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蒋家乐没有用巾帕，他用纤细的胳膊胡乱揉着眼睛，带着鼻音问，“因为我们是麻烦吗？”

王丽珍抚摸着他的头，“你不可以这样误解老板，他能为你们做的都做了，他顶着那么大的舆论压力把你们全部带了回来，关门不能营业导致没有收入不说，外面传言老板为了作秀不惜把你们囚禁在这里，漫天的谣言都是对着他和酒店的，把你们留在这里对于他和整个酒店来说几乎是没有任何益处的。”

蒋家乐又擦了擦眼睛，抬头望着王丽珍，“那他为什么会把我们留在这里这么久？”

“他想弥补什么吧。”

“弥补？”蒋家乐不明白。

“嗯，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王丽珍收回手，“他不能把你留在这里，是因为你依然是孤儿，如果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就得有人收养你，老板是没有办法收养你的。”

“为什么？”

“老板有犯罪前科，就算勉强领养了你，你的以后人生也会有污点，那是他不能够，也是自认为没有资格去涉及的领域。你还小，你需要去读书，需要去学习，需要去看更过阔的世界，你需要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而不是在这里打工，明白吗？”

蒋家乐眨眨眼，“宋奈哥哥......是这个意思吗？”

王丽珍点点头，“他是这个世界上，我所见过的最努力，最善良的人，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

周纪明凌晨回到警局时，想去看守所看黄往，但被督查组的人以其身份特殊且黄往还在接受审问为原由拒绝了他的探访。

“黄往这次可是被抓了现行，你就祈祷他只是受|贿嫖|娼，没有吸|毒，否则他一辈子就待在里面出不来了！”

督查组的人最后是这么跟周纪明交代的。

他在那里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就看到黄往被人从审讯室带了出来，除了额前发丝有些凌乱以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规整，衣装整洁，一丝不苟，连衬衫塞进裤子的痕迹都是严谨仔细的。

周纪明双手捂住脸上下揉搓两下，让自己清醒一点，接着便站了起来走向黄往。

“局长！”周纪明毫不避讳地叫了一声。

黄往偏头看了眼周纪明，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二位，现在，我可以跟我们家局长聊两句了吗？”周纪明闲聊似的跟站在黄往两侧的督察员说道。

两位四目相对，各自点点头，意思是可以了，但是要块点，不能花太长时间。

周纪明敬了个礼，道声“多谢”，便跟黄往去了会客室。

不过他们并不是单独交流，那两位督察员也是跟在旁边片刻不分的。

周纪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双手被铐住的黄往，想到之前在视频对面让自己放手去查案的局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局长，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交代下去的？”周纪明问道。

黄往指尖在桌上点了两下，四周静得出奇，不止是周纪明，督察员也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黄往的举动，似乎想从中窥探出一二破绽。

“齐川......那个案子”，黄往缓缓开口，他的眼睛注视着周纪明，像是再告诫警示，又像是在寄托某种莫名的东西，“要小心。”

黄往这么一说，周纪明大致了解了情况，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接着问了句，“需要我查什么？”

“老鼠。”

周纪明看着黄往的眼睛，丝毫没有胆怯与恐惧，有的是义无反顾，是决绝，是信念，他似乎已经看到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甚至黄往已经不在乎他本身的名誉，他想捉住背后的那个人。

齐川那个案子他是有所察觉的，无论是福利院的多年安然无恙，齐川市公安局的不作为，又或者是当时去查案当地警方的百般阻挠，自己打人的视频被传播到网上，到现在黄往局长被抓，这一切绝对不是简单的偶然或者是失职，一切谜团纠结在一起时，只需要一个关键点就能解开全部。

而现在，黄往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周纪明，他是当时唯一一个执意要去查齐川慧心福利院案子的人，也是凭着不怕死的心把慧心福利院一锅端了的人，够敢，够狠，够纯粹，黄往信任他。

“明白了。”周纪明答道。

“那就......辛苦了。”手铐擦过桌面的声音刺激着周纪明的心，黄往握住了周纪明的手，片刻便松开。

————

李非从黄往出事的地方拷贝了一份监控，周纪明回警局的时候他们正在分析监控视频里面的内容，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视频清晰度还不错，虽然所拍摄房间灯光昏黄，但是不影响分辨出里面所出现人物的长相。视频里出现的人不少，分别有三方人坐在桌旁，黄往坐在右边的一排沙发中，旁边伴着三位女郎，她们都紧贴着黄往，尽显亲密。

