏榆树长街修路,公车开始几里拐弯,她开始不时东晃西荡。
又一个红灯,她正要不倒翁,身后探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一回头,欧宁的眼睛从圆圆弯成月牙。
“路盛!”
“嗯。”
路盛也不废话,应了声左手拎过她的饭桶,又把水果盒拿到手里。双脚分开,擎天柱一样稳稳顶天立地。
“你扶着我的胳膊。”路盛示意。
欧宁顿了下,点了点头。
医院一起下车,路盛和她穿过马路到了住院部门口,还没把饭盒还回来。
欧宁终于后知后觉。“你也来医院探望病人?”
路盛点头。
“病人怎么样了?”欧宁理所应当问一句。
“我爸,植物人五年多了,一直不好也不坏。”路盛答的轻描淡写。
轻飘飘的答案,欧宁神色不由一变。
妈妈生病后,她了解不少,也听了不少,关于生生死死的事。
植物人超过最佳治疗期,都知道醒过来希望不大,好多人就都接回家照顾。
一是住院费太贵,二是医院资源有限。
附属一是本市最好的医院,植物人在这治疗,各种营养药按摩每月起码半数。
而且,康复科病床紧的很。不是干交钱就够的。
五年前路盛才多大,他是怎么熬过来,扛起来的。
一瞬间,欧宁对他无比佩服,同时自己也满血复活,冲劲十足。
相比路盛家的情况,自己面对的要好太多。起码妈妈神志清晰,能走能说话,还有什么灰心抱怨的。
用别人的悲惨激励自己有点不道德,但人性难免。
住院大楼分别前,对路盛又敬又怜的欧宁转下书包,从布袋里拿出个红苹果来。
路盛见了真是一愣。
好家伙,绝对苹果中巨无霸,起码一斤重。怪不得她在车里重心不稳乱晃呢!
“送你,别嫌弃。”欧宁两手捧过来。
“你自己留着吧。我现在还挺饱。”路盛这回没想接下谢礼。
如此特别的苹果不便宜。又被小心装在布袋放在书包内层,还用两层保鲜袋裹着,小丫头一定很珍惜。
“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你父亲祈平安的。”欧宁依旧双手高举。
路盛再次怔楞。
怪不得小丫头书包里总有苹果,原来是为个念想。
没有在犹豫,他也伸出双手,接过那份平安心意。
路大刚植物人五年,路盛把钱流水一样花下去,依然毫无起色。
漫漫五年,康复科主任和路盛也成了关系不错老熟人。今儿主动找他来,是真心给个良心建议。
脚步微沉走出主任办公室,回到病房,路盛坐在病床边瞧着父亲依然紧闭的双眼,只剩皮包骨的脸,忍不住靠向椅背,自己也闭上了眼。
窗台上,正打营养流食的路姑姑没发觉他的异样,小心找着话题,围绕着房价越来越贵,房产是最好投资说个没完。
揉了揉太阳穴,路盛问道:“怎么,咱们家现在住不下了?”
自家八十平小三居,大多姑姑母女两口住,还不够吗?
路姑姑搓了搓手,期期艾艾道:“婉婉大了,想装个书架,还想买台钢琴,她,她实在喜欢。同班女同学大多几岁就都有了。”
路盛没接话,左手指在右手心长疤上划了半响,摇摇头。
“房子暂时不能买,生意上要现金周转。但可以租个大的,就在南二康复中心附近。正好,下周老头子就要转院过去,照顾也方便。”
“那婉婉要转学,不然,跨区太远了。”路盛定下来的事,要靠侄儿吃喝花用的路姑姑大多都不反对,只是女儿太不方便。
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路盛点点头:“嗯,是远了点,那就转学吧。正好旁边就是师大附中,她将来成绩差不多,就花钱找人进去读。”
做母亲的,大多唯儿女是命。
一听女儿有机会去全市最好的中学念书,路姑姑什么不满都没了。唉唉唉的连声答应下来。
病床前枯坐半响,路盛起身,只是,临走前特意嘱咐一句。
“苹果别吃,放老头子床头。”
宁妈上手术台前,亲朋好友来了不少。
渣爹也早早来了,依然嘘寒问暖的关心着妻子,以男主人身份热情招待每一个来探病的亲人朋友。
欧宁今儿不想妈妈有丁点不痛快,不安心。
没有和爸爸横眉立目,还特乖巧答了他话,任由他摸了自己的头。
gu903();果然,宁妈妈见他们父女和睦如初,笑容更加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