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功德无量》TXT全集下载_21(1 / 2)

夫妻二人连连点头答应,那壮汉问:“大夫您看,这诊费、药钱给多少?”

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了钱袋出来。由仪道:“药贵些,七副五百六十文。治这病的药价贵,便不要你们诊费了。”

那妇人听了忙道:“这怎么行呢?”

说着又推了推那壮汉,壮汉会意,从钱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小块银子来给由仪,由仪入手掂了掂,觉着差不多,便道:“这就够了。”

又叮嘱:“这药喝四五日便可祛除寒气,回去记得用姜煮水给她泡脚沐浴。买些梨子回去,五日后开始合着冰糖蒸给孩子吃,也吃一段时间。我给你们包些川贝百合,蒸梨子的时候放进去,多放些汤水。”

二人听了感恩不尽,又要给拿银钱,由仪只说这个是送的,一面包了些川贝、百合给二人,叮嘱了几句病中服药的忌讳。那妇人又再三让小姑娘给由仪道谢,小姑娘也从一开始的愣怔恢复过来,乖乖巧巧地对着由仪道谢。

只是长相虽然稚嫩,那一双眼睛里的沧桑却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

由仪心中了然,一面摸了摸那女孩儿的头,笑眯眯道:“跟爹娘回去听话。”

小丫头乖乖巧巧地点头,跟着爹娘走了。

人走了之后,由仪排了排日程,见今日没有过来复诊的老病人,就给医馆里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搬了一把躺椅在后院的石榴树下吹风喝茶。

由仪这个小院子中有一棵石榴树,四五月石榴开花的季节就是榴花似火,到了秋天就是沉甸甸的石榴挂满枝头,又大又红的石榴令人一眼见了便觉欢喜。

这是个极温暖的午后,由仪医馆没生意,搬了张躺椅在门前,摇着扇子和小贩邻里闲话,忽见这镇上有名的房牙子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一身青衣,木簪束发,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只是一双眼仿佛历尽沧桑,与那房牙子交谈的态度算得上是温文尔雅。

由仪眯眼细细看着,忽而扯了一抹轻笑出来,神情略略恍惚一下,然后随意转换着视线。

周围几位大娘悄悄儿地打趣两句相貌,由仪却盯着他的脚步看了一会儿。——足尖点地,脚步轻盈,是个江湖人,且武功不低。

看偶尔习惯性的小动作,应该是个习剑的。

听着赵大娘笑吟吟打趣她的话,由仪笑了笑,摇头轻声道:“等会儿有人来复诊,我得回去准备着了。”

又看向另一位打扮光鲜些妇人,那是镇上布庄的老板娘,和由仪的医馆的距离不远,也是街坊邻里的,她夫家姓庄,由仪唤她一生“庄姐姐”。她笑着道:“庄姐姐家里新来的料子且留着,稍后我过去看去。”

“好嘞!有打杭州来的布料呢!入手又厚实又轻,我给你留着!”庄夫人笑了笑,又道:“那避寒气的药丸子你替我多备些,我家那口子就要启程往北边去了!”

由仪抿嘴儿一笑,答应了:“姐姐放心吧,都备好了,回头我去店里的时候给你带着。”

庄夫人连连点头,又道:“好歹你是个爽利人,也实在,姐姐就信得过你。从前也是避寒的药丸子,买了许多家,都没你这个有用,后来要不是搬了过来,也碰不到你,这也是缘分了。”

由仪笑着起身回了店里,下午那个落水小丫头的父母要带她来复诊,她要提早将药备出来。

“秦大夫!”今儿独独是囡囡的母亲谢周氏带着囡囡过来复诊,进来先跟由仪打了招呼,又让囡囡:“还不快见过秦大夫。”

囡囡就笑得甜滋滋地扑上来扯着由仪的衣角笑道:“秦姐姐!”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谢周氏轻声呵斥道,到底女儿是心头肉,纵然呵斥,眼中也都是笑意。

由仪含笑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又让囡囡坐下,她给把了脉,对谢周氏道:“这孩子身体恢复的不错,我给她配了药丸子,再吃些日子就可以停了药了。”

谢周氏听了连连感谢:“这可真是太好了!”又推了推囡囡,对她道:“还不快谢过秦大夫。”

囡囡又甜甜谢过了,由仪含笑将贴着签子的药瓶给了谢周氏,道:“这药共三十粒,是半个月的量。半个月过后,觉着身上力气好了,也不怕寒气了,便可停药了。”

谢周氏忙小心翼翼地收了,又给了药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这由仪羞赧一笑:“秦大夫,不怕您笑话,我是有一件事要求您的。”

由仪闻言问道:“什么事?您且说吧。”

她随意抓了一把糖果给囡囡,听谢周氏小心地说着:“这孩子长这么大了,本来说叫宝金,一是说家里的宝贝,二是让她日后的日子富裕些,也是好的。偏这小丫头不喜欢,说俗气。我和我家那口子一想,也是这回事,只是我们哪里会取名字的呢?这样想着,不如求一求秦大夫。您是囡囡的恩人,您给囡囡取个名字,人家也没有闲话,况您又知书识字的,取来的名字总比我们这庄稼人好。”

