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警官您好。”对方语气舒缓许多。
“不用这么客气，刚好我也有事情找你。”
“嗯，方便现在说吗？您那边似乎有些吵，是有很多人吗？”
周纪明把手机听筒往自己耳边侧了侧，“没有，只有我自己，具体什么事情，方小姐先说吧。”
“哦……是……关于早上的新闻……”
“我看到你在昨晚的酒局里，是吗？”
“对……我想说……那个人，你们局长他没有收钱，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薛家二公子把钱收起来了，然后我听到他说什么……‘不识抬举’之类的话，所以你们局长他一定是没有收钱的……”
周纪明片刻没了回音，方锦宜刚想问问有没有在听她说话的时候，周纪明说道，“薛家二公子，是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吗？”
“对……他是薛氏集团的二公子，他们应该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在做什么交易，不过重要的内容都没有让我们听到，我们是在他们谈完之后才进去的。”
“你们之后什么时候离开的？”
“薛家二公子说时候到了，该散了，我跟另一个人就跟着他走了，黄局长最后是不是留在那里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认识昨晚陪在黄局长身旁的一个女孩儿，你可以去问问她。”
周纪明闷着声道，“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嗯，我等会儿用短信传给你。”
“多谢。”周纪明道，“记得把短信删掉，还有，不要再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好，我知道，周警官也小心。”
第47章目的
“有！”
正在检查周纪明家客厅吊灯的李辉耀拿着从灯罩内侧取出来的监听器，低头看着周纪明说道。
周纪明没说话，看不出什么情绪。
“副队，你这可太敏锐了，你这才回家不到半天，就能猜到家里被人安装了监听器，这也太变态了！”李辉耀说完踩着凳子慢慢下来，他两指捏着监听器来回看，“这玩意儿应该是最新款的，一般普通的监听器很容易被发现，在人拿起电话的时候就能听到紊乱的电流声。这款就不一样，虽然我还没试过，但看介绍说是丝毫不会产生电流干扰，很难被发觉。”
“用探测器再测测，没准还能测出来摄像头呢。”周纪明哂笑道。
周纪明回家后感到一丝不对劲，是因为许久不回来的家里，四处都积了薄灰，但是他坐在客厅打电话的时候，仰头发现了吊灯灯罩的异样——很干净。所以他打电话让李辉耀带着干扰器和探测器来他家看看，结果却是一逮一个准。
“不过话说回来，副队，你这家装修够童真的啊！”李辉耀把取下来的一个监听器放进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小型收纳盒里，支棱着脑袋四处乱瞅。
周纪明叹口气，“我妈的杰作，可能在他心里我一直是个宝宝吧。“他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辉耀：……
李辉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您休息会儿。”
“嗯，你加油，我得出门去找个人，这里你就自己看着来吧，渴了喝水，饿了吃泡面啊，乖。”周纪明轻轻戳了戳李辉耀胸膛，“以后请你吃大餐！”
“哦……”
李辉耀看着周纪明没停下的身影，缓缓道，“副队，你还是小心点儿吧。”
周纪明步子停了下来。
“人都找上你家了，敢动警方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你尽量还是少单独行动吧，或者说要比以前更加小心些，哦，不然你跟队长说一声，你们一起。”
周纪明笑道，“既然人家都找到我家了，那我又能怎么避呢？只能见招拆招，躲是躲不掉的了。”他回头朝李辉耀挤挤眼，“不过你这小胖子会担心我啊，平时没白疼你哈。”
李辉耀一脸踩了屎的表情，挥挥手，“走吧走吧，您赶紧走。”
周纪明大手一挥，“拜！”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屋子里就剩下李辉耀，和不断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
