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斑女生回头看她,眼神有些惊慌:“怎么了?”
新手妹子眼眶红了,不敢低头,口齿不清地说:“我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
雀斑女生一听冷汗都冒出来了,看着新手妹子紧紧牵着她的手,心一横,凝神看向她的脚腕。
新手妹子的脚正在小幅度地颤抖着,没有看到她口中冰冷的手,但是她的皮肤确实微微凹陷,泛红,好像真的有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掐住她的脚腕。
雀斑女生不敢再看,咬牙和她说:“忽略它,别去感受,继续走好吗?”
泪水不断涌出,新手妹子克制着情绪,抬脚向上走,但不管多用力,那只被抓住的脚还是停在原地,一扯就火辣辣的疼,她甚至感受到,有尖锐的指甲扎进了肉里。
“动不了……呜呜……”新手妹子情绪崩溃,涕泪横流,松开了雀斑女生的手:“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雀斑女生握了握空落落的手,眼睛一热:“你坚持一下,我去叫虎牙来帮忙!”
楼梯里响起诡异的轻笑声,和新手妹子的哭声混在一起,非常突兀。
雀斑女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新手妹子用手背抹掉眼泪:“实在不行你们就放弃我吧呜呜……”
“不会放弃你的!”雀斑女生按住她的肩膀:“你要坚持住!”
雀斑女生说着,准备下楼去找季思危和宴月。
“啊!”新手妹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忽地失去重心,向后仰去。
“小心!”雀斑女生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伸手去抓她的手。
雀斑女生抓住了新手妹子的手,但是她忘了这里是楼梯,脚底踩空,自己也摔了下去。
新手妹子吓得连哭都忘记了,紧紧闭上眼睛。
慌乱之中,雀斑女生只来得及护住两人的脑袋。
两人一起滚下楼梯,直到身体撞到墙壁才停下。
幸好楼梯不高,两人只受了些皮肉伤,没有撞晕过去。
“呵……”
楼梯上方响起恶劣的轻笑声。
雀斑女生揉着撞伤的手臂,撑着地板坐起来。
一抬眼,就看到一双悬浮在面前的红色绣花鞋,再往上,是惨白的双腿。
心跳空了一拍,她险些当场晕厥。
“你们怎么了?!”
宴月的一嗓子把她被吓飞的魂魄生生拉扯回来。
再往前面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绣花鞋。
宴月和季思危把两人搀扶起来,去客厅处理伤口。
新手妹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雀斑妹子只好事无巨细地说了她们在楼梯的遭遇。
想起第一个出事的同伴就是滚下楼梯死的,雀斑妹子心里也有些后怕。
若是她们知道,绣花鞋女鬼今晚只吓到了她们,心里可能会安慰一些?
宴月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冷声说:“等会儿我们一起上去,我们人多,别怕。”
收好东西后,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上楼梯。
季思危主动殿后。
虽然这次人多,新手妹子心里还是恐惧,神经紧绷着,快要把自己的手指抠秃了。
楼梯上到一半,新手妹子再次停下。
可能因为这次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居然没有尖叫,也没有哭,缓慢地转头,对着季思危指了指自己的脚。
宴月和雀斑女生不动声色地看向她。
季思危眯了眯眼睛,走近她,单脚踩向她的脚边。
“啊!”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声。
季思危与新手妹子对视,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亮光:“她松手了吗?”
新手妹子怔怔地点头:“松开、松开了……”
雀斑女生看得目瞪口呆:“那么简单就解决了?”
宴月笑了笑:“只有他敢这样做。”
季思危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白轶和周杞已经盖好被子了准备睡觉了。
季思危刚关上门,一阵如诉如泣的唢呐声透过门缝钻进屋子里。
白轶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是冥婚视频里面的声音!”
周杞看向季思危:“难道有人打开了DVD播放机?”
季思危道:“这个房子里可不止有人。”
白轶把脑袋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小撮头发。
周杞拍了拍脸颊:“要下去看看吗?”
