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吗?要你啊。”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从宁纵的口中说出,却好像能催生一些暧昧的情调。
林昼盯着宁纵,宁纵的眼睛那么静,那么深,他仿佛看到了在这个热烈又明晰的夏夜,一步步为他哥沦陷的自己。
不知怎地,酒精忽然上涌,瞬间便麻痹了林昼的神经,热度和心跳声不约而同稳固在同一频率,为眼前的人紊乱着。
这一秒,他忽然很想吻他哥。
不考虑场合,不考虑身份,不考虑任何一个因素,遵循本能地吻他的哥哥。
林昼一瞬不瞬地看着宁纵,声音很哑:“哥……”
宁纵偏头,望进林昼的眼睛。原本清冷的眉眼,此刻氤氲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连他的语调都微微挑起:“嗯?”
林昼觉得他的口更渴了,他恍恍惚惚地想,哥,我想吻你,就现在,可不可以?
他张了张嘴,心底的那句话却仍没有说出口。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更哑了:“哥……”
或许是因为这个要求太放肆,才会谨慎到连每一个音节都要思量。
宁纵似乎看清了他全部的想法,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清楚,他只是悠悠地笑了。
林昼有些泄气地把头半垂在宁纵的肩上,他半阖着眼,手无意识地扣着他的掌纹,指甲抵在那里,微微的刺痛。
不知道是在气犹豫不上前的自己,还是在气他哥故作从容的神态。
真是让人心烦。
这时,林昼听见一声轻笑,一双修长的手把他的手轻轻拎起,宁纵反握着他的手。
宁纵轻轻地捏着,不经意在他掌心,一下下划过,像是在安抚。
“阿昼,你醉了。”
林昼听到了宁纵低低的嗓音。
是啊,他真是醉了,竟然醉得不想承认宁纵是他哥哥,醉得胆大包天了。
困意袭来,林昼倚在宁纵的肩上,沉沉地睡着了,两人的手仍紧握着。
这时,宁纵侧头,轻轻地捏着林昼的下颌,他定定看着林昼,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林昼的皮肤。
然后他低头,吻了上去。
宁纵极为珍视地描绘着林昼的唇线,却并不深入,只是温柔又缱绻地,一下下吻着。
每吻一下,他的视线都直直望着林昼,他的吻那么轻,那么缓,仿佛在对待一个爱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唇仍贴着,宁纵在林昼唇边呢喃道。
“阿昼,我是为你回来的。”
这时,忽然有喧嚣声从外面传来,三三两两地打破了寂静,宁纵神色微动,他收回了身子,眼底已变得清明。
宁纵抬手,把林昼的头往他肩上轻轻拢了拢。
林昼仍在睡着,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纷沓而来的脚步声逐渐变响,大家集体合照后,又各自找别人拍照,所以耽搁了很久。岳风见林昼靠在宁纵肩上,小声问:“你……”
你告白了?
宁纵轻轻地摇头,林昼喝醉了,不是告白的机会。
岳风离开了一会,又重新走回来,把摄像机递给宁纵:“给你。”
宁纵眸色微动,刚才他亲林昼的时候,太过动情,忘了还在录像。
宁纵扶着林昼起身,看向岳风:“帮我和娄恒说一声,我送阿昼回家。”
岳风点头。
宁纵扶着林昼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夜里,过了一会,林昼的家到了,他按了密码,扶着林昼走了进去。
他把林昼衣服脱了,拿毛巾擦了擦林昼的脸和身子。
林昼毫无所察,酒精的力量太过强大,林昼仍睡着。虽然宁纵已经在极力克制,但他的呼吸还是不免得急促了些。
宁纵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帮林昼穿上睡衣,神情才微松,真是煎熬。
做完一切后,宁纵关了灯,夜色里,他俯下身,在林昼唇边落下一吻:“晚安。”
门阖上,一室寂静。
第二天,林昼睁开眼,头还是有些隐隐的痛。他抓起手机一看,愣住了,怎么这么迟了。
林昼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没人叫他?
他不是要误了早上的拍戏了?
一想到拍戏,他微微一怔,他忘了,《在云端》已经拍完了,昨晚是杀青宴,剧组的人都散了。
林昼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杀青宴结束了,那他哥呢?
他第一反应就下了床,连鞋都忘了穿。他立即打开门,走到客厅里,急急唤了一声。
“哥!”