方锦宜给的那个电话没有打通，一直是处于关机状态，他问了方锦宜这个女孩儿经常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叫“铂金时代”的私人会所，位置是在澧西区，巧的是距离范小芳生前居住的七景街道也就四个街区的距离，从周纪明家开车去那里大概要用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周纪明路上没耽搁，很快就到了那家会所，装潢门面都跟之前范小芳和方锦宜工作的会所很像，不过“铂金时代”明显比另一个会所规模要小很多。
为了避免自己的脸会被认出，周纪明给自己贴了假胡子，戴了副墨镜，从后备箱里翻出一身黑西装套上，扮成一副“纨绔大叔”模样，指尖夹根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接待的小姐一看这气势顿时被唬住，只以为是来了个钻石王老五，连忙上前招呼，给周纪明看茶送水，满面春风地招呼着他坐下来。
周纪明煞有其事地翘个二郎腿坐下，腿还不停地小幅度摆动，四下打量着这家会所。
接待的小姐连忙递上水，笑盈盈道，“这位先生第一次来吧，脸生的很呀！”
周纪明将烟递到自己嘴边嘬了一口，接着缓缓扭头看向接待的小姐，他戴着墨镜，让人看不清神情，可即使这样，对方也感觉到了压迫感，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不安。
接待的小姐稍微往后挪了挪，不动声色。
周纪明慢慢呼出吸入的烟，灰白的烟徐徐向上，又逐渐四散，扑在接待小姐的脸上，她心里骂道“果然又是个土大款！”
“是啊，第一次来。”周纪明嘴角轻扬，“把爷伺候好了，以后就会是常客了。”
接待小姐咯咯笑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看来您今日就是为了享乐而来咯？”
周纪明瞳孔微缩，“不然呢？”
接待小姐笑容僵硬片刻，而后迅速恢复职业微笑，“哦！对对，不然呢！难不成我们还能让您来这儿找不痛快吗！哈哈哈瞧我笨的！先生别见怪。”
“怎么会呢。”周纪明又吸一口烟，他轻笑道，“记得找个有经验的，身材好的，脸蛋漂亮的。”
“诶，好好！”
“还有。”周纪明把烟丢进水杯中，微弱的火光在发出“滋滋”几声后便熄灭，和烟头一起沉了下去，“我是背着我爸偷偷来的，所以账单你也不要发，悄悄把款划走就好。”
周纪明用手挡着半边小声道，顺手塞给她一张卡。
接待小姐内心“又是个啃老的”，面上却依然专业度奇高的笑着，双手把卡接了过来，“是是是，这是自然，客人吩咐什么，就是什么。”
“给我个安静点儿的房间，懂我的意思吧。”
接待小姐谄媚一笑，“懂～这事儿能不懂吗！先生这边请～”
周纪明跟着站起来，掸了掸之前不小心遗落在胸前衣襟上的烟火，绅士地朝着她微鞠一躬，“有劳。”
———
接待小姐在领着周纪明去房间的路上已经用对讲机跟什么人发了话，安排了一个如周纪明描述那样的姐儿先去房间等着，还煞有其事地传达着这是个高贵客，要用最好的来伺候。
“给您安排的是我们这儿隔音最好的一间房，在五楼走廊尽头，来这边。”说话间电梯门开了，顺便给周纪明指了路，右边尽头有扇双开大门，整个五楼只有那一间房。
周纪明颔首，耸了耸眉毛，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好好好，屋里有电话，直接拨‘1’就可以打到前台，随时等着您的召唤。”
“行吧，知道了。”周纪明没等她走，自己先转身悠哉地朝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他也知道那位接待一直在电梯口看着他，直到他进去那间房。
房门一推就开，里面灯光昏黄，从房屋深处传来悠扬的大提琴曲，像是穿绕过了每一堵墙，毫无阻碍得扬了出来。
房屋有些大，光是进门看到的主厅就能开个大型聚会，主厅最里侧有一吧台，深蓝色的灯映着玻璃酒杯的光，摇曳闪烁，有一曼妙身影坐在那里，背对着周纪明，举杯间能够看到女郎波浪般的卷发轻动，恍惚间竟有种它们在随着大提琴曲舞动的错觉。
“既然是贵客，自然要享用顶级的美人和顶级的酒。”女郎高跟鞋踏在地上，轻盈离了位置，一步步走向周纪明，“先生既然是新客，那必然得留住，好常来。”
“好啊，那得看你怎么伺候了。”周纪明轻笑。
女郎酒红色指甲轻|蹭周纪明脸颊，双眼片刻不移地盯着周纪明的眼睛，她的手不断往下，划过周纪明的脖|颈，顺着规整的衣领往下，停在了领口，探|指勾|住了领带，她的嘴角不断上扬，随着指|尖的停顿更为夸张。
“先生，”女郎魅|惑的声音响起，“怎么称呼？”
“姓周。”
“周先生，叫我小曼就行。”小曼没用什么力气拽着周纪明领带贴|近自己，她的唇缓缓贴|近周纪明的脸颊，在她要亲到周纪明前，周纪明先用手抵|住了她的唇。
“诶，不急，好事儿得慢慢来。”周纪明的眼睛在暗里越发深邃，他长年刑警工作让他周身都带着难以亲近的气场，可小曼丝毫没有畏惧他，反而在笑。
小曼仰着修长的颈，嘴唇微启，她在周纪明手心留下一吻，接着道，“周先生，你来这儿的目的不为此。”
