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顷是真的喝醉了,他年岁小,姐姐出嫁的日子突然就到了,真的难以接受,对着月光喝了一晚上酒,越想越觉得难受,就想借着酒劲撒撒风,万一呢,没准就嫁不成了呢!
这样,阿姐就还能再陪他几年,不,几天也行啊。
但他真的是一开始就对徐胥野这个人有错误的认识,一个十五岁就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早就习惯了说一不二,习惯了反者杀,逆者亡的人,越是在大事上越容不得任何人撒野。
今日是他的大日子,是顶天的大事,小舅子闹闹无伤大雅,但看着这脸红眼迷离的架势是醉的不清,人一醉,就没了控制力,折腾起来,直接误了吉时。
徐胥野是完全拒绝任何可能会出现的耽搁吉时的岔子的。
守了吉时,就算是他们的姻缘得了上天的祝福。
因而,徐胥野直接走到影壁处,才将他放下来,见本该站在门后的婆子们涌上来才知道这小孩一通哄骗,撒谎骗了这群婆子要守的时辰。
“阿顷,你今日不闹腾,乖乖按照要求来的话,我便接你去王府住几日,这样的话,你与你阿姐也不算分开。”
云雾顷醉的眼睛都要睁不开,话却也听进去了,“瞎说,娘亲说你与阿姐回门还要好几天。你什么时候接我去住?”
“那一会儿你跟着喜轿走,大婚当夜就住下。”
云雾顷醉中脑子不直溜,耳朵却尖的很,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指着那处,“爹来了,我得逃了,那我们说好啊。”
徐胥野身上的喜服被云雾顷弄皱了一些,他微微敛目用指尖去抚平,云凌今日眼圈发红,脸上却带着笑,“雾初来了。”
这个季节是真的没有梨花的,但院子中的梨花树却绿叶繁繁,云雾初一身嫁衣火红在梨花树下驻足,红色盖头下,脖颈上的莹白肌肤随着嫁衣的晃动,若隐若现,此时,谁又能不承认这朵汴梁春日白梨花此时的娇妍绝伦,树上无梨花,树下梨花开。
众人簇拥间,徐胥野一眼就锁住了她。而后,便再也错不开眼。
这个季节的确不该有梨花,但他的身边却该四季梨花相伴了。
梨花染上红胭脂,他心脏漏了一拍,呼吸都不由自住的缓了下来。
迎亲队伍弹奏的乐曲震耳欲聋,云雾初与邱氏的眼泪更是让徐胥野心中郁郁。
奈何,他只能立在花轿前,看着她不停的抹眼泪与母亲父亲不舍告别,他见不得她流眼泪,偏偏她最近却一直在哭。
他突然生出个想法,只要她不哭了,他真的情愿做上门女婿。
可惜,大梁从未有哪位皇子给大臣的女儿倒插门的。
他不介意做大梁第一人,怕就怕云丞相被那些喷着吐沫星子的御史弹劾。
云雾初被人背进花轿的时候,还未坐稳,就感觉手上陡然一暖,手背被人捏了捏,那人的食指该是微微曲起,做了个轻刮的动作。
盖头阻挡视线,她只来得及看到那双绣祥云鸳鸯的红靴子。
她低头去看自己脚上那双,徐胥野连着喜服一并送来的鞋子,鞋面一侧,也是同样的鸳鸯。
这动作,是擦眼泪的姿势,她以往每每哭的不能自已,他都是用唇吻去泪珠,用曲起的食指骨节擦去泪痕。
云雾初的手伸进盖头里,学着他的动作来擦自己的泪痕。
花轿之外,就是高马上的他。
进入花轿的这一刻,她就真的成了雍勤王妃——这个她梦寐以求的身份。
先帝已亡,雍勤王名义上的生母还在世,但却偏偏无人去通知宫里那位。
因而,他们拜天拜地,彼此对拜,独独不拜父母。
对拜时两颗头相接的那一刻,云雾初听到他说,“明年娘亲生辰时,你不要嫌山路难走,我背你上去,让她见见你。”
众宾客喧闹着要送洞房,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都还是可以清楚的听见对方的每个字眼,甚至于每次喘气的声音,她只单字回了声“好”。
南护军不论将领也好,无名小兵也罢,大多是庄稼汉子出身,没大没小惯了,他们不懂礼仪,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蛮劲,心眼大。平日里徐胥野并不管束他们,只觉得有棱角的石头砸人更疼,更何况,上战场有今日没明日的,何必拘着他们的性子。
于是乎,这一群大老爷们,碰到将军大好日子,非叫着喊着要瞧瞧新娘子好看不好看。
唯一几位前来贺喜的官员早就面露难色,新娘面容怎么能给旁人瞎看。
成何体统!
