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车子掉头驶向对面马路,人行道上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刚好和刘佰瓒的车擦身而过,那人神色低沉,向旧楼大门走去。
廉州走进旧楼,眼看着陈吉上了电梯,电梯门上方的显示屏,数字不断变化,最终到达“16”,廉州立刻走近电梯,按了向上的按钮。
此时此刻,廉州既兴奋又紧张。陈吉这个案子上,他和姜怿恒安了摄像头,但刑侦队掌握了什么情报、案子进展如何,他不算警队正式编制,无权过问。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廉州自然不例外。他射击技术那么好,迫切地渴望追车、枪战这种荷尔蒙爆棚的戏码。刘佰瓒说可以带他探得陈吉的交易伙伴,廉州打算单独跟进这个案子。他没有枪,没有队友支援,不知敌方深浅,但他胜负心作祟,只想凸显自身价值。
所以此刻,电梯把他送达16楼,电梯门打开时,一股寒气逼迫而来。
楼道里幽暗的灯光在闪,时明时暗。从窗户望出去,天色渐沉,越城这个喧嚣又庞大的地方,即将迎来夜晚。
廉州踏出电梯,背靠墙壁,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尽力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
忽然,右侧走道尽头发出类似金属落地的声音,廉州敏锐地看向那边,沉重的黑色铁门,近乎脱落的油漆标着“1615”。
廉州一点点向铁门走近,呼吸急促。头顶的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黑色铁门像被施了魔法,带着强大且恐怖的吸引力,引人靠近。
若他有枪就好了。假如此时廉州手中有枪,就能帅气地掏枪,无论铁门后面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一击即中。
“啪!”
楼道的灯突然熄灭,浓重的漆黑弥漫四周。廉州听见金属撞击声、铁门开关声、混乱的脚步声,思维在一瞬间短路,紧接着钝物袭击而来。灯光再次全亮,廉州头晕眼花,双腿不稳,整个视线后仰,他看见楼道窗户外云层下压,变换形状的云朵,像带了狰狞的面具。
与此同时,在旧楼一层电梯前,一个男人走进电梯,按下16层。
这个人是姜怿恒。他谨记沈可屹的任务,放假四天依然跟踪廉州。今天那人从家里出发去了舞厅,再出来时,身边跟了刘佰瓒。
电梯到达4层。
刘佰瓒这个人,姜怿恒略有耳闻。几年前,18门内部帮派出了点事,一个叫洪信帮的社团为争新任坐馆,内部乱斗死了一个小头目,刘佰瓒恰好是死去头目的儿子。
电梯到达8层。
廉州和刘佰瓒开车去了陈吉住所,姜怿恒开车跟着。他查过廉州的背景,单亲,母亲是越城人,父亲是加拿大华裔。几年前父亲去世,母子二人重回越城,且廉州报考了越城警校。
电梯到达13层。
廉州平时大大咧咧,在警校成绩不错,朋友不少,人缘很好。一个励志成为警察的人,怎么会认识洪信帮小头目的儿子,又为什么会和这个人一起跟踪陈吉?
电梯到达16层。
两扇电梯门徐徐打开,姜怿恒目视前方,前脚刚一迈出,楼道灯光骤灭,他听见右手边传来袭击、殴打等混乱的声音,紧接着电灯再亮,一声尖叫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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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神树岗有好几辆警车连续开来。警车的鸣笛不断响着,红蓝两色的顶灯交替变换,车前灯晃得耀眼,行人纷纷让路。
警车在一栋旧楼前停下,四辆警车一字排开,早有巡逻警员在待命,在旧楼周围摆好警示桶,拉上警戒线。
警车停好后下来许多警察,沈可屹戴着警员证从第一辆警车出来,车外几名警员立刻上前。
“你好,我是刑侦队队长沈可屹。现在负责这个案子,这些是我的同事。”
有小警员替他们拉起警戒线,沈可屹带领同事走进包围圈。
“楼里什么情况?”
