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近一年没剪头发,已经留到了过肩那么长。
沈酌把他头发拨到一边:说了让你剪掉方便。
言少钱没搭理这茬:而且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说,我哪里对你不好?
你刚才还要用枕头打我。
?言少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你昨晚还用凶器捅我呢,你怎么不说?我劝你还是睡觉吧。
今天是个周末,实在没有必要太早起床,两人又睡了一会儿,直到九点多才算彻底醒了。
沈酌已经先一步起了,言少钱躺着玩了两下手机,也爬起来,从床头摸到皮筋把头发扎起,然后去洗漱。
头发长了以后确实会制造很多麻烦,比如被沈酌压住,洗脸的时候粘在脸上,吃饭的时候掉进汤里非得扎起来才行。
打扫房间的时候也总能在地上发现头发。
但他目前还是不太想剪,等什么时候真正腻了再说吧。
他洗漱完毕去阳台开窗通风,就听到沈酌在喊自己吃早饭。
餐厅已经摆好碗筷,言少钱一进去就闻到扑鼻的香气,他左右看了看:阿姨呢?
沈酌正在煮牛奶:一早和我爸出去了,说是晚上才回来,可能去过二人世界了吧。
言少钱心说这老夫老妻了还挺有情趣,他从冰箱里翻出一瓶老干妈,把面包片铺在碟子里,开始往上面抹辣酱:你不劝劝你爸,让他没事多在家陪陪你妈,反正你们沈家也没后了,家族产业搞不下去,这个权不如该放就放吧。
他也在考虑,不过一时半会儿你在干什么?沈酌转过身,看到对方的举动以后顿时惊呆了,三明治抹老干妈是什么吃法?
中西结合啊,言少钱丝毫没觉得不妥,又往里夹上鸡蛋培根和生菜,再盖上一片面包,老干妈才是人间美味,你要不要试试?
沈酌看着都觉得是黑暗料理,把煮好的牛奶平分进两个碗里:我加糖了。
嗯。
沈酌把老干妈的瓶子推远,拿起沙拉酱:你做饭不是挺好吃吗,怎么一到早餐口味就这么独特。
哪里独特了,真的很好吃好吗,你这个人,没有尝试就觉得难吃,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言少钱咬了一口老干妈三明治,老干妈这种东西,不仅能夹三明治,还能放在寿司里,还能炒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能加。
沈酌表示接受不能:我选沙拉酱。
两人各吃各的,谁能没能说服谁,吃完后言少钱把盘子洗了,就听沈酌在身后接电话:到了是吗?那我出去拿。
言少钱随口问:快递?
不是快递。
沈酌也没说具体是什么,等他拿回来了,言少钱才发现是个大物件。
他不由惊讶:这不会是琴吧?
你猜对了。沈酌把那个大物件琴盒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还有一层琴囊,再拉开拉链,才看到琴。
这是一张非常漂亮的古琴,通体棕黑色,琴面很亮,一看就是好琴。
你还真的给我搞来了?言少钱刚刚洗净手,忍不住用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抚过,不过这现代的琴是用的什么弦,还是蚕丝吗?
应该是有两种吧,丝弦和钢弦,我也不太懂,反正给你每种都备了两副,你自己换着试试,看哪个比较适合你。沈酌用指节在琴面上轻轻敲击两下,送给你了。
言少钱倒也不推拒,欣然接受:只有琴吗?我唢呐呢?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允许你在家里吹那玩意。
言少钱顿觉索然无味,忍不住道:没经过唢呐洗礼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沈酌点头:那我还是宁可不要完整吧。
周末在家也没什么事做,言少钱索性开始研究那张琴这琴拿来的时候已经上好弦了,但还需要调试。
沈酌在琴盒里翻了翻,翻出一张写着保养小技巧的卡片,递给对方:好好爱护,别辜负我的心意。
言少钱接过来,表情奇怪地看他一眼: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觉得我不会保养琴?
沈酌坦然:我表示怀疑。
言少钱十分牙疼,不过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毕竟他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一个精致boy,在沈总眼中怕不是已经跟狂野俩字挂钩。
他沉默片刻:其实我小时候
小时候也是温润有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世家公子,知道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沈酌说,可你后来加入了神鹰寨。
言少钱: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决定不再跟沈酌计较,继续调试那张琴。
因为是新琴,他调试了好久才觉得顺手些了,沈酌又说:这张琴应该两种弦都可以上,不过琴行老师说上丝弦音色更好一点,如果你换了弦觉得不顺手,我再去给你买一张上钢弦的。
不用了沈总,真的不用了,言少钱心说不愧是你,这么贵的琴跟买着玩一样,一张不够还要两张,他盯着那张琴许久,说实话,我已经忘记怎么弹了。
沈酌:
应该是这样吧?言少钱试着拨了几个音,渐渐觉得有些感觉了。
沈酌轻声问:你这弹的是什么?
好像是凤求凰吧。
言少钱已经十多年没摸过古琴,即便很认真在弹奏,也不免弹错了好几次。
不过反正沈酌没听过这首曲子,弹错他也发现不了。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人抚琴,另一个人便听,且不说琴弹得好不好,场面倒是异常和谐。
沈酌坐在对面看他,觉得这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气质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他好像跟随着琴音,透过面前这个人,看到了那位从未谋面的林相。
一辈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却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不论是生在帝王家,还是与虎为伴,都太过凶险,他现在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年死得早,否则再过个几十年,他也无法预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还是当个土匪更轻松些,他们的快乐是如此简单,只需要一把刀、一碗酒、一口肉,就能闹腾一整晚,彻夜也不歇息。
琴曲似乎渐渐接近尾声,沈酌忽然开了口,轻声道:林盏。
言少钱手一顿,原本流畅的琴声突兀地终止了,他微微皱眉:说了别用这个名字叫我,叫我也不会理你。
可你不还是理了吗?沈酌笑了笑,忽然站起身走向窗边,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弹一曲将进酒吧。
言少钱一愣:怎么弹?
gu903();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