周纪明手一僵。
小曼举起酒杯又饮一口酒，她摆动着腰肢不紧不慢地向吧台走着，周纪明跟了上去。
“哦？我倒是好奇了，那你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小曼将接近空了的酒杯放下，拿起酒瓶又往里倒，酒杯很快满了一半，她举起酒杯看着周纪明，把它凑近鼻子，在周纪明的注视下眯起双眼嗅了嗅酒香，之后舒口气，指腹在杯口打转。
“你的眼里……没有欲。”
小曼勾人的双眼突然变得如死尸般僵硬地说道。
周纪明愣了片刻，之后回应道，“也许我从来寡淡呢？”
“不。”小曼又笑道，“你的身上没有半点钱臭，即使你穿着这副模样，也丝毫盖不住从你身上自然而然带着的东西。”
“是什么？”
小曼“嘿嘿”笑了两声，“这是什‘你问我答’的游戏吗？如果客人一次性问的所有问题我们都回答了，那客人是不是不会再来了。”小曼晃着酒杯。
“我们这里都不这么做生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阅。
第48章酸痛
澧西区傍晚街区热闹非凡，“铂金时代”位于这繁华地带中心，来往人群都会抬头瞅一眼这个全区规模前三的会所。普通人一般是不太进入这种场所的，一是金钱，二是为了面子。
看得出来铂金时代的老总是完全不避讳外面那些眼光的，在这个地方开了铂金时代后，一经营就是五年，并且越做越大，虽说比不上逢花街的那些用钱堆出来的会所，但在经济较为落后的澧西区来说，绝对是称大的一家。
今夜依然如此，不过人来人往看向铂金会所的人倒是不多了，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倒在离铂金会所不远处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吸引住了。
男人还有意识，只是看起来很没有力气，堪堪够撑住自己，他扶着路边的台子，想撑起自己身子，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众人问他，他也是只字不吭。
“这人疯了吧？是不是哑巴？”不知名的路人发出疑问。
“报警吧，不然叫救护车也行啊，看起来快不行了！”另一位路人惊道。
“快！你们快谁扶一下吧，一群大老爷们别都干看着呀！”不知名路人又一个惊呼。
可当有人想上前搭把手的时候，那人似是很抗拒，拼着力气甩开好心人的手，只虚弱道“谢谢”，便又开始跟自己较劲。
人群中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看戏的人走了又来，聚了又散，那人意识渐渐模糊，身子已经全部趴倒，身体不时有抽搐迹象，他看起来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诶哟，这到底怎么呢？中风了吧？”
“是不是羊癫疯啊！”
“等等，那人谁啊？看上去好像认识他……”
……
“小奈？”
迷迷糊糊中，男人似是听到人群中有个沧桑的声音唤了一声这个名字，可是他没听到这个叫“小奈”的人回应。
接着他听到有人走近自己，脚步声很熟悉。
很奇怪，虽然周围格外吵，可是他却能在混沌意识中清晰分辨出这是朝自己走来的。
那人走到自己身旁，停下来了脚步，可以感受到这个人很快速地蹲了下来。
“周……”声音很小，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许颤抖，“周纪明？”
周围的人不知道他在叫他的名字。
周纪明肩膀微动，他认得这个声音。
宋奈俯下身，凑到周纪明耳边，“你怎么了？”
周纪明没出声。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宋奈去探了探周纪明的颈动脉，非常微弱地跳动，体温也偏低，宋奈被火烧了似的猛抽回手，他试了两次才成功发出声音。
“黎叔！”
宋奈没意识到他几乎是惊叫出来的。
窸窸窣窣又是一阵嘈杂。
“你认识的人？”
这个叫黎叔的也很快走了过来，蹲在宋奈旁边。
宋奈没有直接翻动周纪明的身体，人多眼杂，他不能把周纪明的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帮忙，帮忙挡一下。”宋奈的手不受控制地抖着，他趁着黎叔用上半身挡住他，赶紧自己罩住周纪明，把他迅速翻了个身，接着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遮住了周纪明的下半张脸。
宋奈近距离观察周纪明片刻，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有点发青，周纪明感受到宋奈不受控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