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连绍把刘春明送到住处,再开车送易佳夕回家,等到了才把她喊醒。
易佳夕睁开眼,松开安全带,“那我走了。”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等,”连绍叫住她,“你今天开店,祝你顺利。”
“谢谢,”易佳夕拉开门准备下车,想了想,还是说,“今天的事麻烦你了,以后我会跟刘叔说尽量别找你,毕竟你们是朋友。”
她语气生分,听得连绍心中一堵。
他的语气也不禁生硬了些,“既然是朋友,他知道了也不会介意,我还是坚持当年的看法,那件事和易嘉泽无关。”
风从车门漏进来,伴随着雪花,冰冷刺骨。
连绍后悔自己话说得太重了,来不及后悔,易佳夕就淡声开口,“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警察说了才算。”
“小夕,你不要这样,当年的事他也很痛苦,我也……”
易佳夕摆摆手,困倦地说,“你别说了,我真的很困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连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你的耳环还在我这儿,下次给你。”
“不用了,一只耳环而已。”
“不要了?”
“不要了。”
待易佳夕走后,连绍在座椅上靠了一会儿,良久,才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想也是。”
他和易佳夕相识于八岁,后来又变成邻居。
那时候三个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他虽然比易佳夕小一岁,内心却自诩成熟,时时刻刻都想陪伴她保护她,等到意识到这份喜欢之后,连绍选择在十六岁的那个夏天,向易佳夕表白。
那时候,易佳夕羞红了脸,扭捏又高傲地告诉他要考虑考虑。
“考虑到什么时候呢?”连绍问。
“等到我妈妈生宝宝了,如果是妹妹我就答应你,是弟弟就不答应你。”
连绍当时快着急疯了,“怎么能拿这种事情打赌?”
后来,易佳夕母亲的尸检报告出来后,证实了腹中是个男胎,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给了他答案。
那之后,连绍没有再问,易佳夕也不再提,彼此都当那段对话没有发生过。
她像只高傲美丽的鹤,一心向前,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的。
至少他不是那个,能够让她回头的人。
这场雪,几乎下了一天一夜,远看天地素白一片,路上的雪被过往车辆碾成泥色,化雪导致气温骤降,路面结冰,接连在大型交通路口发生车祸,高速也封路了。
除了孩童,这个快节奏的城市已经厌倦了这场期盼已久的大雪。
Y.Bakery开业三天了,门庭若市,队伍快排到大马路上,排队拿到号,还得等候至少半小时才能用餐或者打包。
易佳夕从办公间的窗户往下看,她问孟瑶,“你该不会是请了托儿吧?”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孟瑶说,“但那天赵溪来店里被人拍到,然后就火了,真给我们省了不少营销费。”
噢对,那天钱之航带来的女模特。
“还有还有!那天连绍也送花篮了,我看到名字都吓一跳,真的是那个连绍吗?”
孟瑶露出花痴的笑,向易佳夕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不管是不是,不要拿他来做文章,也别让店里的人在网上乱说。”易佳夕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出名。
如意算盘落空,奸商孟瑶很是失落了一阵。
可过了一个下午,被营业额刺激到,她又恢复成鸡血满满的状态,兴致勃勃地和易佳夕提议开分店的计划。
易佳夕正在厨房研究新甜品的配方,头也不抬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在玩梦想小镇?”
完全沉浸在经营计划里的孟瑶:“对啊,你也在玩吗,要不要加个好友?”
