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期许。
他们俩在浓情蜜意的时候,说起过击鞠赛,他还说等她肩上的伤好了,他要教她击鞠,现下教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期盼她能去看。
薛镜宁却撇过脸去,冷冰冰道:“我不会去的。”
陆谨沉喉咙微滚,半晌道:“好。我走了。”
他说着,一步一步离开了折柳院。
薛镜宁原是坚定了不去的,却没想到左悠年也来请她去观赛。
原来左悠年也参加了这次的击鞠赛。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晚上睡不着,她望着帘子失神地想,她答应去看击鞠赛,恐怕并不是因为左悠年。
在她围场受伤后在家养伤的那段日子,陆谨沉给她许诺过很多好玩的事,说等她伤好了,要带着她去一一实现,其中就包括带她去玩击鞠。
她以前从未玩过击鞠,当时就心动了,心心念念了很久。
却没想到,伤好了,却和离了。
可是,那些愿望却在她心里扎了根,一直记得。
现在想来,左悠年的邀请只是恰好给了自己一个正当的借口。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薛镜宁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又开始痛恨起自己。
即使已经能很平静地假装不爱他,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骗不过这颗心。
五天之后,击鞠赛如约而至。
因着有左悠年的邀请,即使已经变成了毫无身份的平头百姓,薛镜宁还是进入了皇家校场,并在最好的一片位置有独立一席。
当然,少不得被一些人背后嚼舌根子。
不过她不在乎了,太过为别人的目光而活,会很累的。
她把自己带来的一罐酸梅汁放在桌上,因为天气渐热,击鞠赛又需要大量体力,肯定会更热,所以她特意带了一罐酸梅汁,待会儿好给左悠年解渴。
陆谨沉远远地就看到她来了,目光顿时放亮,一点也不避忌别人的窃窃私语,穿过重重人群,向她走来。
薛镜宁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骚.动,扭头便看到了他。
陆谨沉穿着专门为击鞠赛准备的衣服,这一身衣服利落贴身,衬得他本就修长的身材更加挺拔,端得是英姿勃发,神采四溢。
她心头一跳,飞快地挪开目光。
这么片刻功夫,陆谨沉已飞快地来到了她面前。
他许久不曾这么开心地笑过:“软软,你还是来了。”
薛镜宁连忙看向席上的酒杯,以此避免与他对视:“我是受二皇子殿下的邀约来的。”
陆谨沉的笑意登时凝固了。
是了,若是她为自己而来,他事先不知道的话,她又如何进得来。
况且,他给她安排的位子也不在这里——就算她说过不会来,他还是给她安排席位了。
而如今,他给她安排的席位是空着的,她坐在了别人给她安排的席位上。
陆谨沉的心口像被钝刀划过,没有一刀了结的痛快,而是拉锯般的钝疼。
不过,他安慰自己,她终究是来了。
于是,依旧笑着:“没事,你好好看比赛吧,我会好好表现的。”
他说完,便从另一侧下了观席的台子,往校场中心去了。
他走后,左悠年来了,朝薛镜宁一笑,关切地问:“今日人这么多,身边又无熟人,可还适应?”
“我没事。”薛镜宁笑着摇摇头。
左悠年看到了桌上的瓷器罐子,问道:“这是?”
“这是我亲自做的酸梅汁。”薛镜宁道,“天气炎热,待会儿比赛结束了,可以解渴。”
左悠年眼底燃起一团火苗:“镜宁,谢谢。”
听到他忽然叫自己镜宁,薛镜宁有些不习惯,心里感到些微异常,却仍笑了:“殿下,比赛即将开始,祝你旗开得胜。”
左悠年眼底漾出笑意:“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赢的。”
击鞠赛在北漠很盛行,游戏者分为两队,各自乘坐于马上,以球杖击球,谁先将自己所在队伍的球击入对方的球门,则为胜。
等到击鞠赛开始后,薛镜宁才知道,原来陆谨沉与左悠年同场比赛,却不同队。
而他们谁也没跟她说。
当然,他们两人自己都是早就知道的,甚至在最初组队时,他们便有意选择了敌对的阵营。
此时,薛镜宁坐在观赛的席位上,两人之间更氤氲起了一股涌动的暗潮。
待到比赛开始,这股暗潮便化为了明面上的争夺。
一时,看得台上的人激动不已,纷纷与四周的人讨论起来。
“太激烈了!”
