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坐在一旁的齐为民微微一怔神。
他从来没有听过端王在外人面前没口子地称赞过别人。加上初次见面的顾衡举止沉稳,眼神儿不时露着几分精明锋利。想着这人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极得端王看重,便不敢再寻机刺探,终于在心里重新估算这人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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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得很晚,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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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舞弊
四月中旬春风徐徐的时候,顾家给新生子热热闹闹地办了满月酒。顾衡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给小儿子定了大名叫顾文炜,又定了一个文哥儿的小名。
银锭桥下的流水浮着片片桃花,缓缓绕内城一圈后流入金水河。
春闱杏榜也堂堂惶惶地张贴在贡院门口,顾衡拿着抄录回来的捷报看了半天,见上面不出意料的很有几个熟人。摇头一笑后转头吩咐道:“这份名单最多不过半日就要流到市面儿上,一切就照原计划行事……”
韩冬跟着这位大人越久越是心中凛凛,小心道:“大人三年前就开始布局,这几个……也算各得其所!”
顾衡站起身子俯视着回廊下流淌的池水,看着一条条贪吃的肥硕鲤鱼争先恐后地聚集在香喷喷的饵料旁。他拍了拍手,垂首慢慢道:“有些账欠的实在太久了,也是时候收一收了……”
特别是童士贲,像跳梁小丑一般蹦跶许久,前世今生都机关算尽,怎么着也要准备一份匹配得上他的回礼才是!
还有半旬就要进行殿试了,敬王府里高朋满座。
几个新鲜出炉的新科进士志得意满地坐在敞厅中,周围人的艳羡奉承不绝于耳。坐在首席的童士贲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风光过——三鼎甲的头名。等正经过了殿试之后,就是铁板钉钉上的状元!
敬王望过来的目光无比和煦,亲自带着他给朝中数位老大人敬酒,言语当中透着十二分的亲热介绍道:“……童先生前科落第,就在我府中当了一段时日的西席。那时候我就觉得先生谈吐高洁言之有物,却绝没想到竟是一位旷世大才屈居……”
众人顿时一顿久仰久违,童士贲更是兴奋得满面红光。
席间觥筹交错,更有口齿伶俐的人劝酒,他都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实在撑不住时借口要到外间更衣,袖子却被别人悄悄扯住。回头一看,却是都察院顾御史家的大公子顾彾。
童士贲还未说话,就见那人醉醺醺地凑过来,“童兄,这回我榜上有名全靠你相帮。一句话,以后你就是我过命的亲兄弟,我有口干的绝不让你喝稀的……”
童士贲啼笑皆非。
忽记得这人的名次是二甲第六十六名,说起来也算是相当不错。出身好,又娶了名门闺秀,日后的前途肯定是一条闪着金光的康庄大道。于是堆满笑容道:“全是顾兄自己十年寒窗苦读,怎么能把功劳算在我的头上,顾兄实在是太谦!”
顾彾让他随口一捧更是飘飘然,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大才,那篇字字珠玑的文章就是自己亲手所作。两个人一份礼谦我让,都将对方列为日后刻意结交的对象。
闲谈时听说童士贲还没有成亲,身边也只有一个伺候多年的妾室,顾彾把胸脯拍得哐当响,“我多的是表姐表妹,拙荆……家里也有几个年纪相当的从妹,找个时日约看一回,肯定能寻到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眷,童兄的这份谢媒酒我是喝定了……”
若是以往听到这种话,童士贲肯定感激涕零。但他如今已经淡定许多,刚才在席面上就有两个老大人隐晦的问他家中可有妻房?看那个意思很有意愿招他为东床快婿,如今自己的身价已经上来了,日后的妻族肯定要细细甄选才是。
两个人正在这边天南地北的海吹,就见前头一个人急急寻来,却是敬王身边极得用的幕僚龚先生。他面色苍白跺脚急道:“童先生,你怎么躲在这里呢,前头出大事儿了……”
顾彾伸手一拦,大着舌头道:“能……能出什么大事儿,童先生跟我说会儿话,躲会儿清静都不行吗?你们这些人只会劝他喝酒喝酒,这是日后的状元公,若是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差次,你们这些奴才担当得起吗?”