正中间坐着一个青年人，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侧对着黄往，他正举着杯子向黄往敬酒，只在空中停顿片刻，便把酒送进自己嘴里一饮而尽。

他身旁的一位女郎站起来，去拿离他们较远的一瓶酒，打算给这个青年人再斟酒，当她的正脸对着镜头时，周纪明迅速摁下暂停键。

“放大。”周纪明对李辉耀说。

“简单！”

三两下视频中的女郎面不被放大，并进行了分辨率提高，她的面容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副队，哪儿有问题？”李非问。

周纪明眯着眼睛又凑近看了看，接着撑着桌子支起了身体，“方锦宜。”

作者有话要说：接着更

谢阅。

第46章周旋

早间新闻无一例外头条都是报道的黄姓公安局局长疑似贪|污受|贿，空降热搜直接占据了前五所有的词条，大清早公安局门口就又堵满了记者媒体，付丽从外面拿着手机匆匆走进局里，少见的满脸愁容。

“副队。”付丽手里攥着手机，“上面下达指令，让你一个月不得参与局内所有相关案件及其他事物。”

“什么？！”李非惊道，“为什么啊！”他看看周纪明，又看看付丽，没人回答。

周纪明沉了口气，“队长呢？”

“在调查局长的事情，他凌晨收到消息后去了现场，”付丽说着看了看腕表时间，“应该是快回来了。”

“嗯。”周纪明端着胳膊蹙着眉垂着眼应了一声，众人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因为这事儿受打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降下这样的处罚。

片刻后，周纪明紧绷的嘴角突然冷哼一声，接着他笑着看向大家，用力拍了拍李非后背，“好事儿啊！哥哥我要放假一个月了！”

“副队......”李辉耀不怕死地探手想去摸周纪明额头，被周纪明一巴掌呼开了。

李辉耀揉搓着自己的手，边“呼”边说，“脑子还好吗？别是傻了吧？”

周纪明调笑道，“胖子，哥哥我成绩年级第一的时候你怕是还没脱开裆裤呢，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周纪明朝李辉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使使眼色，“孩子吧，都几个月了，快生了吧，加油哦~”

“你！我......”李辉耀一副委屈巴巴地看了看李非，又看了看付丽，然而没有人想帮他说话，甚至都没看他，可谓凄惨。

“副队，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付丽问显然此时无心开玩笑。

周纪明摇摇头，“并不完全知道，我得慢慢查。”周纪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胖子。”

“干嘛？”李辉耀撅着嘴不情愿的应道。

“之前那个‘火刺猬’的IP地址查到了吗？”

“还没，还需要几天，倒是可以确定是齐川市的。”

“哦......”周纪明拉长了尾音，并且降了调，眼睛也一直瞥向李辉耀。

李辉耀被盯得头皮发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

周纪明乐了，拍了拍李辉耀肚子，挤眉弄眼地说，“请你吃大餐，我不会忘的。”

“哼。”李辉耀撅着嘴。

“行了，散了散了，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们有事儿也别来烦我啊，谁烦我我骂谁！”

周纪明夸张地放大了声音，他走到饮水机旁往自己水杯里灌满水，接着大摇大摆走出了警局，剩下的三人以万分怜悯的神情目送他出去了。

“丽姐，接下来怎么办？”李非问。

“一切照常，有什么新消息也都给他发一份儿。”付丽看着门口的背影，压着声音说着。

“诶？可他不是说不让我们......唔。”付丽捂住了李辉耀的嘴巴。

“我猜，局长出事儿和副队被停职，都极有可能跟齐川那个福利院的案子有关，”付丽小声道，“他刚才那些话，可能不是说给我们听的。”

李非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长大了嘴，“你是说——！”

“嘘，到底是不是在附近还不确定，但是不能排除，所以以后有什么新消息直接打电话或者短信传给副队，如果怕不安全那就用公用电话，明白吗？”

“明白了。”李辉耀和李非同时答道。

付丽松开捂着李辉耀嘴的手，“行了，各干各的去吧，这种时候尤其不能自乱阵脚。”

“嗯嗯。”李非二人乖巧地应着，此时李辉耀想起了什么，纳闷道，“丽姐，你那个小实习生呢？”

付丽低头在手机上翻着什么，“学校快开学了，他有些事要忙，不能天天过来。”