为首一个方脸警员向沈可屹汇报说:“这栋旧楼是一座废弃的家具厂,一共18层,因为做旧被废弃,基本无人居住。半小时前大楼警报响起,我们随即赶来,路过行人说听见枪响。我们封锁了大楼出口,楼内闭路电视大多损坏,只能调出一楼的画面。”
说着一行人移步一层管理员办公室。屋里有台电脑,上面是一层四个闭路电视的画面,其中一个画格停在16分38秒,方脸警员指着画面上的人说:
“我们核对过这个人,确定是陈吉,所以联系了刑侦队。从闭路电视显示,他坐的电梯最后到达了16层。”
他说着又把画面向前调,一群黑衣男子出现在画面中。他们显然比陈吉有经验,“全副武装”,尽量躲避摄像头,看不清容貌。
“这批人和陈吉同样去了16层,我们查到陈吉在东北走私枪火,结合附近路人的证词,也同特警队取得了联系。”
沈可屹仔细观察起电脑,发暗的画面让他费神,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哪位是负责人,我是特警队项镜淇。”
狭窄的小屋容不下那么多警员,几个穿着特警队制服、拿着头盔和□□的警员站在门外,其中一个大步走进来,其他人稍微退后给他让路。
沈可屹第一次见到项镜淇穿特警队装备的样子。那人个子不算太高,站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特警队员里并不显眼。但一个人的魅力与他的长相无关,一个人的气场也与身高无关。
项镜淇嚼着口香糖,唇上挂着怡然自得的笑,精神抖擞。他不慌不忙把在场的人审视了一遍,最终目光落于沈可屹。
那一刻他们眼中都放出异样的光,又选择隐去心绪。方脸警员走上前道:“项警官你好,我是最早到达现场的警员,现在案子由刑侦队沈队长接手。”
项镜淇点点头:“没问题。沈队长,怎么布置?”
“情况是这样。”沈可屹亦直接进入工作状态,一句废话都无。
“闭路电视显示陈吉和另一方人马去了16层,根据路人的证词可能发生了枪战。现在不知另一方是谁,确切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如何,陈吉是否安全。陈吉是刑侦队最近在追查的枪火走私贩,希望特警队上楼查清人数和火力情况,捕获陈吉一干人等。我会在楼下设立临时指挥点,我查过这栋楼高层某些单元没有窗户,对特警队的观测哨可能有限制。”
沈可屹到现场仅有几分钟时间,就立刻分析清楚情况,配置人员并拟定作战,方脸警员在他身边听得一愣一愣。
项镜淇神思清明,听完沈可屹的话,右手一点,圈了四个人。
“你们两两一组,守住15层和17层,其他人跟我去16楼。所有人记住!”项镜淇提高了声音,“我们这次是支援,要随时跟刑侦队指挥中心保持联络,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禁止私自行动,明白吗!”
“收到项队!”
整齐划一的话语从特警队员口中喊出,沈可屹望着项镜淇,能感受到他作为指挥官,作为一名警察的干练和优秀。
就在特警队员准备出发时,一名反复回看闭路电视的警员报告说:“沈队长,还有其他人也去了16层,至今没下来。”
“可能是我们自己的人。”
沈可屹拿出手机,看了眼下午收到的一条来自姜怿恒的信息,叫住正要走的项镜淇道:“楼上可能还有,姜怿恒和廉州。”
是不是很久没有群戏了?不光廉州觉得无聊,作者也觉得不写写飙车、枪战、对峙,对不起“警匪”二字。
小打小闹的学员生活暂告一段,作者要整一出中场戏份,把目前为止年少部分里出场的人都号召出来,好好演上一出大戏。
让廉州发挥他永不枯竭的精力,让姜怿恒展示他临危不乱的魄力,让沈可屹体现他优越的领导才能,让项镜淇露一下神枪手的本事,让陈吉真正的合伙人露面。
天堂未必在前方,但地狱一定在身后。
别转身,向前行。
第30章龙潭虎穴1
姜怿恒眼睁睁看着廉州被绑走。
他躲在过道拐角,稍一侧头,就看见廉州被屋里出来的两个人撂倒。那人近身格斗本来就弱,有人拿棍子照着他脑袋猛打,廉州想再还手,一个左眼带疤的人冲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姜怿恒有0.01秒想冲过去制止。楼道里微弱的灯光亮起,一丝光线刺进伤疤男眼中,他敏锐地回头,姜怿恒迅速回身,紧闭呼吸,握紧拳头。
“放开我,放开我!”
不死心的廉州仍在嘶吼,两个大汉同时绑住他,一个人扯着他的脑袋对上刀疤男。
“你是谁的人?”
廉州呲牙咧嘴地叫:“你爷爷的人!”
“呸!”伤疤男吐了口吐沫,“带进去!”