由仪听了一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哪里能行呢。”

谢周氏又劝了劝,十分殷切。

由仪于是思忖片刻,提笔在纸上写了“灵毓”二字递给谢周氏:“凝天地灵气,汇文采之风流。这孩子眉目灵秀,心思灵巧,盼望她日后能应了‘钟灵毓秀’四个字。”

谢周氏忙忙答应了,又从背后的背篓中取了一尺红布、一块腊肉并一包饵丝,她笑着对由仪道:“都是些自己家的东西,秦大夫您别嫌弃。红布是我妯娌染得,好歹有个好意头。我婆婆的腊肉十里八乡都是一绝的!您吃着若喜欢,过年再给您送些来。饵丝是我娘做的,滋味最好,外头卖的是比不得的。”

由仪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不是多大的负担,但若送礼也拿得出手,于是笑了:“我正说要买些饵丝自己煮着吃呢!可这镇子上偏又买不到,正发愁呢!”

谢周氏笑道:“这东西在这头难得,在我老家大把大把的,您竟然喜欢这个,下回再给您带些来。”

由仪忙说:“使不得。”又将店里桂花糕、藕粉糕、糯米糕一类的点心各装了两块儿,又将些蜜饯糖果装了一包给谢灵毓,笑道:“姐儿拿着路上吃吧。”

谢周氏知道这个不收由仪心里要不好受,就让灵毓收下了,又跟由仪再三道了谢,方带着女儿走了。

由仪见谢灵毓走得一步三回头的,便料定她有什么事情想说又没说。转念一想,有些事情总是要看缘分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再见面了。

摇了摇头,由仪徐徐吐出一口长气,端着茶盖碗喝了半碗茶,方才动身整理东西。谢周氏留下的银钱要放到柜台里带锁的小箱子中,回后院将荷包拿上,带着配好的药丸去了庄氏布庄。

庄夫人正在大堂里指挥小工整理些布料,见由仪来了便迎上来:“可算来了。”又吩咐家里的丫头:“快将我给秦大夫留着的料子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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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价参考明末清初,有自加工。

参考红楼一吊钱+五百钱=一两银子

第56章医女第三人间烟火。

由仪将配好的药给了庄夫人,庄夫人拿着,笑道:“可算送来了,还是和往年一样的价钱不?那你就先挑料子,等回头两头一和,差多少或者多多少我告诉你。”

由仪点了点头,果然庄夫人家里雇的丫头就将料子给由仪捧了过来,都是颜色匀称、布料柔软厚密的。

由仪做事素来干脆,仔细看了看,见品质都不差,就伸手点了两样自己喜欢的颜色。花色就别想了,二三两银子一匹的布料想要质量好就没有资格要印花。不过索性这样素净的料子由仪也喜欢,就点了一匹银红的绸子,水蓝、藕粉的两匹缎子,另有两匹细棉布和半匹淡黄色细绫。

庄夫人道:“这些都是三丈宽幅的,绸子一匹二两三钱,缎子一匹一两九钱,细棉布四百钱,那半匹细绫算你六百,总共是六两五钱银子。”

由仪又道:“再给我称六斤好棉花。”

庄夫人道:“那给你算一钱银子,六两六,凑个吉利些的数儿。”

由仪点了点头,拿了银子给庄夫人,庄夫人量过后笑了:“旁人都不服,我就服你,这钱从来没差过,也不见你量一量。”

又笑着侃道:“你就多匀我些又何妨?”

这也不过是句玩笑话,二人笑过一番便过去了,庄夫人吩咐丫头荷叶与由仪一起带着料子回去。

由仪索性带着那丫头往常给她做衣服的针线娘子那里去了,将料子留下,又给了定金,只等新衣服上身了。

秋天的侯锦是多雨的,由仪起了小炉,煮了滚滚一壶的茶水。茶是她在山里采药时候发现的,自己采摘、炒制,一年能收二三罐子,只在秋冬喝。

另外还有一碟米糕,是巷子里赵大娘的手艺,由仪送了她四五个熟透了的大红石榴,她送了由仪一碟米糕。米糕入口滋味清甜,吃着也不腻口也不上火,很得由仪的喜欢。

外头风雨呼啸着,由仪拢了拢身上羊毛线织成的披肩,慢悠悠给自己斟了一钟茶水,手中的书轻轻翻了一页,是个新话本子,文笔不咋地,但是颇有新意,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也足够了。

“秦大夫在吗?”男声温润清越如潺潺山泉、风吹翠竹,一入耳便令人觉着很舒服。正是那位搬到了由仪隔壁巷子里的“侠士”,如今应该是退休侠士了。

由仪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在下季言蹊,是巷子里新搬进来的住户。听赵大娘说,您的医术极好?”季言蹊笑了笑,温文尔雅,实在不像江湖人士。

由仪垂了垂眸,随手将书和茶水都放下,将披肩随意理了理搭在椅子上,对他道:“进来坐吧。”

季言蹊于是将伞在廊下放好,踩着棠木屐进来,在诊室的椅子上坐好。

由仪搭手给他诊了脉,见季言蹊半天没开口说症状,于是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问道:“咳嗽,气喘,心悸。经络旧伤,内力运行不畅,午夜惊梦可有?”