“我也看过不少击鞠赛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
“陆小侯爷也太拼了些,虽说只是比赛,可也太不顾尊卑了些,竟是全冲着二皇子去的。”
“嘿!既是比赛,为何就一定要让着二皇子呢?何况陆小侯爷本就是个不羁的,又怎么会让球。倒是二皇子殿下,出了名的不争,这次会参加击鞠赛已经很让人惊奇了,没想到这寸步不让的架势,也是与平时一贯处事之道背道而驰啊。”
“说得也是……”正在讨论的人突然放低了声音,窃语道,“看到那边没有?那是陆小侯爷曾经的妻子,如今却坐在二皇子殿下安排的席位上,我看这其中大有故事……”
“若是这样,便也说得通了。那可真是一场好戏呀!”
……
薛镜宁没心思去偷听别人对她的讨论,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校场,一时整颗心都沉入了激烈的比赛中。
不过,她竟是不知道自己更希望谁赢……
击鞠赛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结束后,竟是平局。
陆谨沉与左悠年下了场,皆已满身是汗,不过两人都没急着去换衣服,左悠年理所应当地走向薛镜宁所在的席位,而陆谨沉,则在顿了一瞬后,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步不让地朝薛镜宁走去。
薛镜宁刚才因为比赛提起的情绪还未恢复,心头跳个不停。
看到两人都朝自己走来,更是头大。
左悠年在她旁边属于自己的席位坐下,笑道:“果真热得不行,还是镜宁你想得周到,给我带来了酸梅汁。”
薛镜宁抿着唇,只好在陆谨沉惊诧的目光下,打开她带来的瓷器罐。
她只准备了一人份的,不过,就算准备充足,她也不可能匀出一份给陆谨沉的。
陆谨沉盯着那罐打开的酸梅汁,心里难受得不行。
比赛前,他就注意到了薛镜宁的桌上放着一个瓷器罐,不过他没有问是什么。
没想到,会是她亲手做的酸梅汁。
那是只属于他的酸梅汁啊……
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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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一年
桌上有好几个碗,薛镜宁想了想,只取了一个,将酸梅汁倒入,放入一个精致的白玉勺,奉给左悠年:“殿下,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吧。”
陆谨沉就站在她席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装看不到,只看向左悠年。
这罐酸梅汁,她不会给陆谨沉分毫的。
这次她本来就是受左悠年的邀约而来,这酸梅汁也是为着投桃报李专门给他准备的,不会因为陆谨沉的出现而改变什么。
更何况……
刚刚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给陆谨沉做酸梅汁的那一天。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秦之眉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还傻乎乎地以为陆谨沉和秦之眉只是关系很好的表兄妹而已,秦之眉说要和表哥单独聊聊,她便乖乖地退了出去,还跑去厨房给两人做酸梅汁。
等到她端来酸梅汁时,秦之眉却掩着帕子哭着走了,而陆谨沉似乎心情也很不佳,一口气便将一碗酸梅汁喝了个精光。
她那会儿没有多想,反而怀着少女的小心思,问他酸梅汁好喝不好喝,他的一句“好喝”,让她偷偷雀跃了好久。
现在想来,她就是个被戏耍的傻瓜。
他们搭着台子唱一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她却不知好歹地闯入其中,以为自己跟他才是主角。终了落幕时,才发现自己的出现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
薛镜宁蹙起眉,心里翻腾起一阵厌恶来。
左悠年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思绪:“镜宁,你做的酸梅汁真是好喝极了。”
她回神,抬眼看去,左悠年手里的碗已经见底,不觉一笑:“殿下还要么?”