然而,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他一人。
林昼紧抿着唇,他逼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了闭眼,回想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只喝了几杯酒,所以他隐约记得几个片段,他哥好像帮他洗了脸,换了衣服……
林昼觉得有些尴尬,他咳咳了几声,不再去想。
这时,林昼视线一顿,他瞥到客厅的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宁纵的字迹。
“我去买饭。”
林昼一直堵着的心忽然一松,他不自觉勾着唇,原来他哥早上也来过了,看他没醒,就帮他去买饭。
他心情变好了,就慢悠悠地回房间穿了鞋,然后去洗澡洗漱。
林昼吹干头发后,他坐到沙发上,准备等宁纵回来,他没有意识到,看到宁纵留下的那张字条后,他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他忽然视线一顿,看到了角落的摄像机。
林昼想到,宁纵和他说过,杀青宴时,岳风会给他们录像。
现在宁纵没回来,他也没事干,他就把摄像机连接到电视上,看了过去。
看到屏幕里他和宁纵的脸时,林昼忽然觉得有些愉悦,好像有种他和他哥以另一种方式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林昼看了一会,心想,他和他哥昨晚好像都没怎么接触,坐下来没多久,就被拉去拍照了。
林昼跳了一下进度条,他看见自己喝醉了,坐在宁纵的旁边,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去拍照。
宁纵拒绝了。
然后,林昼看到喝醉的他几乎整个人快黏在宁纵身上,一直在叫宁纵哥,却也没说出要干什么,只是视线一直看着宁纵。
他和他哥靠得这么近,再往前一点,唇都要碰到了。
宁纵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脸上带着纵容。
林昼莫名觉得脸很烫,他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冷水。
当时他在发什么酒疯?想占他哥便宜?幸好当时没有人在,不然他丢脸丢大了。
林昼按捺下心思,继续往下看。
他看见他靠在宁纵肩上,宁纵捏着他的下颌,温柔地吻了下去。
林昼瞳孔蓦地紧锁,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他哥为什么在亲他?在他喝醉沉睡的时候亲他。
此时,林昼脑海里似有无数雷声轰然压来。
暴风骤雨的世界里,有寥白的闪电劈开那些混沌,只留下一个令人心颤的事实。
――他哥在亲他。
――他哥在亲他。
这一幕清晰无比地铺展在林昼的眼前,宁纵一下下温柔地吻着他,似用他的吻封缄了所有秘而不宣的心事。
也让那些隐秘的情感都悄无声息地涌来。
林昼死死盯着屏幕,手无声地攥紧,他从没见过那样的宁纵。
那样小心翼翼,那样珍视万分,看着他的目光,全然不是一个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这一瞬,翻涌的情感似海啸般淹没了林昼的心脏,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因为宁纵是他哥,他从来不敢去深想。
林昼仍看着屏幕,这时,他看到宁纵垂眸,宁纵开了口,他听到了宁纵压抑隐忍的嗓音。
“阿昼,我是为你回来的。”
蓦地,林昼的胸腔内轰鸣作响,那些压抑在他心底,早就蠢蠢欲动的心思,终于冲破了心脏的桎梏。
一声又一声,以倾倒之势,蔓延到他的脖颈、耳膜、喉间……直至。
四肢百骸都烙上了他哥的影子,再也无处可逃。
第54章
屏幕上还在放着录像,因为不敢置信,林昼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他听到了有人按密码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
有脚步声缓缓地走近,一步一步,林昼却没有偏头,他知道是宁纵来了。他的视线仍注视着屏幕,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宁纵脚步一顿,他发现林昼在看昨晚的录像,他坐在林昼旁边,把视频关了。
宁纵闭了闭眼,落下一句。
“阿昼,你知道了。”
林昼发现他的心思了。
林昼身子一震,他按捺下心思,偏头看向宁纵。
“哥……”
下一秒,宁纵就俯下身来,他的手倏地覆在林昼的眼睛上,黑暗覆盖。林昼察觉到宁纵的掌心有些冷。
明明外头是炽热的夏天,他掌心的温度却那么低。
昏昏沉沉中,林昼听到了宁纵自嘲的声音。
“别这么看着我。”
林昼心口一跳。
空气沉默了一会,宁纵的手仍覆在林昼的眼睛上。这时,林昼察觉到宁纵靠近他的耳侧,气息涌来。
宁纵的声音不轻不重。
“你知道你每次这样看着我,叫我哥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吗?”
