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钱叹口气,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不想理自己,有点后悔没经过对方同意就私自把他绑回来不过那也没办法,谁让这倒霉蛋偏偏这时候撞进来呢。
他正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窣,书生从屏风后面钻出: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是这里大当家,我说话不算数还有谁
言少钱回过头,声音戛然而止。
书生已经沐浴完毕,满身狼狈荡然无存,此刻再看去,才发现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他年纪应该不大,白净清秀,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衣,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言少钱一时竟看得呆住他似乎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瞧,书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整理了一下不太合身的衣服,皱眉道:如何?
呃没、没什么,挺好。言少钱赶忙别过头,挠了挠自己鬓角,心说他这什么运气啊,随便从路上绑回来一个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他主动后退了一步,跟对方保持安全距离:咳,那什么你叫什么?
书生语气还是很冷漠:鄙姓沈,单名一个酌。
沈酌言少钱低低念了一遍,好听。
随即他指向自己:言少钱。
沈酌看他一眼:哦。
见他这么冷淡,言少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今日晚宴,你来不来?你说你昨晚就晕倒在路边,想必一天没吃饭了吧?
他话正说到这里,对方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了一声。
沈酌:
言少钱忍着没笑,拍拍他肩膀:来吧,晚宴有肉有酒,就当是跟你赔个不是了,给个面子。
沈酌没说话。
言少钱摆摆手出了门,站在门口喊:常文,给客人上点心!
马上就来!
沈酌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怪人。
明明是山匪,却要宴请素不相识的路人。
上一刻拦路抢劫,下一刻又设宴招待,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言少钱离开房间,出门往右一拐,跟常文碰了面,低声道:查过他的书箱没有?
常文端着一盘点心:查过了,除了书和衣服什么都没有,而且昨天下雨,书已经湿透,书页黏在一起揭不开,估计不能看了。
言少钱摸了摸下巴:真奇怪,按理说书生都爱书如命吧,他知道书湿了,居然一点也不心疼?
常文:心疼吧,我看他眼神都变了,要不是身在咱们贼窝,估计早就哭了。
去,言少钱拿手肘怼他一下,有自己说自己贼的吗?
常文耸肩。
言少钱又问:他身上有多少银两?
常文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两枚铜板:喏。
言少钱震惊了:就两枚铜板?
就两枚铜板。
言少钱捂住额头,好像从来没打劫过这么穷的,他有些不忍心地摆摆手:他走的时候给他一袋银子。身无分文还想进京,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真的不怕半路饿死?
第46章番外:初遇(下)
常文把点心给客人送进屋,并贴心地帮他关好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沈酌一个人,他看了看那盘点心,喉头止不住地滚动了一下他是真的饿了。
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吃饭了,本来打算过了这座山,用最后两枚铜板去前面的镇子买两个烧饼,没想到碰上下雨,不小心摔倒了就没再爬起来。
他其实不是摔晕的,是饿晕的,但他没好意思说,因为实在丢脸。
他来京城确实是来投奔亲人,不过算不上探亲,他所在的镇子被一群土匪占领了,镇子里的人要么加入他们,要么被赶出去,他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长途跋涉,想要进京,听说只有京城里还有他们这种读书人的安身之处,他有个堂叔几年前在京城里做官,虽然很久没有他的音信,但他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如今这种乱世,除了欺压别人掳掠钱财似乎再找不到第二种出路,因为赋税严苛,许多农户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一年所有的收成全部换成银钱,交完税后剩下的,居然都不够一家人糊口。
沈酌坐下来,也顾不上形象,顾不上有毒没毒,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谁能想到他刚离开匪窝,又踏进了另一个匪窝,寻常百姓连米都吃不上,这群人却还能杀猪吃肉,痛饮美酒,面前这些精美的点心好像不要钱一样,随随便便拿给他吃。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他越想越生气,一不小心噎着了,赶紧抓起手边的茶壶,用茶水把卡在嗓子眼里的食物顺下去。
他得赶紧离开这,不如就趁今天晚上,等他们都喝醉以后偷偷地溜出去,反正那个什么大当家也说了,不会强留他。
沈酌在忐忑不安中捱到了晚上,天黑之后,寨子里忽然飘起一股浓郁的香气,外面变得吵闹起来,叮叮咣咣的,好像在搬运什么东西。
他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发现寨子里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中间燃起一堆篝火,有人在旁边劈柴,劈一根往火堆里扔一根。
篝火上架着一只事先腌制好的乳猪,两人配合着,边转动边往上面刷蜂蜜。
沈酌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快点快点,搬个酒怎么这么费劲,言少钱人也不知道在哪,正在指挥手下的人,小心点啊,轻拿轻放,谁要是给打碎了,我让他去酿一个月的酒。
沈酌寻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他正坐在对面的房顶上。
有个年轻的小兄弟推着车往篝火旁边走,车上是几坛还没开封的好酒,忽然他车轮轧到一块石头,车身一颠,放在最外侧的那坛酒一个倾斜,就要掉下来。
他再试图挽救那坛酒已然来不及,慌忙大喊:不要啊!
正在此时,言少钱突然从天而降,他似乎用了什么类似千斤坠的招数,下落的速度比酒坛还快,只一瞬间,他已经出现在那少年身边,稳稳地将掉落的酒坛接在手中。
少年一颗心吊在嗓子眼,看到酒坛没碎,感觉自己已经从天灵盖飞出去的魂儿又回来了。
言少钱单手托着酒坛,另一手在对方额头一敲:说了小心点,当场打我的脸是不是?
少年连忙往后躲:对不起大当家以后不敢了!
言少钱摆摆手示意他过去,一抬头,正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酌。他眉尾一扬,将手里的酒坛抛过来:站在那干什么,不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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