左悠年也笑,如春风一样和煦:“若还有,便再添一碗吧。”
“自然还有的。”薛镜宁连忙又去揭瓷罐的盖子,心想还好多做了一些。
不过,因想着只给他一个人准备,所以多也没多到哪里去,这瓷罐里约莫也只剩下一碗了。
她准备全部倒出来。
陆谨沉盯着左悠年喝下薛镜宁亲手做的酸梅汁,五脏六腑已经如同被人翻搅一样难受,又听他唤她“镜宁”,耳朵便也刺痛起来,索性脸面都不要了,脱口道:“我也要喝。”
薛镜宁却是头也没抬,徐徐地将瓷罐里的酸梅汁全部倒入了左悠年喝过的白碗中。
“正好一碗,没有剩的了。小侯爷想喝的话,叫别人做吧。”她依旧没有看陆谨沉,将酸梅汁奉向左悠年。
左悠年并不推辞,淡笑接过。
陆谨沉眼底积起浓浓的痛苦:“当真……一点也不给吗?”
薛镜宁垂着眸子不说话。
“我懂了。”陆谨沉苦笑,“原就是给他一个人准备的吧。”
他说着,好像强迫自己扯下了这点执念,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一刻钟后,击鞠赛下半场开始了。
左悠年喝完酸梅汤后,又与薛镜宁说了会儿,直到时间不多了,才下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意气风发地出现在校场上。
而陆谨沉却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最后一刻才匆匆赶来,身上还是上半场穿的那身衣服,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颓唐。
击鞠术,除却技巧与体力之外,便是士气的比拼。
他们这些少年郎各个都不缺技巧和体力,士气便成了唯一的较量,却不知道为何,上半场陆谨沉与左悠年本是旗鼓相当,下半场却一泻千里,完全被对方压制。
四周议论声四起。
“陆家小侯爷怎么了?到了下半场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精气神都没了!难怪被二皇子处处压制。”
“会不会是陆小侯爷故意让着二皇子?毕竟尊卑有别,身为臣子怎好去赢皇子?”
“我看必不是这个缘故!你见小侯爷平时让过谁?而那二皇子向来是个不争之人,想来也不会为了区区一次比赛而与小侯爷伤了和气,依我看,必有别的原因。”
“说得也是,瞧着那小侯爷的样子,明显心已不在比赛上,明明上半场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
薛镜宁沉默地拧着丝绢,看着眼前空空的瓷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是因为刚刚那件事么?
何必。
又是几日过去,薛镜宁在院中做针线活。
那天的击鞠赛,陆谨沉毫无悬念地输了,输了之后他便独自走了,再没出现过。
她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宁静。
“哎——”她心头一跳,而后轻轻地“嘶”了一声。
绣针又扎到了手指。
她没有像大家闺秀那样正经地学过女红,但是以前生活在庄子里时比较节俭,衣衫不小心弄破了一点是舍不得丢的,这时候奶娘就会给她缝补,渐渐地她也就学会了,久而久之针线活反而只图绣得好看的闺秀们更好些。
只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怎么也绣不顺,总是扎到自己的手。
雪扇见了,便劝道:“小姐您别绣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却莫名地执拗:“反正没什么事可做,就绣着吧。”
雪扇欲言又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扭身进屋做自己的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天色竟渐渐阴沉起来,又刮起了大风。
这是大雨将至的前兆。
这下,不消雪扇出来催,薛镜宁赶紧收拾好院中的东西,快步进了屋子。
一会儿之后,轰隆隆的夏雷便响彻在天地间。
很快,淅沥沥的雨声也开始奏响。
不久,又成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
由于天色的缘故,屋子里也暗下来了,薛镜宁想点灯继续绣,雪扇怕伤了她的眼睛,却是不肯。
“好雪扇,外面下着大雨,我不做点刺绣还能做什么呢。”薛镜宁拉着她的袖子摇啊摇。
“那就什么都不要做。”雪扇道,“小姐你都绣了一天了,就不能休息会儿吗?”
薛镜宁垂眸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休息。”
“雪扇知道。”雪扇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去年今天是小姐你嫁给小侯爷的日子。”
小姐从早上起来就不正常,平时一天可以过得很惬意,还总是招呼她不要干活,要多多享受空闲的时光,而今天却总是找活干,不想让自己有一刻空闲。
恐怕啊……就是想让自己淡忘掉这个日子。
雪扇后知后觉想到了这一点,连忙捂了嘴,后悔自己把这事摊在了台面上。
薛镜宁被戳中了心事,便连自己都欺瞒不下去了。
gu903();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了,可是早上睁眼的那一瞬间,忽地就想起了今天是六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