“哦……”李辉耀似是有些失望。

“你咋了？”李非问。

李辉耀嘟囔道，“没啥，就是有点羡慕。”

“羡慕小实习生？”

李辉耀垂头似是在看自己肚子，又似是在看自己脚尖（如果他看得到的话），“是啊……学校多好啊，每天不用烦这烦那，光学习就好，太幸福了！”

“你说着就跟你在学校多刻苦读书似的！”李非听不下去调侃道。

“切，”李辉耀扭头看向付丽，“你就问问丽姐，我这活儿是普通人能胜任的吗？”

李辉耀话语间还特意加重了“普通人”三个字的读音，像是特指某人似的。

付丽头也没抬，没点儿起伏地说道，“你什么时候把‘火刺猬’IP查到了再说这话也不迟。”

“噗！”李非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辉耀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二人，付丽依然没搭理他，看着手机走开了。

李非摊着手对着李辉耀耸耸肩，做了个“加油哦～”的嘴形后也撒手回到自己岗位了，剩下个李辉耀独自跟满屏的数据置气。

———

周纪明开着车回了家，他住的地方离公安局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房子是当时他爸妈非嚷嚷着让买的，因为周纪明一年到头都在到处跑，家也回不了几次，所以隔三差五可能租约到了他就会搬走，每一次搬家可能都离案发地点近点，方便他办当时的案子。

做爹妈的总是想偶尔去看看儿子的，工作性质特殊的原因，老两口总是担心会见不着儿子最后一面，每隔几个月都会亲自到周纪明住处看看，收拾收拾屋子。那么依照周纪明早年四处搬家的做法肯定是不行的，在被冯洁说道了数次之后，他终于在公安局附近买定了一处居所，方便爹妈来看，也方便工作。

可这周纪明搬到公安局附近后就更少回去了，每次都想着家就在附近，那其实跟在局里没什么区别，所以就干脆不回去，如此反复，周纪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回居所是什么时候了。

周纪明的房子买在了高档小区里，这也是他父母要求的，说这样安全，比在外面瞎住要更让人省心。于是为了让爹妈放心，周纪明在这个四处散发着钱的味道的小区买了一套复式住宅，并且留了整一层的房子给冯洁造作，她在周纪明这套复式住宅的一楼放开了布置，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童年未满足的卡通梦的痕迹。

棕黑色实木复合大门背后贴着冯洁亲手绘制的日历表，还是粉色hellokitty边框的，死死的贴在门上，如果你硬要去抠下来，绝对会留下让人抓狂的粘痕。

本来冯洁还打算在大门外面挂上亲切可人的“欢迎”等字样的标语牌，愣是被周纪明制止住了，门外是他最后的底线。

一楼里所有的摆设无一不是卡通风格，米白底色加上柠檬黄的卡通团子墙纸贴满了一楼的墙；门口的鞋柜置物柜无一例外的全部被贴上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贴纸，装扮这一切的人似乎是想尽了办法要把这里打造成“儿童乐园”般的风格。

周傅是没什么意见的，只要不在他的院子内造，在儿子这儿随她去，反正也就待几天，几天后便是解脱，于是周纪明没有拉到周傅这位战友，只能让老妈放手大干。

周纪明进了门，穿上老妈□□强权要求他必须穿的有着卡通恐龙的拖鞋，他每次都庆幸家里除了父母不会来别人，否则真是威严全无。

等等，周纪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然后他停下脚步盯了盯自己脚下的泛绿的恐龙拖鞋……

得买几双多的备用了，他这么在心里念叨着。

屋里许久没人回来，大夏天窗户也没开，散着味道，周纪明走到窗前开了窗子，打开中央空调通着风，他刚打算去冰箱里拿瓶水喝，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来点号码不陌生，正是他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方锦宜，自从上次范小芳葬礼二人有过一次联系后便再无消息。

周纪明等电话响了两声后挂断了，没有接通，他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电视机旁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到最大，之后转身走进周傅冯洁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部手机，样式很古老，还是翻盖的。

他打开翻盖手机，摁下开机，三两下输入方锦宜的手机号，拨了过去，然后又走到大声放着电视的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回应。

电话那头明显在犹豫，直到最后都没有接，周纪明又拨了一次过去，这次响了三下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对方声音很谨慎，“哪位？”

“是我，刚才你给我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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