“没必要。”季思危关上了门,唢呐声却越来越响了。
季思危置若罔闻,把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木偶放在枕头边上,关灯睡觉。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鬼哭狼嚎一样的唢呐声,周杞忽然说了一句:“白轶,你好好躺着,别抱着我。”
白轶闷声说:“我害怕。”
周杞:“那你去抱虎牙。”
白轶弱弱地说:“……我不敢。”
周杞叹了口气:“那你只能抱十分钟,你这样抱着我睡不着。”
白轶:“小气鬼。”
周杞:“我小气?你松手,一分钟都不能抱了。”
两人因为“要抱”和“松手”发生争执,差点在被子里打了起来。
在衣柜里窥视一切的纸伴娘震惊地捂住了眼睛。
第二天早饭过后,纸扎闫拿了张纸给任务者们:“我给你们画了张村里的地图,标出了路线,你们跟着走,就能找到卖纸的地方,要是路上有人问你们去哪,别告诉他是去买纸。如果找不到路,也不要问路人,原路返回就行。”
季思危接过手绘地图:“行。”
纸扎闫习惯了这个少年冷淡的态度,和他说话反而会客气一点:“纸很重,你们带着院子里的推车去。”
推车是乡村里常见的款式,宽阔的木制车板,两边有护栏。
季思危和周杞一左一右握着把手,推着推车出了院子。
宴月拿着地图,负责指路。
进副本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独自去村子其他地方。
路上人很少,见到这几个外乡人,纷纷侧目,但没有人搭讪。
走了很久,总算找到了目的地。
围栏不高,站在院子外面,可以看到院子里架着很多竹杠,整齐地晾晒着白色粗布。
院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他们推着推车进入院中,走到木楼前面。
宴月敲了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是来买纸的。”
没有人回应,院子里只有白布摩擦的沙沙声。
大门紧锁,宴月只好当个没有感情的敲门机器,一直敲门。
“来了,别敲了。”
嘶哑苍老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木门“吱呀”一声,幽幽地敞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皮耷拉,眼珠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从来没见过你们,谁让你们来我这儿的?”
季思危道:“纸扎闫。”
那只眼睛审视地看着他,半响才说:“进来吧。”
木门敞开,任务者们鱼贯而入。
这座房子朝向很奇怪,背着光湿气很重,没有阳光也没有灯光。
客厅里家具少得可怜,也没有装饰物,正中央放着一口黑色棺材。
卖纸的老人头发苍白,脸皮像揉皱的一团纸,薄薄的嘴唇向下耷拉着:“纸扎闫要的纸就在棺材里头,你们取就行。”
老人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宴月皱起眉头:“大厅里放着一口棺材,很不祥啊。”
白轶:“把纸放在棺材里面,本身就是个迷惑行为。”
季思危看着那口棺材,轻声说了一句:“纸扎闫做纸扎,用的材料都比较特别,竹子来之不易,纸自然也是。”
白轶想起了竹林里发生的事情,顿时觉得屋子里阴气很重:“那现在怎么办,开棺取纸?”
周杞叹气:“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雀斑女生说:“万一棺材里除了纸还有别的东西怎么办?”
这个可能性很大,众人陷入了沉默。
季思危打量着大厅,在看到柜子上的一圈粗麻绳后,勾了勾唇角:“纸扎闫让我们来取纸,把纸带回去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宴月掏出烟盒,有些烦躁的说:“没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纸拿出来。”
季思危走到柜子前,拿起那圈麻绳,干脆利索地给棺材来了个五花大绑。
白轶不解:“虎牙哥,你这是在干嘛?”
季思危在棺材面上打了个死结,轻描淡写地说:“纸在棺材里,把棺材带回去,也算完成任务。”
宴月眼睛一亮,烟也不抽了:“可行啊!我怎么没想到。”
白轶:“还有这操作,向大佬低头。”
季思危拍掉手上的麻绳屑,挑起立在墙边的两根棍子,招呼其他人:“过来把棺材弄到推车上。”
楼上。
卖纸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上拿着一杆烟枪,在烟雾缭绕中,缓缓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棺材里的尸鬼应该吃饱了吧,这次来了这么几个鲜嫩的,应该很合它口味。”
老人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眉毛一拧:“怎么没听到惨叫,难道吃得太快了?唔……我去看一看。”
他捶了捶腰,脚步迟缓地下了楼。
原本以为会看到鲜血淋漓一片狼藉的客厅,没想到面前空空荡荡,没有鲜血没有尸体也没有棺材……
等等,没有棺材!