童士贲矜持的摇了摇手,“顾兄千万不要这样说,还没有殿试,一切都做不得准的……”
龚先生古怪地望过来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下了,只催促两人尽快回席。
童士贲没有理会他脸上的神情,脑子里慢腾腾的想这多半又是一个眼红的罢了。一路繁花似锦就好比日后的坦途,从此之后以往对不起自己的人都要笑脸相迎。莱州县城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只怕从此之后就只能战战兢兢的过活了。
他越想越得意,坐了半天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席上的气氛有些不搭调。虽然远处的歌舞依旧,但先前那些略带着嫉恨和奉承的艳羡目光通通不在了,取代的另含意味的打量……
几个朝中老大人相继退席,连敬王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僵。童士贲隐隐听到龚先生在低声劝阻,“再等等消息吧,也许是以讹传讹,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荒唐事了,这世上竟然有人蠢钝如此……”
敬王淡淡瞟过来一眼。
正立在柱子旁边偷听的童士贲怎么也形容不出这一眼的味道,有嫌弃,有愤恨,有怒其不争,更多的是无法言表的羞恼,左手也不自觉地捏成拳头。两个人主宾一场毕竟相处三年,童士贲立刻知道这位身娇体贵的王爷是气极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出了差错?
童士贲快速审视了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除了稍稍有些春风得意之外,也没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啊。也许这把怒火并不是冲自己来的,或者说自己只是受了池鱼之殃。他忽的想起自己悄悄收了三千两银子,帮顾彾提前捉刀的那几道考题……
若是消息走漏,那可是要担天大的关系!
坐在首座上的敬王看见童士贲猛然灰败下去的脸色,心头更是凉了半截,喃喃道:“用不着等宫里的消息了,这世上……真的有那般愚蠢的人!”
喝得一团热闹的宾客们也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有相熟的人悄悄过来耳语几句,片刻后又有几个人托辞家中有急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走,连王府里送行的仆伇都被远远甩在后头。
一头懵的童士贲见了这个阵仗一时股颤如栗,却知道承认了那件要命事后更不得了,只得强撑着面不改色。等人走尽只剩王府几个心腹才强笑道:“刚才鸿胪寺的李大人还闹着要和我喝酒呢,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了?”
敬王看着他这副谦卑的笑脸怎么都不顺眼,心想鱼目混珠果然是真的,只可惜自己把珠子当成了鱼目,又巴巴的把鱼目当成了珠子。今天听说的这件事要是坐实的话,连带王府都要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把心中的懊恼压了又压,磕着茶盏道:“……那篇文章到底是谁做的?”
童士贲把站在远处还不知世事漏了的顾彾望了一眼,心道肯定是这人不知哪里漏了首尾,连累我遭受这顿无妄斥责。科场舞弊案虽然查处的很重,但是只要双方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别人只怕也无可奈何!
——怕就怕顾彾这个家伙口风不紧,早早就把这件事传扬了出去。
他脑子转得飞快,这件事的差错只能尽数推在顾彾的身上。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眼下只有先承认这份错误。
他左思右想实在推诿不开,只得叹了一口气上前跪倒在地,满面诚恳地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顾老大人带着顾彾亲自上门,言辞恳切自然不必赘说。我又想着顾彾毕竟是王爷的表妹婿,就自作主张帮他猜了几套考题,没想到万幸竟然中了……”
敬王慢慢睁大眼睛。
猛地看向坐在最后头的顾彾,见其满脸通红兀自拿着酒杯在喝。顿时气极而笑,好半天才捂着额头道:“以往我对端王一百个不服,总觉得他修佛修傻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论起识人的功夫我的确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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