两个大汉把骂骂咧咧的廉州架走,楼道里的灯晃了一瞬。伤疤男向前走了两步,侧耳凝听,某处突然发出“喵”的一声,有只黑猫快速蹿过。伤疤男看清是野猫后骂了一句,重新回到屋里,关上铁门,躲在拐角处的姜怿恒,拳头渐渐松开。
他跟踪廉州时,看见他与刘佰瓒同进同出,怀疑他与陈吉的军火案有关,不过如今看来,这伙人并不认识廉州。
姜怿恒下午跟踪廉州时,向沈可屹报告过情况。不过此时他拿出手机,给另外的人发了信息:帮我查一个左眼带疤的男人,还有陈吉。
过了几分钟,手机传来回信:鸡皮,镇叔手下。陈吉来越城找合伙人,镇叔瞒着社团跟他接触,罗爷睁只眼闭只眼。谁知陈吉联系了多个社团,坏了规矩,镇叔可能要干掉他。
姜怿恒扫完信息按了删除,脸色发白。他落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处境,伤疤男鸡皮是镇叔手下,而镇叔是罗盛手下。
当初和廉州在电梯里遇见陈吉,姜怿恒就发现了这个伤疤男。好几年不在义胜堂走动,他看那人眼熟,谁料果然是义胜堂的人。
镇叔是罗盛手下的干将,帮助罗盛料理军火生意,老练城府,名气很响。陈吉这种东北来的无依无靠的家伙,罗盛不会把他放在眼中,让镇叔捡个便宜,挣些外快,也无不可。
姜怿恒沉着脸,盯向紧闭的铁门。
这一单既是镇叔背着社团接下,那铁门内一定不会有罗盛。或者镇叔亲自在场,或者派手下鸡皮解决陈吉。他能想象出屋里的情景,廉州误打误撞跟踪陈吉,不小心落入小混混手中,免不了要吃些苦头,甚至可能身首异处。
姜怿恒在完全意外的情况下撞见义胜堂的人,上上之策是先走为妙。可他亲眼看着廉州被抓,若不出手相救,那人多半命丧黄泉。
要不要救呢?
他和廉州相识一月,情未必深,终究有义;他清楚自己的真实面目,但现阶段的表面身份仍是警察;他在义胜堂露面甚少,可以肯定,鸡皮不会认识他。
这么多理由,姜怿恒看来非救不可了。他模糊地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搭救一个落难的“同事”,同时放走他的真正同伙。他决定不把这件事,第一时间通知沈可屹。
他花了几秒钟构想一套完整的说辞和行动方案,如何安全带走廉州,如何在不让他察疑的情况下放走鸡皮,以及如何隐瞒自己的身份。
姜怿恒最后看了眼楼道窗户,夜色已黑。夜是敌人,是坟墓的秘密。①他带着坚定神色,迈步走向黑色铁门。
姜怿恒决定救廉州,这将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很多事看起来是对的,一旦做了又变成错的。换句话说,很多事情理论上是对的,实践上却是错的。②
廉州被两个大汉架着,稀里糊涂绑进了屋。
屋里有几个小混混,有人亮出明晃晃的刀片,有人奸笑看他。这些人的另一边,廉州看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吉,颤抖着坐在地上。他身旁有几个木头箱子,上面盖了好多棉花,隐约能看见|狙|击枪。
“鸡皮哥,鸡皮哥我真的不敢了!”廉州等人一走进屋,陈吉立刻上前抱住伤疤男的裤腿,“拜托你告诉镇叔,我真的没有二心,洪信帮我绝对不会给他们货的!”
“滚开!”
鸡皮踹开他,指着廉州问陈吉:“这是不是你的人?还敢派人盯梢!”
“不、不是……鸡皮哥,我不认识他,我根本没带人……”
陈吉本来个子就小,这会儿蹲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廉州心想他这副可怜虫的样子,怎么会有人认他当老大。
“哼!”鸡皮不耐烦地瞪着陈吉,目光转向廉州,一把掐住他脖子。
“你他妈是谁的人,说不说!”
眼前这帮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廉州不说话,顶多挨顿拳打脚踢,他要说自己是警察,下一秒就得吃枪子。可处于这般不利局面,廉州也不能输了气势。他脑袋刚被人打完,伤口生疼,意识格外清醒,冲着鸡皮道:“都说了是你爷爷的人,乖孙子怎么还问啊!”
“操|你|妈!”
鸡皮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力气不小。廉州吐了嘴里的血,脑袋嗡嗡作响。施暴还没结束,鸡皮扭过他的脑袋说:“你是不是洪信帮的人?哼,刘佰瓒那小子,当我傻吗?”
廉州飘过一些混沌的意识,来不及细想,只见鸡皮抄起桌上一个空酒瓶。
“你嘴硬是吧,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服软!”
他示意手下让廉州半蹲在地,扬起他的头,扯开他的嘴巴。鸡皮表情邪恶,廉州不知他要做什么,他第一次面对流氓地痞,气势有了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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