老人耷拉着的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他拿着冒烟的烟枪,不可置信地走到门口:“我的棺材呢?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尸鬼呢?!”
院子里没有半个人影,地面上只有四条车轱辘和一些凌乱的脚印。
其中两条车轱辘印子深很多,像是载着重物。
老人追到院门口,也没有看到那几个鲜嫩的年轻人,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绝望地吼了一声:“赔本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卖纸的老人:纸给你,棺材还给我,求求了T^T——
第172章最后一张脸
“累死我了,我得喝水。”白轶刚走进客厅,就迫不及待地去倒水:“你们要喝吗?”
运送棺材小分队纷纷举手:“要!”
纸扎闫放下手上的工具,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那么快就回来了,是找不到路吗?”
季思危说:“纸拿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纸扎闫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客厅里的六个任务者,见他们除了流了点汗之外,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纸取回来了?没走错地方?”
问完他又默默点了一遍人数。
六个人,一个没少。
宴月见纸扎闫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故意让他们去送命的,冷笑一声:“纸就在院子里,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纸扎闫沉吟片刻,走向院子:“那我去看看。”
一副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棺材陈放在院子里。
两个红衣小孩正好奇地围在它旁边。
纸扎闫:“……”我选择当场死亡。
纸扎闫险些晕厥,脸上又惊又怒:“我要的是纸,你们怎么把棺材带回来了?!”
宴月柳眉倒竖,正准备怼他,季思危扬手制止她,对纸扎闫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闫大叔,卖纸的老人说纸就在棺材里,让你自己取。”
坑NPC,季思危得心应手,熟门熟路。
其他人一听他的回答,自觉闭嘴。
这种题,还是让课代表来解答吧。
纸扎闫火冒三丈,粗声粗气地问:“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季思危一脸严肃认真,毫无表演痕迹:“这是他的原话。”
其他人纷纷做出认真的表情,配合季思危的表演。
纸扎闫没有怀疑季思危,皱起两道浓眉,抓耳挠腮也想不通卖纸人这样做的意图。
纸扎闫沉默了片刻,想出一个办法来:“你们现在开棺取纸,取完拿进屋子里。”
这是铁了心要他们开棺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棺材里装着要人命的危险品。
季思危不慌不忙:“闫大叔,出门前你只是让我们把纸拿回来,对吧?”
纸扎闫:“……是这样没错。”
“纸就在棺材里,我们拿回来了。”季思危对他露出一个带虎牙的微笑:“我们连推带扛,带着棺材走了一路,现在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取纸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了。”
“一副薄棺能把你们累成这样?我看你们一个个精神挺饱满的……”
纸扎闫转头一看,原本的“精神小伙”们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唉声叹气,满脸疲惫,仿佛被掏空了身体。
不时发出一种“哎呦”的痛呼声,好像胳膊已经废了一样。
纸扎闫瞪目结舌。
季思危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刀:“闫大叔,后面就交给你了,抓紧时间吧,要是耽误祭祀就不好了。”
纸扎闫看季思危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顿时哑口无言,怔在原地。
季思危温柔地弯了弯眼尾,带着任务者们回了客厅。
只留下纸扎闫面对着绑成大闸蟹一样的棺材,独自彷徨。
一进到客厅,被掏空了身体的任务者们马上满血复活,忍俊不禁。
白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不忘压低声音说话:“你们看到纸扎闫那个茫然无措的表情了吗,笑死我了。”
宴月:“套路完NPC就跑,真的刺激。”
雀斑女生有些担心:“万一纸扎闫开棺取纸出事了怎么办?接下来就没有人会做纸扎了。”
宴月坐在椅子上,翘起长腿:“放心吧妹妹,纸扎闫死不了,这个副本最大的威胁就在这个屋子里,其他东西伤不了他。”
gu903();雀斑女生恍然大悟:“你是说纸新娘?”