“你不如先想办法回到我的微信好友列表。”易佳夕说。
提到这个,孟瑶的笑容登时僵住,自从那次被删除后,她每天发送好友请求,一次都没通过。
就这几天,话费蹭蹭上涨,孟瑶作为一个守财奴,万分痛心疾首地出去了。
厨房内重新清净下来,只有几个甜点师在案前各自忙碌。
易佳夕把现烤好的蔓越莓曲奇饼取出来,装盒打包,每一块都是雪花的形状。
洗干净手,整理干净案台,易佳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快五点了。
还有两个小时,梁霁辰的飞机就要落地。
他在美国的表弟结婚,在盛情邀请之下他不得不出席,出发那天打电话告知易佳夕的时候,梁霁辰的语气将抗拒演绎到淋漓尽致。
仿佛他要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一场鸿门宴。
老实说,得知梁霁辰要离开几天的消息,失落之余,易佳夕心里也松了口气。
即便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在那晚后,易佳夕还是会踟蹰地想,会不会太轻率了。
她想清楚了吗,梁霁辰又想清楚了吗。
在易佳夕的衣帽间里摆着很多从未穿过的衣服,被她从商店橱窗带回自己家中,才发现她喜欢的只是它们挂在那里精致美丽的样子,才生出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情。
如果能彼此冷静几天,还是没有退缩,甚至更加坚定。
那么……
又一次的,易佳夕在办公间的沙发上睡着了,然后再一次的,错过了梁霁辰的电话。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冬天的夜本来就黑得早,易佳夕醒来的那一刻十分茫然,看了手机才知道已经七点多了。
梁霁辰打了两通电话,是在一个小时以前。
易佳夕心有些慌,马上给他回过去。
“喂?我刚看到……”
“我知道,”梁霁辰说,“我已经到滨市了。”
易佳夕用手理顺头发,说,“我也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刚落地吧?”
“打电话的时候我在你店铺楼下。”他说。
她心中懊悔不已,说话都不利索,“那、抱歉,我刚才睡着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说过了,在你楼下。”他的语气听上去意外的柔和。
易佳夕愣住,连忙起身,拎起包往外走,语气尽量保持镇定,“怎么不到店里来找我?”
“怕你在忙,而且我也想一个人在车里坐一下。”
易佳夕第一时间想到,或许他也需要一个缓冲期。
想想,再看看,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谁都别着急。
西方很流行这样的date文化,从约会,到确定关系,还需要一段很长的台阶。
在此之前,彼此都还是自由身,不必给对方承诺。
她走到楼梯又想起忘了拿曲奇饼,她只得折返回去,拿了东西再下楼,在停车场找到梁霁辰的车。
易佳夕出现的时候,头发有点塌,无精打采的样子,外套也没穿,就穿了件宽松的毛衣,看起来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坐进车里,她第一时间把曲奇饼塞到梁霁辰怀里,“喏,给你吃的。”
每回见面,易佳夕总会给他准备食物,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只等待投喂的流浪猫狗。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拿起盒子看了一眼,虽然是看起来挺好吃的……
易佳夕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我迟到了,你吃了我的东西,就不能批评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批评你,”梁霁辰说,“而且,我到底什么时候批评过你?”
易佳夕开始掰着指头数,“第一次在飞机上、相亲那次,还有我在大溪地那晚。”
“那是以前,而且那不是批评,”梁霁辰面不改色地说,“是建议。”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
只不过……
因才睡醒迟迟反应过来的易佳夕:“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随便迟到了?”
梁霁辰忽然有些头疼,“我没有说随便。”
“这么双标的吗?”易佳夕没想到。
他把曲奇饼交到易佳夕手上,倒车出库,缓缓驶出停车场,“双标?什么意思?”
易佳夕忍不住笑了,“就是双重标准。”
他听不懂这类网络用语,她一点也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居然在微信里看到梁霁辰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好友申请。
易佳夕第一反应居然是谁在恶作剧。
“这个是你吗?”易佳夕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对着他。
“不然呢?”
“你居然玩微信?”在易佳夕的想象中,梁霁辰应该是及其保守的类型,手机只是为了通讯,社交软件仅限邮件。
梁霁辰深吸了口气,“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落伍吗?”
“当你用‘落伍’来形容‘落伍’时,就说明你已经落伍了。”易佳夕说着,通过了他的申请。
“那应该用什么形容?”
易佳夕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不告诉你,说了你也学不会。”
她肚子有点饿,叼着一块曲奇饼在嘴里,低着头,没注意到梁霁辰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车。
他倾身靠过来,在易佳夕脸上亲了口,顺便还把她咬着的那块曲奇饼叼走吃掉。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易佳夕整个人都愣住。
“你干嘛?”
“没干嘛。”
易佳夕有点懵,“梁老师,谁教你的?”