更可况这位还是云丞相家的嫡长女,身份何其尊贵!
昭成扯着任成打算出来打圆场,他们跟在徐胥野身边久了,宫宴之类的大场面都见识了不少,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南护军这些人行为的不妙。
大梁各地风俗不同,就是这掀盖头的人选,各地都有各地的说法,但汴梁天子脚下,其本身流传的风俗便慢慢为尊,为主。
在汴梁的风俗中,新娘子的盖头自然是要在洞房时才能掀开的,这是铁定的规矩,他们一面责怪南护军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带到王爷大婚上,一面又不禁担忧王妃若不肯,会不会让南护军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南护军跟随王爷出生入死,都是自家的兄弟,兄弟的媳妇不让看,似乎也说不过去。
任成压下昭成要出口的话,引着他去看王爷,徐胥野含笑抱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雾初。
云雾初已然打算出声自行解决,徐胥野便默了下来。
“各位,夫君总是要看第一眼的,”她声音轻柔,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像是撒娇,带着些甜腻,“不过,还是可以给你们看的。”
这声音一出,徐胥野的脸就黑了大半。
再看她真的作势要掀盖头,徐胥野就只觉得心间的弦“嘎嘣”一下断了,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抬手,手臂从她腿弯转过,腰间再用力一搂,一气呵成,梨花便到了怀里,动作之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怀里的小女人勾着他的脖子,他俯身,用牙齿将那有些飞出的盖头往下拽了拽,口中难得出现骂声,“滚蛋!都给爷喝酒去,看什么看,看自己媳妇去!”
南护军好一通欢呼,见王爷抱着王妃直往洞房走,一脸得逞表情,有个将领过来拍拍呆若木鸡的昭成的肩膀,“走了,喝酒去,一时半会出不来。”
“你们故意的?”
“那可不,不这样怎么催王爷入洞房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干嘛为了什么礼节陪我们喝酒,让新嫂子在房里苦等!不过新嫂子真……”他竖了竖大拇指,“平常人家的小媳妇赶上这样的都急哭了吧。”
“咱嫂子就是不一样,这种情况下顺着我们说,才能让王爷迫不及待入洞房啊!”
有人接话,“嫂子威武!”
一声接一声,“嫂子威武!”
作者有话要说:汪儿:女鹅威武
大家,因为估计错误这章铺垫了下,大婚要拆开来写,所以那个什么,得等等
围脖就是笔名呀~
第61章大婚2
天旋地转之间,起哄声还没有在耳中散去,抱着她的人就微一倾身,手臂脱离了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塌上。
床塌上不知道铺了什么,又软又绵,她一被放上去,就觉得陷下去了一块。
她的视线被大红盖头阻隔,刚有动作,就感觉他欺身压了上来。
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他咬牙切齿,凑紧她的耳垂,“还敢让他们看第一眼!胆子太肥了。”
说完,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她柔软的侧脸。
炙热的气息流连在耳垂,又痒又热,云雾初忍不住耸起肩膀去躲,“你只顾看热闹,也不帮我。”
“小没良心的,我这不抱你进来了吗?”徐胥野用手肘撑起身体,是真的怕压伤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红盖头紧贴着她的面额,将她精致的五官勾画出来,他隔着红盖头用指尖来描绘她的面貌,由眉到眼,秀挺的鼻,再往下……
他眸光一沉,抓了那盖头,再没有什么耐心,一把掀开。
云雾初本来是睁着眼,盖头被人猝然掀开,大片的光亮直接毫无阻隔的照进眼底,猛的一刺,她不适应的蹩眉,身体还没有适应过来,一只大掌就盖在了她的眼上,黑暗中,所有的感官就集中在一处。
她的下巴被迫上抬,唇瓣被他又吮又咬。
人彻底交给自己,徐胥野竟然不知道如何做才算妥当。
曼妙的身子就在自己怀里,他气喘吁吁用手指去寻那件喜服暗扣,“雾初……”
喜服是他找人制的,如何解开,他比谁都清楚,但等指尖绕上了那个暗扣,却迟迟没有动作,又唤了声“雾初……”