宁纵似乎是轻轻笑了,吐出的话却全然不似他的语气那样柔和,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变态。
他压抑的声线,字字抵达林昼的耳侧。
“我想上你、占有你……”
宁纵说的每一个字都压在林昼的心上,黑暗放大了听觉,让隐匿的欲望,叫嚣着在骨骸里翻涌。
林昼的呼吸不可控制地变重,心脏也沉沉地跳动着。
“你是我的弟弟,可我又疯了一样地喜欢你,这到底算什么?”
很多时候,宁纵都不想在林昼口中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不剩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所以我刻意对你冷漠,我更放逐了自己四年。”
宁纵封闭了内心多年的晦暗,可当他回国见到林昼的那一刻,就撩起了摇摇欲坠的一角天光。
直直地剖析他的内心,让一切再藏无可藏。
林昼身子僵硬,他听到宁纵说放逐自己,难道说,宁纵是为他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林昼心底的情绪就似蔓草一样恣意生长,覆盖了他的全身。
这时,宁纵放下了手,光亮拉扯着林昼的视线,他睁开眼,望进了宁纵黑沉的眼底。
宁纵一瞬不瞬地看着林昼,沉声道。
“在国外的四年里,我一遍遍问自己,非你不可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宁纵极轻地握着林昼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他仍注视着林昼。
“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明白吗?”
林昼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他甚至觉得他的心脏已经要跃出他的喉咙口。
“我回国就是为了见你,《在云端》这场戏,是我特意让你接的,就是为了一步步靠近你。”
“我想知道,这辈子我有没有一点可能,让我弟弟爱上我。”
宁纵直直盯着林昼,因为两人的身份,他刻意用冷漠的话语对待林昼,逼自己远离林昼。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世上难事千万种,最不可战胜的,唯有他的心而已。
宁纵的话,一字一句地钻进林昼的心里,那么清晰,让那些影影绰绰的过往,全部展露在他的面前。
刚才宁纵说了这么多,可他并没有提及喜欢这两个字。喜欢这两个字,唇一张一合,就能在齿间清晰地漾出。
但如果真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又怎么能叫做是喜欢。
从所未有的情绪,一阵阵包围了林昼的心,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心脏可以跳得这么快。
林昼忽然想到,宁纵曾经说过的话。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阿昼,我赌不起。
――戏杀青后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情,你敢听吗?
――我是为你回来的。
林昼记得宁纵回国后,两人发生争执,宁纵用复杂不明的眼神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说。
“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为什么当时他从没想过去思考,宁纵无奈下暗藏的隐忍。
他喜欢上他的弟弟,他们站得咫尺之近,他却一个字都不敢提。
林昼记得他过敏后,宁纵焦急地把他拥入怀里,带他去医院。
他住了三天院,宁纵就来了三天。当时,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你哥对你真的很好。
为什么他当时没有去深思,这个好的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渴望。
林昼也记得除夕夜当晚,漫天烟火,喧嚣爆竹声中,宁纵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侧。
指骨状似不经意地和他贴在一起,却始终没有移开。
他现在才知道,这细小的动作下,是他哥那颗微妙隐晦的心。
林昼还记得,他来到宁纵家里,看到宁纵买了他的专辑,他震惊之余,去问宁纵。
宁纵当时脸上有一瞬间的苍白,有种秘密被看破的无措。
他哥当时说了一句:“阿昼,我赌不起。”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怀疑过,像宁纵这样骄傲的人,他哥赌不起什么。
他现在才知道,宁纵一直在赌的,只是自己的心。
事关他的心,所以宁纵才这样谨慎。
……
林昼越想,胸腔内的心脏就跳动得越剧烈,他们相处的每一幕,他都清晰地记在心里。
不想忘、不敢忘、不愿忘。
人生那么长,区区十年也不过弹指一瞬,可是经年累月下这样纯粹的感情,太炽热了。
一想到这里,林昼现在整个人就身子绷紧,心口微微发寒。
过去这么多年,宁纵是怎么过来的?
他单单这么想,已经觉得心脏被攥紧,生生的难受,可是他哥,却真真实实地走过了这些光阴。
越这么深想,越不敢去触及这背后的种种深情。
林昼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好像哑了声,竟然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沙哑得吐出一个字。
“哥……”
gu903();“你再叫我哥,我又想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