“我不用人教,”梁霁辰显得无比镇定,手握紧了方向盘,“我什么都懂。”
好嘛。
这根木头要翻身做主人,摆明了在跟她宣战。
“这话很耳熟,知道哪种人最爱说吗?”易佳夕笑了笑,一字一顿,“小、学、生。”
棠芯城城整理:小学生离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p.s."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没见过分久的合.",歌词出自李宗盛《给自己的歌》,这老男人的歌字字珠玑啊。
第23章
小学生就小学生,他不跟她争辩。
绿灯亮起,梁霁辰发动车往前开。
易佳夕把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喂到他嘴边,梁霁辰看都没看一眼,张嘴乖乖吃掉。
“吃了我的东西,就得让着我。”易佳夕斜睨着他。
一路上,易佳夕自己吃一块,再给梁霁辰喂一块,等到饭店门口,一盒饼干已经吃掉三分之一。
青岛路上的日式料理店,是间老店,口碑很好,需要提前预约。
这里也是易佳夕很喜欢的餐厅,尤其是这里的鳗鱼饭,每天都是限量供应。
待服务生引到已提前定好的靠窗位置坐下,易佳夕喝了口水,对梁霁辰说,“你给你的小助理一个月开多少薪水?”
梁霁辰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他报出一个数字。
“这么少?”易佳夕有些不信,“那我给他加三个点,能不能把他挖过来?”
“我说的是美金,”梁霁辰有些无语,“你挖他干什么?”
“挖他来做我的助理啊,能跑腿能开车,还能帮老板撩妹。”易佳夕意味深长地看着梁霁辰。
她分明记得,前年回国时,宋丛筠带她来这家店,她在微博上打过卡,还发了两张鳗鱼饭的照片。
要不是薛玮看到,梁霁辰怎么会带她来这里?
梁霁辰轻轻一笑,猜到她在想什么。
是她误会了,也怪他一直没解释。
微博那件事,梁霁辰一直都想找机会跟易佳夕说清楚,这段时间在私信上和她聊天的是他本人。
“其实……”梁霁辰刚开口,忽然看见易佳夕直直地望着他的身后。
她的面色忽然冷下来。
梁霁辰侧头向后,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朝他们走来,他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和他握手的那人。
易嘉泽。
他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到易佳夕身边,“姐姐。”
态度倒是礼貌,眼神却不乖觉。
易佳夕抬头看了易嘉泽一眼,他头发剪短了些,露出额头,眼神似笑非笑的,好像并不在意易佳夕对他的态度。
碍于梁霁辰在旁边,易佳夕只好按捺住脾气,“我在吃饭,你有事以后再说。”
易嘉泽笑了,“我知道,这位是……梁先生是吗?久仰久仰。”
他伸出手,梁霁辰握了一下,“你好。”
“有人给我推荐了这家的鳗鱼饭,我特地来尝尝,”易嘉泽微笑着说,“姐姐,我朋友就在那边,你也认识,不如坐到一起聊聊天?”
易佳夕朝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走廊的侧边,离他们约五张桌子的位置上被隔板挡住,上面放着一只日式花瓶,看不清人,只露出杏色毛衣的一角,和她手边的象牙白kelly包。
易嘉泽的朋友,她只认识一个连绍,何况这一看就是个女人。
“没这个必要。”易佳夕目光集中在菜单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易嘉泽露出恍然的表情,“我打扰了两位约会吧?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易佳夕没说话,招手叫服务生过来点单。
“对了,”易嘉泽忽然低头,“姐姐,平安夜那晚连绍找过你了吧,耳环给你了吗?”
他猝不及防地朝易佳夕靠近,都快要贴上她的头发。
易佳夕打心底的排斥,在他靠近的瞬间,条件反射一般向旁边躲。
“你……”易佳夕对易嘉泽怒目而视,就要发作,梁霁辰忽然按住她的手。
他动作极轻地冲易佳夕摇摇头,目光沉着冷静。
“不好意思,我们要点单了,”梁霁辰看着易嘉泽,“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他的语气平和,堪称友好地下了逐客令。
易嘉泽直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梁霁辰,嘴边还挂着笑,目光却逐渐变冷。
相较之下,梁霁辰却神态自若,并未把他放在眼中。
男人的较量,不在语言上,好像动物,天性能够分辨敌人。
易嘉泽扯起嘴笑了笑,“好,我不打扰你们二位,只是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放在易佳夕面前,“连绍的新电影,姐姐晚上要是没事,可以去看看。”
易嘉泽终于走了。
短短几分钟,彻底毁了易佳夕约会的心情。
他这样人就是这样的存在,走都走了,还要留下些痕迹。
服务生在一旁等候点单,菜单上的第二页便是本店招牌,鳗鱼饭赫然在列,易佳夕却莫名有些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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