前面说的颇为肯定,后头却换了询问的语气。

季言蹊于是松了口气,对着由仪笑道:“大夫好脉息。”

这算是肯定了。

由仪沉吟半晌,问他:“受伤多久,从前用什么药?”

一面问着,她一面抬手研墨,落笔拟方剂。

季言蹊俨然是早有准备的,于是一一对着由仪说了,见由仪下笔如有神地拟方剂,扫了两眼她潇洒不羁的自己,沉吟半晌,到底开口问道:“不知在下这病症……”

“到底有妨无妨?”由仪扫了他一眼,道:“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地步了。若是平常人身板是不难的,若想要恢复成从前那样,只怕你的荷包要遭罪了。”

季言蹊听着刹那间惊喜在心中布满,他强压下心头的惊喜与激动,轻声问:“大夫您有法子?”

由仪道:“自然有。”

她拿着方子起身去抓药,一面对季言蹊道:“这药一日三次,三碗水熬一碗水,一副药吃一日。你没三日来一次我给你针灸,另外给你备的药材用作药浴,每六日一次,你自己拿锅煮开,泡一刻半,暂时不要妄动内力。”

季言蹊此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连连答应,也不问旁的,离开的时候手上拎着药,背影中都透着一股欢欣雀跃。

送走了季言蹊,由仪悠悠闲闲地又给自己倒了一钟茶水,正坐在躺椅上品茶。忽然又是一阵喧哗声,由仪抬头看去,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玄衣男子进来,其中一个面白无须的对着由仪道:“初来贵宝地,未想惊了雨,可否于这店子中避雨歇脚?”

由仪看着这一行人,挑了挑眉,忽然轻笑一声:“我这店,可不是供人歇脚的。”

那白面男子一拧眉有些不悦,隐隐压抑着怒意,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见由仪摆了摆手:“外间坐着吧,这雨今日是不会停了,你们与其想着找地方歇脚,不如干脆等会儿雨小些的时候,让你们的侍卫撑着伞出去找间客栈比较现实。”

又抬手指了指西边的方向:“那头那一家悦来客栈,是这侯锦最大的客栈了,离得也不远。”

为首的男子轻笑一声,摆摆手命人都坐下,只道:“稍后雨小些,宁安你过去看看。”

“是。”一位青衣劲装的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手隐隐放在刀上,暗地里打量四周,满是戒备。

那男子又对着由仪拱手一礼:“在下周玄鱼,下奴无礼,叨扰姑娘了。”

他也是自来熟,见由仪在那儿喝茶就想要上前给自己也倒一杯,由仪挑了挑眉,轻嗤一声:“我劝你还是莫要动我这茶水,不然回头怕这镇子里没人给你解毒。”

周玄鱼端着茶钟的手一顿,忽然对由仪笑了:“姑娘此言何解?”

由仪一手轻轻敲着桌案,优哉游哉:“我是医者,也会用毒。用毒,自然少不得以身试毒了,今儿这茶里放的是什么呢?容我略想想——”

“哦,对了,是陀罗因,这药性倒也不大,你这身体,喝下去顶多毁容个三五日吧。”

周玄鱼呼吸猛地一滞,笑容险些挂不住了,好半晌才艰难笑笑,对由仪道:“姑娘怕不是在说笑吧?”

问是这样问的,其实他已有些相信了。

由仪摆了摆手,没搭理他。

然后这一块臭狗肉就这样粘在由仪身上了。

是从那日开始,这一行人似乎就在镇子上落脚了,那周玄鱼仿佛闲的要命,每天就在由仪医馆里泡着,由仪做什么他都跟着,不时还自以为帮忙地给她添些乱子。

这日,由仪为季言蹊针灸。

周玄鱼脑袋忽然从屏风后冒出来,见季言蹊半裸的样子就气急败坏地呵斥道:“秦大夫!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行事!”

“我如何行事了?”由仪满手银针地出去,满屋子人心中了然,纷纷收回眼神,继续排号等待由仪给他们看诊。

“你……你不守妇道!”周玄鱼下意识地腿软两下,却还是咬着牙道。

由仪轻嗤一笑:“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周玄鱼怒道:“你是个姑娘家!”

“那又如何?”由仪挑眉看他:“我缙朝哪条律法规定姑娘不能行医了吗?”

“当然没有。不对——”周玄鱼方才下意识地以为是太傅考较,回答问题回答的飞快,却又马上反应过来,怒道:“纵然行医,你们……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上衣都脱了,这算什么事!”

由仪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扎过针的患者多了去了,男女都有,有本事你一家一家找过去守在人家没门骂。”

gu903();又道:“我这医馆每日人来人往客人无数,小公子您还是麻溜利索地打道回府继承家业吧,我这乡野之地不好招待您,您每日在我这儿实在是添了不少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