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衡在心里略带嘲讽地想,敬王实在不是做大事的人,瞻前顾后不说罢了,还老想着以最小的代价斩获最大的收益。要他是敬王,拿到李国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即墨郑家钉死。这人却害怕得罪郑乾后头的人,非要把李国柱先押往京城再审……
夫妻两个正在商议接下来的事,比如哪些铺子都要赶紧过去巡视一遍,家里的两个孩子是不是要加几个人手服侍?过了秋天气就转凉,祖母的屋子要早些把地笼燃起来……
正在说话间,就见韩冬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满脸潮红地禀道:“宫里刚下了旨意,让端王殿下在冬至日代天子大祭……”
什锦胡同,端王府。
偏厅里凝聚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每个人遇见的时候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代天子进行大祭的。
书房中,端王正神色平淡地叙说这件事的根由,“圣人入秋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康健,太医说大祭时一站好几个时辰,身上的大礼服又繁复又厚重,圣人的身子多半吃不消,结果就让我代替……”
顾衡寻思其中隐藏的意思,悄声笑道:“想来王爷这几年的谨慎守份终于入了圣人的龙目……”
端王蓦地攥紧了手心儿,到底不敢深想。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蒙着眼的驴子,只知道埋着头向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自知。你我相交多年就不要说那些虚的,说实话我吃不准这里头到底夹杂了几个意思,所以才把你单独叫过来陪我说说话。”
顾衡心念微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抿了几口茶道:“那年我在河南道的时候曾跟王爷说起过,圣人跟寻常百姓家的老父亲一样,也希望看着几个儿子和和睦睦,不要斗得跟乌鸡眼儿一般。大皇子和三皇子分别有倚仗,王爷就成了里头最弱的,所以您的倚仗就只能是宫里的圣人,这些年您做的很好。”
端王缓缓点头,“我自认还算勤勉,圣人吩咐下来的差事也尽力办好。只是陡然获此殊荣,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在揣测人心上这世上无人能及顾衡,“王爷……是怕这份代天子大祭的殊荣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当年穆皇后突然薨逝之后,今上的慈爱之心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人如此直白地捅破心思,端王想生气却又拉不下来脸,低骂道:“外面人人都说顾济川温文纯良,只我看你鬼精鬼精的!”
顾衡嘿嘿一笑,“咱们一起办实事儿办好事,那些朝臣的眼睛又不是瞎的。大皇子素来重武将看不起文人治国,三皇子又隐约卷在周敏之案中抽身不得,名声也受了损害,圣人就是矮子里拔将军也该轮到你了!”
端王让他的直言噎得想笑又有些生闷气,“生在帝王家,若说没有想头那是说谎话。更何况周围的人虎视眈眈,我就是想独善其身只怕别人也会不允许。”
顾衡心有戚戚,非常能理解端王的感受。
和顾衡闲谈了一会儿,端王的患得患失已经消散许多,“帝王心思最是难测,我只干好我该干的事儿就行了。这时候若是有异动,无异于灭顶之灾。周敏之的下场,恐怕是圣人专门弄出来让我们几个当儿子看的。”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帝王的恩宠,喜欢信任的时候可以把你捧上天,恶之恨之的时候可以在你的身上堆砌无数骂名。
要不是周敏之太过得意忘形,把黑手伸到了春闱这个国之重点上,甚至还想像他的父亲周阁老一样继续操纵朝政,圣人也不会先拿他开刀。
顾衡是看到了都护营的高指挥使才隐约明白其中的这个道理——圣人已经在为新皇铺路了,只是未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笃定自己的赌注押对了。
此时王府后院留芳园里,范庶妃看着好久没有见面的儿子欢喜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叫丫头们络绎不绝地往桌子上端吃的。
已经虚岁十五的谡哥无奈的望着母亲,咽下一口水晶烩肘丝。心想康先生说的极对,幸亏王府里的女人少,俞王妃早早就去世了,李侧妃出身又极低,要不然这内院里根本就没有母亲的活路。
他忽的想起外面那个传言,心底就烫热烫了起来。要是宫里的圣人真的属意父王为太子,那么自己这个王府长子是不是就能更上一层楼呢?
谡哥把自己身边的人仔细扒拉了一遍,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母系范家那边也是人丁单薄,想要找人扶佐自己都是难事。看来还是要和康先生好好商量一回,能不能趁今年的春闱提前找两个得用的新科进士。
冬至大祭一过,事情肯定要繁杂许多。父王要是忙不过来,自己肯定是要上前去帮把手的。康先生说过头几年至为关键,能不能让父王刮目相看就在这一件件的小事当中。
至于端王府的世子诩哥,如今不过是不臭未干的小屁孩儿。等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诩哥多半就只剩下一个名分……
范庶妃看着形容温文的儿子,心里升起无比自豪。
扶着儿子结实有力的胳膊半哭半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王爷不念半分旧情,把我关在显应寺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不是听了你的主意,下死力替俞王妃抄写了一本血经,到现在我还在里面老老实实住着呢!”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谡哥也不好把指责的话说出口,“顾少卿和顾夫人在父母面前都是极有脸面的,你平白无故的去惹他们做什么?要不是康先生前前后后的帮忙,阿爹不会这么容易放你出来!”
范庶妃看了一眼儿子,瘪了瘪嘴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谡哥顿时有些头疼,对着这个时时给自己帮倒忙的亲娘简直毫无办法。看见几个丫头婆子都离得远远的,这才压着嗓门儿道:“阿爹如今正在关口上,千万不能让内宅的事儿搅乱阿爹。你能做的,就是好好拢住阿爹的心。若真是有那一天,不光我要争你也要争!”
范庶妃连眨了几下眼睛,脑子里嗡嗡乱响,好半天才颤着声音问道:“争……什么?”
谡哥直到如今不把话说明说透,亲娘永远不知道事情的轻重。
左右看了一眼,定定的望过来,“阿爹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他若是承继了大位,府里的世子就是日后的储君。阿爹身边如今只有李侧妃和你,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以一日无主,新甄选的嫔妃没有那么快上位,所以皇后之位必定是你和李侧妃二者其一!”
——皇后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儿子走了好久之后,范庶妃都还回不过神儿来。她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纵然已经上了些岁数,却依旧看得出年轻时的娇媚。稍稍打扮一下就透着一股富贵威严。若是这头上真能戴上一顶凤冠,让万万人在自己脚底下朝拜,那是怎样难以想象的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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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太子
纵然有许多人不甘,但端王依旧顺顺利利地在冬至日代天子进行大祭礼。
大典上,端王身着绣了江山云龙纹的黑色滚红边儿的大礼服,嵌了明亮东珠的翼善冠气派威严。让几位皇子侧目的同时,也让诸多朝臣心思浮动。
然而天老爷注定今年是个多事之年,许多人还在持续观望的时候,连续好几日没有上朝的皇帝冷不丁又下了一道旨意,因圣体欠安特命端王监理国事……
自大正建国以来,只有皇帝外出或者征战时,才能由皇太子留守宫廷代为处理国事。这道御旨简直已经明文天下,和册封端王为太子的诏书没什么区别。
敬王尤其不信,没等传话的太监退出去,就抽出鞭子把书房里的诸般摆设抽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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