云雾初到现在眼睛才缓慢的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眼前的徐胥野一身红衣,喉结攒动,唇上带着水光,一切都迷乱暧昧。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红衣,她原本以为青衫最衬他,消减凡尘气,锐减烟火气,让人只得远观不可亵玩。却不成想这一身红衣套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上,恍若池中红莲,摇摇曳曳在风中勾着观赏他的人奋不顾身去采撷他,去撕开他的花瓣一睹内里芳华。
云雾初也真的这么做了。
徐胥野横凸的锁骨悬在她眼前,左锁骨上一点红痣,随着主人的喘气声而上下移动,她抬手轻轻摸了摸那红痣,不做流连,手指快速移动,从领口中探了进去。
徐胥野眼角发红,嗓子暗哑,喜服触手温凉,丝稠质地又丝又滑,就如同他的肌肤一般,他身子紧绷又放松,最后只是纵容的望着她……
……
南护军喝到了深夜,直到王府的酒罐子一滴不剩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营地,在这期间,抱着王妃进洞房的王爷一直没有再露面。
众人都老大不小了,荤话都会说,但这个时候,还真都不敢说,彼此只能眼神交汇了一番,在心里默默的给王爷的竖个大拇指。
这个时长,王爷是真厉害。
有人表示,王爷这个岁数禁欲太久,把持不住,乐不可支,多折腾折腾都是正常的,只是苦了咱们王妃。
还有人实在是按捺不住燥热的心,插了一嘴,“王妃明日下不下的了床还得另说呢!”
任成轻咳了一声,冷着的脸在黑夜中很有杀伤力,众人立刻闭嘴,瞬间静的出奇。
昭成默默举手,要问问题,“那明儿还叫王爷起床吗?”
王爷每日仍保持着早起练剑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就会起床洗漱,尤其是这几日西南剿匪一事几乎算是板上钉钉,紧迫感一上来,即刻便加强了南护军每日的训练。
毕竟,上了战场就是拿命在偿还平日的懒怠。
但明日,是大婚第一天啊,昭成拿不准主意。
有人砸砸嘴,想支招,又顾及着任成,最后十分委婉的说,“你早上听听动静,有动静的话,就跑的远一点。”
昭成不明,“有动静,不该顺势去伺候王爷梳洗吗?”
那人恨铁不成钢,舔舔嘴唇,喝进肚里的酒都变成了尿意,他越急越说的含混不清,“你这小孩懂什么,大婚第一日早上的动静多半是那什么不满足。趁着美人在怀,疏解一下。”
“什么不满足?”
“就那什么,男的都懂啊,你早上不会那什么啊,”他突然想起什么,上下一番打量,“哦,我忘了,你还是小男孩呢。”
“别说了!”任成听不下去,直接打断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明日不叫了,王爷要是想起,自己就起了。”
昭成愣愣点头,琢磨一番,补了句,“不过我觉得吧,王爷应该会起,他自制力一向很好,除了受伤、生病,清晨练剑之事向来风雨无阻。”
几位有了妻子的将领连连摇头,看着昭成一副信誓旦旦为王爷打包票的单纯模样,又感慨了一句,“还是小孩子啊。”
于是乎,小孩子昭成第二日抱着剑等到日上三竿都不见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用手肘戳戳已经练了一套剑法回来的任成,“任成哥,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搞不懂啊,明明先前王爷最恨人惫懒。”
任成沉默半晌,撇了一眼地上逐渐缩短的影子,“你还小,不用懂这些。走吧,去准备午膳。”
徐胥野的确最恨人惫懒,也的确自制力良好,昭成如今不懂的,他其实先前也不懂,为什么军中一些将领娶了夫人就免不了要因为晚起耽误事情,领了几大板子还是要再犯,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白。
是完完全全根本起不来!
他想,要是现在刀架在脖子上,他肯定也不会动。
怀里的女人呓语几声,纤细的手臂还随意的搭在他的腰上,他微微抬了抬腰,云雾初就下意识的去寻他的温度,缩着身子又靠了过去。
他一下子全身酥麻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儿,水做的,软软的绵绵的,窝在自己怀里,此情此景,他根本不忍心再动。
昨夜折腾的太晚,他磨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她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他自觉做的过了,清晨清醒后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但若问他,是否后悔?
他定然激烈摇头,怎么可能后悔,从尾椎骨窜上大脑的快感到现在都留有余韵。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